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風雨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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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中五日,山下十五日。

    十五天過後,登山試終於結束了,這也意味著今年的書院冬試正式結束,每年的這個時候,人人都會關注有什麽人能考上書院。東林院的自不必說,考試的結果由大宋朝廷和書院一起公布的,但天道院卻是從來都不把考試結果公布出來的。人們隻能根據每年有那些人沒考上,來確認有那些人考上了。

    天空陰霾,此前晴朗溫和的天氣一去不複返,畢竟已經是冬天,還是寒冷的日子居多,空中吹來的寒風令一些衣裳單薄的百姓凍得瑟瑟發抖,不過卻也熄滅不了大家的熱情,個個搓手頓足,位位翹首以盼,都是在等著參加登山試的考生下來。

    金陵城這陰霾的天氣已經持續了很多天,此時天空中的雲層在翻滾,隱約有雷鳴,這西風吹得更甚,幾片枯黃的落葉打在書院山門上,書山有路這四字依然傲然挺立,巍然不動,隻是青石階上依然沒有人走下來,天空中漂來若有若無的細雨,提前就有準備的人,已經拿出雨傘打了起來。遠遠站在人群身後的一名老者也拿起傘打了起來,隻是這傘不是打在他身上而是打在他身旁的一名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正是一身便裝的海陵王趙頤,趙頤同往常一般麵無表情,一臉嚴肅,眼睛炯炯有神的看著前方,不知在看著前麵風雨阻擋不住熱情的民眾在等待著什麽消息。陰雨似乎有下大的趨勢,趙頤伸出手來隻是些毛毛細雨,入手不見。

    “等一下也不知能不能見到陳望?”趙頤這話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對著身邊的福伯問道。

    福伯有些花白的胡須沾染著些許細雨,作為服飾王爺多年的老人,他當然知道王爺不是在問他,所謂關心則亂,想來王爺是對著陳望寄予了很多期望。

    趙頤說完話後繼續沉默著看著前方,前麵的百姓們發出各種議論聲,關心的重點莫過於西嶺劍池的千秋雪林湖、嶺南葉家的葉容非,已經金陵本地人的肖行還有突然殺出的黑馬,考得六科甲之前籍籍無名的逢道師,至於趙頤所關心的陳望是有偶爾才會被人提起。登山試人們關心的重點的修行者之間的較量,對於陳望這個不是修行者的普通人,人們大都以為隻要他不死在這登山試中就已經算他本事了,至於考上天道院那幾乎無異於癡人說夢。

    就在人們議論地熱火朝天時,不遠處突然傳來了一陣馬蹄聲,若是一般的馬蹄聲人們會以為是有人看熱鬧,但這此刻的馬蹄聲卻是讓眾人紛紛都回頭張望,隻因這馬蹄聲來勢洶洶,在場的人都感到地麵震動,這就說民來的不是幾匹馬而是很多馬,來的不是幾個人而是很多人,在金陵城裏能有很多馬的隻有軍隊。

    趙頤的眉頭微皺,這馬蹄聲實在是出他所料,來人不僅多而且來勢洶洶,這是風雨欲來的節奏嗎?趙頤回頭望去,已經看見了為首的兩人,禁軍副統領馬飛成和他的小舅子戶部尚書肖浚。

    肖浚一身便裝,他本是軍隊出身說得上是文武雙全,弓馬嫻熟,年歲看上來和趙頤差不多,樣貌頗為儒雅,此時騎在馬上策馬揚鞭倒也有幾分英姿颯爽之感,隻是他的臉上隱隱帶著悲痛、焦急和憤怒,心底似乎有著萬般情緒要宣泄出來,其他人看不出來一旁的趙頤卻是看得清楚。在朝為官一向小心謹慎的肖浚居然從自己身旁過都渾然不知,顯然是內心早已慌亂不已。

    “看著架勢,難道是肖家公子出事了?”趙頤身旁的福伯盯著前方的肖浚低聲說道。

    趙頤向後退了幾步,以免著飛濺的灰塵濺到自己,回道”看看便知“

    嘴上如此說道,趙頤的腦海裏卻已是思緒萬千,這架勢肖行還真是不死也得殘,隻是肖行的修為趙頤是知道的,這登山試再難,肖行大不了退出就是,他了解這個年輕人,不會為了考個書院就獻出自己的生命.那麽就隻能說明,不是陣為而是人為,這山上與肖行結過怨的有哪些呢?

    大宋王朝這些年來每況愈下,很多文人士子也在時政上不斷爭論,例如宋王朝自開國以來重文輕武的情況,軍力部署強幹弱枝,精銳部隊都留在了京城附近,用來拱衛京師。這就導致了邊防孱弱,在加上宋王朝使用文官將兵,竭力削弱武將的實權,使得軍隊戰鬥力更加不堪,這也是宋燕交戰,宋國接連戰敗的主要原因。

    眼前就能從禁軍騎兵裝備中看出這一現象,宋國本來以步卒最精,不是不願編製機動力更強的騎兵,隻因宋國國土中能夠生產良馬之地本就少,而且大都供應京城中的部隊,地方邊軍中的騎軍都是些老弱戰馬,宋軍焉能不敗?

