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 我是你親生兒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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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後傳來筱筱的聲音,緊接著,他的手被一隻柔軟的手牽住,“墨白,你今晚不陪我嗎?”

    顧墨白的眉心蹙起,轉過身時,眉目已經變回了原來的樣子,聲音特意放輕,“我就在隔壁的房間,你安心的睡,真的怕,就喊我!”

    隨著他的話說出口,他的大手也同時做出了動作,將握在他手上的手慢慢推開。

    “墨白!”筱筱低喃的喊了一聲。

    眼看著他將門打開,消失在她眼前。

    門落下的同時,她的淚水就像是被木塞堵住的酒瓶一下子扯開了塞口,淚水不斷的從眼眶滑落,滴在她的下巴上,她的神情很委屈,很痛苦。

    又是忽然,她伸出那隻被顧墨白撤掉的手,摩擦著自己的臉,然後,狠狠的擦去眼眶下的淚水。

    難道她在他心裏,就真的變了嗎?

    那隻擦淚水的手,動作越發的粗魯起來,若換成以前,她哪怕是做個噩夢,他都能抱著她在沙發上坐一個晚上,可到了現在,他明明知道她發生了什麽,居然連和她在一個屋子裏,都不願。

    筱筱覺得,她快要抓不住顧墨白了!

    *

    顧墨白回了房。

    滴開房門,將房卡插上。房間裏的燈光,在他插入後幾秒亮了起來。

    視線落在茶幾上剩下的一份外賣上,這份外賣是他替筱筱去買飯時,一起買的。剛才給她去鬆了吃的,可他自己卻因為心煩意亂,沒把自己那份帶過去,對筱筱謊稱自己吃過了。

    現在再看到這份外賣,他依然沒什麽食欲。

    但……

    他是個有潔癖的人,相當受不了,睡覺時,旁邊還有份外賣。

    款步走過去,拿起那份外賣,飯菜經過那麽長時間,已經沒有多少熱氣,吃到嘴裏又硬又幹,顧墨白吃了三兩口,便不再吃。

    打了客房服務的電話,來收拾房間。

    對方很快答應,讓他稍微等幾分鍾。

    顧墨白掛斷電話,打開酒店的透明玻璃窗,看著窗外的夜景。

    這個地方,被這座城市譽為五星景點,有它獨特的味道,不遠處,點點星火閃爍著,整條街都用彩色的霓虹小燈照亮。街頭上來來往往的人,以及那些隱隱灼灼,若有若無的樂聲……

    怪不得,她會喜歡這裏!他喃喃自語。

    大手像是有意識般,伸進口袋裏,拿出手機,骨節細長的手機,熟悉的按下那串號碼。

    他的心情有些複雜,他過了那麽長一段時間才打,若是剛才的她沒有聽見,那麽現在,在時間錯開了那麽久後,她總該聽見了!

    聽筒裏熟悉的音樂聲響起。

    曲調舒適柔和,很能緩解人的心情,顧墨白的眉心卻越擰越緊,音樂播放的時間越長,就代表著她接聽電話的機率越小。

    一首歌,一分鍾左右的時間,就要到盡頭,很快熟悉的機械女聲又會響起。

    突然間,音樂聲停止,卻沒有響起機械女聲,顧墨白拿開手機看了一眼,電話果然接通了!

    臉色一喜,他道,“你在哪兒,我打了幾個電話,都沒看見嗎?”說出口的話,他的聲調語氣,都冷的凍人,仿佛對麵的人兒,做了什麽不可原諒的事情。

    或許也隻有他自己心裏知道,他此刻真實的想法。

    ……

    對方遲遲沒有回話,這個反應讓他很不爽,低眸看了眼手機,確定電話一直是接通狀態,他才開口,聲音和之前的沒有多少出入。

    ——“冉顏?”

    顧墨白喊了她的名字。

    對方沒有應他。

    顧墨白由剛才的火氣,倏的轉變為疑惑,而後,眉心一蹙,整個擰在了一起,回想起剛才的情形,他打了兩個電話她都沒有接聽,到現在,他撥了那麽長時間,她終於接通,卻遲遲不說話。

    莫非……

    她不是沒有出現過這種情況。顧墨白想到,那次她被沈岸綁走後,所發生的事情。

    臉色已經變得很難看,聲音還是一如之前的冷,正聲對著對話筒開口,“冉顏?”

