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看人下菜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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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著那頭的負責人情緒激動地呼天搶地,閔天晴並沒有做出過多的辯駁,隻是靜靜地站在原地,目光平靜得好似一潭湖水,掀不起任何波瀾。
對於負責人的百般狡辯,她並沒有表現出更多的態度,卻又是對自己方才所發表的言論極為堅定的,擺明了毫無退讓。
“馬腿烙印邊上所沾染的血跡還沒有幹,這一點應該是不會在已經烙了兩年的馬上出現的。”
說著,閔天晴稍微退讓開了幾分身子,讓他們得以觀察到這匹馬的馬腿。
見著他們的視線均紛紛地望了過來,她安靜地等待了幾秒鍾,待得確定他們觀察完畢以後,就欲繼續說明自己的想法。
然而,她偶然一轉眼,卻發覺霍靖深所望過來的目光並未看向那匹馬,而是緊緊地鎖定著自己的方向。
當前分明陽光燦爛,他眸底的色澤卻始終如深夜下的海般幽深寧靜,去又似乎藏著暗湧的漩渦,讓人一不小心就容易被吸附入內。
她此次實則是做了越矩的事情的,但看起來他的目光中並沒有絲毫的譴責,反而沉浸著一種別樣的包容和讚許。
閔天晴一愣,心跳不覺隨著他的目光所至而毫無預警地亂了幾拍。
晃神間,閔天晴隻見著跟前的男人朝著自己輕輕地頷了頷首,似乎是在示意自己繼續說下去。
她抿了抿唇,好似也被這等動作賦予了極大的勇氣和信心,眼中的光芒也愈發明亮起來,熠熠生輝:
“另外,這匹馬的體格,並不像是三歲的馬,至少也有四歲以上,並且肌肉的緊致度和馬掌的磨損程度也與其他幾匹都不一樣,顯然是經受過馬場內正常程度的訓練的,是馬廄內的原生馬。”
說著,她抬起手來,輕輕地撫過馬脊,眼神專注,語氣尾音也斷得幹淨利落,“雖然後期經受過緊急保養,但是畢竟毛皮的光澤度還是差了一些,結合在一起,實在很難讓人相信這是原物。”
雖然從始至終,她的情緒和語氣並沒有激烈的起伏,但無形之中卻隱隱施加了一種莫名的威壓,迫使得那個為洗脫嫌疑還欲反潑髒水的負責人閉了嘴,有些訕訕的。
但這畢竟牽扯到自己的工作乃至整個馬場的問題,以至於那個負責人還是再度補充強調道,“阮小姐的馬是絕對沒有問題的,這一點我們敢用馬場的信譽來保證。”
說著,他又輕飄飄地瞥了閔天晴一眼,見著她身上的穿著打扮雖然簡單,質感卻極佳,明顯並非普通身家。按照牌子來看,也並非是那些個熱愛追逐潮流的暴發戶。
按理說,這麽一個容貌美豔的女人,但凡是有點名氣,定然是會廣受關注的。但是,他很確定此前在國內的報刊雜誌上卻從來未曾窺得這個所謂“名媛”的身份,便也更加證實了他此前的想法。
說到底不過隻是靠著霍靖深而起家的女人,聊聊珠寶首飾還算可以,對於馬匹這些東西又怎麽可能會有深入的研究?說不定隻是想在霍靖深麵前出出風頭,才妄下評論的。
眼珠骨碌碌地轉了一圈,那負責人已然在“得罪霍靖深的女人”和“維護馬場名譽”之中做出了選擇,當即也不再顧及,隻立馬板了板臉,口氣也有些嚴肅了起來:
“閔小姐您如果不是專業人士,千萬不能夠這麽口出狂言,妄加猜測啊。對您來說不過是簡簡單單的一句話,但是有可能損害的是我們的利益。”
狀若無奈地歎了口氣,那負責人又帶著幾分似笑非笑說道,“您既然是阮小姐帶來的朋友,便也是咱們老板的朋友,可千萬不能夠砸自己人的招牌啊。”
聽著雙方你來我往,一旁站著的阮承媛的臉色也有些微變。
雖然對於負責人口中辯解的話語有些存疑,然而阮承媛下意識地便不想就此站在閔天晴的那一邊,當即隻輕咳了一聲,轉而朝向閔天晴說道,“這裏馬場的主人是我多年的好友,不可能會發生這種事情來的。”
頓了頓,她又加重了語氣強調道,“這裏的每匹馬都是我當年親自挑選的,如果真的被調換了,我不可能看不出來的。”
為了表達自己話語的準確性,她掃了一眼,立馬如同發覺出了什麽新大陸一般指到,“你看,這匹馬的耳後也有一撮白毛,我是記得這撮白毛的,又怎麽會有假?”
