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一屁驚起千年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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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某年夏天的下午,德龍煙鐵路惠民縣施工段。

    “弄開咧——!弄開咧——!”

    一個咬字含糊不清的聲音沙啞地喊了一聲。

    人群呼啦圍了上去,緊張地看著兩個光膀子大漢攥著撬棍哎哎啊啊地使勁撬著眼前一口碩大的棺材。

    “咯吱、咯吱”隨著撬口越來越大,棺材蓋慢慢被擠到一邊,隱隱約約能看到裏麵有片黑乎乎的東西。

    “哇!哇!有沒有金銀珠寶呀!”一個屁孩兒眼睛瞪得溜圓,下巴還掛著哈喇子,若不是他身邊那個中年婦女眼明手快抓住他的胳膊,他早就鑽過去看個稀奇了。

    田遠和張黑子跨著自行車,一腳支在地上,跟眾人一樣緊緊地盯著棺材裏的東西。

    “嘭——”棺材蓋終於被完全掀開,砸在一旁的土包上,泛起一陣塵土。

    “孩兒都一邊玩去,等會蹦出個黃鼠狼來,咬掉你們的雀雀兒!”光膀子的花臉漢子笑嘻嘻地抹了把汗。

    “四蛋,你唧唧歪歪個屁啊!趕緊把裏邊的東西弄出來,讓俺們看看!”中年婦女急切地道。

    叫四蛋的花臉漢子拿起一根彎頭鋼筋,“我花,你不去綁鋼筋幹活,瞎看啥啊?帶孩子走!嚇掉了魂兒,俺可不管啊!”

    “哎哎!你們不弄,我可下手了哈!”旁邊有個胡子摩拳擦掌,有按捺不住。

    “你敢!”另一個光膀子的漢子揚起手中的撬棍,“這是俺弟兄倆發現的,誰敢搶,我戳死他!”

    胡子似乎比較懼怕這兄弟二人,嘟嘟囔囔了幾句,往人群中稍稍撤了撤,卻也沒有走遠。

    四蛋看了看另外那個光膀子的漢子,道:“二蛋哥,要不咱弄吧!早弄完拉倒!”

    “嗯,弄!”二蛋一腳踢飛腳邊半塊土坷垃,橫著眼掃了掃圍觀的人,“都閃開了!”

    圍觀的人群仗著人多不但沒有讓開,反而推推攘攘著往前邁著步子。

    田遠和張黑子也扔下自行車,往包圍中心裏麵靠近。

    他們原本是想到水庫洗澡的,見這裏堆著群人,便蹬著車子來湊個熱鬧。走近一看,好家夥!敢情這裏刨出一個古墓。於是澡也不洗了,甚至還打起了自己的算盤,琢磨著能不能順銀元古董什麽的。

    四蛋見大家都沒有閃開的意思,又看了看二蛋。

    二蛋一瞪眼,“瞅啥?弄吧!”

    四蛋攥著鋼筋鉤子,緩緩伸進棺材,勾著那片黑乎乎的東西,屏住呼吸,心翼翼地往外拉。

    在場的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珠子,眼皮都不敢眨一下,唯恐漏過任何精彩的細節。

    鉤子一一地把那一團黑乎乎的東西拉開,又露出一堆堆的棉花。

    “呀,啥朝代的棺材啊,都種棉花了呀!”

    田遠瞟了話人一眼,心:中國黃帝的時候就有了好不好。唉,沒文化,真可怕!

    四蛋把上邊那層黑乎乎的東西徹底挑開,隨手甩在一邊,又將鉤子伸進棺材。

    二蛋一把奪過他手裏的鉤子,扔在旁邊的棺材坑中,“邊去!磨磨蹭蹭的!”

    罷,彎下腰伸出兩隻耙子樣的手,摟起那堆棉花扔在地上。

    這時,一具人型棺材露了出來。

    田遠的心怦怦直跳,我去!難道這就是傳中的棺中棺嗎?

    “嘿!有寶貝啊!都去搶啊!”不知道誰喊了一嗓子,眼紅的人群頓時沸騰起來。

    “他娘的!見者有份,不給就去報警!”

    “就是!又不是他們家的,憑啥他們倆獨吞?”

    “哥!哥!咋辦啊?”四蛋拿著家夥什滿臉焦慮地望著二蛋。

    二蛋眼見人群開始騷動,心裏明白的很,雖他們哥兒倆仗著平時的一股子愣勁兒能唬住大夥兒,可要是棺材裏真有什麽寶貝的話,這麽多人還不得瘋了呀!不行,先穩住大夥再。

    他想到這,便扯著喉嚨喊道:“吵啥吵?都放心,有啥好東西少不了大家夥兒那一份!”

