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不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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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水成冰的臘冬夜晚,籠罩著濃濃霧霾。
這樣惡劣的天氣,水雲間五樓的豪華大包卻是人聲鼎沸,嬉笑不斷。
今早嘉天總經理在一周一次例行會議上,經全員表決通過提議,正式任命章若儀為財務總監。
才進嘉天不到三年,就爬上這個位置,又出身名家年輕貌美,作為眾人心目中的人生贏家,章若儀自然而然成了大家勸酒的對象。
以往,任人好說歹說,章若儀從來滴酒不沾。而今天,作為東道主,再以不勝酒力為由推拒,可就說不過去了。
大家都是朝夕相對的同事,哪個也不好開罪,喝了第一杯,緊接著就有接下來的二三四杯。
章家家教森嚴,姑娘家向來不準沾酒,不過一會兒,章若儀神情便有些恍惚。
“桐姐……”她伸手揉了揉太陽穴,睜開眼仍是一片模糊,章若儀使勁搖搖頭,拽住身邊蔣桐的胳膊,壓低聲音,感覺話都開始說不利索了。
“我好像是……醉了……”
從初入嘉天工作開始,章若儀基本算是由桐姐一手帶出來的,兩人名義上是師徒,實際上早已成為交心的知己。不用多說,蔣桐也明白她的顧慮,當即點頭保證道。
“放心,姐一定把你平平安安送回家。”
章若儀聽了個大概,再沒機會說什麽,烈酒後勁一上來,迷迷糊糊靠在蔣桐身上睡過去。
“章總監怎麽了?睡著了?”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章若儀已經醉的不知人事。這時候出來找話頭,分明是黃鼠狼給雞拜年。
蔣桐聽了似笑非笑,並不理睬,隻是將手邊的酒杯倒滿,端起來對著周圍晃了一圈,十分豪快道。
“別幹愣著啊,小若喝不動了,我來替她喝幾杯!”
幾個鬧得厲害的男同事立馬不吱聲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終齊刷刷往中間西裝革履,瞧著像模像樣的瘦高個兒看過去。
瘦高個兒緊盯著醉得一塌糊塗的章若儀,暗暗吞了吞口水。不由感歎道,絕色就是絕色,即便醉了,也是一番活色生香。
色從膽邊生,瘦高個兒又喝了酒,撐足底氣不依不饒道:“章總監忒不夠意思了,這才喝了幾杯,今兒大家可都是衝你的麵子來的,可不能這麽下大家夥兒的臉啊!”
蔣桐冷眼看著對方慫恿生事,忍不住嘲諷一笑。
這人她有幾分印象,三流大學畢業,能力一般,才華談不上。也就仗著有個在分公司當經理的舅舅,自認為高人一等,平時被身邊人溜須拍馬吹捧幾句,就真以為自己有幾把刷子。
他曾經在辦公室高調宣布三個月之內把小若追到手,結果被拒絕後抹不開麵子,不止一次糾纏找茬。
剛才他可是勸酒最凶那一個,其意圖昭然若揭,看不出是傻子。
蔣桐冷哼一聲,也不跟這種斯文敗類客氣:“聽你這意思……難道我蔣桐還夠不上分量代章總監和你喝一杯?”
“這……蔣經理說得哪裏話?”
瘦高個兒瞧蔣桐一副護崽子的老母雞架勢,不由幹笑了兩聲,在心裏快速打算盤。
蔣桐這人出了名的牙尖嘴利,不僅潑辣,據說身後還有個了不得的老公,貌似跟總經理交情不淺,舅舅可是千叮嚀萬囑咐,不能得罪她。
眼下她擺明要摻和一腳,而他又不能撕破臉。
瘦高個兒不甘心的瞥了眼章若儀姣好的麵容,自我安慰著: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反正肉在嘴邊,機會多的是,他偏不信吃不到嘴裏!
掂量過後,瘦高個兒暗暗咬了咬後槽牙:“蔣經理都這麽說了,咱們自然得碰一個,我幹了你隨意!”說完仰頭一飲而盡。
蔣桐也不含糊,與他碰了,又陸陸續續跟餘下起哄者對飲,直把一瓶龍舌蘭喝光,誠意滿滿任誰也挑不出理才罷休。掃了掃周圍一圈眼冒綠光,幽幽測測跟狼似的男士們,擺擺手,幽幽道。
“今就喝到這兒了,我還得送你們章總監回家。你們章總監不像我,已婚婦女一個,沒啥招人惦記。”
這明顯意有所指的話,讓在場但凡動了心思的人神色尷尬,人家挑的這麽明,他們再留人不讓走,不明擺著別有用心麽?
