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你的眼睛怎麽了

字數:17613   加入書籤

A+A-




    “遲遲!聽我說行嗎?”

    “我不想聽。”她拿起裙子摸黑跑出房間,即使磕磕絆絆,也沒有停下腳步。

    她得去把剛才的東西處理掉,她絕對不冒險。

    她是醫生,不會給自己冒險的機會。

    孩子,必須是在兩情相悅的時候才能有。

    水或許可以衝去一切,讓人清醒。洗完澡,她覺得比從前更冷靜了幾分,今晚不能怪他,都是她自己犯賤,以後卻不能再犯賤了。

    等她回了房間,他還想跟她說什麽,她沉著臉,冷冷地止住他的話。

    “歐陽清,什麽都不用再說了。你有你自己的原則,你仗義,所以你可以犧牲愛情,犧牲我。我不想再成為被犧牲的那個人……”

    “我以後不會!那是以前,以前是我不對。相信我,我以後不會。今晚我對你承諾,不管發生任何事……”

    “可惜我們之間已經沒有以後了!”她冰冷地說完,爬躺好。

    是,沒有以後,她寧願回到一個人孤寂的狀態,也不要不完美的感情。

    “我不會放棄。”他表明了自己的決心,沒有強行爬上她的床,就在她床底下這張席子上躺著。

    他能理解她的心情,假如他說一句,時光倒流的話我不會為了她放棄你,她也許不會像現在這麽對待他。

    但是時間不能倒流,他要是撒謊,就顯得他對她太不尊重了。

    傻瓜,你真的願意聽我說謊嗎?

    我放不下文若,不是因為愛她,你是知道的。

    現在你是愛我的,你生氣也好,不理我也好,都是因為你愛我。

    我不能放手!我會執著地用我一生一世來陪在你身邊。

    白遲遲沒有哭,她平靜地躺在那兒,讓自己入睡。

    ……

    天再次亮了,日子總要繼續。

    白遲遲醒來時,看也沒看他,隻是把門打開,說道:“你可以走了。”

    她的小臉兒冷的不能再冷,冰的不能再冰。

    他沒說什麽,即使是沒有後來那句話的影響,他也不會覺得他們又一次水乳交融能夠融化她心裏積藏六年的堅冰。

    讓冰融化唯一的方法是,持續不斷的給予陽光和溫暖,持之以恒,決不放棄。

    “跟我一起回洛城,去看眼睛吧。”他在她近前小聲說。

    “你馬上走!再見!”白遲遲幾乎是在趕他了。

    “靜兒,你在跟誰說話?”是白母的聲音。

    白遲遲給歐陽清使眼色,警告他:要是敢讓我爸媽知道你在這裏過夜,我敢說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你的。

    歐陽清隻得輕手輕腳的離開,白遲遲在他身後跟著他的腳步。

    “沒誰,我在自言自語呢。我出去晨練,順路買早餐回來。”

    “好啊!你去吧。”

    兩人一前一後出了白遲遲家的鐵門,以及院落的大門,到老白夫婦聽不到的地方,歐陽清還在遊說白遲遲。

    “你不是答應了我,跟我回洛城去看看眼睛嗎?”

    白遲遲嘴角邊兒掀起一絲冷笑,反問他:“你好像也答應過我,跟我結婚?”

    一句話噎住了歐陽清,他再想說話,她擺了擺手,冷淡地說:“再見!我希望我們永遠都別見麵。考察已經結束了,你要怎麽做是你的自由。從今往後我不會再因為要給醫院投資而受你的威脅,假如你還來,我也不會接待。你請便吧!”

    “你的眼睛還是那麽紅,聽我的話,去檢查。”他根本就沒心思聽她跟他劃清界限,他隻要看到她血紅的雙眼,他就真的很害怕。

    她父母已經陷入黑暗之中了,她不能任性。

    要是失去光明,對她來說,會是怎樣的恐懼啊?