    他不動聲色的又喊了一聲。

    神經繃緊,等待著對方的回答。

    ……

    “冉顏不在。”

    終於,在他等待了幾秒過後,顧墨白在聽筒裏聽到了一聲男聲。

    這聲男聲讓他緊繃的神經倏然擰成一團,他的瞳孔裏像是帶著光,黑的越亮,一眼望去,根本看不到底。捏著手機骨節分明的大手,越捏越緊,青筋爆出。

    從這個聲音裏,顧墨白明明白白的聽出了冉顏現在的情況。

    而他臉上的神色,似乎比在想到冉顏可能會出事的時候,還要凝重。

    在聽出對方是秦宇航的同時,也說明,冉顏此時和他在一起,又或者,剛剛她沒接電話,也是和秦宇航在一起。

    俊臉全黑,嘴角冷冷的蹦出兩個字,“她呢?”

    “冉顏剛剛睡下!”秦宇航沒有隱瞞,直接把冉顏現在在哪告訴了他,視線還下意識的看了一眼身後的客房,他剛從裏麵走出來。

    待他再次轉頭的時候,手裏的電話已經被掛斷。

    他的眉眼往上一挑,看了眼手裏的女士手機,時間顯示是六點,這六點,就睡了,說出去,怕是有很多人都會不信。

    他不知道顧墨白是不是想歪了,可是,既然他根本不關心冉顏,又何必假惺惺的打了這個電話。

    如果他真的在意她,怎麽會不問問她為什麽會那麽早睡。

    放輕動作,他把手機在客廳茶幾上放下。轉身,走了幾步。視線又下意識的往最裏麵的房間望去,那裏的門在不久前被他輕聲關上,裏麵躺著一個他愛而不得的人。

    不知道是不是顧墨白毫不留戀掛了電話,給了他一種即將突破牢籠的想法。

    他既然不愛冉顏,為什麽不放了她?

    苦澀的搖著頭,他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

    *

    陰暗潮濕的地下室,此刻正彌漫著一股腥甜的血味。頂上的小隻燈光忽暗忽亮閃著虛渺的光,似乎在訴說著此刻正在發生的事情。

    啊~~~~~

    一聲突破空寂的慘叫聲在這地下室響起,在這狹小濕冷的地下室,聲音顯得更加的淒慘響亮,但,無論他再怎麽叫,在這個時刻,都是沒有任何用處的。

    “疤……疤爺,您繞……了……我吧!”冉鏹的聲音從他的嘴裏破碎吐出來,嘴角還掛著幾滴血液,身上的衣服被人踢打的滿是腳印,他此刻,整個人匍匐在地,神情很是痛苦。

    可以看的出冉鏹此刻已經沒有多大的力氣,但他還是拚了命的抬起頭,看著他頭頂上方的刀疤男,說出這句話!

    刀疤男隻是粗粗的看了他一眼,隨即撇開視線,任由身邊的手下不停的踢打著冉鏹,看著他嘴角流出的鮮血越來越多,看到他的衣服已經被踢的又鬆又髒。

    “停!”

    久久,他的嘴裏才吐出這個字眼。

    那些手下倒是很聽他的話,見他這麽一說,立馬就停止了動作,撤開倒退了幾步,站在一旁,兩腳鬆開站立,雙手置於後背,不動不笑。

    冉鏹早被他們打得連抬頭伸手的力氣都沒有了。

    刀疤男搖了搖頭,一絲冷笑掛在嘴角。

    隻見他緩緩的彎下腿,以半跪著的姿勢在冉鏹的麵前,一副好言相勸的樣子,“鏹哥,我也不想為難你!隻要你快點還了錢……就不必在受這種折磨……對你我,都是有好處的!”

    冉鏹雖然此刻極度痛苦,但仍是聽清了刀疤男說的話,隻是他早已沒有力氣再去開口回答他的話。

    氣息特別的微弱,半張臉貼在冰涼的地麵上,眼神漸漸的迷離,快要昏迷的症狀。

    刀疤男見狀,動了動腳,堅硬的鞋踩在冉鏹的手上,他的神色依然沒有多大的變化,輕鬆自如的仿佛在做一件正常的事。

    “啊!”

    劇烈的疼痛刺激著冉鏹的神經,原先快要昏迷過去的樣子早已不複存在,痛苦的一聲嘶吼之後,他的神情早已恢複清醒,額上顆顆冷汗冒出,順著額角緩緩滑落。

    他想開口說些話,可是現在的情形他根本說不出什麽話來,他身上所有的力氣,都用在了剛才的那聲嘶吼上,最重要的原因,則是因為此刻他的手,正被人狠狠的踩在腳底。

    冉鏹覺得,按他手上的疼痛來看,他的手,一定是脫臼了,剛才那群保鏢一樣的壯男,在他身上踢打有多重,隻有他自己知道。

    可現在,最關鍵的事情,是回答刀疤男的話。若是再不回答,按刀疤男剛才做事的狠絕,他的手,怕是要不保!

