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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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濟世因為張承宗的事情,鬧的無心朝政。加上寧飛鸞的規勸,每日裏便以龍體不適為由,免了早朝。這樣一來,張承宗的事情倒是暫時壓下去了。

    不過這些文武大臣們也為張濟世的身體狀況擔憂。如今宿州軍聲勢浩大,河套王在南邊勢如破竹,實力大增,眼看著就要完成千秋大業了,這時候若是皇上出了事情,他們這些大臣的處境可就尷尬了。

    畢竟讓他們認張承宗為主子,現在還是很勉強的。

    當然,張濟世不上朝,他們也沒有辦法。總不能衝到皇上的寢宮裏去吧。

    孫奇雲作為張濟世最信任的人,自然被這些大臣們圍著吐苦水,“您是丞相,又是軍師,陛下這樣信任您,您這時候可不能撂挑子啊。”

    “是啊,如今陛下閉門不見,到底是不想見咱們,還是真的身體不適,這事情可都沒弄清楚呢。”

    反正大夥心裏和明鏡一樣的,皇上一向身子好,這個時候鬧病,隻怕是故意為之了。

    對此眾人心裏到底有些意難平。覺得張濟世已經不像過去那邊英明了。

    孫奇雲聽著眾人的話,苦笑不已。

    “眾位同僚,我也是好久未曾見到陛下了。隻怕無能為力啊。”

    “連丞相都沒見到皇上了,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就算生病了,總也能見人吧。皇上這次真是……”

    有人歎氣道。

    孫奇雲擺了擺手,“慎言慎言,各位,還是先行回府上吧,皇上若是龍體康複了,總會見咱們的。”

    “唉,也隻能這樣了。”

    眾人這才紛紛搖頭歎氣的走去。

    孫奇雲一路隻和旁人打了招呼,什麽話也不多說,便上了馬車這邊。

    馬車噠噠的在路上行駛,孫奇雲臉色卻十分的暗沉,眉頭蹙得緊緊的,

    馬車行了一會兒,他突然掀起車門簾,“調頭,回行宮去。”

    張濟世如今雖然稱皇稱帝,但是因著是準備入主京城皇宮的,所以並沒有在宿州大興土木修建皇宮,而是在原來的大將軍府的範圍上進行擴建,稱為行宮罷了。

    孫府的馬車到了行宮門口,孫奇雲就急匆匆的下了馬車,門口的守衛見是他,也沒攔著,等他過了議事殿,準備往張濟世的寢宮那邊去的時候,卻被門口的人攔住了。

    “丞相莫要讓吾等為難,皇上有令,不見任何人。”

    孫奇雲臉上露出驚訝的神色,一瞬間又恢複如常,麵色淡然道,“還請代為通傳,我有要事要向皇上稟報。”

    “這……恐怕不行,皇上如今身體有恙,性情煩躁,實在不敢觸了龍顏。”

    守衛滿臉的為難。

    孫奇雲緊緊的握了握拳頭,眼睛透過守衛,盯著張濟世寢宮的方向。

    半響,才轉身離開。

    等孫奇雲走了,寧飛鸞才從裏麵出來,看著孫奇雲離去的方向,微微笑了笑,又轉身進了裏麵。

    “孫先生來了,肯定是知道你裝病呢。”

    寧飛鸞笑著對正坐在床上的張濟世道。

    張濟世此時滿臉的蒼白,眼睛卻格外的明亮,“他就是個狐狸,什麽事情都瞞不過他。”

    “那你準備怎麽辦,一直這麽裝著也不是辦法。我看還是去上朝吧,我擔心到時候前朝出事呢。”

    寧飛鸞麵露憂色,“畢竟你生病了,前朝沒有人管著,總不安定。不過……你之前一直身體不適,如今又突然出去,我擔心那些大臣們都知道你裝病。”

    說完後,臉上十分自責,“都怪我,給你出了這麽個主意,現在騎虎難下了。”

    張濟世見她自責,伸手握著她的纖纖玉指,笑道,“我倒是要多虧了你,這樣一來,倒是知道誰是忠心的,誰已經有了二心了。”

    光是這幾日朝堂之上的反應,張濟世就看出平時所看不到的那些問題了,自己身體一不好,那些居心叵測的大臣們就開始四處結黨營私,若自己真的出了事情,他們豈不是要造反?

