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5.第245章 兵者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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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坐吧。”

    十餘日後的某天晚上,北出的武軍攻陷第二座魯國城市時,城池尚在燃燒,哀鴻遍野,營中也時不時的傳來兒郎們的浪笑。

    那笑聲來自‘洗衣院’,被掠來的魯國婦人都被關在‘洗衣院’中,供武軍有功之士隨意挑選,所以那笑聲****放蕩,令禹岩鐵青的麵孔在燈光的映照下似乎已結出了鏽來,老與世故蒼茫。

    禹岩忍不住來找江雲,已證道夫子三十餘載的江雲竟會做出這樣的事來,這是出發前禹岩決然沒有想到的,如果他能想到,也不會來。

    這不是戰爭,是毫無目的的殺戮,如同野獸般的行為!

    江雲總說:兵者,國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意在提醒統兵諸將,慎用兵事,切莫妄起戰端,可如今他自食其言,又在幹些什麽?禹岩忍不下去!

    看了看禹岩的臉色,江雲合上書道:“《兵勢》可看過?”

    《兵勢》是七真諸篇,《戰》篇中的雜章,取自上古兵法,行軍用陣之要,禹岩自然看過,因為在清明境內,他正是靠著《戰》幫助古林烏氏立國,聞言點了點頭,但沒說話。

    江雲道:“激水之疾,至於漂石者,勢也;鷙鳥之疾,至於毀折者,節也。故善戰者,其勢險,其節短。勢如彍弩,節如發機。所以用兵者不可默守陳規,勢、節有度,我等此時正在取勢,你身為統兵大將,有何不悅?”

    自從重返軍中,江雲整個人的氣勢就變了,再也沒有了從前的隨意灑脫,中守之道,變的不苟言笑,如同出鞘利劍,鋒芒畢露。禹岩與他臉色,江雲毫不客氣,責問禹岩,你有什麽可不高興的?

    禹岩聞言,死丘般的氣勢似乎被江雲壓下去了一些,道:“多算勝,少算不勝,末將隻是不解。”

    “說。”江雲道。

    禹岩問道:“兵法雲,久暴之師國用不足,攻城則力屈,將軍如此做,豈不是犯了兵家大忌?”

    江雲聞言哼了一聲,牛頭不對馬嘴,此言出自《戰篇》,說的是兵事勞國,窮凶極惡之師會拖跨國家,所以總結‘兵貴勝,不貴久’。

    江雲正是出於這樣的考慮,才決定速戰速決,用勢誘敵。他兩翻統兵屠城,為的是奪勢,同時也能將魯軍引入敗局。

    江雲便問道:“何為五危。”

    五危是為將者的五大忌諱,在江雲眼中隻有將,沒有兵。

    禹岩答道:“必死,可殺;必生,可虜;忿速,可侮;廉潔,可辱;愛民,可煩。”

    “背的不錯”江雲看看他,道:“但你還未學通,回去再好好想想吧。”

    江雲又一次此拿起書冊,禹岩沉默了一會,道:“勞煩將軍指教。”他這個人很固執,非要問出了所以然來。

    江雲也不看他,道:“兵貴勝,不貴久,我用屠城吸引魯軍前來,其為複仇,必報必死之心,明白了嗎?”

    禹岩聞言呆呆的看著江雲,許久才道:“好毒的心思。”

    江雲道:“兵者詭道。”

    “真的可以一戰破敵?”禹岩問道。

    “你少給我添亂就可以”江雲毫不客氣,看向禹岩道:“記住,聞鼓不進者斬,聞金不退者斬,有令不尊者斬,冒犯主官者斬。”

    江雲冷視禹岩,警告他別在懷疑自己的軍令,否則動搖軍心,江雲不會客氣。統領大軍,主帥若無不可動搖的權威,那眾人都會死無葬身之地。

    禹岩屏住呼吸點頭,他明白了江雲要做什麽,同時也對兵家之道有了更深的認識。

    為將者,絕非謙謙君子,正如江雲說言,君子守節,但將卻要節、勢有度,該狠的時候,必須要行手段非常,如那滔滔洪水,大勢下寸草不留。

    江雲不但用屠城吸引魯軍前來,而且還將魯軍大將引入五危之地。

    ‘五危’指的是,如果對手報著必死之心,你就可以想辦法殺了他,因為他想死!

    如果對手偷生,不敢死戰,則可以想辦法俘獲他,因為他貪生怕死,必可活擒。

    如果對手性如烈火,忿速行事,則可以羞辱他,引他犯錯。

    如果對手是君子,則可栽贓陷害,折其君子之名,毀其心智。

    如果對手愛民,就可以不斷的擾民,迫使對手勞與奔波。

    這就是兵家,各個小人!

    所以儒家從不認為,兵者出與儒門,即便世間出了不少儒將,可哪一個不是能掐會算,可占卜天時地利的道家門徒?

    此儒,非儒。

    而為將者,有此五危,必敗!

    也就是說,江雲在謀劃殺很多人,成全魯軍的必死之心……

    “下去吧”江雲看了看禹岩道。

    禹岩行禮,退出帳外,正巧碰上王威要進賬,王威抱拳道:“禹將軍,這麽臉色如此難看。”

    禹岩聞言搖搖頭,返回自己的營寨,但其心中有股莫名的情緒讓他很是難受,但他又說不出來,如同整個人被什麽東西擊垮了,心情煩躁。

    平心而論,禹岩不服江雲,到不是說他眼高於頂,看不到江雲驚采絕豔,江雲這幾十年來做出的事情,足以令萬人敬仰。

    隻是,禹岩還是不服!

    不為別的,秋煙雨對江雲仰慕已久,甚至敬如師長,在江雲高大的身影下,禹岩似乎看到任何希望。

    即便他陪著秋煙雨走了四十年的風風雨雨,也難成音聲之合。

    因為在江雲的身影下,秋煙雨已然耳聾、目盲、神消,心死。

    不管禹岩怎麽努力,秋煙雨眼中還是隻有江雲。

    但禹岩不愧是非常人等,真金之煉,即便如今江雲的身影變得更加高大,遙不可及,但非但沒能擊垮他,還讓他覺得鬥誌盎然。

    與天鬥,與地鬥,與人鬥,逆天改命,不正是我輩修士所願嗎?即便天人合一,亦可鬥之!

    禹岩掃盡心中陰霾,灑然而笑,他相信終有一天,秋煙雨也能看到他禹岩如同天地般高嶽的身影。

    如今看不到,是因為他還不夠優秀,尚需努力。

    那麽便從這兵家開始,禹岩很想知道,江雲會用什麽辦法,以十萬軍力撼動六十萬魯軍,還生怕他們不來,來的太少!

    用形還是用謀?

    九變還是九地?

    亦或是,火攻用間之法……

    禹岩想到了如今的草原,已入秋時,江雲難道打算用五火之變?

    這可是諸多兵法中最歹毒陰狠的法子,所以單獨成篇。

    與此同時,王威對江雲道:“將軍,四百輛輜重已經運抵,萬事俱備,隻欠東風。”

    江雲看了看熱情高漲的王威,點頭道:“會來的。”

    而九百裏外,雍星歐正帶領三十萬大軍,如風趕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