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肖浚的推測

字數:4480   加入書籤

A+A-


    轟隆!

    雷聲不再隱約,突然間響徹天空的雷鳴,幾乎把山門外的眾人嚇了一跳。隨著天空響起號角,大雨隨即衝鋒而行,之前的細雨不過是小打小鬧,黃豆般大小的玉珠劈劈啪啪的打在雨傘上,盔甲上,隨即滑落到地麵,變成一股股細小的清流流往低處。

    肖浚的嘴巴張開了有閉上,似是欲言又止,又像是萬般話語也說不出口,用手中的雨傘遮住了身前躺在擔架上的肖行,很快身上便已被大雨淋濕,身後有個腦袋靈光的士兵,連忙走上來為肖浚打上雨傘。向來在眾人麵前極其禮賢下士的肖浚,這次一句話也沒有說,可能他直接沒有感覺得到,半蹲著的他一手拿著雨傘,一手顫抖著撫著兒子慘白的麵容。

    傾盆大雨阻攔不了眾人的圍觀,隻不過此時圍觀的人們無不為之動容,很多先前抱著看熱鬧心態的人們此時都沉默不語,不遠處的趙頤也目睹了一切,輕輕的歎了口氣。中年喪子,白發人送黑發人,這恐怕是世界最悲痛的事情,何況肖行還是肖浚的獨子。

    肖浚的頭發被風吹得有些散亂,兩鬢斑白的頭發被風吹了起來,一臉哀痛,顯得蒼老了許多,人果然是一瞬間變老的。

    “肖大人,請節哀!”

    先前從山上下來的胖子和壯漢走了過來,胖子對著肖浚施禮說道。

    肖浚緩緩的抬起頭來,又緩緩的把頭低了下去,輕輕的用手撫摸著肖行的臉龐,嘴上喃喃的說道“行兒,你放心爹一定會替你報仇的!”

    一旁的馬飛成也是一臉的悲痛,這位一臉胡須的將軍站了起來,對著身後的士兵揮了揮手。很快便有幾名士兵走了過來,肖浚接過士兵手上的白布,緩緩的蓋住了肖行的屍體。士兵們有的輕輕抬起了擔架,有的在一邊打著雨傘,不讓肖行沾到一滴雨,把肖行抬進了不遠處的一張馬車裏。

    大雨還在持續著,洗刷著書院的山門,山道仿佛變成了一道河流,雨水從石階上衝刷而下。雖然有傘,但大多數人的鞋子和衣裳還是被大雨大打濕了。圍觀的人們靜靜的看著肖行的屍體被抬進了馬車,很多人都不敢相信,在金陵城赫赫有名的少年修行天才居然就這樣死在了登山試中,然而接下來的事情更加讓眾人無法相信。

    在圍觀了一陣肖浚白發人送黑發人之後,這些下山的考生,才緩緩散去一直在一旁等候的同門和家族中人也迎了上來。一般能被指派了參加登山試,在家族和門派中地位都是很高的,雖然此次沒有考上,但一直等候自家考生下來的人們還是十分熱情,沒考上書院又不代表不能繼續修行,書院是書院,生活還是生活。

    直到這時人們才看見,嶺南葉家的人急匆匆的趕了上去。對於嶺南葉家的人來說,他們先前並沒有看到葉容非下山,也沒有被書院的通知葉容非死了。他們大都滿心歡喜的以為葉容非果然不負眾望的考上了天道院。然而當這些沒考上的考生一個個散開之後,他們才發現葉容非居然不省人事的躺在了擔架上,急忙衝了過去。若是葉容非出了任何散失,他們可是擔當不起的,所幸葉容非隻是受了點傷,暫時昏迷不醒,一行人便把葉容非小心翼翼的抬走了。

    葉家的人鬆了口氣,在一旁圍觀的人們可是掀起了大大的疑問,居然連葉容非都沒考上還受了看起來很嚴重的傷,那考上的四人是那四個?

    葉家的人剛剛把葉容非抬走,書院山門下隻剩胖子和那壯漢,先前忙著跟葉家人解釋的胖子擦了擦汗,很久沒有和山下的人打交道,胖子覺得自己變得有些羞澀了。不知是擦汗還是擦不小心落在臉上的雨水的胖子,斜眼瞥見肖浚在緩緩向自己走過來,手肘不動聲色的碰了碰身邊的壯漢。

    壯漢一臉茫然的低頭看著胖子,眼神似乎在詢問“有什麽事?”