    經曆此事,張濟世也明白了早日培養繼承人的必要了。

    之前雖然有心冷落張承宗,但是自己也隻有他這麽一個繼承人,就算冷落他,也是為了讓他磨礪心性罷了。現在知道這些隱患的存在了,之前的想法自然也要放在一邊,專心培養承宗,以便讓他的太子之位更加穩固,讓這些文武大臣們更加信服他。

    “我準備讓承宗監國,這陣子就代為主持朝政,若是碰到了什麽事情,我也好從旁解決,讓他沒有後顧之憂,日後他接管朝政的時候,也能鎮得住大局。”

    張濟世握著寧飛鸞的手道。

    寧飛鸞擔憂道,“他還年輕呢,我擔心他不能擔此大任。”

    “你啊,可別小看咱們的孩子了,他現在是太子,總有一天要繼承我的位置的。也隻有你,這樣不記名利,要是換了別的女人,隻怕高興都來不及的。”

    寧飛鸞臉紅道,“那是因為在我心裏,別人都比不上你重要。”

    張濟世聞言,長歎一聲,握著她的手緊了緊,覺得自己多年的等待沒有白費,得妻如此,夫複何求。

    第二日,張濟世就親筆寫了詔書,令太子張承宗監國,百官輔佐。

    這消息一出來,文武大臣們可真是炸開了鍋。若是之前沒出事的時候,讓張承宗做監國太子,那也是理所應當。可如今太子在大臣們府上安插眼線,這事情還沒給個結論呢,皇上就直接讓太子主持大局了。那他們這些之前還要追究太子責任的人,以後還怎麽立足啊。

    一眾將領和大臣都紛紛提出求見張濟世。

    張承宗拿著高舉聖旨,“皇上下令,誰若不從,形同謀反。”

    這下子,大家才見見的息了聲。隻是臉上發都很是不滿。

    張承宗見大家不再反對,心中暗喜。這些人總要知道,誰才是他們的主子。

    下朝之後,大臣們魚貫而出,步履匆匆。孫奇雲則是低著頭,遇著來打招呼問話的人,也是一概不見,匆忙的就出了門去。

    正要上馬車,一個穿著宮裝的年輕女子低著頭匆匆跑過來,“丞相大人,我們主子有請。”

    “你主子是誰?”孫奇雲皺眉。

    “是丞相的一位舊人。”

    聽到這話,孫奇雲心裏一悶,緊緊的握了握手,這才吩咐府上的車夫再等等,跟著宮女往偏殿那邊去。

    過了幾道拱門,才到了新修建的漪瀾殿這邊。

    那宮女到了門口也不進去,轉身退至一邊,“丞相請進,主子在裏麵等著您呢。”

    孫奇雲深吸一口氣,伸手推門而入。

    裏麵雕欄玉砌,與旁的宮殿完全不一樣,可見是花了心思的。孫奇雲雖然是第一次來這邊,卻也知道,這裏是之前羅夫人的正院,後來羅夫人被弄到內院禮佛之後,這裏便空了下來,後來張濟世才下令讓人好生修建。至於這裏的主人,自然也隻有那一位了。

    眼前消瘦的背影轉過身來,露出一張芳華絕代的臉。雖然已經二十多年未見,卻依然風采依舊。

    孫奇雲木然的看著她,“不知是稱呼張夫人,還是皇後娘娘。”

    寧飛鸞對於他這態度絲毫不覺得驚訝。她認識孫奇雲也是多年,自然知道他的性子,隻不過是麵冷心熱罷了。

    “奇雲,多年不見。你和我說的第一句話竟然是這個?”

    孫奇雲笑道,“似乎不久前,才在京城見過一麵,那時候,你還是大棠的皇後娘娘呢。”

    寧飛鸞臉上也笑了笑,“那時候我還沒恢複記憶,所以不知道。不過也多虧了你,自從你走了之後,我時常會想起一些場景,想當年,你和濟世大勝歸來,我在家中煮酒為你們慶賀。你作詩,我彈曲,那時光雖然短暫,卻讓我記憶猶新。如今想來,還曆曆在目。”

    孫奇雲聞言,似乎想起什麽,臉上有了一些恍惚。

    看著他這神情,寧飛鸞笑的更加溫柔,“多年不見,你一切可好。聽濟世說,你一直未娶。男兒建功立業,可也不能耽誤好的姻緣。”

