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遲峰返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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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 遲峰領著兵馬渡過了淮江,一路上風塵仆仆,再也不敢停下歇息,唯恐耽誤了行程,華朝對延誤軍期處罰一向嚴厲,這次雖然是歸途,可以寬宥些,但總歸也有個限度,先前在淮江邊過節已經耽誤了些時日,過江之後當然要馬不停蹄。
幾日後,遲峰終於又回到了鎮北關前,他騎馬等待著城門打開後城內將士的迎接,尤其是那幾位自己的好兄弟,想必此時已經從北軍屯駐地趕到鎮北關裏了,自己必定不會再像上次在城內那樣形單影隻。
倏忽之間,城門大開,幾路兵士依次列隊出城,向兩邊跑開,正中間騎馬跑出一位將領。
隻有一位將領!而且不是遲峰那些兄弟們,正是北軍另一位副元帥馬淳的公子,北軍主將,虛歲才三十的馬伯濂。
沒有歡呼雀躍的迎接隊列,沒有相擁而泣的兄弟情深,遲峰所受到的待遇莫說比之於葛昀回師當日所接受留亭相迎的盛況,就是比之於林允貞返回平南關時的境遇也遠遠不如。
此中緣由恐怕還要前溯,年前葛昀突然在鎮北關處斬吳俊山,使得北軍一時間群龍無首,遲峰此番領兵出關損兵折將,皇帝麵前未得賞賜分毫,反倒檻送吳氏全家是由他親自監督,如此一來,本來就年資不夠的他被突如其來的變故接連打擊,不但因為葛昀的“提前致仕”而打亂了自己按部就班的接班進程,而且因為自己手上也沾上吳氏的血而在北軍中聲望大跌。舉目四望,環顧左右,此刻似乎隻有馬淳才有資格接掌北軍,這也正是目下自己麵臨冷遇的症結所在。
對於馬淳而言,倒認為是自己多年以來對老帥的忠心投入終於收到了回報,是老帥在後麵努力推了他一把,讓他終於往前進了一步。可沒想到事情又生波瀾,葛昀回京之後竟然被黜,這讓馬淳坐臥難安,畢竟葛昀一倒,軍帳的事就全盤由自己的老冤家李嵩接手了,這樣一來,自己的日子還能好過嗎?
果不其然,李嵩署理軍帳以後,始終對誰來接掌北軍一事閉口不提,既不提出此事也不否定馬淳,就讓這件事一直拖著,他這邊拖著,馬淳那邊自然也不好主動提出,雖然馬伯濂勸父親找機會以其他名義上奏邊情,借以引起皇上對北軍情況的注意,但馬淳這樣的老到政客,當然不會這麽冒失唐突,所以他也一直等著,以不變應萬變。
結果,上元節聖駕移幸儀閣,終於找李嵩談了北軍繼任者的問題,雖然沒有最終定下由誰來接替吳俊山,但金口玉言已經決定由馬淳暫行其事。李嵩雖然十分不情願執行這樣的命令,但是朝野上下都知道當年自己與馬淳有隙,此時要是公然提出反對意見,難免招致廟堂非議,更何況當時王悟承剛剛就羅應龍入閣一事與陛下發生分歧,李嵩實在不敢再火上澆油了,於是隻能應承下來,次日便簽發了軍令,以軍帳的名義準許馬淳署理北軍,並謄抄邸報,發往各軍,正在行進途中的遲峰也在沿途驛站聽到風聲,他明白大局已定,料想自己回到北軍以後的境況不會太好,但他沒想到的是,馬淳會在他返營的時刻便來個下馬威。
騎在馬上的馬伯濂見到遲峰也不曾下馬,而是坐在馬上作揖大喊道:“遲帥辛苦了。”
遲峰心裏不悅,但礙於馬淳現在的身份,自己隻能暫避鋒芒,於是也在馬上回道:“將軍也辛苦了。”
馬伯濂:“馬帥與眾將軍尚在營中恭候遲帥,特命我先來此為遲帥接風。”
遲峰聽懂了這其中含義,這是要他帶著兵馬直接回營,不得入關。遲峰心下全然明白:屯駐地離鎮北關不過十幾裏,何以不能在路上便派人告知,非得等我到了鎮北關下,再由馬伯濂出來告知,這是明擺著的示威。想到這裏,遲峰也不猶豫,笑臉回答道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既是如此,倒是辛苦將軍奔波一回了,我迅即趕往便是。”
馬伯濂也無多少美言,隻是稍加寒暄幾句,便拍馬入關,整個過程都不曾下馬。
遲峰領兵又轉往軍營駐地,一路上心緒難平,將士們也怨言頗多,自不待提。
等到遲峰入了北軍軍營,來人通知他立即前往中軍主帳,馬帥與眾將在那裏迎候。遲峰有些吃驚,畢竟中軍主帳本是吳俊山的居所,現如今馬淳不過署理軍務,竟然直接搬進了主帳當中,作為馬淳這樣老謀深算的政客,做出這樣迫不及待的舉動,想必隻能有一個解釋:他等這一天實在太久了。
遲峰略加收拾,穿戴一新便走向主帳,結果就在營門外被衛兵攔下。
遲峰見門外二人麵生,於是開口問道:“這是何故?”