    即使是他不離不棄,給她再多的溫暖陪伴,也沒辦法讓她過的開心。

    白遲遲連看他都不看,也不理他的話,直接往賣早餐的地方去了,他就一直跟著她。

    “老板,兩個玉米,兩個包子,三袋豆漿。”她衝早餐攤販說道。

    “你聽我說!”歐陽清抓住她的手臂,被她激憤地甩開。

    “你再這樣,我會叫非禮!我白遲遲最討厭死纏爛打的男人,你別讓我討厭你!”她氣鼓鼓地說完,接過攤販給的早餐,從口袋裏掏出零錢付了。

    “你生我氣都不要緊,你自己的身體最重要,你是明白這一點的。別任性了,跟我回去。”

    他再次拉住她的手,真沒想到白遲遲竟然扯開嗓門真的叫了一聲:“非禮了!”

    很多人往他們這邊看,很多人認識白遲遲,是他們鎮醫院的新任副院長,也是熱情周到的俞醫生。

    “俞醫生,你別怕,我們來幫你。”

    很快,歐陽清被裏三層外三層的包圍了。

    聲討聲,咒罵聲幾乎淹沒了他。

    他看到白遲遲漸漸的後退,任他被這些人圍著,她走了。

    連她自己也沒想到,有一天她可以對他這麽狠。

    不可一世的歐陽清,被當做流氓的滋味怎麽樣?

    很難受吧?可你相信我,你絕對沒有我十分之一難受,百分之一難受。

    她也不是想特意懲罰他,隻是讓他明白,她不想和他說話的時候,他不要粘著她,不要纏著她。

    白遲遲把早餐拿回家,沒事人似的陪父母吃早餐,還給他們講笑話。

    “靜兒,昨晚好像你房間裏有什麽動靜。”老白忽然說了這麽一句,白遲遲嘴裏的豆漿差點嗆到。

    “什麽動靜啊?爸,你不會連我翻身都能聽到吧?您這耳朵也太靈敏了,中情局不找您,簡直是浪費人才。”

    “這孩子。”老白笑了笑,還是覺得興許是自己聽錯了。

    她房間除了遊雨澤,怎麽可能有男人呢,她也不是那種亂來的孩子啊。

    再說,她這麽大的人了,要是看準了人,偶爾不特別保守,他們也是該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隻希望她現在成熟了,能分清什麽樣的人對她是真的,什麽樣的人對她是假的就好了。

    那人走了,她的生活會再次回到以前。

    她把頭發梳起來,穿了一條棉質的紅白相間的裙子,照常去上班。

    每天早上都有常規的例會,她隻是沒想到歐陽清會在例會上出現,不過她沒表現出什麽。倒是好事的人奇怪的眼光總在她臉上和歐陽清臉上來回巡視,好像要找出些蛛絲馬跡,以作談資。

    老院長首先發話,感謝歐陽清的慷慨解囊,並闡述了這筆投資將來的用處,以及會給患者帶來怎樣的影響。

    他話音剛落,掌聲熱烈地響起來,白遲遲隻是隨著眾人鼓掌一起鼓掌,隨著大家停下,一起停下。

    “下麵請歐陽總裁給我們談談他的想法,大家歡迎。”老院長帶頭鼓掌,歐陽清示意大家不要太客氣了,然後沉聲開口。

    “沒有俞副院長,我不會有機會來這裏投資,如果大家要感謝,就感謝俞副院長吧。我深深被她的敬業精神折服,她是我見過的最好最有耐心的好醫生。她完全無私,隻想著他人的偉大精神,真的希望能夠給所有的醫護人員啟迪。至少我個人是一定會以她為榜樣,向她學習的。另外,這麽一點點的捐贈其實很微不足道,請大家都不要再說客氣和感謝的話。”

    掌聲再次響起,白遲遲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

    他說這些,也絲毫不是為了討好她,他隻是希望有些個自私自利的人能記著白遲遲為醫院做的貢獻,都更尊重她而已。

    散會的時候,歐陽清跟老院長說:“您放心,資金今天下午就會到位。我希望這筆錢的能夠在您和俞副院長兩個人共同簽字的時候才使用,有問題嗎?”

