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著塵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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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說女兒家要賢淑識禮,要溫婉守訓,曾經,我也是這麽認為的。

    可當自己所擁有的被奪走,當底線一次次的遭到威脅,隻看那美夢在我眼前覆滅,化作冷刃一寸寸割進我心口。

    不隻是我的性命,連我所在乎的一切都岌岌可危,過多的忍讓退步是怯弱的表現。

    因此為了自己,也為了我所珍視的,失去的,他們欠我的我要一筆筆的討回來,哪怕化作可怖的嗜血修羅,踩著他人屍骨向上爬,我也要那些人付出代價。

    匆促的腳步聲充斥了清早的宮苑,廊下立著的宮人都陰沉著臉,毫無征兆的營造出一種壓抑緊張的氣息。

    “娘娘讓奴婢伺候您更衣。”紅英微俯將床帳挽起,雖是小心翼翼恭敬有禮,可那眉眼間卻多了分傲氣。

    本該跟隨紅英一並伺候的浮蘋不見蹤影,屋裏除了衣料的摩擦聲,再無其他。

    側目看了看半掩的窗扇,被納入眼中的翩揚衣角,此刻說明了一切,紅英的怪異神色也得了應有的解釋。

    “奴婢恭喜娘娘,大計已成!”紅英埋首跪地刻意壓低的聲音中,難掩興奮。

    本就是意料之中,我並不意外奇怪的是也無欣喜,反是增了煩憂

    我微微眯起眼,瞧著魚貫而入的宮人,語氣薄涼地道:“傳話下去,送白嬪上路。”

    覓秀宮

    白清婉淡然的看著眼前排立的太監,看向領頭的萬玉德:“還真是辛苦萬公公了。”

    萬玉德頷首不語,招手示意尾隨人等將東西呈上,任白清婉自己挑選。

    這一刻,昔日趕趟子巴結白清婉的宮人們臉上,都露出了驚恐之色,垂首竊語:“你們瞧,那是什麽。”

    “這這是要賜死!”

    “早知如此,又何必扯下那種彌天大謊!”

    苑內已失了往日喧囂,閑言碎語白清婉也自是聽在耳裏,出人意料的是,她並未破口大罵也沒失去理智冷靜,就那樣靜靜地坐著。

    看似沉穩仿若看透了一切那般坦然,可是任何人在麵臨生死抉擇時,心中不會怕,說無任何留戀,那是假的。

    盡管麵色強裝的再為淡定,白清婉伸向盛有毒藥的瓷瓶的手,卻是顫抖著的。

    曾經在歐陽紫琳家中把玩不止一次小瓷瓶,此刻捏在手裏竟是如此的紮手,絲絲涼意順著掌心滲入血液,她感覺整個人都要凍僵了。

    萬玉德高昂著頭居高臨下的看著白清婉,微笑著斂目弓身,“白嬪娘娘,請吧,您上路了奴才這差事也算有了交代。”

    向誰交代,萬玉德的主子是誰,這宮裏的人不都心知肚明?

    白清婉隻覺胸間一股鬱氣,秀眉蹙了蹙,忽而笑道:“勞請公公代為傳話一句,就說就說本嬪對貴妃娘娘感激涕零!”

    “奴才謹記於心,必將娘娘此言原封不動的傳達。”

    透涼的藥汁入口,並沒有想象中苦澀,隻是難以下咽。

    待她飲罷,萬玉德等人已退至屋外,嘴裏滿是藥氣,她深吸了口氣彎唇笑了。

    她輸了,滿盤皆輸,一敗塗地。

    白清婉癱倒在床榻之上,緊攥的手掌印記斑駁,藥效漸發萬蠱蝕心。

    屋外的風還在吹著,交頭接耳的私語也從未間斷,她雙目無神的望著床頂,眼中是慢慢泛紅,雙手因為竭力的緊攥而顯出淺淡青筋,倏地,她又笑了,癲狂刺耳。

    藥性過於猛烈她痛的泛起汗珠,艱難的用手捂著仿若將要撕裂的胸腹,唇際溢出鮮血,襲上大腦的眩暈感,及胸間痛楚讓她快要支撐不住,可她的笑聲卻未曾停歇。

    她就這樣一直笑,一直笑,笑到淚光蒙眼,身體弓起蜷成一團。

    眼中的光芒一寸寸的消逝,神智剝離間,她咬牙厲吼,聲色淒厲尖銳讓聽者心毛:“嬪妾是不會放過貴妃娘娘的,就是化作厲鬼嬪妾也會回來索命,向娘娘你討債!”

