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夫子和陳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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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陳望剛剛回到龍門客棧時,海陵王趙頤也已經回到了府邸南清宮。書房內趙頤端正的坐在檀木椅子上,陳望在金陵府衙見過的福伯和忠叔微微低頭站在一旁。很多人都知道福伯是趙頤最信任的家仆,出行幾乎隨時帶在身邊,很多人都傳說福伯已經通玄境的大修行者,而忠叔就隻有比較熟悉趙頤的人才知道,比如謝安石就知道福伯和忠叔都是先帝特意留給趙頤的兩名高手,兩人一個在明一個在暗,操持海陵王趙頤的一切的事務。
書房裏的燭光不算太亮,趙頤微微皺了皺眉後,把手中的書放下,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後說道“福伯你確定陳望真的不是修行者?”
站在左側臉上的皺紋比較明顯的福伯,點了點頭“體內全無氣機流轉,而且他的氣海一竅不通,在修行一途上,可以說是個廢材了!”
“一竅不通?”趙頤的臉上出現了玩味的笑容。沉默了片刻後,趙頤先搖了搖頭,然後又點了點頭。
“金襄玉他們到底想幹什麽?”
趙頤似乎是在自言自語,習慣性的用手指輕敲著桌麵,看向右邊的忠叔問道“忠叔,你算是和陳望接觸較多了,覺得如何?”
忠叔想了想後說道“如果王爺想和他交朋友,那是利大於弊。如果想收為己用,那是弊大於利!”
“哦,為何?”
“此子一者是個真性情,喜歡以情待人而不是以理待人。二者是不守規矩,做事沒有敬畏之心。”
趙頤一臉讚同的樣子,點點頭說道“想來金襄玉已把絕學傳授與他,他們那類人已經消失匿跡幾千年了。無論他們的目的如何,既然本王已經答應了龍門,那此後忠叔你就對留意下陳望。”
忠叔點頭稱是後又繼續問道“隻是王爺所說的金氏一脈實在太過玄乎,老奴聽過的那些傳聞都實在是匪夷所思。”
趙頤笑了笑,如今知道這些事的恐怕也沒幾個了,若不是自己自小就喜歡膩在崇文館裏,那裏又是各種稀奇古怪的書籍都有,自己也不會知道,再說對於金氏一脈的事那書中也沒怎麽詳述。
先聖出,混沌開。先聖現,教化始。先聖立,修行起。
這是三歲小兒都會背的,先聖是神州大陸上共同的主神,而金氏一脈便是和先聖有莫大的關係。隻是有什麽關係,趙頤就不知道。
趙頤沒有回答忠叔的問題,而是微眯著眼睛淡淡說道“肖行和二皇子那邊近久太過活躍,都開始對本王打主意了,剛好可以借陳望之手敲打敲打。”
福伯和忠叔兩人,立即點頭稱是,此時的趙頤才流露出王爺的氣勢,隻不過也是一閃而過,臉色隨即恢複如常。似乎想到了什麽,微微一愣,然後說道。“在本王平生所見之人裏,隻有一個人曾用過陳望的語氣和眼神和本王說話。”
“你們二老總是以家仆身份自居這不必說,在內父兄對本王是父親對兒子,兄長對弟弟的語氣和眼神,甚至是一種居高臨下的感覺。在外無論是官爵多高,修為多深,對本王不是畏就是敬,隻有陳望和那人對我是一種令人舒服的感覺,陳望見我時不卑不亢,雖然有些拘謹但言語間並沒有把我當做海陵王,而是當作長輩,並沒有一種我是王爺就高他一等的感覺。”
“而那人”趙頤說到這裏臉上突然浮現出了一股敬意“本王有幸見過幾次,他看本王就像在看他的晚輩,他的學生一般,沒有絲毫的做作,那是和噶的目光,會讓你覺得,本王並不是什麽王爺,他也不是他,大家都一樣,大家都隻是一個人而已,如今陳望也給了我些這樣的感覺!”
此話一出,福伯和忠叔臉上都露出了濃濃的好奇之意,那人是誰?
趙頤停下了回憶,看著兩人輕輕說道“那人便是夫子.......”
“......”
......
......
陳望又豈會知道自己能和夫子相提並論,對於他來說,他怕死,死過一次的他更怕死,但也因為死過一次,所以他不怕死。這話聽起來很矛盾,但仔細想來怕是不想死了無緣無故的就死了,不怕則是不再敬畏死亡,連死都不在敬畏,有豈會在敬畏其他?
