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詭上加詭夜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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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武出去之後,田遠忽聽玉蟬道:“你們晌午去哪裏了,大人非常生氣!”
田遠怕露出破綻,不答她的話,在靠窗的一張桌子前坐下,饒有興趣地看著桌上的蠟燭。
玉蟬見他不理自己,便上前一把揪住田遠的耳朵,把田遠疼得‘哎呀’一聲。
玉蟬霸道地:“你個豎子,竟然不回我話!”
田遠心道:這丫頭片子脾氣倒是不,跟張靜一個德行。耳上吃疼,罵人髒話衝口而出:“艸你奶奶地,把你老子耳朵揪下來了!”
玉蟬本意是對著田奴話,然而此田奴非彼田奴也!玉蟬聽他聲音有變,不由吃了一驚,不知不覺鬆開了揪著田遠耳朵的手。她轉到田遠身前坐下,仔細端詳一番,沒錯啊,是田奴確鑿無疑!
“你剛才什麽,聲音怎麽變了?”玉蟬疑惑道。
田遠揉著被揪疼的耳朵,心下後悔方才話,狠狠地瞪了玉蟬一眼。
玉蟬歉意道:“還不理我?”
田遠頗為無奈。下午時候,未曾聽田武起過玉蟬,是以不知道玉蟬和田奴是什麽關係。
他故意啞著嗓子緩緩道:“我為何理你?你怎麽不給我去拿吃的東西?”
經過與田武一下午的交流,田遠已經基本掌握了跟這個時代的人交流的技巧,畢竟古代口語和現代口語一脈相承,隻是在個別詞匯、書麵語、正式場合等有所不同!比如,田遠口中老子一詞,在現代是占人便宜的口語,放在那個時期,子,則代表一種尊稱!這種區別,在田遠看來,比學英語要輕鬆萬倍。
玉蟬“哼”了一聲:“這麽跟我話,你求我的事情,我便不幫你了。”
田遠心道:是田奴那子求的,你愛幫不幫,關老子鳥事?又想,自己在這裏除了田武之外,什麽人都不認識,不妨先弄清楚田奴求他何事!於是便滿臉堆笑地央求:“好姐姐,我今天摔了一跤,摔得天昏地暗、頭昏眼花,莫跟我一般見識。”
玉蟬見他服軟,嘴一扁,不屑道:“黃毛子,轉口倒快,轉性了不成?”
她抬頭往窗外望望,壓低聲音:“那大娘子現在外邊,等初更時候,你去後花園,第三棵柳樹下邊等我,我再跟你講!”然後高聲道:“豎子等著,我去給你拿飯吃。”便走出了房間。
田遠不由得暗自嘀咕,有啥見不得人的秘密,非要等到半夜?難道要約會親嘴不成?
田遠的玩伴大多是懵懵懂懂,對男女之事一知半解的十三、四歲的初中學生。他們覺得隻要約會親嘴,就是談戀愛了!
田遠還記得六、七歲還上幼兒園的時候,他和幾個夥伴,在教室頑劣不堪,被老師罰站。後來,趁老師不注意,偷偷地跑出來,蹲在學校門口,等一二年級放學的時候,有女生單獨走過,他們便悄悄地跑上去,迅速抱住,猛親一口,再迅速跑掉!待跑遠之後,才得意洋洋地回頭看那蹲在地上抱著膝蓋哭的女孩子,仿佛賺了多大便宜似的!
燃燒著的蠟燭,燈芯突然爆了個燈花。田遠感覺到尿意,便不再想往事,走出房間,來到庭院。
他見門口人影晃動,便矮身躲在一處花圃,拉開褲子,暢快淋漓地撒起來。待得撒完,長籲一口氣,提著褲子,摸了半天,跟以往穿的衣褲大不一樣,索性直接將褲子跟上衣係在一塊,然後用衣帶往腰裏一紮。
他走出花圃,正要進屋,忽聽到院外“騰、騰、騰、騰”地整齊走路之聲,凝神往外望去。稍一會兒,隻見一隊甲兵打著燈籠耀武揚威地巡邏路過!田遠吐了吐舌頭,心道:艸,真像拍電影一樣。
回到屋裏,百無聊賴,田遠把屋內擺設看個眼足。他見這房中有個尺高的床榻,床榻上是一張同樣一尺高左右的桌子,桌子兩邊放著兩個圓形的蒲團,田遠一屁股坐在蒲團上,心道:這裏竟然連把椅子都沒有!
