第八十六章血祭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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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陵國的穆王爺不曾想南國太子蕭允言在軍中竟有這等威望,他更加沒有想過真的要打這一場毫無勝算的戰役。
他從一開始要的不過就是讓南國難堪,以“不義之罪”和“南國難擔大任之罪”借題發揮重拾北國和西明國的支持,好讓三國聯軍共同討伐南國。可這一道冷箭已完全抹殺了他們的道義,甚至造成這騎虎難下、失去控製的局麵。
此消彼長,反觀身後東陵國的將士此時早已失去了方才的理直氣壯與激憤高昂。畢竟都是血性男兒,冷箭一事多少也讓人嗤之以鼻甚至汗顏心虛,再加上此時南國人數眾多又萬眾一心,更是讓東陵國的護國軍軍心動搖。
穆王爺與身邊的參謀轉身看向身後,所有將士紛紛避開他們探索的眼睛,因為誰都不知道究竟是誰放出冷箭。
然而擺在眼前的事實卻是,刺穿蕭允言肩膀的長弩的確是東陵國的兵器,而它的確出至東陵國的護國軍中。
穆王爺和參謀麵麵相覷,義理已失、時機已過而且也無從查起。他有些徘徊猶豫,究竟是進是退竟也拿不定主意。
蘇逸之抓準時機,說:“穆王爺!東陵國與我朝本就是盟國,邊境停戰已有多年,即便當日被逼無奈毀四國盟約與禁令,東陵國也不曾與我南國開戰。”
“那是……”
“那是因為齊皇他很清楚,我朝太子出於四國天下大義,公然冒天下之大不為也不願讓四國人心惶惶,陷入奸人的陷阱。”蘇逸之繼續說:“然而四國再次團結一致之時,奸人依舊執迷不悟,竟謀害齊皇,讓東陵國與南國如今刀劍相向。”
蘇逸之的話滴水不漏,穆王爺一時找不到辯駁的機會,唯有聽著他繼續說:“所幸,穆王爺明察秋毫以大局為重,兩國終究也隻是有所衝突,還未釀至大規模的國戰。我軍也正是因為深知穆王爺是已天下為重之人,方才丟棄兵器不予抵抗!豈知……這冷箭竟然想要謀奪我皇族嫡子儲君之性命。”
蘇逸之的話並沒有咄咄逼人,反之倒是溫潤有禮,但偏偏如此卻有種說不出的壓力,讓穆王爺都有些慌張的解釋說:“這是奸人所害,我堂堂東陵國又何須做這種下作的事!”
為蕭允言簡單包紮傷口的林清桂聽穆王爺這麽一說,手也停了下來。他是了解齊穆此人,深思之下竟疑惑震驚的看向蘇逸之。他自然明白穆王爺已被蘇逸之“請君入甕”,可再看那刻有“東陵”二字的長弩,他竟開始懷疑這箭的由來。
畢竟如果說方才他的注意力都在身後的南國護城軍身上,但蘇逸之畢竟淵遠玲瓏閣,又離蕭允言如此之近,按道理是可以避開的。
雖然心中有疑惑,可此時顯然主動權已掌握在南國一方,而這個經過幾個時辰又近在咫尺的對峙終究也被這一箭給扭轉了局勢。
蘇逸之此時又說:“當初齊皇離開大殿之時,我朝太子殿下已多次提醒雀蠱之歹毒,但他執意離開,穆王爺可知是為什麽?”
穆王爺忙問:“因為他知道你們南國辦事不利,不足以保護他的安危!”
蘇逸之明知他刻意挑釁,卻依舊不動聲色,繼續說“因為齊皇深信自己的軍隊,他聲稱護國軍更加安全!這一點您身旁的那位將軍應該可以作證!”
穆王爺轉身看了一眼身邊的參謀,他低著頭不予回答,卻偏偏證明了蘇逸之的話千真萬確。他氣惱這參謀不合時宜的沉默,竟又說:“我皇兄死在你們南國,這也是你們南國保護不力!”
