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神裏有著鮮少流露的一抹感激，以及，更深一層的東西。

    怎麽辦，他不會是看出些什麽來了吧？半夏忙轉動著腦子岔開話題，道：“對了，禦花園裏怎麽會有毒蛇呢？”

    鳳宸眉宇微微一沉，道：“沒錯，禦花園裏怎麽會有毒蛇，自然是有人有心為之。”

    “你是說，有人想要殺公主？”半夏雖然已經猜到起因，卻仍有些不敢置信。

    小野還不過是個孩子，而且，鳳宸隻是以養女的名義收留她在皇宮裏，她對這整個宮廷的人而言，其實並無多少利害可言。

    可是，怎麽會有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想要加害於她呢？

    鳳宸沉默著，眼裏似是早已洞悉到了什麽，瞬間變得沁寒入骨。

    “朕已經命人仔細查過了，是小野那天所穿的衣物出了問題。”

    衣物？半夏頓時想起，出事的時候，小野身上穿的，正是德妃為她做的那套新衣裳。

    “可是，那件衣裳我明明仔細檢查過了的。”半夏還是想信自己的，她不可能把有危險的衣服留在小野穿。

    鳳宸微微一詫，隨說道：“在衣服的包角裏有雌蛇膽研製的粉末，可能常人聞起來察覺不出什麽，但若被其它蛇嗅到氣味，便全變得很有攻擊性。”

    “這怎麽可能？”半夏覺得很不可思議，她明明已經將那些粉末從衣角裏拿出來了呀。

    現在，那些粉末依舊還放在櫃子裏……

    想到這裏，半夏心底忽然一空，仿佛瞬間明白了什麽。

    “怎麽，你想到了什麽？”鳳宸看她神色不對，開口問著。

    於是，半夏也不再隱瞞，將自己收到小玲送來衣物的經過詳細說了一遍。

    “既然當時你已經發現了問題，怎麽不及時告訴朕？”

    半夏也有些懊悔，道：“我隻是想弄清楚，到底是誰，究竟有什麽目的，看來，我還是被人利用，上了別人的當。”

    對方在衣物裏動手腳，無非是兩個目的。

    一，她若發現並揭發，則可以順勢指證德妃。

    二，她若未發現，事發之後，這件事便完全可以全賴在她和德妃頭上。

    當然，也不排除下毒之人真是德妃，她氣不過鳳宸剝奪她撫養孩子的權利，絕望之下走了極端。

    不過，這些就有待查證了。

    鳳宸在一旁涼涼的道：“現在才知道是被人利用，看來真是應了那句老話。”

    “什麽老話？”

    “你說呢？”鳳宸意有所指將視線往下移了移。

    半夏不禁看了看自己的胸，頓時明白過來。

    隻是，之前沒發現，這一看，她恍然一驚。

    “不是吧，我的胸呢？”

    鳳宸倒似是一點也不意外，直視著她，一副他也想知道的表情。

    半夏伸手在自己胸前摸了摸，那來那鼓鼓的兩大團早已不翼而飛了，手心下的是她自己那兩個肉饅頭。

    突然，肩膀處似是有些疼痛，半夏記得當時她撲倒毒蛇之後，這個位置被紮痛了一下。

    想必，當時就是被毒蛇咬了這裏。

    這個位置，正好靠近她的胸。

    “如果不是你胸大肉厚，那顆毒牙可能會咬得更深一些，大概，你這會也就沒命再活過來了。”鳳宸淡淡說著，那涼薄的語氣，怎麽都有種嘲笑的意味在其中。

    “那個……是誰幫我處理的傷口？”半夏艱澀的開口問著。

    “在這之前，你不覺得應該給朕一個解釋嗎？”鳳宸微抬著下巴，等待著她給答案。

    “解釋什麽？”半夏此刻隻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然而，偏偏眼前這人卻目光灼灼的盯著自己。

    “還不是因為奶娘的競選太殘酷，我想著，胸大一點，或許成功的機率便高一點。”說到這裏，她瞪向他，道：“事實證明，你不也是因為我胸大，才選中我的嗎？”

    鳳宸濃眉一皺，道：“你現在對朕都直呼你了？”

    “呃……”半夏頓時閉嘴。

    她是跟他對話習慣了，哪裏想得起來那些身份限製。

    好在，鳳宸似乎並沒有深究下去的意思，道：“看在你救了公主一命的份上，朕便暫時不予你追究。不過……”

    “不過什麽？”半夏心頭一緊，有些不安的看向他。

    “沒有奶，你還怎麽做奶娘？”鳳宸一字一句問著。

    “……”

    他這話絕對是人身攻擊！

    半夏在胸腔裏蹩了半晌，倒底是把那句“誰說我沒奶”給咽了回去。

    “公主不是已經斷奶了嗎？”半夏直接用他的話回複了他。

    “可朕是因為你奶大才看上你的。”鳳宸同樣用她的話回敬。

    她就知道，永遠也不要跟鳳宸拌嘴皮子，這人那三寸不爛之舌能活活將人繞死。

    “我這也是因工負傷，您剛才也說過，會養我一輩子的。”現在不是管他懷不懷疑她身份的時候，半夏唯恐他將她掃地出宮。

    “朕有說過不養你了嗎？”鳳宸反問著。

    好像的確是沒有。

    “可是，我隻會當奶娘，尤其是給公主當奶娘，是我畢生的夢想。”半夏說什麽也不能讓他把她給辭退了。

    鳳宸看了看她，唇角忽然揚起一抹邪魅，道：“好吧，其實朕隻是隨口說說，嚇嚇你而已。”