一會兒,聞到一股豆麥的香氣,田遠抽搐了一下鼻子,深深吸個飽,肚中餓意襲上心頭。
玉蟬捧著一隻大大的粗陶碗走進房內,放在田遠麵前,然後自己坐在對麵的蒲團上,道:“等久了吧,趕緊吃。”
陶碗裏熱氣氤氳,田遠湊近一聞,餓意更盛,拿起勺子,便狼吞虎咽起來!待得吃了一半,這才發現,原來是水煮的麥子和豆子,還有一些蘿卜秧子!
麥子和豆子,極難煮爛,而且,煮之食用,甚是難咽,需要多次咀嚼。這種吃法,田遠別見,聽都沒有聽過,但久餓之下,還是吃的十分香甜,見玉蟬不話,便隨口問:“你們怎麽不把麥子磨成麵粉,豆子做成豆餅呢?”
玉蟬問:“什麽?”
田遠一愣,知道自己剛才失言!忙道:“沒什麽。”趕緊低下頭繼續吃,不敢再發一言。
正吃著,外邊傳來腳步聲,接著,門“吱扭”一聲響,田武推門而入。玉蟬趕緊站起身來,臉上早換上一種心翼翼的神情,見田遠仍然大刺刺地坐著吃喝,心下大是詫異!
田武看了看田遠的碗裏,皺了皺眉,坐到他的對麵,同時又有興奮地看著田遠,似乎得了一件十分新奇的寶貝一般。
田遠緊吃兩口,將餘飯一股腦趕進嘴裏,臉上露出滿足的憨笑!
田武見田遠吃完,便吩咐玉蟬拿些新被褥到後院,然後打著燈籠領著他出了房間,繞過大堂,進了堂後一處屋。
田遠見這間屋可比那座大堂要寒酸多了。屋子裏是一個土炕和土炕上的一張案幾,牆上掛滿了各種孩玩物,弓箭、木槌刀子。他驚奇的發現,牆角竟然放著一個圓形的皮球!他上前用腳踢了下,不由得大失所望,原來這皮球裏邊塞滿了棉絮等物,與現代足球相比,雖然外形相似,但踢在腳上的感覺卻天壤之別。
田武問:“你們也會蹴鞠嗎!”
“蹴鞠?”田遠一愣,轉瞬想到蹴鞠就是足球啊,便道:“我們自然要踢,不過我們國家隊踢的跟臭鴨蛋一樣。”
田遠忽然有個疑問:“這種鞠,是誰弄的?”
田武道:“是家叔田穰苴大司馬。他原來是鹽商的奴隸,後來被晏子相國贖出之後,恰逢邊界戰事,便把他推薦給國君帶兵平定戰亂。他練兵的時候,經常用蹴鞠來練,他,可以鍛煉兵卒的矯健與強壯!我們孩童,看著好玩,就效仿他們,用來玩耍。!”
田遠聽到田穰苴早年竟然是奴隸的時候,有詫異。在他學過的曆史中,奴隸仿佛就是悲劇的代名詞,吃的不好,穿的不好,還得幹重活,甚至奴隸主對自己的奴隸可以隨心所欲地加以處置!田穰苴能從奴隸當上大司馬,倒是大出自己的意料!
這時,玉蟬抱著被褥走進屋,把土炕上的舊東西收拾了一下,然後換上新的被褥。田武見收拾妥當,便跟玉蟬起身而去。
田遠一人玩了一會兒牆上的弓箭,又覺得渾身酸痛,尤其是頭部,嗡嗡地像蒼蠅般亂響。索性扒下衣褲,裸地跳進被窩。本想將今日之事好好琢磨一番,無奈瞌睡蟲早至,便想事已至此,想也白想,既然自己給自己找到台階,便吹滅燈燭,安然睡去!