麵對著阮承媛不信任的目光,閔天晴隻是低了低眼,微微地調整了幾分麵上的神情,卻並未表露出慍怒來。
然而便是這樣的從容不迫,反而讓跟前的阮承媛愈發的心裏打鼓,不知道跟前這個女人到底還有什麽花招要耍。
阮承媛正在心中思量時,已然聽得那把帶有幾分標誌性的清亮女聲順著風聲而來:“我自然相信您與此處馬場主人的友情,但是手底下的人是如何做事的,我想就算身為老板也不一定能夠知道個通透。”
說到這裏,閔天晴低了低眼,望向阮承媛放在身側的那不自覺已經收緊了的拳頭,微微一笑,很快便已經轉過了視線去,“有關於這一點,我想阮小姐您處在管理層,應該是能夠理解的。”
閔天晴答得不慌不忙,惹得阮承媛不覺也有了幾分心虛之意,隻轉過頭來瞪了一眼那個負責人,口氣也不善了起來,“這到底怎麽一回事!是你們以次充好想要蒙騙我?我當時挑的馬到底有沒有被你們替換?”
那負責人被這連聲的詰問引得冷汗連連,最終卻也隻能苦著臉還在抱冤,“這真的是冤枉了啊阮小姐,我們怎麽敢做這樣的事情?我們……我們也不知道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啊!”
阮承媛目光轉冷,正欲繼續追問,卻聽得霍靖深在一旁輕輕淡淡地落下了一句,“確實並未以次充好。”
這樣一句話,對於跟前已經身陷囹圄的負責人來說無疑於天籟之音,當即已經如蒙大赦般鬆了一口氣,連忙慌不迭地打蛇隨棒上,“是啊,咱們如何會不知道阮小姐愛馬成癡,又怎麽可能拿次品來哄騙阮小姐呢?”
一麵,他又拂拭了一把額頭上隱隱冒出的冷汗,朝著阮承媛道,“阮小姐,您看就連霍先生也這麽說了,您肯定不會對此再有所懷疑了吧?”
阮承媛已經被跟前各執一詞的局麵引得一陣心煩意亂,偏偏她雖然自小馬術天賦還算優秀,但是實則對馬並沒有什麽太大的研究,也早已然忘卻了自己從前所挑的馬到底是什麽樣子,故這時候也拿不出一個決斷來。
此前在看到閔天晴那樣信誓旦旦地保證的時候,她難免也有些發虛,幾乎都要相信她的說辭了,但是靖深卻也在這時候發話了,可謂在大庭廣眾之下狠狠地打了那個女人的臉。
看來,那個女人也沒有那麽本事嘛。
想到這裏,阮承媛不覺鬆了一口氣。
一麵是閔天晴出風頭的機會終於能夠被打壓了,一麵是自己的馬到底還是沒有出事,要不然她可就不知道要怎麽煩心了。
且不說一匹馬的價值不菲,這些年來的供養費也稱得上天價,就是這名聲要是傳出去,未免也太過丟人了一些。自己的馬被朋友馬場的人掉包,這把自己置於何地?
好在,目前看來霍靖深算是主持了全局。
霍靖深的話,總要比這個野路子的女人要可信得多。
深呼吸了一口氣,阮承媛撇過頭來,滿懷感激和崇拜,“靖深……”
霍靖深的神色同樣也是淡淡的,並沒有理會阮承媛眼中的意思,隻是繼續平靜地說道,“但是,這匹馬的歲數的確如小晴兒所說,超過了四歲,接近五歲程度。雖然因為你們刻意選用了體格偏小的馬來頂替,所以從外表上觀察並不算明顯,但是如果仔細觀察,還是能夠發覺。”
一語落下,在場的人麵色均有些異變。
閔天晴雖然對於這個結果並算不上意外,然而卻還是因而他的那句“小晴兒”而抬了抬眉,心中微微有些悸動。
這還是他在大庭廣眾之下第一次這樣以親昵的稱呼來喚自己,而他喚得偏偏又是那樣的自然,使得她幾乎有種錯覺,他們已然是交往多年的情侶。
好在,這一次她很快便回過了神來,聽得那一把冷清而磁性的聲音以一種不緊不慢的姿態,徐徐傳入她的耳蝸中:“……憑著這匹馬的肌肉線條和牙齒,很容易分辨出馬的歲數。你們可以看這裏……”
說到這裏時,他已然逐步地走了過去,最終落定在了閔天晴的身邊。 ㊣:㊣\\、//㊣
見著跟前的小人兒此時目不轉睛地看著自己,他一時隻覺得有些好笑,隻抬起手來順勢摸了摸她的頭發。
感受到頭頂上那溫暖的溫度緩緩傳來,連帶著閔天晴此前還餘存著幾分緊張的情緒也消緩了一些,隻抬了抬眼睛,以眼神表達了她的判斷確定。
他因而她的擠眉弄眼而不由自主地彎唇一笑,以隻有兩人能夠聽見的聲音輕聲道,“你已經做得很好了,剩下的事情,就交給我來,好不好?”
霍靖深這樣開了口,她哪裏有拒絕的份兒。聽到有人替自己開口時更時求之不得,隻衝著他用力地點了點頭,眼神亮晶晶的。
雖然其餘的兩人難以說服,但她知道他現如今是站在自己這邊的,這就已經足夠了。
而那頭的霍靖深此時此刻已經站在了那匹馬的跟前,輕輕地掰開了馬嘴,掃了一眼口腔以後,便將其展示給了他們看:
“很明顯,如果這真的是三歲的馬,僅僅隻有不定門齒會被永久齒替換,但是上下門齒是尚未對齊的。而中切齒的齒冠磨損看起來更為顯著,且咀嚼麵逐漸變得光滑,而隅齒會有磨損的痕跡。就像是旁邊這幾匹馬一般。”(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