    她說的隨意,似乎是朋友之間的關心,語氣中卻也透露出幾許失落。

    孫奇雲背著手,“我一個人獨來獨往慣了,沒想過這些。”

    “是嗎,”寧飛鸞眼睛亮了亮,轉身走到茶桌旁,輕輕的跪坐在軟墊上,“陪我喝一杯茶吧。”

    “不用了,皇上龍體欠安,我無心風雅。”

    寧飛鸞回頭看著他,“我要和你說的就是這個。你坐下來,我們慢慢談。”

    孫奇雲皺了皺眉,走過去也跪坐下來。

    寧飛鸞給他倒了茶,“我還記得,你最喜歡的就是龍井,我今天收了晨露,撿著最嫩的茶葉煮了,你嚐嚐看。”

    “不必了,今天你到底有什麽話要說,不必如此遮遮掩掩。皇上的身體到底怎樣了,為何讓太子監國?”

    寧飛鸞聞言,臉上的笑容收了收,“他的身體很不好。本就有多年的舊傷,如今上了年紀,便都發作出來了。讓承宗監國也不過是個過度罷了,這大寧,早晚是要交到承宗手裏的。”

    “怎麽會?”孫奇雲驚訝道。“那皇上為何都不召見我們。”

    “他的疑心病你又不是不知道,如今病了,誰也不信,哪裏肯讓人知道他病的如何了。我今日請你過來,也是想求你一件事情。承宗才立足朝堂,我擔心他壓製不了那些大臣們,恐怕事情久了會出亂子,我希望你能夠幫我輔佐承宗,這也是濟世的希望,奇雲,我們相識已久,互為知己,這個要求,你不會不答應吧。”

    她說完,睜著眼睛,滿眼期待的看著孫奇雲。

    孫奇雲臉上還帶著幾分驚訝,似乎還沒消化這些突入起來的情況。

    “奇雲,濟世如今已經病重,我再也指望不了別人了,我唯一的依仗就是你了。我希望你能夠幫我,日後幫著承宗守住了濟世留下來的家業,我也就放心了,到時候,我希望找個沒人的地方歸隱山林。”

    孫奇雲抬頭看著她,臉上露出猶豫的神色。

    河套王府

    馮貞和劉敏君著急的等待著外麵的消息。

    很快,蘇星從外麵跑來,遞過手裏的竹筒子。馮貞一看,眉頭皺的越來越緊。

    劉敏君著急道,“怎麽樣了,真的如他們所說的,這宿州是張承宗的天下了嗎?”

    馮貞點頭,將手裏的紙條也遞給她,“王妃,我看咱們要早做打算了。如果是皇上繼續主持大局,他尚且能夠有所顧忌,可如今是張承宗,他和王爺可是天敵。到時候肯定不會放過咱們的。”

    “那可怎麽辦,我們現在往哪裏逃,想必現在他們就已經盯上咱們了。”

    劉敏君緊張的不得了。這事情實在是太過突然了。似乎才一瞬間,這宿州就要換新主人了。而皇上的情況卻無人知道。

    馮貞道,“今天我就去安排,看能不能找機會出去。還有老夫人那邊也要盡快的接出來。”

    劉敏君連連點頭,“對,娘那邊一定要接出來,可不能讓她落到張承宗的手裏了。”

    而且根據他們的眼線傳回的消息,皇上帶回來的那個女人,可能就是皇上的原配寧夫人呢。這母子倆又怎麽會放過婆母。

    事情緊急,馮貞一刻也不敢耽擱,一麵讓人出去送信給張定南他們,一麵安排自己的人手,開始尋找機會離開宿州。

    然而很快,整個宿州都開始戒嚴了。

    宿州的一幹大臣們一個都不許離開宿州。城裏的軍隊也開始陸陸續續的換了人接管。

    馮貞在河套王府的附近也發現了守衛。隻要河套王府一有人出門,就會被人跟隨。

    這時候,張老夫人那邊也帶來了消息,不願意離開宿州。

    “做母親的,總要兒子做些事情,我等著我兒定南回來接我。”

    張老夫人帶回來的話很短,卻讓馮貞和劉敏君的心情低沉不已。

    老夫人這是準備為了張定南光明正大的攻打宿州而做犧牲品。

    “看來,老夫人是不會走了。”馮貞和張老夫人早就相識,共事已久,自然也知道她的性子。老夫人胸有韜略,是個大氣的人,也是個倔強的人,一旦做出決定,就很難更改。

    且他們如今也沒這個機會去行宮帶她出來了。

    馮貞當機立斷,決定先離開宿州再說,總不能全都被張承宗給一鍋端了。

    “夫人還讓人帶了信出來,說已經安排好了讓你們離開的機會,具體的安排在這錦囊中。夫人說不必回信了,如今她那邊也被人盯上了。”