    他的嘴角一張一合,似乎是想要說些什麽。

    刀疤男見狀,鬆開自己的腳……低下頭看著他的逐漸變得蒼白的臉。

    “怎麽樣,清醒點了嗎?”

    他看著冉鏹虛弱,力度極小的點了點頭。

    “考慮的怎麽樣?”

    ……

    “我……再給我……一點……時間!”

    冉鏹沒有力氣抬頭看刀疤男,隻是用耳朵聽著他說話的聲音。

    “再給你點時間?”刀疤男裝作不明白的問道。

    “嗯……”

    隨後,他又輕緩噓聲的說道,“隻要三天……三天就好!”

    刀疤男狀似無奈的搖著頭,“鏹哥,你可要說話算話。”

    冉鏹聽出了他鬆懈的語氣,不顧身上的疼痛感,不停的點著頭。

    “三天後,你若是再籌不到一千萬!”刀疤男看了一下腳底下的手,“這可不止是要了你手的小事……”

    他話未說完,就退了幾步開,遠離幾步後,視線重重的凝了冉鏹一眼,隨即,走到了他的身後,從門內走了出去,一出去,地下室中陰冷潮濕的空氣伴隨著冉鏹身上的血腥氣息,顯得更加的淒涼。

    刀疤男從房間走出後,房內的幾個壯男大漢,也一個接著一個的彎腰走出了房間。

    他們走後,冉鏹內心僅存的防備力氣,都放下了,一張臉,整個撲在了冰涼的地麵上,一點力氣都沒有。

    *

    *

    兩天後。

    照常是地下室,冉鏹從一張單調的牀上撐著力氣站起來,艱難的走下牀。

    他在牀上已經整整躺了兩天了,兩天前,疤哥他們走後,他直接昏迷了過去,到後來,他是被凍醒的,還是冬天,冰涼的地板上,他全身被打的沒有力氣,嘴角不知是在何時被他們打出了內傷,滴著血。就連門也是這麽敞亮的開著,他住在地下室裏,明明以往熱鬧的狠,可他的那些酒肉朋友,就算是看到了他,都沒有理睬。

    冉鏹第一次覺得他的人生,是這麽的孤寂,明明有兒有女,可為什麽,他會一個人在地板上睡了那麽久,連一個關心他的人都沒有。

    或許是因為休息了一會兒,又或許是因為他心裏撐起了一口怨氣,他從地板起來的時候,還有力氣去關上房門。然後才走到牀上,休息。

    這一休息,一睡就是兩天,他才迷迷糊糊的醒了,腦海裏漸漸的恢複了意識。

    看了時間,是兩天後,他掙紮了一翻,蒼白的臉上,閃過一絲猶豫,但一想到自己當初答應刀疤男的話,他沒辦法,隻能硬著頭皮,發了短信給冉煬。

    他現在,唯一能找的就是冉煬了。

    他的兒子——阿煬。

    可發送完短信後,冉鏹的心中仍然是忐忑萬分的,因為他不知道阿煬看到短信會不會來,他在短信裏,隻是說了一句

    ——阿煬,爸爸有事找你。

    然後又留了一遍他現在所住的地址。

    冉鏹知道冉煬來過這兒,但他仍是寫了一遍,他希望冉煬能從他的字裏行間感覺到,他有多麽希望他能來。

    拖著虛弱的步伐,冉鏹將兩天前被刀疤男和他手下打翻的桌子椅子逐一的扶起來。

    他身體並沒有痊愈,甚至說還是受著傷的,左手根本不能動,耷拉著,可他不得不那麽做。他的心中,仍是抱著希望,期待著冉煬能夠來。

    地下室的房間很小,一眼就能望的到邊,一張牀,一個桌子,幾把椅子,一個衣櫃,收納箱,其餘的地方怕是也隻夠人站著,兩天前疤爺帶著這麽些人來,為了騰出一些空間,愣是把他的桌子椅子衣櫃都給推翻了。

    趁著這會兒,他得收拾一下。

    半個小時後,這些倒落的東西,終於被冉鏹收拾完。也差不多花光了他休息兩天所養存的所有力氣。

    他在椅子上休息了一會兒,大約五分鍾左右,低落的看著自己的手機還沒有回應。

    距他發短信到現在也有四五個小時……

    砰砰砰!

