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七章周而複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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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銘的話才剛剛出口,自己便懊惱的低下了頭,或許旁人隻知他永遠像個局外人一樣的豁達,卻不知獨獨雲若飛,他卻也想自私一回,奈何清風如他,偏偏還是想要磊落的說出實情,隻為給她排憂解愁,做出最好的選擇。

    然而多年以後,白銘即便依舊懂雲若飛的每寸心思,卻忽略了九年的禁閉三重門,她的執念更勝從前,直至彌足深陷。

    她如何不知蘇逸之趕她走,或許是因為怕她得知這個這個消息或萬念俱灰或絕望不饒,可更重要的怕是恐她執念不改、貿然行事,不僅壞了他的大計,還成全了蕭允文。

    雲若飛抓著那雪牢之窗,說:“但他還是娶了慕容秋水,即便他知道有可能帶給我的絕望,他還是這麽做了!因為他知道何謂得失,何謂利益最大化!”

    白銘聽到雲若飛話中的酸楚,心痛得轉過身,說:“他是個商人,可我相信,定然還有其他原因!隻可惜我……觀不得星辰,察不得人心……否則或能為你指路,免你困擾!”

    看著白銘探索著自己的手,雲若飛的眼淚又流了出來,明明都已經這般了,為何念得顧得還是她。

    雲若飛看著那著急的手,緊緊地握住,說:“可是我知道,如果是你,無論是天責還是人禍,你永遠都不會犧牲我!”

    白銘再也顧不得何謂君子,為之動情的反手握住了她的手,心疼的說:“怎麽手還是這般冷,下去等著我吧,我會想辦法離開這裏,你等著我,你別在這了!”

    “我不走!”雲若飛哭著說:“白銘,你是不是以為我忘記了當初對你的承諾,我說過我會來找你,我說過我要和你一起來這北冥山……可如今,我不願一輩子把你當成我的保護傘了,所以,你等著我,讓我去見他最後一麵,斷了所有對你的不公,再回來這裏,好嗎?”

    “無論你把我當成什麽,隻要是你願意的,便是我要做的!可……我說過,我一定要陪著你,我和你一起去,南國如今猶如虎穴,這明明就是蕭允文的陷阱,你一人去,我如何放心!”白銘著急的握緊雲若飛的手,說:“聽我的,好嗎?我一定會想辦法離開這裏的,等我!”

    雲若飛搖著頭,企圖掙脫開白銘的挽留,卻發現自己根本狠不下心也舍不得。

    就在此時,一聲長歎,她抬眼看去,原來白銘的身後緩緩的走來一個人,身形猶如枯木,卻自有一番說不出的道骨。

    黑白淩亂的發髻,是他多年來幽禁之苦,而此人不是旁人,正是引起他們這一代恩恩怨怨的白靈風!

    秦霜畫像之中的俊美早已不再,可眉眼之處的威嚴與那與生俱來的仙姿卻是無論歲月的折磨也都無法磨滅的。

    白銘收回了自己的手,畢恭畢敬的喚了一聲:“師父!”

    白靈風沒有應答,隻是看著雲若飛,無奈的說:“我是喚你一聲秋氏城主,還是聖君後人?”

    “師父……若飛她……”白銘想要開口,卻因為白靈風抬起的手,緘默不語。

    雲若飛看得出,白銘對他很是敬重,故而也行了大禮,安靜的聽著他說話。

    白靈風看著沉默卻淚痕滿麵的她,卻說:“無論是誰,都是你今生的命數,可耗費了你娘最後精力與蘇均天所有計謀留下的你,理應珍惜今生的輪回,而不是依舊執迷不悟!”

    似曾相似的聲音讓雲若飛想起了夢魘之中的最後,她恐懼的看著白銘清瘦的側臉,慌張的說:“今生的輪回?白尊主,難道說夢中的你……不對,你是否知道為何我服下浮生忘後,會有這樣的記憶重疊?難道夢裏的記憶是我上一世的殘缺斷片嗎?”

    “上一世,難道你如今還覺得殘缺嗎?”白靈風清幽的一說,卻看著雲若飛身後又再次下起的暴風雪,說:“如果殘缺,以後的路隻怕你並不好走!可倘若真的是上一世,奈何橋上,孟婆守,你又如何還有這記憶與殘缺的遺憾!浮生忘記得的從來都是一個人全部的……”

    “師父!”白銘又重重的喚了一聲,可那無奈的雙拳雖緊握,卻近乎懇求。

    白靈風不再言語,隻是說:“……你確定要離開這裏嗎?白銘?”

    “師父,你當初帶我來這,難道不就是為了守護於她嗎?”白銘抬眼望著雲若飛,說:“所以我隨她而去,理應如此,不是嗎?”

