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童年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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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她也始終都未曾想明白,為什麽那樣在外頭一樣可以熠熠生輝、驕傲惹眼的母親,最終會容許自己的男人在外頭還有著別的女人和孩子,一輩子都忍氣吞聲,鬱鬱而終。

    雖然母親曾經摸著她的頭發輕聲抱怨,都是想要給她一個完整的家,所以才未曾挑起矛盾。

    然而,幼年的她在抬眼望向母親眼中的光芒時,便已然尤為清晰地明白,母親隻不過是因為還愛著父親而已。

    究竟愛情是什麽東西,竟然能夠從骨子裏頭就此改變一個人,也能夠這樣輕易地操縱一個人的一輩子?

    她從那時便有些不明白,從此以後也下意識地規避著這種情感,所以即使在與戚盛陽交往期間,身體的自我保護機製也時刻提醒著她,不要相信那個男人。

    時間證明,她的選擇和判斷都是正確的。

    然而這樣的防範,如今卻在遇到霍靖深以後,愈發搖搖欲墜了起來。

    這個男人以一種尤為強勢的姿態闖入她的生命,占有她最為珍貴的東西,同樣也施舍了她最想要的東西。不僅是錢,還有那似有若無的溫暖和安全感。

    她本應該在這種不正常的交換中保持清醒,以便隨時都能夠就此抽身而退的,但是她卻發現,她已然越來越不反感來自於他的碰觸,無論是身體還是心理,都好似已經完全接納了這個男人。

    這對於她而言,不是一個好兆頭,看母親的下場便知道。

    閔天晴深呼吸了一口氣,如此在心中提醒著自己,頭上卻陡然傳來了不輕不重地一壓,一個賽馬專用的頭盔就此穩穩當當地扣在了她的腦袋上。

    “……嗯?”她被頭頂上突如其來的重量引得微微一愣,轉眼而過時正窺得他望向自己的眼睛。

    閔天晴下意識地以為他還在擔心自己的水準以及安全問題,思量了一會兒還是決定與他簡略地坦白,“我沒有事的,我從前其實……”

    未曾想,她還沒有說完,他卻已經輕聲笑出來,轉而抬起手來似乎是想要摸~摸她的頭發,卻才意識到如今她的腦袋上已經頂了個頭盔,著實不好下手,這才轉而輕輕地拍了拍她的後腦勺。

    她隻見得那兩片形狀堪稱完美的薄唇一張一合,字音好似鋼琴低音部琴鍵輕快連彈:“好好加油。”

    閔天晴初期還有些發愣,而後在窺得他眼中的鼓勵以後才陡然反應過來,跟前的男人竟是真心的,當即不覺也“撲哧”一聲笑出來,對著他用力地點了點頭,“嗯!”

    沒有再去馬廄內挑選其他的馬,眼見得旁邊趕來的幾個馬倌欲將方才領出來的馬遣送回去,閔天晴當即便很快地喚住了他,“哎,我就要那一匹。”

    那馬倌停下腳步來,見著閔天晴所指的正是起初那匹“贗品馬”,當即不免有些為難:“可是這一匹馬,阮小姐此前吩咐過說不想再看見它的……”

    他口中的話還未說完,身後一把帶著幾分諷刺的女聲便已經穿~插了進來:“沒事,既然閔小姐這麽喜歡這匹馬,那就盡管拿去好了。反正說到底也不過是我不要的東西,誰撿走都無所謂。”

    閔天晴心中自然知曉她話裏話外都在嘲諷自己,然而麵上卻並沒有表露出過多的表情,隻是循著那把聲音的來源回過身去。

    阮承媛此時已經換上了一身利落精致的騎裝,自備的護具一看便精良無比。微卷的長發高高束起了一個馬尾,更加襯托出其下那張美麗臉蛋的小巧精致。

    淡妝濃抹總相宜,所形容的大概便是這樣的人。

    而此時她的手上,正牽著一匹高大的白馬,馬頭高高昂起,鬃毛油亮,陽光照耀處,皆泛著寶石一般的光澤,讓人感覺身上的毛好似銀線織就,如夢如幻。配合上她身上的本白騎裝,更像是童話裏頭的公主就此緩緩走了出來。

    馬背上所安置的馬鞍,采取的是牛皮的料子,油光水滑的皮料看起來就明曉是上品中的上品。

    然而還遠遠沒有那樣簡單,在旁側的裝飾之中,還規整地點綴著藍寶石,襯著馬身銀白色的皮毛,更顯得夢幻昂貴。

    旁邊已然有人認出了這個馬鞍正是今年在佳士得拍賣會上被高價所拍賣下來的珍品,原本隻是知道買家是一位中國人,卻沒有想到竟然就是跟前的這位美麗的小姐。

    並且,這樣貴重的東西,居然此時就這樣輕而易舉地被拿出來使用了。

    看來,這一次為了能跟閔天晴之間爭一個高下,她已經幾乎連身上的所有看家本事都使出來了。

    幾乎這一開場,阮承媛便已經吸引去了在場馴馬師以及客人們的視線。

    阮承媛顯然已經對這樣驚豔的注視習以為常了,此時隻是高高地昂著下巴,目不斜視地朝著閔天晴走來,麵上的笑容有幾許不善,“難怪閔小姐會這麽喜歡這匹馬,雖然是贗品,不過倒是跟你的經曆很是般配呢。”

    沉了口氣,她故意拔高了幾許聲色,語調婉轉,尤為動聽,說出口的話語卻帶著顯而易見的刻薄意味:

    “你說說看,打扮得再光鮮亮麗,被人烙上貴族的印記又如何?贗品就是贗品,遲早都是要被拋棄的,你說是不是?”