    胖子用眼神示意正走過來的肖浚,似乎想讓壯漢去應對,哪知壯漢依然一臉茫然的看著胖子,就像沒有看到胖子非常明顯的眼神示意一般。胖子給了壯漢一個鄙視的眼神,在心裏默默道苦“我範山石做了什麽孽,在山下做牛做馬也就算了,現在有人要來書院找麻煩也要讓我ding上去”。

    三年來範山石已經習慣了山上諸位師兄裝傻,自己這個小師弟就像一個打雜的一般,在山上做著一些劈柴挑水之類的活,還好眼前這個貌似憨厚的四師兄還會偶爾幫下忙,其他人則是什麽都不管。

    麵對著四師兄無辜的眼神,範山石狠狠的說道”沒事,你把傘打過來一點,我衣服都淋濕了!“

    四師兄哦了聲,把傘移向範山石這邊。兩人一齊看向走過來的肖浚,肖浚拱了拱手,兩人麵色平靜的還禮。

    肖浚的臉色平靜的可怕,出口道“請教二位尊姓大名?”

    胖子一臉的笑容”尊姓不敢,在下範山石!“

    “孟明!”四師兄孟明開口說道。

    肖浚輕輕的哦了一聲,繼續說道“我是肖浚,也是肖行的父親。”

    胖子連忙拱手說道”久仰肖尚書大名,關於令公子之死,請大人節哀!“

    肖浚眼神一凜,心裏在暗道這個胖子不簡單,緊緊的看著眼前的這兩人,他知道登山試如果有考生意外身亡,也不能找書院的麻煩,再說也沒有人敢找書院的麻煩,雖然夫子去世後,書院在宋國的影響力不如往昔,但也沒有人敢找書院的麻煩,沉寂已久的書院就像睡著的獅子,把獅子的胡須,即使是睡著的也沒人敢拔。

    當他接到書院報信的人說兒子在登山試中出了意外時,很快便猜想到了肖行為何會出意外。知子莫若父,他了解肖行的性格,他知道肖行不會為了考個書院就命都不要,他不是哪種為了追求天道而舍棄一切的人,否則以他不亞於林湖的天賦,也不會連問道鏡都沒到了。所以他知道肖行的死不是因為登山試,而是因為其他的原因。

    這麽多年來,肖行在金陵的名聲一直很不錯,比起顧家和陸家的那些二世祖,肖行在表麵上還是不錯的,對於這點肖浚這個做父親的還是十分滿意。但他知道兒子並不像表麵上的這般,實際上肖行這些年來用家族的勢力幹了很多不光彩的事情,肖行睚眥必報的性格,肖浚是十分清楚的。

    得知肖行身死的消息,肖浚第一時間就派人拿到了參加登山試的名單和那些考生的資料,其中最不可能也最有可能和肖行的死有關的便是那個所謂的陳八鬥陳望。

    最不可能是陳望不是修行者,想殺死肖行簡直是疵人說夢。但最有可能的也是陳望,肖浚知道兒子曾經被陳玩坑過銀子,又在海清河宴上和兒子發生過不愉快的事情。以自己兒子的性格,在這登山試中是極好的機會報複陳望。就是不知在這個過程中,發生了什麽意外,居然是自己的兒子死了。

    肖浚不愧是當朝的戶部尚書,京城肖家的一家之主,已經把整件事推測的**不離十。

    麵對著肖浚的目光,孟明依然是一臉茫然,範山石繼續保持著微笑。隻聽見劈裏啪啦的雨珠打在雨傘上,馬飛成撐著傘站在肖行的身後,他身後身披甲胄的士兵宛如木頭一般任憑著大雨擊打著,四周圍觀的人們也是一陣沉默,他們都知道這才是肖浚真正的目的,肖行的死已經無法挽回,肖浚帶了這麽多人來,當然是為了給兒子的死一個說法。

    “敢問二位有個叫陳望的考生怎麽沒有下山?”良久,肖浚才開口說道。

    “陳望?”範山石嘿嘿一笑“他當然是在山上了!”

    範山石的聲音不大,但周圍的人們還是聽清楚了,陳望居然考進了天道院,陳望考進了天道院!!!

    所有人都沒有掩飾自己的臉上的驚訝,一個連修行都不會的家夥居然考進了天道院,這是值得驚訝的事情。先前沉默的人們,爆發了一陣陣的議論聲,很多人開始在懊惱自己當初怎麽沒有買陳望,甚至有的人開始罵娘,當初居然差不多押了全部家產賭陳望考不上,如果金陵城有很高的建築的話,怕是今天過後又很多人要去排隊跳樓了。人們已經不關心什麽肖公子的死,這個陳望居然讓自己賠了這麽多錢。

    “我就說賭坊怎麽敢開這麽高的賠率嘛”

    “其中一定有鬼,肯定是書院和賭坊聯手圈錢!”

    “書院有不缺錢,反正我沒買。”

    “哈哈哈哈,老子要賺翻了!”

    各種議論聲此起彼伏,肖浚的眉頭皺了起來,陳望居然能考上書院,這足夠讓他驚訝。不過一向老道的他,似乎想到了一些事情。

    肖浚在心裏默默的想道,陳望能考上書院這是不可能的事,陳望能殺死行兒也是不可能的事,但他這些不可能的事情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兩人當時都在青山上,能把不可能的事變成可能的隻有青山的天道院。(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