蔣桐將各色人的反應看在眼裏,心裏瞧不起,麵色卻一如平常。
“你們繼續玩,盡興點兒,回頭賬記我頭上。”
剛出了包廂,還沒有幾步,蔣桐便看到不遠處那抹頎長的身影。一身剪裁合宜的純黑色手工西裝,外罩件煙灰色毛領大衣,長及膝下。挺拔英俊,清雅攝人。
待看清來人側臉輪廓後,蔣桐眉頭鎖死,不禁犯嘀咕。
前甩餓狼後臥猛虎,還真是怕啥來啥!
她這個大妹子怎麽就那麽招人!
邊想邊瞅了眼無辜靠在她肩膀的章若儀,瀅白的小臉細膩白皙,吹彈可破。低垂的眼睫,弧度挺翹,不難想象一雙眼睛,該是如何波光瀲灩,柔美動人。
好吧,她是女人都蠢蠢欲動了。
正胡思亂想的功夫,走廊盡頭的楚辭回過身,目光落在早已醉迷糊的章若儀身上,暗色的眼眸散發出耐人尋味的幽光,瀟灑泠然,涉步而來。
待距離近了,瞧見她臉上兩團不正常的紅暈,臉色立刻沉下來。寬闊的掌心覆上章若儀光潔圓潤的額頭,發現她肌膚滾燙,如著了火一般,頓時不悅,語帶嚴肅問。
“喝了多少?”
嘖嘖,瞧這護犢子架勢,不知情還以為小若是他媳婦兒呢!
蔣桐心裏翻白眼,麵對頂頭上司的興師問罪,卻不敢含糊,不自覺弱了氣勢。
“大概三四杯吧。”
聞言,楚辭蹙起了眉頭,剛要擺出領導範兒嚴厲說教兩句。又想起這是臨子的女人,礙於情麵,勉強忍了忍,沉著臉沒有哼聲。
而渾然不知自己僥幸逃過一劫的蔣桐,這時候還在憤憤不平呢!
這才喝了幾杯就心疼成這個樣子,她喝了一大瓶卻無人問津。果然,木有比較,就木有傷害。
“唔……”
烈酒把章若儀燒得渾身燥熱,而楚辭手心溫涼,甫一接觸,舒適得她忍不住哼了哼,像隻微醺的小貓般,朝那雙溫涼如玉的手掌靠近,還乖巧得蹭了蹭。
惹得原本便舍不得放手的楚辭,再不權衡那些所謂的顧慮,徑自往前邁進一步,直接上手把人摟進自個兒懷裏。動作自然而然,仿若日常。
奈何對方身手實在太過敏捷,蔣桐反應過來的時候,人已經輕輕巧巧被他包裹進懷裏,那叫一個密不透風。她連插手的地兒都沒有,隻得灰頭土臉,好聲好氣跟搶人的商量。
“總經理,還是我來吧,小若她不重的。”
話還沒說完,楚辭以微涼的眼神淡淡掃了她,不怒自威,氣勢逼人。
“我擔心你磕到她。”
蔣桐:“……”她這是被人秀恩愛秀了一臉嗎?
從來隻有自個兒拉著老公虐別人的蔣女王,居然就這麽被人神不知鬼不覺給虐了?
開始……整人都不好惹……
蔣桐暗自磨牙,再接再厲道:“總經理關心員工,無微不至,簡直令人感動!不過現在是下班時間,小若有我照看著,您盡管放心,我保證把她安全送回家。”
“你拿什麽保證?”
楚辭正專心致誌將章若儀額前的碎發背於耳後,沒有抬頭,隻是淡淡追問了一句。
“……”
如此犀利,蔣桐竟然無言以對。
他停頓了片刻,繼續道:“如果蔣經理是在防備我圖謀不軌,我可以先和你把若若送回家,然後再送你,你看這樣可行?”