    冉鏹的目光還盯著他給冉煬發送的短信上,此時門卻被敲響。還是很有規律的敲法,一敲便是三下,過後若是沒反應,再繼續,如剛才那樣,一敲又是三下。

    冉鏹的心中燃起希望,他能夠肯定,敲門的絕對不會是和他住在一起的那些狐朋狗友,當然也不可能是疤爺他們,他答應過給他時間,三天時間還沒有到。

    那麽現在敲門的會不會是阿煬?

    他隻要一想到這裏,嘴角就開始扯出蒼白的笑,開門,他強烈的想要知道外麵的人是誰。

    “阿……阿煬!”你來了。

    冉鏹一開門,果然看見了冉煬,和他心裏想的一樣,他當即開口喊冉煬,就連聲音都染上了慈愛。

    他的表現沒有收到冉煬的回應,冉煬隻是淡淡的望了他一眼,隨後,腳步向前,打算進房間。

    冉鏹的神色一變,猶豫了會兒,想著剛才自己有沒有把房間內打掃幹淨,思慮過後,覺得沒多大問題,他才後退了幾步,給冉煬讓了路。

    冉煬進屋,沒有多看,這個地方他一共也沒來過幾次,陰暗潮濕的很,他個人是很不喜歡這個地方的。

    但,冉鏹給他發短信,他縱使再不願來,也得過來。

    心底已經隱約知道,冉鏹叫他來是不會有好事的,隻希望,不是壞事就不錯了。

    剛剛雖隻是看了他一眼,但冉煬還是看見了他臉上的傷口。而他臉上的傷口,也直接告訴了冉煬,這次來這裏會是什麽樣的結果。

    冉煬在椅子上坐下,在房間內四處環顧了一眼。

    視線在看到麵前的木桌時,暗了暗。

    “你叫我來這兒,有事嗎?”

    冉鏹倒水的動作頓了頓,繼而繼續,把水倒在紙杯裏。忍者手上和身上的疼痛,他拿起紙杯,走到冉煬麵前,遞給他,“阿煬,喝水!”

    冉煬冷視著他,兩人僵持了一會兒,冉煬才伸手,拿過他手裏的紙杯。

    他喝了一口,紙杯裏裝的不是熱水,而是冰涼的冷水。一口入喉,又在這陰涼的地下室,心理作用和心裏作用,都讓人感覺到透心涼。

    “冷嗎?”注意到了他皺眉,冉鏹這才想起,他剛才倒的水沒有一點熱度,他解釋著,“我這幾天沒有燒開水,你就將就著喝一點。”

    聽到他的話,冉煬淡淡的放下水杯,“我來這兒,不是來喝冷水的!”

    他的話,讓冉鏹討好的笑容馬上僵硬。

    “說吧,你讓我來這裏,有什麽事?”他直接開門見山的問。

    ……

    在他的對麵坐下,“阿煬,你手頭上,還有沒有錢?”冉鏹看著對麵的兒子,小心翼翼的開口說道,同時注意著他臉上的表情,他深怕在冉煬的臉上看到對他的反感。

    “多少?”

    冉煬凝了他一眼,早就猜到了他把他叫來的目的。

    問他要錢。

    隻是多少而已!

    “一……一千萬!”冉鏹磕磕巴巴的,將聲音從他最裏邊吐出來。

    “一千萬?”冉煬以為他聽錯了,重複問到他。

    “對……”

    冉煬深深的凝了對麵的人一眼,這,就是他的父親,他記憶裏,從來就沒有給過他多少關愛的父親,記憶裏,那個喝醉了酒,對姐姐和媽媽拳打腳踢的父親,記憶中,奢煙愛酒狂賭的父親。

    他的心在狂嘯。

    “爸!”他鄭重的喊了一聲,視線不再向之前隻是看一眼就撇開,而是牢牢的盯著他的眼睛。

    冉鏹聽見他的聲音,立馬抬頭,卻在看見他的動作表情好,原先在心裏組織好準備全部卡在了喉嚨出不來了。

    他第一次見到他的兒子,用這種認真的眼神,盯著他的眼睛看,像是在看陌生人。

    “爸,我是你親兒子嗎?”冉煬鄭重的擲地有聲的問他。

    冉鏹的瞳孔猛地一縮,聲音反倒強烈起來,忍著身體的疼痛,喊道,“當然是!你不是我的兒子,還能是誰的!”他的聲音,比之前任何都有響,若不是他臉上和手上都有傷,任何人都看不出他是受了傷的!( )(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