    眼見著雄赳赳氣昂昂的的禁軍向前駛來,圍觀的百姓們無不散開一條道路。有人認出了為首之人是戶部尚書肖浚,一旁的則是他的姐夫禁軍副統領馬飛成,兩人看也不看這些議論紛紛的百姓,帶著足足有兩百多人的禁軍部隊從人群中穿了過去。

    “莫非肖家公子出事了?”人群中有人小聲的議論道。

    “怎麽可能,肖家公子天賦卓絕怎麽可能出事,ding多也隻是考不上而已,我看啊這肖尚書是為自家兒子慶祝的。”

    “考上天道院的考生現在是不能下山的,怎麽可能接肖公子回家慶祝......“

    “那...肖公子考不上也沒什麽,明年再來便是,這肖大人還真是愛子情深,弄這麽大排場來接肖公子回家。”

    “我看未必,這禁軍來勢洶洶,怎麽可能是來接人,我看倒是來殺人的”

    “......”

    在人們的議論聲中,為首的肖浚和馬飛成緩緩的騎著駿馬,來到書院山門下。馬飛成做了一個停的手勢,後麵的禁軍隊伍便停了下來,作為保護皇城的衛戍部隊,禁軍還是有幾分軍容軍姿的,再加這駿馬紛紛挺著高昂的頭顱,士兵們紛紛披甲戴盔,這氣勢弄得周圍看熱鬧的百姓遠遠的離開,來到一旁等待著書院的消息,更有一些人已經猜到了等一下可能有好戲可以看了。

    時間在一分一秒的過去,肖浚和馬飛成以及身後的士兵就像靜止了一般在馬上一動不動,偶爾身下的駿馬發出一下喘息聲,他們不急一邊的圍觀群眾卻是有些急了,那些考生怎麽還不下山?就和百姓們站在一起的海陵王趙頤由於被雨傘遮住麵容並沒有人認出來,如果有有心人觀察的話,便會發現,除了趙頤身邊的福伯,在趙頤周圍還有好幾個假裝成普通人看熱鬧的護衛,表麵上是在看熱鬧,實則是在暗中觀察趙頤身邊的情況,如果有人細心觀察的話便能看出端倪。

    這時的趙頤就像一個普通的公子哥一般,靜靜的等待著事態的變化,在短短的時間裏,趙頤已經在預想接下來將會發生的事情。

    在雨傘上的雨絲開始變的密集和頻繁起來,雨傘發出陣陣答答聲,士兵身下的駿馬變得有些焦躁,雨絲變為雨滴開始打在士兵們的盔甲上,發出輕微的響聲。最前方的肖浚和馬飛成依然靜靜的騎在馬上,肖浚的樣貌和肖行有幾分相像,雖然說保養得很好,但眼角的皺紋還是十分以及額頭上的皺紋還是十分明顯,雖然肖行年歲不大,不過肖浚的年齡卻是比海陵王趙頤還要大上許多,隻因肖行算是他晚來得子,都過來了而立之年才有的孩子,並且還是一脈單傳,對肖行的寵愛可見一般,以至於現在被雨滴打濕頭發依然絲毫不在意。

    人群中開始喧鬧起來,不是因為雨在下大,而是山道上終於有人走了下來。

    “來了,來了!”有人大聲的嚷嚷道。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山道上,人們大致估算了下來的人數大約有四十多人,為首的兩人撐著雨傘,帶著身後的四十幾人在緩緩的從石階上走下來,步子不急不躁顯得是十分隨意。

    “既然有四十多人回來,難道今年有好幾人都考進了天道院?”山下有人開始猜測道。

    “看來今年果然是個大年啊!”

    “萬一是其他幾人都死了呢?!”

    隨著山道上下來的人走近,人們看到了走在最後的幾人抬著幾道擔架,這也證實了就算沒人死,也有人受了重傷。山上的人在緩緩走下來,山下的人也緩緩的圍了上去,肖浚的目光灼灼的盯著抬在最後麵的擔架,呼吸都變得有些急促起來。

    隨著為首的兩人的走下山門,肖浚和馬飛成也紛紛下馬走了過去。圍觀的人們都麵帶好奇之色的看著為首兩人,因為這兩人很麵生,左邊的一人是個胖子,右邊的則是一個壯漢,兩人都穿著書院的院服,但看起來又不像是東林院的學生,人們都在猜測這兩人難道是從山ding上下來的嗎?

    為首的胖子和壯漢像眾人拱手施禮,胖子的臉上似笑非笑,這表情配送他那肥胖的臉龐已經小小的眼睛,總讓人感覺是個奸詐之徒。胖子施禮過後,看也不看正向這邊走來的肖浚和馬飛成,正聲說道“本次登山試,東林院錄取十人,天道院錄取了四人。“

    “哇!”人群中開始驚叫出聲,以往天道院考試結果從來不對外公布,今年可是破天荒的頭一次,而且還有四人考上。

    “對於沒有考上的考生,請回去多加努力,書院的大門永遠對有著求學之誌的人敞開”範山石帶著似笑非笑的表情很是官方的說道。

    隻是人們已經不再關心他說什麽,而是紛紛猜測著有那幾人考上,眼尖的家夥已經看到了人群中有那些人沒在。

    “我就說嘛,林湖和肖行還有那逢道師已經嶺南的葉容非都沒在人群,也隻有他們四人有可能考上,哈哈!”

    “但那陳望陳八鬥也沒在啊?”

    “唉,說不定在後麵擔架上躺著呢,如果沒死的話但願他能安安心心的寫他的詩文吧!”

    “也對,好好做他文人這份有前途的職業也蠻好的!”

    就在人們議論紛紛的時候,在最前麵的幾人發出一陣喧嘩聲,後麵的人紛紛提著腦袋往前看發生了什麽,隻見戶部尚書肖浚和禁軍副統領馬飛成一臉悲戚,正彎腰看著擔架裏的某人,最前麵的幾人已經看清楚那人正是戶部尚書家的獨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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