楚辭的聲音清朗華潤,如玉石之音,具有很獨特的質感。他身居高位多年,無論說話的方式還是氣勢,都帶有很強的領導魅力,讓人不自覺服從他發號施令。
尤其,他神色坦蕩,真正設身處地為她們著想,提供的方案也確實不錯。再推辭下去,倒顯得矯情了。
再說,不提楚辭和她家臨子哥倆好了這麽多年,單是這幾年共事,她也絕對信得過上司的人品作風。
思忖了一番,蔣桐到底點頭同意:“麻煩了。”
楚辭人高腿長走在前麵,蔣桐落後幾步,時不時打量斜前方兩人。
清逸卓絕的男人目不斜視往前走,遙望身姿雍雅,氣度不凡。隻離近些才會發現,懷裏還有一個如珠似玉的女子。他刻意將腳步放得又平又穩,煙灰色長大衣將她整個人罩住,隻露出一個小腦袋瓜,極其柔順枕在他臂彎裏,宛如剛出生的小奶貓,安靜又乖巧。
一路上,男子少說也得低頭十幾次,一直細心打量,唯恐她靠的不舒服。眼裏盛著的柔情蜜意,滿得似乎下一秒就會溢出來。
蔣桐看在眼裏,歎在心頭。
其實她私心非常看好總經理和小若這一對兒,不論別的,光是看臉,兩人的逆天顏值簡直是強強聯合,不能更搭。
尤其總經理這人,長相清俊,能力出眾,不論哪一方麵,都萬裏挑一、出類拔萃,出了名的潔身自好。在他手下辦事這麽多年,別說跟哪個女人逢場作戲,就是單獨吃飯也不曾。
看著契合無比,仿佛天造地設的兩人,蔣桐隻能扼腕歎息。
可惜,襄王有意,神女無心。
這麽長的一段時間噓寒問暖,嗬護備至,總經理的心思明白寫在臉上,就差敲鑼打鼓昭告天下了。小若要是真動心了,不可能一直視若無睹。
可若是不喜歡,為什麽素來性子嫻靜的她,一遇上總經理的時候,總是用冷漠把自己武裝得水火不侵呢?
想不通……
算了,感情的事,還是由他們當局者隨便折騰吧,說不定對人家來說,還是一種情趣呢!
情趣?
前方追妻追得幾乎快吐血的楚辭,如果知道有人是這麽看他的,大概會優雅翻個大白眼。
不過,他全部心神被醉酒的章若儀占據著,根本無暇他顧。
擔心路上顛簸太久,一會兒該難受得吐出來,楚辭加快腳步,三步並兩步到了停車場。打開後車門,輕手輕腳將章若儀抱進去,緊挨著坐在她身邊,剛坐穩便將人重新摟到懷裏。
那個緊張程度,簡直就像守財奴懷揣一把金礦鑰匙。
楚辭的座駕車身極為寬敞,後座再乘一人完全不是問題,緊跟其後的蔣桐剛想張口讓上司往裏挪挪,那廂人已經端起了氣勢威嚴的高冷範兒,淡淡吩咐道。
“去前麵,我不喜歡跟人擠。”
蔣桐瞟了眼被楚辭緊緊抱在懷裏,簡直快要擠出火的章若儀。
“……”
長期的卑顏屈膝使然,做人手下久了,骨子裏那股奴性還真不是一時半刻能克服的,至少當下蔣桐再無語也隻能忍了,默默退下。繞到前頭的副駕駛位置,心情欠奉的對司機報了個地址。
而目的達成後的楚辭,低頭望著懷中難得恬靜乖巧,不露丁點兒防備的章若儀,英俊的臉上不自覺浮起和煦的笑意。
修長的指尖像是不經意間從她水潤飽滿的唇瓣處摩挲而過,在她嫣紅的兩頰上蜻蜓點水般劃過,輕輕摩挲。
禁錮自己的雙手燙得嚇人,鼻端充盈著濃濃的清冽氣息十分熟悉,是她在夢裏想念千萬遍的味道,手心下強有力的心跳,還有噴張的肌肉線條。這一切,都讓思緒不清的章若儀,感覺到危險。
她本能開始掙紮。
“桐姐……桐姐……”
章若儀勉力掙紮,可惜,不止意識就連力氣也在酒精的作用下,瓦解得所剩無幾。盡管使勁渾身解數聲音,發出的聲音卻嬌弱得像隻剛出生的奶貓。充斥在密閉又光線昏暗的後座,格外曖昧而撩人。
楚辭被她胡亂扭動的身子弄得神經緊繃,正被這甜蜜又磨人的滋味困擾著,前方的蔣桐聽見動靜轉過頭。
“小若說什麽?”
