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予靈力耗盡，無法以靈力幫牧辛取暖，隻得一直將牧辛捂在懷裏。

    從荒山離開，途經一農家小院。小院裏沒人居住，但還算幹淨整潔，而且屋裏有火炕。

    這戶農家走得匆忙，在炕上留了一床薄被。屋裏有個廚房，食材是沒有的，隻有兩隻破碗，一隻落在地上，一隻蓋在廚台上。屋後堆了一些木柴。葉予將木柴燒上，讓火炕熱起來，拿薄被將牧辛裹了放在火炕上。如此才免了自己身上驅不散的莫名寒意。

    沒靈力支撐，葉予肚子已經餓得咕咕叫。農家小院裏有一塊菜地，種的是野菜。野菜跟葉予在原來的世界見過的白菜有點像，隻是更小株一些。

    離開農家小院，附近有個樹林子。葉予進去轉了一圈兒，在獵人陷阱裏收獲了一隻野山雞。

    回到屋裏，葉予處理了山雞，和野菜一起燉了。山雞燉野菜，新鮮出鍋。

    葉予除了烤肉，對其他類型的烹飪方法都不擅長。好在山雞燉野菜隻需一鍋煮，沒什麽講究，也沒放什麽調味品——當前也沒有調味品給葉予放。不過食材新鮮，煮出來清淡鮮香，倒也別有一番風味。

    葉予吃了大半鍋，肚子還覺得餓，隱隱有些絞痛之感。葉予可沒有胃病，沒道理吃了這麽多還餓。這才想起床上的人。他肚子痛，想來也是因為詛咒將牧辛的痛傳了過來。

    給死敵喝湯這種事他原本是不願意做的，但死敵現在肚子餓得一陣兒一陣兒地痛，他不得不分一點湯水出來。

    葉予咒罵著牧辛的詛咒，端著湯走到到火炕前，心裏是極不耐的。

    牧辛還未醒來，睡得很沉。葉予將他抱起，撬開他的嘴，一點一點將湯水喂給他喝。

    吃過之後，葉予燒了一鍋水為自己簡單洗漱。

    農家燒水煮飯本就各種不便，這一天葉予基本就在燒火中度過了。葉予無比懷念原來世界的天然氣，也迫切地需要恢複靈力——至少恢複靈力後用水用火不用愁。

    夜裏葉予盤腿坐在炕上打坐修煉。他與牧辛大戰三天三夜，靈石早已用光。沒有靈石相助，凡界靈氣稀薄，葉予的修行可謂事倍功半。一夜過去，靈力都不見長。葉予感覺到深深的挫敗。而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就是躺在他身邊的牧辛。

    早上陽光透過小屋窗子鑽進來落在炕上孩子幹淨的小臉上。

    孩子體內魔毒被壓製，身上的膿包完全消散，一點痕跡都沒留下。孩子稚嫩的臉龐已具未來絕美容顏的雛形。雖然他頭發灰白，連眉毛和睫毛也是灰白顏色，卻無損他的美麗。

    尤其是陽光照在他臉上的時候。他纖長的睫毛像小扇子安靜地蓋在眼瞼上，無辜地投影在眼下，小巧的鼻子可憐地翕動，殷紅的嘴唇微啟。他白皙的皮膚仿佛了帶聖光，與灰白的發色相映和諧。像折翼的天使，像迷途的精靈。

    相比牧辛當魔帝時容貌的豔麗邪魅，還是孩子的他，那份美麗更青澀也更脆弱。葉予看了他良久，想起上一世初見他的時候。

    那時牧辛剛入十三洞內門，還是小少年的樣子。他頭發、眉毛還有睫毛都染黑了，沒有束發，垂下的頭發擋了半張臉。

    火雲山，若水閣外，那天天氣很熱。

    “牧辛？”

    葉予透過窗子看向站在門外沉默的少年。

    “是。”

    牧辛低下頭，答了一句。

    “是洞主叫你來的吧？見了我不必拘束，我也曾在烈焰洞主門下修行，算起來我是你半個師兄。”