    眾人即便嫉妒、眼紅,若沒有人帶頭上前去搶,礙於他們哥倆是四鄰八鄉出了名的打起架來不要命的楞種,也隻能是起起哄而已。

    二蛋和四蛋一人一頭,抱著人形棺材的兩端,呼哧呼哧地將其抬了出來。

    有人扔過來一把掃帚,四蛋撿起來用力掃盡人形棺材上的雜物。

    這時候眾人才看清,這哪裏是棺材啊,分明是金絲編織成的人偶!隻不過因為年代久遠,金絲已經微微發黑。

    “嘿,這是啥玩意兒啊?咋木有打開的地方呢?”四蛋翻過來覆過去地四下查看著。

    難道……是金縷玉衣?田遠正暗自揣測,感到衣袖一動,扭頭一看,原來是張黑子在拉他,一邊拉還一邊使眼色。

    田遠頓時反應過來,張黑子這是告訴他,要見機就搶!

    田遠心道:不想想我是誰!這還用你叮囑?這等千載難逢的好機會,不搶白不搶!

    二蛋焦急地問道:“咋樣?能打開不?”

    四蛋抓了抓頭皮,憤憤道:“哎呀,打開個屁呀!根本沒有接頭!”

    “狗熊他娘咋死的?咋那麽笨呢,你不會用鉗子絞開麽!”二蛋大聲斥責道。

    四蛋轉身跑到工地上拿了把鉗子回來,三下五除二,就把那金縷玉衣給破壞了。

    “啊!快看哪!死屍露出來了!”

    眾人張著嘴,個個激動地像發情的公狗,躍躍欲試。

    四蛋剪斷最後一個金絲,金縷玉衣頓時四散開去,一個幹癟的女屍露了出來。她長長的頭發挽著一個發髻,發髻上插著一枚金釵,手中則握著一個白乎乎的竹筒。讓人感到怪異的是,女屍臉上蓋著一塊泛著銅鏽的麵具,額頭處一排陽刻銘文。

    四蛋伸手拿起那個麵具,“哎呀,我滴娘啊!”驚呼一聲,嚇得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隻見那女屍皮肉俱在,但已經幹的不像樣子了。黑黢黢、皺巴巴的,整個臉仿佛是一個沒有揉開的麵團。別四蛋這麽近距離,就是站在周圍的眾人,也都心裏毛悚悚的。

    “四蛋,你可別亂喊娘,被她聽到跟著你回去,那你家可就熱鬧了!”

    一個男聲打趣的話引得眾人一陣大笑。

    四蛋半晌才回過神來,爬起身,將麵具一扔,指著那個話的人怒罵道:“二,你亂放什麽屁!不老實,我就敲你!”

    麵具正好落在田遠腳邊不遠處,他一見,急忙撿起那張麵具,上邊的銘文是方方正正的古漢語,口中喃喃念了幾句。

    “什麽呀?”張黑子也緊挨著他蹲了下來,接過麵具一看,“我靠,甲骨文啊!看不懂!”

    “啥甲骨文,這是金文,懂嗎?寫的是‘見風即活’!哎呀!不對,見風即活、見風即活!萬一刮起風來,那她豈不是能活過來呀?”

    “哈哈,你拉到吧!都幹巴成那個熊樣了,怎麽活過來?要真能活過來,那也正好,讓他見識見識咱的手段!”

    兩人正聲嘀嘀咕咕,胡子撥了撥他們的腦袋,“你們倆子,不去上學,到這幹嘛?拿過來給我瞧瞧!”著,手就向麵具摸過來。

    張黑子忙往後一縮手,“憑啥給你啊?”

    田遠顧不得跟他糾纏這些,趕緊大聲喊道:“爺們兒們,趕緊圍成一個圈,別讓風吹過來!”

    可惜人群太激動,根本沒人留意到他。

    胡子沒有搶到麵具,心中不忿,沒好氣地道:“操,有風正好涼快涼快,這麽熱的天!”

    二蛋見沒出什麽事,立馬彎下腰開始擼女屍身上的飾品。

    “搶啊!搶啊!”

    人群頓時炸開了鍋,層層地往上擁擠。

    二蛋和四蛋顧不得撿東西,雙雙抄起撬棍舞得像風車一樣,守住女屍,大聲吆喝,“馬勒戈壁的,我看誰敢?”

    這一下,人群被喝住了,眾人瞪紅了眼,死死盯著二蛋哥倆,而這哥倆呢,仿佛是兩個黑旋風一樣,霸氣地豎在這裏。

    田遠蹲在地上見雙方都繃著勁兒一語不發,相互僵持著,便壯著膽子又勸道:“大家不要動,千萬不要亂動——”

    “撲——”

    一個衝天巨屁,打斷了田遠的話。

    “四蛋!聞聞你放的屁,操!還是蘿卜味的來,別把你娘給熏成臭蘿卜幹!”二又喊道。

    人群又是一陣轟然大笑,倒緩和了雙方劍拔弩張的緊張氣氛。

    “滾你娘的腚!”四蛋罵道,鼻子抽搐了幾下,我去,還真是蘿卜味的,自己也忍不住嘿嘿地笑了。

    “臭死了!臭死了!”

    “放這麽臭的屁,幹脆弄個胡蘿卜把腚眼堵起來算了!