章若儀的求救聲實在太小,小到蔣桐密切關注後邊狀況,也還是沒能聽清。
楚辭聞言沒有任何心虛異常,淡定自若將懷裏小小一團抱得更緊,麵色不改。
“沒什麽,隻是覺得冷。”
說完把章若儀僅露在外的半張小臉也按到自個兒懷裏,用大衣裹得嚴嚴實實,隻剩下一個黑黢黢的腦袋瓜。
蔣桐狐疑的看了楚辭一眼,此刻他正低著頭,側臉的輪廓覆下一層陰影,正好將小若的臉遮擋得嚴嚴實實,讓人看不真切。從她的角度,好像在親吻似的。
兩人目前的姿勢委實太親密了些,氣氛太曖昧,連孩子都生了的蔣桐都有些看不下去,正糾結著要不要提醒一下。
這時候一長串喜羊羊灰太狼的手機鈴聲,忽然震天響起來,回蕩在寂靜無人的深夜,格外突兀。
“什麽?倩倩發燒了!你怎麽看孩子的,怎麽會突然發燒呢?”
一聽寶貝閨女生病,蔣桐急得差點掉淚,急急忙追問了好些情況。
“好了好了,我馬上回去。”
掛了電話,蔣桐麵有難色看向楚辭,正不知怎麽開口,楚辭已經出聲為她解了難。
“先你送回去。”
“可是這樣……”不就等同於把小若隻身交給他了嗎?這深更半夜,孤男寡女的。
蔣桐本能想開口拒絕,又放心不下閨女,一時之間犯了難。
楚辭將蔣桐的猶豫一覽而盡,不遺餘力補充道。
“如果你遲疑的原因是我,大可放心。我生平最不擅長兩件事,強人所難和趁人之危。”
楚辭一片坦蕩,什麽話都挑明開來,倒讓蔣桐有些慚愧。她原本便一心惦記著寶貝女兒,再加上人家都已經用人品來保證了,最終隻得點頭同意。
“那好吧,麻煩總經理一定照顧好小若!”
雖然是霧霾天氣,可街道行人少,司機又是老手,沒一會兒便到了金盤小區。楚辭看著蔣桐下了車,小跑著消失在眼前,眼眸幽深。
很快,口袋裏的手機震動一下,他不疾不徐點開那條未讀短信:
兄弟,幫你這次,今晚鍵盤我是跪定了。
楚辭薄唇微抿,收了手機放回口袋,輕輕揉了揉章若儀柔軟的發絲。
她醉酒的模樣恬靜乖巧,此刻柔若無骨依賴著他,再沒有清醒時的冷漠疏離。僅僅是這樣全心全意的依賴,足夠讓他覺得滿足。
心頭不知名的地方,癢得發慌。那些積聚許久的渴望再也壓製不住,噴薄欲出。
楚辭神色定了定,對前排一直等待吩咐的司機淡聲道。
“回西山。”
他生平最不喜強人所難,不喜趁人之危,可若隻有非常手段才能得到他心心念念的人,所謂君子,不當也罷。
暗夜沉霾,更深露重,淩晨時分的西山別墅格外巍峨高大,聳立在一派森林秀木之中,氣勢恢宏。
楚辭一向不喜歡私人空間有陌生人的痕跡,隻在規定的時間段會有傭人過來清潔,偌大的別墅,空無一人。
簡約寬敞的沙發上,楚辭淺酌一口香醇濃厚的紅酒,將手中的高腳杯往章若儀的唇邊遞過去,方才吻過的杯沿毫無間隙在她粉嫩的唇瓣上來回磨蹭,低沉的音線徐徐誘哄著。
“喝一點兒?”
透過頭頂晝亮的水晶燈,章若儀半眯著眼睛,尚未反應過來,迷離的雙眸即被那雙溫涼的手掌罩住,香滑爽口的液體隨之流入喉中。
滋味竟比平時喝的櫻桃汁還要好,章若儀意猶未盡,輕輕舔了舔唇角。
楚辭目不轉睛盯著她鮮嫩欲滴的唇,口幹舌燥,仿佛在沙漠中跋涉已久,唯有眼前這泓泉流,才能解渴。
“好喝嗎?”