    “誰為了誰,誰又說得清!”白靈風嘀咕著,猶如自言自語。

    “什麽?”白銘又是一問,可顯然白靈風無意回答。

    他看著雲若飛,說:“他若離開這,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嗎?意味著今生今世他將不再屬於北冥山,而他百年歸土後,也將無處可依。更何況……北冥山速來有個傳說……”

    “師父,夠了!”白銘說:“我的事,我知道如何處理……”

    “白銘,你不要隨著我去,我自己會處理……”雲若飛緊張的開口,卻還是被白銘嘴邊的笑容所感,不在繼續。

    白銘笑著說:“若飛,去冰宮等我,好嗎?”

    眼看著他熟悉的笑容,聽著言語之中近乎懇切的溫柔,雲若飛心中一痛,點了點頭,說:“好,我等你!我永遠隻信你!”

    然而她卻並沒有著急的離開,而是看著白靈風枯瘦的側臉,跪了下來,說:“師尊,雖然您對白銘有救命之恩,但即便是為了我,我卻還是無法原諒您的動機!這一跪,還您對我秋氏與聖君後人的保護!而這一拜,便是我身為北冥山人對您的敬重!”

    “我已不再是尊主,不值如此厚禮!”白靈風冷冷的說:“縱然他的死活本就是你聖君後人之事,可難道你真的要他隨你下山,讓我說完,無論結果如何你也要堅持如此嗎?”

    “他對我情深義重,我為何要一再推脫,讓他受苦為難!”雲若飛笑著說:“無處可依,我便相陪,百年以後,我與他一同隨風,四海為家,也無妨!師尊,請您信我,無論如何,我絕不會讓他在隻身一人!”

    “若飛……”白銘詫異的立在當場,由衷的笑得璀璨,卻心中苦澀。

    雲若飛起身準備離開,可沉默了一回的白靈風卻說:“你所做一切都是為了蘇逸之,也為了他落得如今下場,現在還是為了他再回南國!既然你口口聲聲說要陪白銘天涯海角,為何又要冒著風險,執意回南國要個答案。”

    “若不要個答案,辜負了我所有的犧牲,你可以怨我偏執,怨我餘情未了,但……我不願遺憾!更何況,殘留著那些隨著白銘一起,我辜負的又豈止是我自己!”

    “人之天性,幾世輪回亦難改其命數!”白靈風無奈的轉身,說:“原來是因為這樣,為了一人沉浮,為了一人輪回,朱雀後人,我希望你能夠明白,一切無法挽回之時,倒不如順其自然,世上之事,無法事事如意,盡得圓滿!”

    隻可惜寒風之中,白靈風的喃喃自語似懂非懂,雲若飛輕啟朱唇想要問記憶之中,自己找尋白銘的事,卻又怕白銘心中再添負擔,故而選擇沉默,繼而離去。

    雲若飛走了以後,白銘便跪在地上,叩拜了三個響頭,額間凍紅,說:“師父,我決定隨她去,還望師父為我求情!”

    “你可知,她為何記憶重疊?”白靈風心痛的看著白銘,縱然他刻意隱去師徒之情,不在為情所累,可終究是自己看著長大的孩子,如何不疼惜如何不珍視,故而道出自己的所知,說:“當年你出生,為師我的確是為了朱雀後人帶你來北冥山!你以為我是為了她,讓你活授你技藝!可你又是否知道,是她要你活著,而我授你技藝,是為了你真的可以活著!”

    白銘詫異,又是一跪,說:“師父的意思是……若飛嗎?”

    白靈風看著白雪風飛,說:“不是前世今生,你很清楚!因為浮生忘記得的從來都是這一世的全部記憶,也就是說,她這一生本就帶著那些記憶!如果真的是前世今生,他又如何會有記憶!所以……她定然是自幼被人服下了失去記憶之藥,失去前塵所有記憶!如果我沒有猜錯,定然是上一代秋氏城主所為吧,隻為了讓這個孩子如常人一樣成長!”

    “您的意思是?”白銘恍然頓悟,說:“怪不得,我一直覺得她似乎隱隱約約有些許記憶塵封,故而才給她服了浮生忘,希望能夠恢複一些記憶,保她平安,不被記憶所累!卻不曾想……難道師父想說的是,她已經……”

    “不錯,一生兩世!她上一生定然是因為什麽啟動了神器,讓自己的命運回到了過去,開啟了新的一生!”白靈風說:“其實以你的才智,理應有所懷疑,不是嗎?乾坤逆轉,必有一失,故而此生她是無影之人,隻不過我始終猜不透,那鳳尾朱雀為何是她的影子,或許這就是聖君後人與常人不一樣的地方吧!”

    “可,為何……?”白銘始終不願相信,畢竟這是他為雲若飛留著的最後一條活路,說“我為她收集七星之血,為她留著最後一條路,隻希望她絕望之時,尚且可啟動聖器!可……”

    “她的記憶重疊,你可知為何?”

    “人之天性?”白銘詫異的說:“難道你說因為她執念如此,所以……即便是一生兩世,卻不過是周而複始的選擇嗎?”(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