    葉予起身，出門行至牧辛麵前。

    走近了，很容易就發現了牧辛身體有異。葉予甚至聞到淡淡的血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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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p;葉予伸出手，撥開了牧辛垂下的頭發。牧辛身體顫抖了一下，卻沒有躲開。

    牧辛垂下的頭發遮住的臉上有道傷痕。

    但吸引葉予注意的不是那傷，是牧辛汗濕的臉龐。葉予也不得不承認，在撥開牧辛頭發的瞬間，他被驚豔到了。

    “師兄？”

    牧辛抬頭看著葉予，眼底帶著一絲疑問。

    葉予回過神，微微笑了笑，手指在牧辛臉上劃過。水係靈力溫和地撫過牧辛臉上的傷口，那傷口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了，不留痕跡。

    作為宗門首席弟子，葉予需要負責為新晉內門弟子建立檔案，篆刻名牌。時間充足的話還要帶領新晉內門弟子熟悉內門環境。十三洞會為內門弟子開辟專屬洞府，這通常需要調動一部分人手、資源，也是宗門首席負責。

    那日葉予按慣例帶牧辛走了一遍流程。最後葉予問牧辛想在哪裏建洞府時，牧辛在地圖上找了一圈，將洞府位置定在了葉予的若水閣旁邊。

    準確地說，牧辛選的位置是若水閣所在的火雲山山腳下。

    一個洞府往往會占去一個山頭的位置，一山不容二洞。如此才能做到洞府與洞府之間不會互相搶奪天地靈氣。

    牧辛不選其他山頭，偏偏選了葉予所在火雲山山腳下的偏僻位置，當時葉予不太懂他的想法。

    後來葉予偶然得知，牧辛因發色異常在外門很受排擠。即便入了內門，也因長相和天賦遭人嫉妒、孤立。再加上他性格綿軟，心地單純善良，連外門弟子都敢欺負他，占他便宜。葉予隻當他是個純良的傻子，並沒在他身上投注太多關注。

    再後來牧辛在那個偏僻位置收獲了妹子、秘籍、小弟、神獸還有秘寶，葉予才知傻人有傻福。

    小屋裏充滿陽光，火炕的溫度卻因材火燃盡而開始降低。

    不知何時，牧辛睜開眼睛。

    那是一雙一眼能望到底沒有任何防備的眼睛。那雙漂亮的眼睛帶著剛睡醒未散的水霧，透出些許迷茫。

    “哈……”

    眼睛的主人打了個嗬欠，讓眼角染上桃花般的紅暈。

    “牧辛，你終於醒了。”

    葉予警惕地站起身，以防牧辛突然發難放陰招。

    牧辛疑惑地看向葉予，好奇地問：“大哥哥，你怎麽知道我的名字？”

    葉予沉默了。

    這貨是在裝傻還是在演戲？

    牧辛爬起身，感覺有些冷，連忙拉著薄被往身上裹。他的小身板沒什麽力氣，一聳一聳的，努力地拱著被子把自己裹成了一個球。

    “大哥哥，我為什麽在這裏？”

    裹成球的牧辛睜著無辜的大眼睛。他清亮的眸子裏映著葉予的身影，稚氣的聲音一聲聲喊著“大哥哥”，聽得人心裏發軟。

    葉予卻不為所動，走過去把他從被子堡壘裏殘忍地拎到自己麵前，笑嗬嗬地問：“你不記得我了？”

    牧辛縮著身子一陣顫抖，連連叫道：“好冷啊好冷啊，大哥哥不要！”

    說完便忍不住打了個噴嚏，正好噴了葉予一臉。

    葉予便又將牧辛塞回了被窩裏麵。

    “對不起……”

    牧辛揉著鼻子，為自己衝葉予打了個噴嚏而道歉。

    葉予不言，看牧辛的眼神忽冷忽熱。

    小牧辛很慫地縮到被子裏，蒙著腦袋躲避葉予詭異的目光。

    “我去找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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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予突然說。言罷轉身離開屋子，去了附近的樹林。