    “沒有問題。”

    這話白遲遲也聽到了,她沒說什麽,轉身就要回自己的辦公室,卻被老院長叫住了。

    “俞副院長,跟我一起送一下歐陽總裁吧。”

    俞副院長四個字提醒了她,她不該任性的,於是勉強笑了笑,說了聲:“好啊。”

    幾個人出了醫院大門,羅會安開著黑色奧迪已經在外候著了。

    “再見!”老院長握住歐陽清的手,千恩萬謝。

    “再見!”歐陽清說道。

    說完,他也主動對白遲遲伸出了手,這是一隻禮貌的手,或許她不該拒絕吧。

    白遲遲把手放在他手上,他緊緊的攥住。

    “跟我回洛城去看眼睛!”他強硬地說。

    “不回!”她使勁兒甩脫他的手,老院長就這麽傻愣愣地站在那兒看著,搞不清到底是怎麽回事。

    “俞副院長?不會,你該不會為了醫院的投資,真的跟他……跟他……”老頭子漲紅了臉,他真是說不出那樣的話啊。

    即使醫院再需要錢,白遲遲就像他親閨女似的,他也不能看著她做出不必要的犧牲啊。

    “院長,您想哪兒去了。不是您想的那樣,我們以前是戀人關係,六年前差點都談婚論嫁了。”

    “啊……”老院長長長的長長的舒了一口大氣,真是嚇死他老人家了。

    “他說看眼睛是怎麽回事?你眼睛不好嗎?”老院長關切地問。

    “沒有,他就是想借機會接近我,他還想追我,我不同意。好了,院長,我們跟歐陽總裁再見吧!”

    “白遲遲,你跟我回去,算我求你了。你看你今天眼睛多紅,不要拖,疾病是拖不了的,你應該知道。”歐陽清一句話讓老院長注意到了白遲遲的眼睛,的確是紅。

    他還知道她的名字,這讓老院長也更確信了白遲遲的話,除了她熟識的人,沒人知道她叫什麽。

    他忽然想起了上頭有人打電話過來找白遲遲,而且這位白醫生年紀輕輕的,就隻喜歡病人,不喜歡男人,這不是太奇怪了嗎?

    閱人無數的老院長立即明白了是怎麽回事,且不論白遲遲的眼病到底有沒有,眼下的確是一個好機會。

    他作為她父親一樣的人也為她終身大事牽著一顆心呢,錯過了這個男人,隻怕這丫頭真要一輩子單身了。

    “俞副院長,我給你放假,無限期放假,你隨時可以回來上班。跟他去洛城吧,那裏設備好,醫療條件也好,去做一下全身檢查。隻有醫生身體好,才能更好的為病患服務,這一點不用我教你吧?”

    死不要臉的歐陽清,竟然弄的院長都倒戈了。

    “聽到了嗎?跟我走!”歐陽清加重了語氣,他早想好了,這事絕不能聽她任她。

    就像當年多少次他都要給文若檢查身體,她總不肯。要不是遇到老許,她就死了。

    “謝謝院長!那我就去洛城了,我有個師兄是在洛城人民醫院,他師從全國著名的眼科專家,我會去他那裏檢查的。您說的對,醫生的健康對病人來說,太重要了。”白遲遲根本不看歐陽清,而是轉頭跟老院長如此說。

    “我走了,長途車估計快開了。”

    白遲遲說完,頭也不回的邁步就走。

    老院長還想勸她,這時歐陽清的手機響了,聲音還很大。

    他的鈴聲竟然用的白遲遲喜歡的曲目,是有一次她坐在他悍馬上聽音樂,無意中說起的。

    白遲遲沒停下腳步,繼續走,聽到歐陽清已經接起了電話。

    他是沉默著接電話的,忽然她聽到他一聲沉穩的咆哮:“這絕對不可能!你們在騙我!一定是在騙我!”

    剛從車上下來的羅會安,以及老院長同時看向他,就連白遲遲都忍不住回頭看他。

    歐陽清竟然在微微顫抖,臉色灰白,鐵青。

    這種神色作為醫生並不陌生,那是遇到了致命的打擊才會如此。

    那一刻,白遲遲忘記了所有的隔閡,忘記了他所有的無情,她拔腿就朝他跑過去。

    “我……馬上回來,等我!一定要等我!”他好像很費力才說出這幾個字,然後臉上就變得茫然。

    他像個失去母親的小獸一樣哀傷,白遲遲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緊緊攥著了他的手。

    “告訴我,發生什麽事了?快告訴我!”她追問道。

    “我姐姐……歐陽楓,車禍……”他斷斷續續地說出這句話,雖然沒有哭,白遲遲分明看到他心都在滴血了。

    “會沒事的,會沒事的,你別著急,現在就回洛城吧,我跟你回去。”她說完,回頭跟羅會安說了聲:“羅師傅,我們趕快走吧。”