    眾人的笑聲中,田遠忽然瞥見女屍抱著竹筒的手指動了動,心下暗道不好,見風即活啊!雖然沒有風,但是、但是,剛才四蛋那個屁,可是正對著女屍放的,會不會……

    眾人笑聲未落,隻見四蛋身後的女屍突然睜開眼,抖落了手中的竹筒和身上的灰塵,“唰”一下立了起來!

    “詐屍了!快跑啊!”田遠扯開嗓門喊著,拉著張黑子就往外跑。

    這一下,圍觀的人群像群無頭蒼蠅完全亂了套,膽的或嚇癱在地,或扭頭就跑;膽大的,像二蛋兄弟倆,見眾人四下逃竄,扭頭看到女屍站了起來,舉起手中的撬棍便向那女屍頭上打去。

    眼看就要打中,隻見女屍淩空一躍,寬大的袖子一甩,二蛋和四蛋立刻感到一股大力撲麵而來,壓得自己喘不過氣來,手中的鐵撬棍也拿捏不住,“撲撲”兩聲像箭一樣飛出幾十米遠,斜斜地插在地上。

    “哎呀、哎呀,”兩人被撞得翻了好幾個跟頭。

    要知道這種撬棍得有一二十斤重吧!別普通人,就是他們哥倆也未必能投得了那麽遠。頓時,這二人給嚇得腳?手軟爬都爬不起來了。

    田遠拉著張黑子隨著人群跑到外圍,從地上撈起自行車一跨而上,張口囑咐張黑子道:“使勁蹬,千萬別回頭看!”

    張黑子苦著臉騎在車子上,隨口應了兩聲,見田遠已經騎著車衝了出去,也使出吃奶的勁頭用力蹬著腳踏板。

    由於這裏是塊菜地,高窪不平,慌亂之中,隻聽“哢嚓”一聲,車鏈子不合時宜地脫落了。張黑子一下蹬空,從車子上摔下來。

    “媽呀!”張黑子見醜陋幹癟的女屍轉眼就飄了過來,急得都快哭了,怎麽這個時候掉鏈子啊!

    再田遠,騎了一段路不見人跟過來,回頭一看,見張黑子坐在地上抱著頭,瑟瑟發抖。而女屍足不地,衝著張黑子越飄近!

    “我靠!”田遠惱火地罵了一句,掉轉車頭就朝著張黑子衝了過去!

    “別動!別動!”田遠邊騎車邊大叫。

    也奇怪,田遠本來是喊張黑子趴在地上不要亂動,誰知那離地三尺的女屍竟然也乖乖地懸在那一動不動了。

    田遠一把揪起張黑子,自行車幹脆也不要了,喊了一聲:“快跑!”

    張黑子咧著嘴道:“我、我的腿站不起來了!”

    女屍瞬間就飄到了田遠身前,扭曲的臉把眼睛擠得像兩顆黑豆。

    “她她她、好像在看你,不會是打算吃了你啊!”張黑子弱弱地道。

    田遠心中一動,試著命令道:“站到地上!”

    那女屍輕飄飄地落地。

    張黑子一見之下,竟忘記了害怕,張口就發號施令:“打自己倆嘴巴!”

    那女屍倏地上前,寬大的袖子從張黑子臉上拂過,“啪啪”兩聲脆響,打得張黑子眼前直冒金花。

    田遠哈哈大笑,“樣兒,還想學我,自個兒倒黴了吧!”

    “嘿,為啥不聽我的話呢?有本事你讓她打自己試試!”張黑子揉著腮幫子,滿臉的不忿。

    “呸!我才不幹這事呢!”

    瞅著這女屍呆呆地杵在地上望著自己,田遠甚是奇怪,忍不住問道:“呃、這個、難道你認識我嗎?”

    女屍袖子微顫,一個白色物件從袖子裏滾落出來。

    田遠撿起來一看,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顫抖著聲音問道:“你、你、你是玉兒公主?”

    “啊?”張黑子完全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了,“到底怎麽回事啊?”

    田遠來不及多,騰騰地跑到方才棺材那兒,撿起竹筒,又跑回來,“快走,快走,一會兒警察就要來了!我們往西走,那邊有個沙窩林場,我們去那躲躲!”

    張黑子跟在田遠腚後邊,邊跑邊嘰歪:“這不是扯淡嗎?沙窩林場在大西邊,離這幾十裏地,跑到那,不得把人累死嗎?”

    田遠估摸著也是,瞟了瞟飄在身邊的女屍,問道:“帶我們飛一會兒行吧?”

    話音剛落,女屍就一手一個拎起田遠和張黑子淩空而行。

    這下把張黑子嚇得哭爹喊娘地直叫喚。

    約麽半個時光景,他們便來到了沙窩林場,找了一處比較茂盛的樹叢落了地。

    張黑子看著女屍恐怖的臉,怎麽也無法把她跟貌美如花的公主聯係起來,便問田遠,“咋回事?她是誰啊?”

    田遠歎了口氣,“她、她是我媳婦!”

    張黑子好奇心又起,“難不成你以前的都是真的啊!”

    田遠坐在地上了頭,腦中回憶起過去一段離奇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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