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九章 路傾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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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間的事總是變化莫測。

    上一刻還是門庭若市,不過轉瞬,華熠宮便成了人們唯恐避之不及的眾矢之的。

    已有六日,莞辰都在龍霄殿獨宿,得了空就去錦福宮瞧淑妃,其餘大多時間都在乾成殿中。

    我不知是不是自己當日說錯了什麽,又或許是哪裏惹得他不快,才使得他如今避而不見。

    第七日,淑妃近日總冒虛汗錦福宮上下緊張不已,連太醫都輪班候著生怕龍胎出了差錯,莞辰得知此事後便去了她那裏。

    我睡到半夜被夢境驚起,猛地坐起身來緩了好一會兒才平複,伸手摸了把額頭,濕漉漉地全是冷汗,心雖靜下來了,但腦中德妃的麵容總是揮之不去。

    並非是她鬱結難消入我夢中憤憤詛咒,是我日有所思,她才會來我夢中。

    若說往昔仇怨,我兩勝負根本未分,或許在她看來是我贏了。

    可若縱觀全局,我與她皆是輸家,沒有什麽太大得差別,隻是她輸的有些慘烈。

    “互相利用各取所需而已,哪來情分何來惋惜?”

    換做他人我還會相信這世間有一見鍾情,可那人偏偏是坐享如雲佳麗的一國之君。

    他的情,一次次地維護體貼,就算其中多少夾雜了利益,我也願意做一回撲火飛蛾,卻總覺得我兩之間還是有什麽阻擋。

    明明想放開痛快去愛,無形中又有些束手束腳。

    再未入眠,直至黎明前第一縷陽光穿透過窗,胸中憋悶虛幻夢境,皆化做一聲無力歎息。

    喉嚨有些幹本想喚人端杯水來,卻並未在殿中發現宮人身影,故隻得自己動手。

    離桌邊尚有半步之距,便聽見門外廊下傳來低聲交談,細細聽去倒像是浮萍與紅英二人。

    直到今日我都難以接受,在背後插了一刀的會是紅英,浮萍對此是心知肚明,麵上對紅英一如往常,心裏怕是已容不得她。

    紅英本性不壞或是受人慫恿,至於浮萍

    “隻要是對娘娘懷有異心的人,就都該死!”

    疑心頓起,且又擔憂浮萍會按耐不住忤了我的意思,暗地裏對紅英下手,隨之走到門邊偷聽起二人談話。

    隻聽紅英氣急敗壞道:“那事情都過去一段日子了,怎得還有人借此興風作浪,這事你沒對娘娘提及吧?”

    浮萍遲疑了半刻,溫吞道:“不久前提過,可並未細說,自德妃沒了宮裏便一直不太平,再加上李丞相越獄,錢嬪雲常在生事,我實在是不忍看娘娘終日皺眉茶飯不思。”

    紅英長籲了口氣,拍了拍浮萍的肩頭:“你做的對,這些日子娘娘確實太操勞了,有人假借德妃之名裝神弄鬼一事,你萬萬不能向娘娘提及,你我想想法子能壓就壓下去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咱們做奴婢的得學會為主子分憂,讓主子寬心伺候地高高興興的才是我們的本份。”

    浮萍沒有說話,隻是連連點頭。

    紅英見此又規勸道:“皇上已經數日沒來瞧過娘娘了,咱們遇事能忍則忍,你可不能再如那日一般衝動了,總得為娘娘著想不是,待皇上與娘娘重歸於好,有他們好受的!”

    聽到這裏我心下已知來龍去脈,但那疑慮不僅半分沒減反愈發有加深之兆。

    就算再怎麽被冷落,好歹現下六宮盡在我手,懲治幾個嘴碎的奴婢不過是一句話的事,她兩又何須遮掩著不願告訴我?

    到了叫起的時辰,她兩神色如常乍看上去一如舊日要好,我坐在銅鏡前,看著鏡中說笑的她們,也勾了嘴角淡淡地笑起。

    用罷早膳我便想出去走走,途經的宮人瞧見了我紛紛退至兩旁,那神態可謂是恭敬非常,可又無故惹人生厭。

    走著走著半道兒上碰著了雲常在,遂便結了伴兒一同逛著散心。

    進了禦花園的涼亭,雲常在坐在擱了軟墊的石凳上,打量了眼周身的奴婢,淡淡笑道:“許久未見娘娘出來,嬪妾隻以為真如下人口中所傳,娘娘受了皇上冷落心中憋屈不願出來見人呢。”

    我端起石案上冒著白霧的茶,輕輕吹起茶麵漣漪,但笑不語。

    “不過今日見娘娘麵色紅潤,並無流言中那般,再瞧那些人見到娘娘後那驚懼的神色,嬪妾便於瞬間明白傳言終歸隻是傳言。”雲常在說得漫不經心。

    我嘴角微揚,隻淡淡一笑:“是非流言本就不可輕信,常在明白就好。”

    雲常在嗤笑一聲,道:“嬪妾雖心中明白,但不表示其他人也會同嬪妾一樣明白,不過眼下看來這懂與不懂都無妨了,畢竟事實擺在那裏,不容他們不信。”

    “常在如此聰慧,怎得本宮原先就未發覺呢,若早前就是這般,常在的前途,還真是不可限量。”

    如若一早就物盡其用洞若觀火,今時今日她的身份地位,又豈會是區區常在這麽平凡。

    冷嘲也好,中傷也罷,就算在他人口中,我是多麽的狠毒落魄,任是失了帝寵不被重視,我也依舊屹立不倒。

    “娘娘閉門不出已久,如今是否該想想法子了,單叫他人獨占鼇頭,長久下去娘娘您威嚴何在?”雲常在眸子一垂,故作漫不經心地道:“要說在宮裏待著不出來便能恩寵臨頭這種事,嬪妾還真是聞所未聞,倘若真有宮裏的這些個嬪妃也就不必耍盡花樣不擇手段的爭寵了。”

    我笑容不變,不緊不慢地道:“她有孕在身,畢竟是好不容易得來的孩子,皇上寵著她本就是情理中事,近來時常聽聞她狀況不佳,都說這孕中多思,越是這種時候身邊就越得有人陪著不是。”

    雲常在噗嗤一笑:“是情理中事不錯,嬪妾清楚那孩子得來不易,不過娘娘不覺得這也太過受人矚目了麽,宮裏宮外有多少雙眼睛時刻關注著淑妃的肚子,都恨不能望穿了一窺男女。”

    她手指撫著杯沿,眼中笑意深深:“娘娘適才那話不錯,孕中多思,淑妃看似心無城府實則不然,若換做嬪妾身懷帝裔是斷不可能像她一般鎮靜,就算明知前路再凶險難測,嬪妾還是會去賭上一賭,你不動不代表他人不動,與世無爭還是會有麻煩找上門來,人心難測誰又能說個絕對呢?”

    又是上香禱告祈求得女,又是不露聲色榮寵不驚,為人母者不會不去為自己的孩子打算,連親生骨肉都不管不顧任其自生自滅的娘親,豬狗不如勢必會遭天譴!

    “所以說眼下境況,算不算是您養虎為患作繭自縛呢?貴妃娘娘!”(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