    “死了,白遲遲,我姐姐,死了。”他忽然抱住了她,像個無助的孩子,聲音也哽咽了。

    她任他摟著,輕撫他寬闊的後背,隻能給他無言的安慰。

    他在激烈的顫抖,努力壓抑著才沒有放聲大哭。

    “回家!回家!”他喃喃說著,羅會安忙上前扶住他,跟白遲遲一起把已經四肢發軟的歐陽清塞進車裏。

    “院長!”

    “去吧孩子,他現在需要你。”老院長點了點頭,即使看慣了生離死別,還是覺得心酸。

    他常常在想,要是人是鋼鐵做的會有多好,那麽人間會少很多悲劇。

    一路上歐陽清時而悲痛的一句話都不說,愣愣地看窗外,有時候白遲遲會攥著他的大手,輕聲哄勸他:“難受就說出來。”

    “我媽去世的早,我姐姐比我和遠大很多,相當於我們半個母親。其實她是個女強人,她對我們兄弟要求很高,對文若和婷婷也很照顧。她是個外冷內熱的人,我們都很想對她表達愛意,可是誰都不敢說,生怕她聽了會不自然。這下好了,她再也聽不到了。為什麽人的生命要這麽脆弱,說沒就沒?”

    說著,他的聲音又一次哽咽了。

    白遲遲抱住他的頭,溫柔地對他說:“想哭就哭,別忍著,我知道你現在肯定很難受,哭出來吧。”

    她那麽恨他,討厭他,在他最需要她的時候,她就這樣溫柔而堅定地陪在她身邊。

    他欣慰而又慚愧……

    歐陽楓安靜地睡在她家客廳的冰棺裏,他們到的時候,幾乎所有人都在,客廳裏哭聲讓人不忍聽聞。

    白遲遲默默地走到小櫻小桃身邊,在她們旁邊蹲下來,一邊摟著一個,輕輕拍打她們的後背。

    兩個孩子如今都是歲的大姑娘了,看到白遲遲就像看到了久別的親人,她們放聲痛哭,所有人都流下了眼淚。

    文若,辛小紫,甚至蔣婷婷,所有的女人都哭的聲音嘶啞了。

    男人們,歐陽百川,歐陽遠,歐陽清,費世凡,李秀賢,雖然誰都沒有哭,但是那靜默中,誰都能感覺到他們的心痛,和對亡人的留戀。

    白遲遲在這裏看到辛小紫,很意外,不過這不是敘舊的時候,隻是眼神交匯了一下。

    歐陽清經過了一路的悲傷,在家裏的老人,女人以及孩子們麵前,他隻能冷靜,不能讓人看出他都要崩潰了。

    他打起精神跟歐陽遠一起張羅後事,並且派李秀賢去追查肇事車輛。

    張羅完這些,他還寫了一張字條交給羅會安。

    “羅哥,把這個拿到公司去交給劉副總,說培安鎮醫院的款今天下午必須到賬。”

    即使再悲傷,他也要把答應了白遲遲的事按時做好。

    到了夜裏,他讓所有人都去休息,他自己守在姐姐身邊。

    孩子們哭的累了,倦了,悲傷過度了,白遲遲一直看著她們,摟著她們。

    白遲遲把兩個孩子哄睡著,才來到客廳,悄悄在他身邊坐下來。

    “我還能為你做些什麽?”她輕聲問。

    “求你,去軍區醫院檢查眼睛,遲遲,我真的不想看到你有事,悲傷已經太多了,算我求你!去吧!”歐陽清的神情滿是哀傷,還有對她深深的祈求。

    “好!”

