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召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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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嬰修為已算是達到開宗立派的最低標準了。
半步元嬰雖說修為不如真正的元嬰真君,但他們幾個加起來,取勝之數恐怕也不過五成。
沒有絕對的把握,他們可未必能爽快地涉險。
玄城子麵色微沉:“蕭公子,你當真確定那個魔修是半步元嬰?”
蕭庭正色道:“不敢欺瞞各位,依我和秋妹的實力,縱使是金丹期大圓滿也不至於落得如此狼狽。”
想來也是,若同為金丹,就算那魔修手段再怎麽詭譎,他們也能及時逃走,蕭秋水不至於落到他們手中,隻有可能是半步元嬰了。
原本按照蕭秋水的受寵程度,她外出行走,蕭家不可能沒有安排元嬰期在暗中守護吧?竟然請到幾個陌生修士頭上……
長孫儀背對著眾人,懶懶倚在樹幹上,隻手枕在腦後,漫不經心地想。
要不就是保護她的元嬰修士出了什麽狀況,要不就是這兩兄弟說謊……然而玄城子確定了這蕭庭的身份,這兩人看著也不像說謊。
還是說,這是蕭家想要讓這些小輩曆練曆練?
半步元嬰呐……如果放在一個月之前,她還可以幫一幫他們,但現在這自保都難的情況,也隻能見機行事了。
她沒關注蕭庭到底開出了什麽條件,這幾個人都走到這裏了,自然不會輕易打道回頭,再說了,那魔修是個半步元嬰,又不是真正的元嬰。
如此作態,隻是想要多講些籌碼,屆時向蕭家多要幾分好處罷了。
長孫儀等他們談好條件,駕馭飛舟駛向青檀山時,才從樹後轉了出來。
“……嘖。”劍修太窮也是沒辦法的啊,畢竟可以禦劍,壓根想不到需要飛行法器,可她現在既沒有劍,也沒有可以禦空飛行的金丹期修為……
想到被毀了的凝塵,長孫儀摸摸頸上掛著的晶石,目光黯了黯。
好在之前到達東景城時就極有先見之明地買了路觀圖,慢慢走過去好了。
總直覺,那本《萬法源記》需要某種契機才能顯現,因此她一路走來也都是依據感覺行事,這一回也是如此。
何況,且不說蕭秋水值不值得她冒這麽大的險,曾經身為劍修的她,若不敢迎難而上,怎能在修仙路上走得長久?
而且,他們此去恐怕是徒勞無功,即便晚上一步,也無不可。
並不是說她不看好這些人,別人不清楚她的真實實力,長孫儀卻知道自己的的水平,好歹是曾敗過元嬰修士的劍修,眼光到底擺在那裏,那幾個金丹修士雖看似以玄城子為首,但那落魄書生才是最厲害的。
他之所以藏拙,恐怕是不想出盡全力,留張保命的底牌。
她也曾是和半步元嬰交過手的人,如何能不清楚其中利害?
單憑他們的實力想要從半步元嬰的魔修手中救回蕭秋水,除非血戰。可關鍵在於他們人心不齊,且是為利所驅,怎麽可能救得了人呢?
與其指望他們,還不如指望蕭秋水自己。
等長孫儀按著路觀圖的找到青檀山時,天色已暗。
山下的幾個小村子十室九空,隻剩下幾個走不動路的老者苦苦熬著日子,村莊裏彌漫著衰朽腐爛的氣息,厚厚的塵土裏還夾雜著濃鬱的血腥味。
靈氣越是稀薄的地方,凡人反而愈多,普通百姓可能終極一生也碰不到修真者的影子,這對於他們來說,也未嚐不是一種幸事。
長孫儀並不心急,她一路走來便一路照顧還尚存的老人,即使此刻不能帶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他們離開這處險地,也盡可能地考慮他們的安危,將他們安置在盡量安全的地方。
她從老者口中得知了村莊破敗的原因,與她所想的相差無幾——幾乎所有的青壯和婦孺都是被殺了,這些老人之所以還活著,那是因為沒有殺他們的價值了。
如此殘暴,可見這魔修的手段,蕭秋水落到他手中,若不能自救,恐怕是凶多吉少。
就算那魔修聽過蕭家老祖蕭長洲的大名,可他已經擄走了蕭長洲的女兒,仇既結了,也就無所謂深淺——左右蕭長洲不會放過他。
既如此,何不一了百了?
除非……他留著蕭秋水還有其他的目的。
畢竟是傳說中的第一美人。
哪怕是對蕭秋水抱著複雜感情的長孫儀,想到那種可能性,也不由得心生怒意。
她定了定神,借著幽微的月光徒步上山,沿路見到蕭庭一行人留下的痕跡,長孫儀沉吟片刻,還是追了上去。
雖自信於隱靈訣的作用,但是在未知麵前,不免要多加防範,此刻不是冒險的好時機,死而複生一回,她比誰都要珍惜這條命。
一路追到山間的寺廟之中,長孫儀謹慎地四下觀察。
年久失修的廟宇早已斑駁落漆,四麵門牆搖搖欲墜,隻有清冷的月光從屋頂破開的瓦縫照進來,長孫儀跨進大殿,老舊落灰的蒲團上殘留著印記,想來他們不久之前在此落腳,後來又離開了。
沒有交戰過的氣息,是沒找到人?