不知多久,朦朧中聽到窗外傳來一陣狗叫,田遠從被窩探出頭,往窗外一望,仍是黑咕隆咚。他猛然想起那玉蟬約自己初更在後花園柳樹下有事要講,躊躇著要不要去,最後想到,雖然事不關己應高高掛起,但萬一有親嘴摟抱勾搭之機會,卻不可錯過!是以摸索著衣服慢慢穿上,悄悄地摸出屋。
田遠知道府內有巡邏家兵,便不走大道,貓在牆根隱在花圃樹邊慢慢前行。雖不曉得後花園在哪,但料想這府宅能有多大,既是後花園,肯定樹木、花草比別的地方多一些而已。隻要往樹多,花草多的地方行走,終究會轉到後花園的!
一路前行,約莫半個時辰之後,眼前草木屋廊逐漸陌生,回頭望望,離屋已是甚遠,內心不免略有焦躁。
這時,一隊家兵巡邏而至,田遠便一貓腰,蹲在陰暗之處盯著家兵走過去。待家兵巡邏逐漸走遠,他正要起身,突見前方月光中有一個人影閃動!
他凝目望去,見那人一會兒隱匿牆角處,一會兒躲藏在花樹間,觀察周圍無人後,便迅速跑到另一黑暗之處,幾個起落之後,在離田遠不足二三十米的地方,拐入一條胡同!
田遠好奇心大盛,心道:反正找不到後花園,看看這人做什麽勾當也好,如果偷了什麽東西,等會兒我大喊一聲,沒準還能渾水摸魚!
想到此,田遠便快步悄然跟上。隻見那人,似乎對這裏極為熟悉,走走隱隱,毫不停滯,遇到巡兵守衛,輕輕巧巧地避開。
一路遁行,走到一幽靜大殿之處,那人左右一望,輕輕推開房門,隱身而入。就著月光,田遠見那門堂匾額上寫著幾個曲曲歪歪的字,知道那是古代語言文字,隻是經過了幾千年的變化,已經與現代漢字大不相同。
田遠躡手躡腳走到窗前,見那窗上罩著白紗,伸出手指,用指甲輕輕挖個洞,湊眼窺去,見屋裏擺放著數十個木架,每個木架上堆滿了竹簡,剛才那人手裏拿著一紫光的珠子,正在翻閱著竹簡,似乎在尋找什麽。在他轉身對著田遠之時,一瞬之間,就著那紫色的熒光,田遠看到那人眉心偏左一顆宛如黑豆大的肉痣。
田遠忽然想到自己看過武俠《笑傲江湖》中,寫的《葵花寶典》就是這麽被人偷走的。莫非這人在這裏也要偷拿個神功秘笈不成?要是真是那樣,自己何不順手牽羊!但是,自己個兒,根本不是那人的對手。怎麽辦?
田遠四下看了看,見庭院牆角有個狗洞,自己似乎可以鑽得過去。內心便有了主意!
他躡手躡腳地挪到那狗洞處,找了幾塊應手的石頭放在腳邊,一邊盯著房內那人的動靜,傾耳聆聽外麵的聲音。
待了一會兒,遠處傳來了巡邏家兵的腳步聲,初時輕輕挲挲,漸漸地變成騰踏騰踏。田遠等他們臨近大殿不遠處的時候,運起丹田之力大喊:“抓偷啊,房子裏有偷啊!”
喊聲劃破了夜空的寧靜。果然,這一喊把殿裏院外的人嚇了一跳。屋裏的光線不見了,院子外一巡邏的家兵“咣、咣、咣,”地敲起了鑼,其餘家兵手持或刀、或戟、或茅,分散開向院牆裏靠攏!
田遠待他們走進,撿起地上的石頭,一塊一塊遠遠地朝那房門丟去,砰、砰、砰,待家兵走進院子的時候,他停下丟石頭,身子倒退著鑽出狗洞,隻留腦袋在裏邊看著十多名家兵們舉著兵刃已經圍上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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