    ……

    她終於肯答應去檢查了,歐陽清暗暗祈禱,一定不要讓她有事。

    假如非要有個人需要受苦,他願意代替她承受一切的苦難和考驗。

    “會沒事的,隻是去做做檢查,好放心。”他輕聲安慰她。

    白遲遲對他微笑了一下,說道:“是啊,當然會沒事,我這麽善良的人,疾病都不會靠近我。”

    兩個人剛說完話,門響了,歐陽遠和辛小紫雙雙從門外進來。

    “你們怎麽來了?”歐陽清問道。

    “清,你和遲遲從那麽遠趕回來,也累了,我和小紫在這裏守著,你們去休息。你要守夜,明天再守。”

    歐陽遠拉起歐陽清,自己在姐姐身邊坐下。

    “小紫,你不是說要跟遲遲聊聊嗎?你去吧!我想一個人陪姐姐說說話。”

    “白遲,跟我去聊聊吧。”辛小紫拉起白遲遲,白遲遲看了一眼歐陽清。此時此刻,她太擔心他了,雖然他看起來是那麽正常,但是他在車上時那麽痛苦讓她心有餘悸,她隻想著陪伴他。

    “你去,我沒事的。”歐陽清揮了揮手。

    “你們去我房間談吧,我去姐姐房間坐一會兒。”

    白遲遲和辛小紫兩個人上樓進了歐陽清房間,辛小紫連珠炮似的話就轟了過來。

    “你怎麽這麽白癡?你說,你還把我當不當朋友?你躲著他也就算了,你竟然連我也一起躲。你怎麽這麽沒義氣?你氣死我了!”

    “好了,小紫,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不跟你聯係的,我怕一旦聯係了就讓他們有跡可循……”

    “你的意思是我會出賣你?”辛小紫氣呼呼的問。

    “你知道不知道,我就是因為歐陽清欺騙了你的感情,所以這六年來,不管我怎麽對歐陽遠動心,我都不肯嫁給他。我總跟他說他們歐陽家沒有好人,要不是這次他姐姐過世,他悲傷過度,我死活都不會來歐陽家。你竟然還覺得我會出賣你,你真讓我,我簡直對你沒話說了。”

    辛小紫向來如此,她有什麽話都要急著說出來,白遲遲沒有攔她的話。

    她心裏對她是有愧疚的,她隻想著自己遠走高飛,卻忽略了這丫頭會找她,會想她,擔心她。

    所以她數落她,罵她一頓,也是應該的。

    這世上也許就隻有辛小紫這一個好朋友,會為她鳴不平,甚至還會犧牲自己的愛情。

    “你說話啊!你個白癡,愧疚的連話也不會說了啊?”辛小紫的氣還沒消,終於看到好朋友,又覺得很高興,小臉兒上的表情那個矛盾。

    “對不起,小紫。”

    “誰要你說對不起,虛偽!”辛小紫噘著小嘴,顯然白遲遲一句對不起已經讓她原諒了。

    “我不是怕你會出賣我,我是覺得歐陽清就像個警犬似的。我要是留下一點兒痕跡,他早就找到我了。”

    “那也是,他和歐陽遠,都不是人。”辛小紫咬牙切齒的。

    回想這六年以來她跟歐陽遠你追我躲,偵查與反偵察的鬥爭,她還真是又好氣又好笑。

    “你怎麽跟歐陽遠扯到一起了?”白遲遲問。

    她可沒忘記歐陽遠是個什麽樣的人,當年他都很瞧不起她來著,覺得她神經大條。

    這個辛小紫,神經長的可比她還奇怪,而且最要命的是極其的開放。

    他們歐陽家好像都很傳統的吧,怎麽能接受得了小紫這樣的女孩兒呢?她不是覺得小紫不好,她恰恰覺得她的摯友辛小紫是天上難找,地上難尋的好女孩兒。

    辛小紫一臉的驕傲神色,神秘兮兮地說:“你想不到吧?歐陽遠那廝犯賤的很。你還記不記得你跟我說你被歐陽清拋棄了的那天,我很生氣?我跑到這裏來,找歐陽清算賬,結果遇到了歐陽遠。其實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那天晚上我為了讓你早點兒忘記歐陽清,給你下了藥,想便宜一下邢鍵那老小子。”

    給她下藥?她的個神啊,白遲遲愣是半天合不上嘴,真有些不敢相信辛小紫這家夥還在她身上做過這麽驚天動地的事。

    “收起你那白癡的表情行不行?我給你下藥又不是一次,其實我在這裏吃飯那次,也給你和歐陽清下藥來著……”

    “我的天呐。”讓她直接暈過去吧。

    她確定,她是她最好的朋友,而不是最佳損友嗎?