    來人將錦囊遞給了馮貞,當即就走了。

    劉敏君走過來,拿過錦囊,兩人一同看著信上的內容。隻見上麵隻有一個名字,劉敏淑。

    “這是何意,難道娘的意思是,讓劉敏淑帶我們出去?她一定不會帶咱們出去的,她巴不得咱們在這宿州任由著她欺辱。”

    馮貞也低頭思索。

    經過這麽多次的博弈,她也習慣了古人的思維方式,朝著張老夫人的角度來看,自然也應該看得出,劉敏淑是不會出手幫他們的。

    畢竟如今張承宗可是占天大的優勢了,就算劉敏淑恨張承宗,也不會為了對付她就不要自己的前程了。否則當初她害的也不會是蕭妙妙的孩子,而應該是直接害張承宗了。

    當然,仔細一番分析下來。如今能夠帶他們出去的也隻有劉敏淑這個名義上的太子妃了。

    劉家畢竟是張承宗左膀右臂,劉敏淑在這宿州還能說得上話。而張承宗的其他幾個側妃,要麽是沒這個能耐,要麽就是壓根指望不上。

    至於之前魚她們這邊合作的連山依蘭,如今也隻怕是巴不得將她們除之而後快呢。

    所以,這樣看來,還真的隻有劉敏淑能夠用得上了。

    不過劉敏淑肯定不會自願的,那麽也就隻能……

    馮貞突然心裏一亮,仿佛這整件事情一下子就通了。

    而且她猜測,張夫人既然是提到這兒法子,就肯定會想辦法讓劉敏淑來見河套王府的。

    馮貞一向謹慎,雖然如此,還是做了兩手準備。一方麵是想辦法尋找自己出城的機會,另外一方麵,也讓蘇星找幾個有手腳功夫的女仆,隨侍左右。隨時準備聽候待命。

    又過了幾日,整個宿州更加森嚴。

    張承宗不顧大臣的反對,讓人召張定南回宿州侍疾。

    這可是正大光明的名義了。父親病重,兒子回來再病榻旁照顧,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所以即便是那些大臣知道這個決定是放棄了宿州大好的機會,也無言反駁。而且張承宗也不是讓人收兵,而是另外安排了人去接替,他們自然更加無話可說了。

    隻是讓大臣們更加鬱悶的是,皇上張濟世病生了病,他們這些做臣子的竟然都不能親自去見一麵,隻能在寢殿外麵請了安,聽張濟世應一聲,就回去了。

    若不是每天能聽到皇上的聲音,他們還真是擔心皇上已經駕崩了呢。

    張濟世餘威猶在,此時眾人心中雖然不滿,也不敢當麵提出來了。

    寢殿裏,床上床幔重重。時不時的還能聽到一兩聲咳嗦聲。

    “飛鸞,飛鸞。”

    張濟世躺在床上,虛弱的喊著。

    寧飛鸞走了過來,掀開床幔,露出了躺在床上,滿臉病容的張濟世。和前幾天相比,此時虛弱的十分的厲害。

    “我這是怎麽了,飛鸞,我怎麽感覺,這病越來越嚴重了。之前不是讓大夫開的假病的藥嗎?”

    剛說完,他就咳嗽了幾聲。

    寧飛鸞拿著帕子捂著鼻子,眼神平靜的看著他,“真病假病不都一樣嗎,隻要能夠躺在床上休息就好了。你看,現在大臣們也不來煩你了。今天我讓人傳了令,以後的請安也免了,免得打擾你休息。”

    “可是我感覺很難受啊,總覺得心口悶悶的。全身都沒有力氣了。我這到底是什麽病啊?”張濟世虛弱到。他也沒想到,自己這病來如山倒。才將前朝交給了兒子,自己這身子就垮了,難道果真是世事無常嗎?

    “飛鸞,你,你給我請個大夫來看看,請最好的大夫。我覺得這病很奇怪。”

    寧飛鸞看著他,眼中露出幾許憐憫,“濟世,你的任務已經完成了,你好好休息吧。畢竟……也沒幾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