陳望自幼的便沒有現在的人們所有尊卑觀念,他眼裏的尊隻是尊敬不是尊卑。在麵對趙頤時陳望知道趙頤不會加害自己,所以他內心更加的隨意,以至在趙頤看來陳望的表現已經有了夫子的風範。
這些議論他是不得而知了,回到龍門客棧的陳望本以為龍門至少也會像荀召一樣留下封書信,沒想到問過六子們後才知道龍門隻說了他要出遠門一趟,離開的這段時間客棧的事就交給他陳望打理。
嘴上罵著龍門這甩手掌櫃真是不負責任,心裏卻在暗自擔憂,龍門這一離別實在太過奇怪,臨走前還找來了趙頤這種大人物來當自己的大腿,在自己從書院報名回來時就傳授給自己緩時術,陳望也隻能在心往好的方麵去想,不知道自己是運氣太好還是太壞。
夜深人靜,陳望默默的躺在床上,睡了一夜的牢房在這舒服的床上反而睡不著。陳望一直在腦海裏回憶龍門那晚教自己緩時術的情景。
“我不是修行者怎麽學?”
“老子也不是修行者者啊?!”
本以為自己對修行很笨的陳望在學了兩三天後便達到了龍門所說的緩時術第一層境界,如今的陳望已經到了第三層,而龍門也不過才是第六層,龍門告訴陳望最高境界為九但他的的祖上也隻有人修到第八層。陳望本來想著拜龍門為師的,隻不過被龍門拒絕了。
龍門也隻是告訴了陳望一個口訣叫他照著念就可以了,然後多熟練一下威力就會越大,陳望沒想到這麽簡單,還以為隻要是個人都能學回,哪知有一次龍門神神秘秘的告訴陳望,他之所以學得會是因為血脈適合修行這一功法,換了別人是絕對學不了的。最後還略帶得意的看著陳望說道“如果不是知道你適合學這緩時術,我怎麽可能會收留你?”
陳望想了想好像還真是這個理,當時心裏還是非常得意的,自己這身便宜得來的軀體,難道還是神秘高貴血脈?
隻不過這緩時術也不是多高明的功法,陳望也是學了之後才明白緩時術不過就是高級一點的障眼法。騙騙通玄境以下的修行者還可以,但遇到通玄境以上的修行者的話,就很有可能會被破掉,因為通玄境以上的修行者便能和天地產生共鳴,天地間的事物不再去用肉眼去看,而是用心就能感知。
想到這裏,陳望回想了一下,到現在自己見過境界最高的是林湖,也不過是問道中境。倒是海陵王趙頤身邊的福伯和忠叔,讓陳望有種深不可測的感覺。若是自己和他們交手,能撐得了幾招?
陳望沉思了片刻,便打斷了這個想法。這裏又不是什麽通玄滿地走的世界,自己還真是有些杞人憂天,至少現在自己再麵對肖行的話,也不會想當初一樣毫無還手之力。
沒學會修行倒是學了這古怪的緩時術,陳望不禁笑了笑,感覺著四周一陣寂靜,黑夜安詳的籠罩著,陳望嘴角帶著些笑意,靜靜睡著了。幾乎一直處於興奮狀態的陳望一直沒有注意到一個問題,修行是以天地元氣為主導,但這緩時術卻是不需要一絲天地元氣為輔助。若是讓其他人知道恐怕會驚大了嘴巴,就連海陵王趙頤身邊的福伯也沒搞明白龍門究竟是不是修行者,隻不過這也怪不得陳望,也隻要他這種死過一次的人,才會把龍門說這是障眼法的的話當真......
也許是海陵王打過招呼,或者是金陵府衙自作主張。第二天一早便金陵府衙便張貼了告示,食物中毒純屬子虛烏有,把那幾個前來找茬的家夥說成了江湖騙子。那幾人的結局怎樣,陳望也無心也想,畢竟他們也隻是替罪羊而已。作為一個有先進思想的人,陳望自然忙著利用這一機會對龍門客棧進行的宣傳,然而令陳望意外的是根本不需要他借機宣傳,第二天客棧裏的生意簡直好得不得了,很多不住店的人都慕名而來。
慕名慕的自然是陳望的名,陳望在海清河宴上砍張硯西手的事很奇怪的沒有大肆傳揚出去,傳揚出去的是那首漁家傲。
“濁酒一杯家萬裏,燕然未勒歸無計。”
雖然有人已經開始傳言宋燕即將和談,但前線戰事依然未停,這金陵城內不知有多少人的父親的兒子,多少娘子的丈夫,時刻在擔心著。陳望這句詞,不知寫出了多少人的心思。
人們早把陳望先前入獄的事忘了一幹二淨,總之陳望今天的臉都快笑僵硬了,人們進店看見陳望便是一頓恭維,陳望還不得不笑著回應,後來幹脆說了一聲冬試將近要安心備考,索性就躲在房裏不出來了。
距離冬試的這幾天陳望幾乎都沒有出現在眾人麵前,很多人想見都見不到。其間自然也有人抱著懷疑的態度,畢竟陳望以前籍籍無名,還是一個客棧夥計,還當過燕國人的奴隸,突然寫出這首詞,讓很多人都懷疑這首詞到底是不是他寫的?隻是陳望一直不出現,人們也無窮驗證,有人說是不敢出現,也有人說是不屑出現,總之眾說紛紜。
很多人經常來龍門客棧翹首以待,但根本連陳望的影子都沒見到,哪裏知道此時陳望早已經搬出去住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