    半夏一怔，道：“可我是真的被嚇到了。”

    而且，他這分明不是在嚇她，而是有**她的嫌疑好不好？

    鳳宸卻顯然沒有顧及她小心髒的感受，道：“你這麽疼愛公主，待她有若親生一般，你若不做她的奶娘，恐怕這世上也無人能夠做得了。”

    半夏心頭一毛，是她自己作賊心虛嗎？為什麽總感覺他今天說話像是話裏有話啊？

    半夏覺得一定是自己多想了。

    他如果知道自己的身份，還能像現在這樣淡定嗎？

    怕是早就揭穿她，好一番質問了吧？

    想到這裏，她又心安了些。

    不過，稍一冷靜下來，又覺不對，道：“你……皇上，您怎麽大半夜還不回寢殿休息？”

    他堂堂一國皇帝，徹夜守著她一個奶娘，這事怎麽琢磨都不對味。

    “是小野這麽要求的。”鳳宸倒是一臉坦然，道：“小丫頭說你冒死救了她，看你還未脫離危險，說什麽也不願去休息，朕便說由朕來代替她，她這才肯去睡。”

    原來是這樣。

    嚇死寶寶了。

    “那，既然我現在已經沒事了，你……您可以走了。”半夏覺得再跟他多說幾句話，自己沒準還沒毒發身亡，就先被他玩死了。

    “那可不行。”鳳宸看了看她雙腿處，道：“萬一朕前腳剛走，你餘毒迸發咽氣了，朕也沒法跟小野交待。”

    你才咽氣了呢，你見過哪個要咽氣的人還能跟你侃侃而談嗎？

    “皇上對自己的小公主倒是言聽計從的。”半夏諷笑著。

    若非親身經曆，實在不敢想像，冷酷如他，竟然會是個女兒控。

    “你不是也能為了救她而甘願犧牲自己嗎？朕怎麽說也是她的父皇，自是要疼惜她一些的。”

    “皇上，我頭有點暈。”半夏覺得自己還是裝暈比較合適。

    “嗯，那就再睡一會吧。”鳳宸淡淡應著。

    嗯，這一定是她醒來的方式不對。

    半夏連忙閉上眼睛，不敢再看那人那張邪魅的俊顏。

    雖然之前不知昏迷了多久，不過，半夏這一閉眼，倒是很快又睡過去了。

    再度醒來時，終於告別了黑夜，迎來了白天。

    半夏清醒過來第一件事便是急忙四下張望。

    “玉娘，你醒啦。”並沒有再看到那張邪肆的俊顏，映入眼簾的，隻是小野那張天真無邪的麵孔。

    那一瞬，半夏說不清心裏是慶幸還是失落。

    看到她睜眼，小野幾乎是立刻便奔到了她床前，抬手摸了摸她的額頭，又摸了摸自己的。

    看她做得一本正經的，活脫脫一個小大人模樣，在比較完之後，還重重的鬆了一口氣，道：“看來，禦醫大叔沒有騙我，終於退燒了。”

    半夏愛極了她這般童真卻又懂事的模樣，不由得抬手揉了揉她的臉，道：“讓小野擔心了。”

    小野頓時有些不好意思，小臉紅撲撲的，道：“玉娘，你怎麽跟我娘一樣？我娘也愛揉我的臉。”

    “因為小野的臉像小肉團子一樣，揉起來手感好呀。”半夏認真回著她。

    “原來是這樣。”小野看了看她，忽然又看了看她的胸，道：“咦，玉娘，你的奶奶呢？”

    半夏頓時有如天雷貫頂。

    怎麽連個小屁孩也知道她沒了胸？

    其實，這是必然的，怪隻怪她先前太裝b，弄得太誇張。

    “會不會是父皇拿走了？”小野忽然異想天開疑惑著。

    半夏色一僵，直覺自己發現了什麽，忙拉著小野問道：“小野怎麽知道的？你是不是看到什麽了？”

    小野想了想，點了點頭，道：“父皇說太娘被蛇咬了，要把毒擠出來。”

    半夏額際直冒冷汗，“然後呢？他就動手擠了嗎？”

    “嗯。”小野又點了點頭，“就像玉娘剛才揉小野臉那樣，不過，後來父皇非要讓我回寢殿睡覺，就把我趕出來了。”

    說到這裏，她賊兮兮的看了看門外，見沒有外人，便壓低嗓音湊到她跟前，道：“我懷疑，是父皇趁我們不在，把它們偷走了。”

    半夏沒有想到事情會是這樣的，那些禦醫呢？怎麽會讓他上手？

    不過，想到那些禦醫都是一把年紀的大爺大叔，半夏又隱隱慶幸。

    好歹不是外人。

    “小野，你父皇還有沒有跟你說過什麽了？”半夏覺得自己有必要打探清楚敵情。

    然而，小丫頭仔細想了想後，卻搖了搖頭。

    這麽說來，鳳宸應該還沒有懷疑上她才對。

    半夏暗暗鬆了口氣，“對了，允娘呢？她怎麽沒有陪著你？”

    “允娘被抓起來了。”小野說著，臉上還有些失落。

    ， !（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