他喉嚨又低又啞,雙唇湊近她耳邊,溫熱的呼吸讓她敏感的耳後泛起一層小疙瘩。章若儀遲疑的咬了咬唇瓣,喘息也被他感染得艱難起來,吐氣如蘭。
楚辭眸光幽深,掙紮了片刻,最終不想再忍耐。托起她小巧精致的下頷,低頭便吻上去,繾綣入骨,極盡細致與溫柔。
“唔……”
章若儀被他堵的發不出聲音,灼熱的氣息相互交換,他猛烈的癡纏讓她不知所措,緊張又害怕。
不知過了多久,楚辭察覺她喘不上氣才戀戀不舍的放開。章若儀臉頰酡紅,眼眸含水,雙手緊緊捂著胸口,迷茫無措的看著他,忽然意識到什麽受驚般起身站起來,急呼呼往外走。
楚辭哪裏肯,雙臂一覽將她牢牢抱住。
“放開我……我要回家……放我回家……”
章若儀如驚弓之鳥一般,胡亂掙紮著,一邊喃喃自語。楚辭連哄帶勸怎麽也不肯鬆手,一番折騰下來,她身上的衣服已經淩亂,越發顯露出綽約玲瓏的身段來。
見狀,楚辭眼熱得厲害,更緊的擁抱章若儀,用力往懷裏揉,張口含住她白嫩的耳垂兒。
“若若,我有反應了,怎麽辦?”
一邊將她蔥白的小手納入掌心,引導著往身下的灼燙處伸過去。
章若儀身體一僵,全然忘記了掙紮。顯然是沒想過雲淡風輕的楚辭會如此潑皮無賴耍流氓,在酒精的侵蝕下意識所剩無幾,她完全反應不過來,表情呆呆的,大腦一片空白。
直到身體被壓製在沙發上,兩側是楚辭精瘦有力的臂膀,他強悍的身軀不斷擠壓著她,溫度節節攀高,空氣曖昧稀薄。章若儀才本能的感覺到害怕。
“別動我……”
話裏已經帶上了哭音,跟小奶貓似的,一聲聲,脆弱又互助,卻撓得他渾身都癢。
楚辭被這撩人的哼唧聲蠱惑,束著細腰的雙臂不僅沒有放開,反而越收越緊。
“別怕,不動你,不動你。”
一邊信誓旦旦的保證,一邊火熱的吻落在她唇角,沿著她嫩滑的頸側細細的吻,輕輕從那片戰栗起的小疙瘩上舔過,一路往下……
“嗚嗚……”
章若儀哭得厲害,身上也越來越熱,他雙手像是帶了電,所到之處串起一片酥麻。
像是迷糊到了極點,又好像清醒無比。那種水深火熱,身不由己,心悸動到發顫的滋味,熟悉得讓人害怕,她怕得要命。
淚,像是不要錢一樣往下掉,章若儀哭的不能自已。
“阿辭……我怕……”
楚辭心軟的一塌糊塗,但擒握她腰肢的動作並沒有鬆懈一絲一毫。
今晚,他不打算放過她。
確切的說,從第一次見她,就從沒想過放手。
如果一直采取這種不瘟不火的方式,他們之間可能永遠止步於上司和下屬的關係,無法修成正果。
與其無疾而終,倒不如破釜沉舟。他已泥足深陷,絕不允她袖手旁觀。
接下來,拆吞入腹,一切順理成章。
她像是一隻被剝離了外衣的粽子,白嫩嫩,軟糯懦,俏生生盛放在碧翠的葉上,任他品嚐。
而他,實在抑製不住滿腹念想,索性拋卻所有的顧慮,不計後果地品嚐了這顆眼饞許久的小肉粽。
那滋味無法用言語來形容,唇齒之間,仿佛都留下了專屬於她的香氣,經久不散。
纏綿悱惻,痛到極致,極致歡愉……
第二天清早,天大亮。
楚辭端著一碗紅棗粥走進房間的時候,章若儀已經醒了,裹著被子雙眼直愣愣望著床單上那處幹涸的血漬,不知在想些什麽。
不等他靠近,拋開被子從床上下來,赤腳踩在地板上,自顧自把衣服往身上套,穿戴好後麵無表情往外走,一言不發。
楚辭自覺理虧,忙追上前從後麵摟住她,柔聲開口:“在一起好嗎?”見她神色微動,忙不迭補充道,“昨晚……是我不好,我願意對你負責。”
察覺她身體顫抖的厲害,心中憐惜更甚,楚辭毫不遲疑的說:“我們在一起,以結婚為前提那種,可以嗎?”