此時蘇逸之直視穆王爺,眼中咄咄逼人卻字字清晰的說:“這冷箭,穆王爺堅持說是奸人所為,殿下、大元帥、我朝百官乃至上萬將士就算親眼目睹這箭從東陵國護國軍中射出,也依舊相信東陵國乃義國行道義之事,因為我們視東陵國為盟友,既然已知這是陷阱,又豈可不守信義,刀劍相向。”
蘇逸之的話宛如強風,掃除東陵國將士眼中的陰霾,他們的眼神隨之改變,也終於看清了如今的局勢。南國占盡優勢卻依舊盤坐在地、不持武器,但本就是忠君愛國、鐵骨錚錚的軍人,唯以血肉之軀保家衛國無愧天地,卻依舊堅持不將刀劍指向盟國。
此時,林清桂也站了起來,他說:“穆王爺,你我相識多年!你應該很清楚我林清桂並不是懼怕打仗的人。但顯然你也看得出,這都是別人的陷阱。”
穆王爺沉默不語,回想昨日齊皇歸來後就疑神疑鬼,獨居主營重兵把守。而百步之外林星宿依舊堅持率精銳數十人保護齊皇,不眠不休。
然夜深人靜,齊皇卻犀利慘叫,慌張的跑出主營求救後便倒地不醒。眾目睽睽之下,雀蠱竟再次襲擊於他,所有人都還不明因由之時,林星宿與穆王爺早已開始圍捕那雀蠱。
但雀蠱歹毒狡邪,弓箭手根本無法射殺,而林星宿為救他被襲擊倒地不起,齊皇更是中毒血盡而死。
他也知道南國已盡力部署,但身為護國軍倘若就此回去,定然會被國人問責。唯有轉移注意將罪責歸咎於南國,更何況一國之君死在別國,如果他們不做點什麽,定然也會被人恥笑。
穆王爺率領一萬城外護國軍與林星宿的兵馬發生衝突,即將要開始攻打城門之時,林清桂居然率眾公然打開城門,全軍靜坐不攻不守。
出於對林清桂的敬重也好,感念林星宿救命之恩也罷,穆王爺此時也冷靜下來思量倘若就此動手的得失與利弊。
蘇逸之此時附身行禮,說:“齊皇在天英靈絕不想被人利用,更何況如今天寒地凍,而他的遺體卻依舊在這皇城之外,難不成穆王爺絲毫不顧及齊皇的國君體麵。”
就在此時,林清桂率先跪了下去,而身後的百官及上萬將士也隨之紛紛跪下,三拜東陵國齊皇在天英靈,令人動容。
穆王爺低頭掩麵不語,身後的將士麵麵相覷後丟掉手中利刃,也跪了下去,痛哭哀嚎。
蘇逸之扶起一旁的蕭允言,他肩上的長弩依舊未有拔出,血也浸透了那止血白布,但他依舊清醒的說:“穆王爺,齊皇之遺體還勞煩您送回東陵國!”蕭允言咬牙抓住肩上長弩,深吸一口氣後,不顧身後百官的阻擾,竟心狠的拔出長弩,鮮血湧出。
他一時暈眩卻依舊極力保持清醒,阻止身後打算起身為他包紮傷口的官員,說:“此箭還請穆王爺隨著齊皇及靈柩帶回東陵國,齊皇在我南國遇難,我南國上下定然為其手刃仇敵!此血箭為誓!”
穆王爺一步步走了過來,手捧血箭,再看蕭允言早已汗如雨下,說:“我東陵國今日死的是一國之君,倘若就此回去,我又如何和萬民交代!”
“那,就讓我們三國國君給東陵國一個交代!”
眾人循聲看去,南國百姓心生雀躍,昏迷多日的南帝在蕭允文的陪同下正一步步走了過來。而他的身邊,正是西明國的陳皇以及北國的耶律宏,三國國主一同步行而來,遠方停駐的馬車是對如今東陵國齊皇的最後敬重。
南帝走到蘇逸之他們的身邊,看著蕭允言依舊血流不停地肩膀,說:“孩子,辛苦你了!你真的做得很好!”
他說:“穆王爺,我蕭景天再此立誓,三月之內,定當抓住罪國餘孽,給齊皇一個交代。否則,你便持這血箭,來我南國取我性命便可!”
“皇上!”群臣用力叩頭製止,卻也明白話已說出,覆水難收。
穆王爺緊緊地抓住那根血箭,這是南國給的承諾亦是東陵國的顏麵,他單膝跪下對南帝說:“還望南帝,能夠盡早抓住凶徒,還我皇一個公道。”
“還請北帝和陳皇做個見證,我蕭景天定然言出必行!”
西明國的陳皇上前一步,扶起穆王爺,說:“朕與齊皇相交多年,更何況吾兒亦死於雀蠱之手。倘若三月之後,南國和蘇逸之依舊不能抓住鬼修,還我兩國公道。我西明國定然與你東陵國聯手,向南國要著一箭之約。”
他們二人紛紛看向一旁一直不說話的北帝耶律宏,他一改此前的目中無人,說:“當年之事與我無關,今日之事與北國亦無關!但如今,我卻想向齊皇上香,以表達北國之情意!”
然而耶律宏還未抬腳卻被穆王爺攔了下來,不等穆王爺開口,他便說:“莫不是朕還不配給齊皇上香嗎?”
陳皇眼看南帝臉色難辨,更何況北帝所言也是情分之事,故而示意穆王爺放行。
南帝此時才說:“北帝所言亦是我所想,朕也向齊皇上香,送他回國。”
陳皇也隨著南帝和北帝出了城門,來到重兵把守的靈柩旁,棺木之中的齊皇身形幹癟、麵色慘白。想起昨日依舊在大殿之上與人據理力爭的他,如今竟已長眠不醒入棺歸土,陳皇有些難以自持,緊緊地抓著靈柩,情緒上湧。
他嘀嘀咕咕的說:“他這是要殺光我們四族血脈,他這是要完成儀式。2個人了,已經2個人了。”
南帝嚴厲的責備道:“陳皇,注意你的言辭,要知道你的話足夠讓天下人心惶惶。來這之前我們可是都商量好的,絕口不提當年之事!”(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