    萬玉德將白清婉臨死前所發生的一切,都如實告知於我,對此我並不驚訝,隻是對萬玉德所用描述言辭,覺得有些好笑而已。

    恨之入骨?還是頭一次聽說這害人的叫屈,當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宮闈之中本就是殺人不見血之地,不知內情便不該隨便涉足,不懂自保為上見風轉舵,就要學會放低姿態苟活,既沒有向德妃一般身牽大罪卻靠著母家屹立不倒的勢力,更無所謂的運氣可言,由此下場也隻能歎句命該如此。

    “對於白嬪的死,乾成殿那邊兒可有傳來什麽消息?”

    “回娘娘的話。”萬玉德剛想張口,便聞一道女聲似笑非笑的房內響起。

    “娘娘這都不分青紅皂白的先斬後奏了,皇上那裏還能說什麽,就是想說些什麽,怕是娘娘也不會認同吧。”

    德妃邁著蓮步,從簾幕間走出,徑自坐在紅木椅上,象征性的點了點頭,笑道:“現在這宮裏當差的奴才也不知怎得,一個個做起事來都不上心,貴妃娘娘可得吩咐下去讓那些總管們好生管教,別聽風就是雨。”

    她頓了頓,目光掃過我身側,捧著手裏的茶,有一下沒一下的吹著:“白嬪是沒了,可那事情卻不算完,貴妃娘娘該下令徹查才是,免得好人蒙冤,那歹人逍遙。”

    這人還真會往自己臉上貼金呢,她德妃什麽手段,宮裏的老人們兒可都是有目共睹的,現在想來軟刀子不覺得有些遲了麽?

    “本宮和德妃妹妹有些體己話要說,都下去吧不必伺候了。”

    屋內人等隨聲告退,紅英與浮蘋卻是遲疑了片刻才挪步。

    “德妃你方才含沙射影的,莫不是為了連答應?所謂清者自清,你何須在意。”

    聞眼前人發聲,德妃眼底不由閃過一絲暗光,麵上卻絲毫不敢懈怠,輕笑道:“貴妃娘娘這話就不對了,事物都有兩麵性,臣妾是可以假裝不聞,可有些人刁鑽的很,你越不發聲她便越認為你理虧,臣妾也很為難。”

    “德妃到底是在宮中生活多年,看人看事都這般通透,隻是不知你有無聽過一句話,無風不起浪。”

    眼瞧德妃臉色拉下,我又露出一個看似真誠的笑容來接著道:“本宮絕對相信德妃你的為人,但難保你手底下的人不會也罷了,本宮會依你所言下令讓內務府好好管理,也會知會慎刑司從旁協助,定會還德妃你一個清白。”

    “這指使的和被指使的,都如出一轍,一樣的不要臉呢!”德妃後靠,毫不留情的冷嗤。

    這個賤人,顛倒黑白的功夫還真是越發精進了,明明恨不得把這人剝皮拆骨,卻又不能妄動,當真是可惡!

    我勾唇挑眉:“是麽,可若與某些人比起來,還真是自愧不如。”

    “貴妃娘娘這算是承認了白嬪一事,是您下的套?”德妃輕蔑嗤笑。

    我反唇相譏:“那德妃是默認,你們李氏全族更加卑劣麽?”

    德妃臉色一冷,擊案嬌喝:“秦妯煙!”

    “本宮就在你麵前且身無頑疾,德妃你大可不必如此大聲,本宮隨口一句都能令你這般動氣,看來德妃你這身子還是沒好全啊,要不要本宮下旨讓太醫給你再好好瞧瞧?”我唇角上揚勾出一抹嘲謔的弧度,看的德妃氣結。

    論宮中背景權勢,這賤人根本無資格與自己平起平坐,蠱惑聖心得到了貴妃之位又如何,總有一日她一定要扒了她皮,看這人還怎麽在她麵前耀武揚威!

    “李丞相果真不愧是權傾朝野之人,自己女兒不管犯了任何宮內禁律都能為其脫罪,且最後竟還毫發無傷繼續穩坐身下位,為了堵住那些官員的嘴一定花了不少銀子吧,嘖嘖,真是資產雄厚。”

    你們李家是打算再穩坐朝堂,後宮,五百年吧。

    德妃美眸中閃過一道冷光:“貴妃娘娘這是想和臣妾,及臣妾的母家宣戰了?”

    “你這是什麽話。”我搖首失笑:“什麽叫現在才想,不是早就開始了嗎?”還是你們先動手的呢。

    “事已至此,那便沒什麽好說的了,眼下後宮內可清淨的很,臣妾也正覺得閑來無事,是該找找樂子了。”她絕對會讓這不知死活的賤人,從這高高在上的位子摔下去,讓其後悔與自己作對!

    你口中的賤人,你曾經所看不起認為好欺負的我,總有一日,我會看著囂張的你敗下陣來,撕裂你的皮肉,然後用腳踩在你的胸口,教你們懂得,什麽才是真正的勝者為王敗者為寇!

    接著,我會把整個天下置於我足下,毀了你們。

    別在如今的我麵前指名道姓,氣焰囂張,時移世易,人總是會變得,太過放肆我會不高興。(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