低聲下氣,姿態卑微,一點都不像那個高高在上的他。愛情裏,先動心的那個人,總是輸得一敗塗地。事已至此,哪還有什麽自尊可言?
章若儀聽後並不動容,隻是緊閉著雙眼,搖頭不語。
楚辭見她咬著唇,麵色慘敗,想起昨夜的幾番折騰,憐意更甚,聲音放得更低更柔。
“那裏……疼得厲害嗎?要不要抹點兒藥。”
如此親密無間、無所避諱的親昵態度,讓章若儀不自在別過頭,在心裏斟酌了半響,咬緊牙關說道。
“我們能不能當昨晚……什麽都沒發生。”
霎時,楚辭嘴角的笑容頓了頓,滿腔熱忱如遭一盆冰水當頭淋下來,澆得他措手不及。昨晚那種和心愛的人融為一體的愉悅讓他幾度輾轉反側,興奮的難以成眠。他無數次設想過章若儀清醒後的種種反應,有嬌羞、氣憤、掙紮、遲疑,卻從沒想到會是如今的——無悲無喜。
她整個人仿佛透明的玻璃娃娃一樣,晶瑩剔透,卻沒有喜怒哀樂。好像無論他怎麽做,都不能牽動她任何情緒。
這樣的章若儀讓他感到惶恐,就像手中的流沙,怎麽努力都無法握緊。
楚辭挑高了眉頭,拋開進退適宜的風度,忍不住追問:“你是不想要我負責,還是……不想跟我在一起?”
“我有喜歡的人了。”
章若儀迎著他咄咄逼人的目光,一字一句吐字清晰說完。楚辭已相當難堪,此刻但凡他存在一絲理智,一切就應該到此為止。把昨晚所有的甜蜜旖旎,當作一場再尋常不過的夢。
夢醒,浮華浮世皆是一片虛無。
但,若是還有理智可言,他又怎麽會放任自己淪陷到如斯境地?
楚辭牽起近乎無奈至極的笑意,眼神執拗而頑固。
“可……我已經要了你……”
章若儀一時不語,好一會兒才緩緩開口,語調溫柔:“他是不會介意的。”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她連表情都是柔和的,那樣的神情,憧憬愛情的模樣,就如同一個陷入愛情的少女。楚辭開口想說些什麽,發現連嗓音都變得艱澀無比,他張了張嘴,仍是徒勞無用再次問道。
“就……那麽喜歡……”他?
章若儀沒有遲疑,很快點頭。楚辭苦笑著慢慢放開禁錮她的手,緩緩向後退了好幾步。定定凝著她的麵容,目不轉睛,舍不得眨眼。
忽然,短促的輕笑了一聲,那笑容清俊不減卻狼狽非常。
“章若儀,如果……我不打算放手呢?
我們已經有了最親密的關係,我不信你能忘得掉……”
他終於找到丟失的那根肋骨,即使偏執到病態,也不能再失去。
“最親密的關係?你是指坐愛嗎?”章若儀平淡反問,語氣如同在討論去哪兒吃飯一般隨意自然。可接下來,她說的每一個字,一生一世烙在他心裏。
“你知不知道,女人的一生,可以跟許多個男人發生關係,能讓她心甘情願生兒育女的,卻隻有一個。
而我,隻想給他一個人生孩子。”
說完章若儀走向不遠處的沙發,從隨身的皮包裏拿出時常備用的避孕藥,一口吞下去,轉身離開,不再留戀,隻留下楚辭高大的背影被身後的冬日暖陽切割的支離破碎。
走出別墅的那一瞬,章若儀仰頭望著天空,沁涼的淚珠從眼角滑落。
你不會知道——
從小,長輩們灌輸給我的觀念是,女人一生隻能忠於自己丈夫。三從四德,夫死守節,終生不能另嫁。
而我,背棄了自己的信仰,隻為忠於你。
我把我的真心和清白全部獻給你,明知腹中胎兒是一道催命符,仍狠不下心腸舍了他。
隻因我愛你,愛到不要命也要為你生兒育女,孕育骨血。
可是後來,是你不要我們的……
你不會知道——
曾經我有多想和你在一起,不惜背棄我的親人,可失去孩子之後,所有癡念都煙消雲散了。
讓孩子一個人孤苦伶仃無枝可依,而罪魁禍首的我們卻心安理得的幸福著。
我做不到。
阿辭,你永遠也不會知道,讓我心甘情願的那個人,正是你……(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