    “難怪那次李秀賢和蔣婷婷……原來是你搗蛋的。你這太,太……以後不準你這麽幹!”白遲遲正義感是超強的,辛小紫又怎麽會不知道。

    她可不覺得偶爾下個小藥有什麽了不得的,方法是什麽都不要緊,達到善良的目的才是最重要的嘛。

    當然,她的善良僅限於對她好朋友,別人怎麽樣,她不管。

    “好了,知道了。別人對你坦白你還說教,我還沒說重點呢。我們請邢鍵吃飯那晚,我到現在都沒想明白,為什麽喝了那杯藥的人會是我。我明明看到你跟眼鏡子把杯子都舉起來了的。”

    “啊,是這樣的。我不想喝酒,所以舉起來的杯子我又放下了。眼鏡子就纏著我不放,要跟我玩什麽遊戲,他把我們兩個人的酒放在背後讓我猜哪杯是我的,我輸了就要喝酒。結果我輸了,我就喝了。”

    辛小紫口吐白沫,暈倒在地。

    “姐,我真不知道該說你是命好,還是命太差了,我怎麽就給你下藥不能成功呢?唉,害的我喝了那酒以後,該死的碰到了混蛋歐陽遠。他簡直不是人……”

    這句簡直不是人,怎麽那麽讓人有想象空間?

    “他怎麽不是人了?他欺負你?”

    “我欺負了他!”

    噗……那她怎麽還說別人不是人呢?

    “你想不想聽過程?”辛小紫問,白遲遲紅著臉使勁兒搖頭,她沒有那麽重口味好不好。

    “嚇你的,你想聽我還不說呢。反正總之那家夥還是個處男,我靠,一點兒技術含量都沒有。第二天,你猜怎麽著?他想要給我一筆錢了事。我當時就怒了,我靠,隻有我找男人,還有男人找我嗎?我就甩給他兩百塊,讓他滾蛋,還說他技術不好。”

    “再後來呢?他開始追你了?”白遲遲追問道。

    “我猜他也把我忘了大概,反正我是把他忘了。有一天晚上我正在泡一個小白臉,兩人相約晚上去那個,不知道怎麽好死不死的就撞上了那混蛋。他二話不說就把我扯走了,就像我是他女人似的。”

    “反正他們兄弟兩個人大概行事風格差不多,都粗暴的要命。那次是真的他把我欺負了,可能那天是我發情期,我沒覺得他討厭,還覺得他挺男人的。估計他是睡上癮了,就是不許我跟別的男人有往來。我能聽他的嗎?我該怎麽樣還怎麽樣,我跑,他就抓,控製了我六年,我都跑累了。”

    白遲遲能聽得出,她說跑累了的意思是想停下來嫁給他。

    他家裏一出事,辛小紫馬上就來了,說明她愛上他了。

    真為了她的事不結婚,她可要愧疚死了。

    “跟他結婚吧,還跑什麽,我們都不小了。尤其歐陽遠,歐陽清不結婚,他也不結,歐陽伯伯估計都要急死了。”

    “我還生他的氣呢,不想談婚論嫁。”辛小紫氣鼓鼓的,說起結婚的事,臉色就不一樣了。

    “生他什麽氣?”

    “上次我們兩個人都脫了衣服,準備那個了。我忽然就想起了你,我問他,你覺得清那麽做對嗎?你猜他怎麽說?他說他理解清的做法,他做的對。”

    “把我要氣死了。我就再問了一句,如果換成是他,他會不會為了文若放棄我,他就甩出一個字:會。我靠,有這麽說話的嗎?我一腳就把他踹地上去了。”

    這話真讓白遲遲哭笑不得,歐陽清和歐陽遠這兩個人不愧是同一工廠出品的,嘴都是死硬死硬,怎麽就那麽能惹人嫌?

    “遲遲,我猜歐陽清那混蛋也沒有跟你認錯吧?”