她抬頭,凝望著上首慈眉善目的佛祖金身,雖然金漆已經剝落,仍依稀可辨莊嚴法相。
明明是人人叩拜的救世主,不知為何,卻讓她心中升起了濃濃的不悅之感。
佛像結著說法印,覆蓋著金漆的兩手置於胸前,右掌與左掌相反,左右諸指輕觸。
長孫儀深吸一口氣,極力穩定住翻湧的情緒,上前一步,慢慢扭動佛像的左掌。
伴隨不知何處傳來的一聲洪亮的佛偈,佛像眼底閃過一抹詭異的紅光,那雙結著說法印的手掌赫然變成了合什的模樣!
長孫儀屏住呼吸,隻聽見 “隆隆”一聲,那佛像竟自中間一分為二,露出了掩蓋在佛身下的一條密道。
濃鬱的血腥味鋪麵而來,長孫儀目光落到漆黑一片的密道裏,遲疑了片刻,便果斷地走了進去。
隨著她的身影消失在寺廟大殿,佛身重新合而為一,一切回歸正常,除了那雙金漆徹底剝落,隻剩下石鑄模樣的瞳仁不斷閃著幽幽的紅光。
“滴答、滴答——”
濃鬱粘膩的血腥氣在周身纏繞,不必深想也知道從頭頂上滴落的是什麽東西,長孫儀緩步前行,神識仿佛陷入一片朦朧的霧裏,查探不到任何東西,隻能憑借著感覺行走。
她也不是第一回對付魔修了,然而這麽詭異的情況還是第一次遇到。
都說魔修的花樣多,果真又有了新見識。
不行,再不能這樣走下去,這條血路仿佛無窮無盡,而且體內的靈力也在被逐漸腐蝕,再不采取行動,隻怕會氣空力盡而亡。
可是,該用什麽方法呢?
若她還是劍修,不過一劍而已。
但現在……
長孫儀回憶著祈雨術、火球術以及那一堆狗尾巴草,再一次陷入了沉思。
不然,輪著用一遍?
——想也知道狗尾巴草不會有用啊!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在此刻,她忽然回想起了藺如霜的話。
“天下萬物相生相克,凡為生靈,便都有克星。”
長孫儀抬杠道:“那非生靈呢?”
“……也有。”藺如霜慢悠悠道。
那一句話為什麽要分成兩句說啊?
長孫儀想到這裏,摸了摸鼻子——血霧能夠蠶食修士體內的靈力,這必然不是無靈之物,那魔修到底是煉了個什麽怪物?
幹想無益,長孫儀說動手就動手,催動體內僅有的靈力,掐動指訣。
不管召出什麽火,都好歹來一朵吧!
“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毫無聲息……
長孫儀盯著指尖沉默片刻:“……啊,念錯了。”
然而下一秒,她就被指尖躥起的一朵紫色火苗驚了一驚。
她方才真隻是調節心態而已!根本沒有念對法咒!
畢竟從一劍破萬法的天才劍修落到個普通煉氣修士都不如的地步,麵對以往輕而易舉就能解決的困窘無可奈何,長孫儀心裏的落差感不肖說,她也做好了麵對失敗的打算。
這火到底是哪來的?好生霸道,硬生生抽空了她體內的靈力,害的她的丹田都開始隱隱作痛。
也罷,既然被她招來,也是緣分。
長孫儀信手一彈,指尖紫火便頃刻間飛出,落到血霧之中。
下一刻,星火疾燃,“唰”地點亮了血霧,一片烤灼的炙熱感燒的血液不住翻滾,顏色猩深的血霧被燒的“嘎吱”作響,竟開始淒厲的尖叫!
初時弱小的火焰幾乎呈現燎原之勢,鮮亮的紫色虛影在血海中漂浮,似乎在撕扯著不住尖嘯的血霧,流溢出極為美麗的華光。
然而,紫色火焰縱有這麽大的能量,卻像有意識般護著召它而來的長孫儀,在一血一火激烈的纏鬥之後,那血霧似乎終於罷休認輸,狠狠地裹住看戲的長孫儀,“砰”的一聲把她扔出了自己的範圍。
夜林人寂,莽莽群山深處,一片連綿的血霧像是如同深紅色的海洋,被群山相擁,血色的浪花拂過之處,草木盡為凋零!
突然,這一片翻湧不息的血海竟從中部乍然裂開了一道缺口,像一張大開的嘴,吐出了自己無法消化的食物。
被吐出來的“食物”反應極快,她迅速地在半空翻了個身,穩穩落到了地麵。
緊接著,一朵暴漲了一圈的紫火也被血海扔了出來。
這紫火似乎也有靈智一般,極為依戀地蹭了蹭長孫儀的手指尖,繞著她飛了一圈,在她麵前停下。
長孫儀:“……”
她微微挑眉,試探著問:“吃飽了?”
紫火整個跳了跳,似乎在點頭。
長孫儀:“下次有吃的能再叫你嗎?”
紫火歡快地蹭了蹭她,長孫儀也露出一個愉悅的笑容:“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那麽……這就是我們的暗號了。”
紫火繞她再轉一圈,歡快的點點頭,飄走了。
原來這個火球術真的是召火術啊……
原來藺如霜教的真的不是那些小宗門弟子學習的火球術啊……
作者有話要說: 焚天紫火,有焚天煮海之能。
嗯……傳說存在於太上老君的八景宮燈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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