    說這話的時候,阮承媛的眼睛始終盯著閔天晴,顯然言有所指。

    閔天晴微微一笑,抬手撫過身邊那匹栗色高馬的鬃毛,成功換得起溫馴地對自己噴了噴一口熱氣。

    在安撫完畢以後,她才低著眼睛說道,“如果它不是被強製烙上印記,現在或許已經是取得無限成就的賽馬。馬分明沒有犯什麽錯,隻是被人的錯誤推動到了這個位置,受了傷遭了嫌棄,最終卻把罪責都怪罪到馬的身上,這樣是不是有些沒有道理呢?”

    沒曾想閔天晴外表看著謹小慎微,卻並不吃這個啞巴虧。

    阮承媛微微一噎,一時間竟想不出什麽話來應對,最終也隻能咬著唇~瓣,似笑非笑地盯了她一眼,意味深長地道了一句,“閔小姐還真是感觸頗深。”

    說罷,她已經轉過身去,一腳踩著馬鐙,如空中的飛燕一般輕巧地一躍,穩穩當當地坐到了馬背上。

    這一個漂亮的上馬動作很快便贏得了周遭得到消息來圍觀的人群的一陣叫好。

    且不說阮承媛過往的成就如何,亦或者是馬術多麽精湛,單單是這個簡潔利落又不失美~感的上馬動作,便已經足夠彰顯她的功力了。

    眼看著阮承媛已經架著馬肚朝著起~點奔去,閔天晴也低了低眼,待得旁邊的馬倌幫忙撞上馬鞍和籠頭以後,也就此跨~坐上了馬,隨即也不緊不慢地跟隨而去。

    牽起韁繩的一刻,腦海中關於童年的回憶也如同潮水一般紛至遝來,她的指尖有些顫抖,忍不住已經輕輕地摸向了身下的馬鞍,以及手中的韁繩和長鞭。

    好像還是小時候那樣,母親握著她的手,說:“眼睛要看前方,不要在意身下的顛簸,一直朝著前方行進而去就行。”

    她握緊了韁繩,輕輕地點了點頭,似乎是在回應一個在虛空中的幻影。

    看著那在馬背上的嬌小身影越來越遠,霍靖深也淡下了目光,隨即回到看台之上,尋了一處最為接近她們的位置安然地坐了下來。

    諾大的馬場,四周皆是越來越多看熱鬧的人,然而他的視線所向,自從坐定以後,便再也沒有離開過閔天晴。

    他如今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她所能夠給自己帶來的驚喜,隻希望,這個小女人不會讓自己失望才是。

    待得兩個騎在高頭大馬上的身影並排出現在起~點線上的時候,馬場內的氣氛也就此推向了一個小高~潮。

    本來嘛,兩位都是貌美如花的女子,一個如大麗花一般囂張高調,舉手投足之間皆顯貴氣。而另一個如夜空皎月般冷清纖弱,目光卻堅定倔強,像是要從黑暗中生生掙出來一般。

    而如今,這兩個女子就要針鋒相對,這樣的劇情有誰不樂意看熱鬧的?

    原本看似是一場高下立見的賭局,但是卻又因為方才閔天晴在認馬時候的出眾表現,而使得勝負又開始變得撲朔迷離了起來。

    閔天晴正了正頭上頂著的頭盔,心中卻不禁懷念起那個將頭盔戴在自己頭頂上的男人掌心的溫度來。

    一片喧囂討論之中,她在馬背上回轉過幾分身子,舉目望向旁側的看台。

    不出意外的,她幾乎是在第一時間便已然自那攢動的人群之中,一眼看到了那個安然端坐在看台座位上的男人。

    他同樣也看著她,輕輕地,點了點頭。

    正在這時,旁邊的裁判員已經就此鳴槍:“砰——”

    沒有任何含糊,閔天晴已然一揮長鞭,清喝了一聲,“駕!”

    馬蹄達達,兩匹皆是絕佳上等的馬,就此朝著終點的那條紅線撲衝而去。

    “駕!”

    阮承媛對於馬背的熟悉度已然恰似熟悉自己手心的掌紋,此時自然尤為駕輕就熟,此時一路都覺得無比順暢,也未曾看見前方出現閔天晴的身影。(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