    如果牧辛是裝的，肯定會趁他離開悄悄逃跑，就像之前牧辛還是小藥人的時候一樣。如果牧辛不是裝的，肯定不會輕易離開。

    葉予在林子裏遠遠看著農家小院，觀察院中情況。快中午的時候，葉予才看見牧辛從屋裏出來。

    牧辛不知從哪裏翻出的衣服，在身上穿了一層又一層，整個人看上去略顯滑稽。即便穿了這麽多層衣服，牧辛還是很冷的樣子，像小倉鼠一樣抖抖索索地出門，在能曬到太陽的牆角蹲了下來。

    牧辛蹲在牆角，眼睛卻一直望著院門的方向。院門偶爾有鳥兒停下來，發出聲響。牧辛聽見了就會站起來看看，看葉予是不是回來了。

    葉予觀察半天，終於確定，牧辛的確失憶了。牧辛的表現不是能裝出來的。

    葉予心裏也不知是該高興還是該為自己默哀。牧辛失憶了，豈不是賴上他了？

    葉予搖搖頭，轉身入了樹林。他得撿足夠的木柴回去，不然開鍋都難。

    隻是林子裏枯枝少，小枝小椏的不經燒。葉予手裏隻有一把玄虛劍，獵幾隻小動物還可，劈柴就不好使了。

    傍晚的時候葉予抱著一堆枯枝木頭走到院門口。牧辛見狀眼睛一亮，跑到葉予麵前仰頭望著他甜甜地喊：“大哥哥！”

    葉予表示被死對頭這麽熱情地歡迎，他心情挺微妙。

    葉予心想別以為賣賣萌叫哥哥就能將他們的恩怨一筆勾銷，麵無表情地繞過牧辛把木柴扔進了廚房。

    剛才葉予在林子裏獵了一隻肥兔子，為了方便攜帶他把兔子掛在了一根枯枝上。牧辛個子小，一開始沒看見兔子。跟葉予進了廚房後，葉予卸下木柴，便看見了那隻一隻腳還在撲騰的兔子。

    “小兔兔！”

    牧辛一溜煙似的跑到葉予卸下的堆枯枝木柴前，將兔子抱進懷裏。

    那兔子又肥又大，牧辛幾乎抱不住。

    “是的，肥兔兔，我們今天的口糧。”

    葉予隨口說著，在灶裏點上火，準備燒水料理兔子。

    “小兔兔受傷了。”

    牧辛蹭著兔子溫暖的皮毛，突然發現兔子身上有血。他低頭找了找，在兔子的一條腿上找到了傷口。

    “知道它怎麽傷的嗎？”

    葉予拿起玄虛劍，作勢往兔子身上戳。

    “就是這樣。”

    牧辛表情驚悚，連連後退。

    “大哥哥不要打小兔兔！”

    葉予見牧辛害怕，心情一瞬間好起來。

    葉予惡劣地衝牧辛笑道：“不行呀，大哥哥餓了，要宰了肥兔子，然後剝了肥兔子的皮，然後煮了肥兔子，然後吃掉肥兔子。它這麽肥，就是為了讓咱們吃掉它，非常好吃，牧辛也會喜歡吃的喲~”

    牧辛小嘴癟了癟，眼裏積了淚水將落未落，顯然被葉予的描述嚇得不輕。

    “不要吃小兔兔……”

    牧辛可憐兮兮地說。

    葉予邪惡地笑著，站起身走向牧辛，毫不客氣地向牧辛伸出魔爪。

    葉予正欲奪過兔子做一頓兔子大餐。誰知牧辛突然大叫一聲，抱著兔子跑出廚房。

    “不要吃小兔兔！”

    牧辛抱著肥兔子幾乎使出吃奶的勁兒狂奔而去，跑得跟兔子一樣快。讓葉予來不及抓住他，對他的小兔兔下黑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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