衛兵嚴肅答道:“我等奉命守衛中軍大帳。”
遲峰將他們上下打量一番,明知故問道:“奉命?奉誰的命?”
衛兵依然嚴肅回答:“奉馬帥命。”
遲峰點了點頭:“既是奉馬帥的命,為何攔我?”
衛兵答道:“中軍主帳,不見刀兵,請將軍解劍。”
遲峰笑了,反問道:“你不認識我?”
衛兵答道:“我等剛剛從兩淮新軍營調入北軍,不識將軍,但知軍法。”
遲峰明白了,馬淳這是要讓北軍變天了,連原來的主帳衛兵他都不用,那自己這個原來的副帥難道馬淳還會用嗎?這讓遲峰很為自己擔心,今日解劍事小,他日要是再弄出別的什麽來,自己如何招架得住。
心裏這樣想著,遲峰便一直愣在原地,等回過神來,遲峰還是把佩劍解了下來,遞給了衛兵,等走過去後,回頭對那個守營門的衛兵講:“我姓遲。”衛兵也不言語,也不回頭,依舊看著前方,目不斜視。遲峰看他這樣,笑了笑,然後徑直走入大帳。
一進帳內,果然北軍高層將領都在其中,連馬伯濂也從鎮北關緊急趕了回來。
正坐中央堂上的當然是馬淳,一身便服,連甲胄戰袍也沒穿,依然威嚴十足,見遲峰進帳他也不發一言。兩側分列著北軍四位主將,右邊是馬伯濂與齊敏文,左邊上首位空懸,那看來是為遲峰準備的座位,同側的還有錢柯與孫啟。遲峰見這場麵,大概已經知道馬淳的意思了,本來左側的首位是馬淳自己的,右側首位應是遲峰,但現在馬淳上位了,自然也就把這左側首位留給遲峰了,這是馬淳的暗示,以表二人尊卑有序,但榮辱與共。
落座的四位主將裏頭,也是各有故事。除卻馬淳的公子馬伯濂以外,另外三位都是平民出身。其中,孫啟年紀最大,三十三歲,幾乎不會武功,也不是科舉功名出身,他能有如今的高位與遲峰的慧眼識才有著莫大關係,所以他也是北軍當中最為堅定的遲峰擁躉。
再說齊敏文,今年三十二歲,是給馬淳做馬弁的出身,牽馬墜蹬是他的看家本事,從戎十幾年,一直就是馬家的奴才,伺候過了馬淳,他又伺候了馬伯濂,雖然軍功也有一些,但軍中對他非議不少,當然,這也影響不了他升官。
要說打仗,隻有錢柯算是最對得起主將之名的,個人謀略倒是欠奉,但打仗真是豁出命去,凡臨敵前,錢柯莫不是披堅執銳,身先士卒,絕無半步退縮。
遲峰入帳見過馬淳,行的是上下之禮,這也是遲峰對馬淳擺出的姿態。然後和各位同僚打個招呼,便也入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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