    “認了。不過人家說了,要是時間可以倒流回去,他還是會那樣選擇。”

    “我靠!讓他們兄弟兩個搞基去吧,我幫你找男人,你一個,我一個,把他們氣死。”辛小紫咬牙切齒地說。

    “行!聽你的。”白遲遲微微笑了一下,隻一下,臉色又嚴肅下來。

    “我們還是等姐姐的事辦完了再說吧,小櫻小桃現在也可憐,我們多陪陪。”

    “那是當然的,姐是那種沒義氣的人嗎?好歹我還睡了他那麽多次,總得負點兒責任吧。”

    “走吧,你去陪陪遠,我去看看清。”白遲遲說道,辛小紫點了點頭。

    她們心裏好像都有些無奈,愛上歐陽家的男人,真杯具,放又放不下,在一起又有點兒不甘心。

    歐陽清聽到了白遲遲的腳步聲,他收起所有的悲傷,從姐姐房間出來。

    “談完了?”他問。

    “嗯。”

    “休息吧,遠要守著就讓他守吧,明晚我再守。”歐陽清說道。

    “你是到小櫻小桃房間睡,還是……”

    “我跟你一起吧。”她知道,這樣的時候他不可能有心情幹別的。

    小櫻小桃年紀小,睡的熟,她不在也不會有多大問題。歐陽清不一樣,他把情緒全都憋在心裏了,不在他身邊,她總不放心。

    “早點兒睡,熬夜眼睛又要不舒服的。”歐陽清的房間裏,他輕聲對她說。

    “你也睡,你可能很多天都沒睡好了,明天還有那麽多事等著你處理,養足精神。”

    歐陽清點了點頭。

    兩個人並排躺到床上,他們重逢後的幾天兩人都睡眠很少,這一下疲憊至極,反而真的都睡著了。

    白遲遲是被一陣輕啜聲弄醒的,她骨碌一下爬起來,柔和的床頭燈光照在歐陽清堅毅的臉上,他的臉滿是悲傷之色。

    “媽媽!媽媽!”他一聲又一聲的呼喚著,聲音不大,卻是沙啞,沉痛,讓她聽了忍不住跟著流眼淚。

    “媽媽,別扔下我。姐……姐,你別走。媽,姐,你們為什麽都走了,媽……”他流淚了,流的特別特別凶。

    也許是因為白天他總告訴自己他是個男子漢,他不可以哭,到了晚上,潛意識需要發泄吧。

    白遲遲靠床頭坐起,讓他枕上她的大腿。

    她像一個母親一樣輕輕地揉著他堅硬的發絲,一遍遍不厭其煩地說:“不走,我在呢,別怕,有我在呢。”

    歐陽清死死抓住她的手,嘟嚷了一聲:“遲遲,你不要走,你不要走。”

    他醒了?

    她繼續撫摸著他的頭發,輕柔地說:“什麽都別想,以後再說。”

    “媽,媽,別扔下我。”他又開始掙紮,很快滿臉都是汗,滿臉都是淚。

    原來他並沒有醒,在他的夢裏,也會希望她別走嗎?

    他怕失去她,就像怕失去他的母親和姐姐一樣?

    歐陽清,在你的心裏,我到底重要不重要?

    “媽!媽!姐!”歐陽清頭劇烈的晃了幾晃,忽然一下坐了起來。

    “不要!不要!”他驚魂未定地吼叫了一聲,血紅著雙眼打量自己房中的一切。

    “你在做夢,清,你是在做夢。沒事了,醒了,沒事了。”

    他愣愣地轉過頭,看著白遲遲,她坐在那兒,現在,他應該沒做夢吧?

    “遲遲,是你嗎?你沒走?”

    “沒有,我在呢,你接著睡,我在。”白遲遲的聲音很溫柔,像春風化雨一般溫柔。

    歐陽清轉了個身,緊緊把她抱在懷裏……

    第二天一早,歐陽清安排白遲遲立即去看眼睛,被她回絕了。

    “清,我既然答應你要去檢查,我是一定會去的。等姐姐的事辦完了,我一定讓你陪我去。不會差這一兩天的,沒事的。”

    歐陽清沒有勉強她,他和歐陽遠一起繼續張羅著辦姐姐的後事。

    三天以後出殯,亡人入土為安,親人們的悲傷卻不會那麽快就過去。

    小櫻小桃明顯比以前沉默了,白遲遲看在眼裏急在心裏,真不知道該做些什麽才能讓她們高興起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