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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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趙河將對趙枚和卓安幼說起往事。
回憶起來,這次宋昭楠下手和那次比起來實在輕的很。
和所有青春期的少男少女一樣,趙河將喜歡佟薑,無外乎那麽幾個原因:成績優異、長得漂亮、性格也不討嫌。在趙何將的印象裏,佟薑坐在前排,一頭烏黑的長直發,笑起來一對酒窩,說話的時候呢平視對方的眼睛,聲音安靜理智,像一條線一樣平直不波折。趙何將愛死這種感覺了。
一開始隻是好感,然後越來越多的關注。她做事、她說話、她安靜地坐在那裏、她轉過頭來一個微笑、淺淡的瞳眸輕輕一瞥。隨便一個舉手投足都是一幅畫卷。那時,在趙何將眼裏,佟薑全身上下都散發著光芒。
他按捺不住那顆年少悸動的心,忍不住給佟薑寫信。寫曖昧繾綣的情詩;寫難以述諸的心頭;寫每個夜晚輾轉反側的相思。趁著體育課沒人偷偷塞進她的書桌。
怎麽也不會想到,信竟然跑到宋昭楠手裏去了。
下午放學,趁吃晚飯的時間回宿舍,剛坐下就聽到踢門聲,門被踢得震天響,外麵的人叫著開門,隔著一台門掩不住的怒氣衝天,好似要把宿舍樓拆了似的。
這架勢把裏麵的人俱是嚇的動都不敢動,宿舍的哥兒們低聲道:“聽聲音像是方鵬他們,你們哪個惹上的冤家,還不快去開門!”
沒有一個敢走過去開門。誰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外麵踢門聲更大,眼看著那門禁不住這頓狂風暴雨,搖搖欲墜般。外麵更是放話,“趙何將,再不出來開門就把門砸爛!”
“趙何將,叫你呢。”舍友推推他。
趙何將腿都軟了,他不知道哪裏得罪方鵬他們的。忽而想到下午體育課塞進佟薑課桌裏的那封情書,頓時心驚肉跳起來。
腳步虛浮地開了門,一夥人衝進來把他按到牆壁上,一切都來的那麽快,像做了一個夢,趙何將還未來得及看清就有一隻拳頭砸上他的臉,右臉頰頓時腫的老高。
打人的人是方鵬,趁著他把人推到牆上那會兒,孔巨凱喝走了宿舍裏其餘那些人,踢上門,門撞在門框上發出極響的一震,連著圍觀的人全都被關在門外。
室內又恢複安靜。
方鵬一拳下去,沒吃準力道,把手打疼了,他擦了擦拳頭,把一封信甩在趙何將臉上,鋒利的信角擦過眼睛,趙何將本能地闔上眼皮,那信歪歪扭扭地掉在地上。
“膽子挺大嘛,啊?送情書,宋哥都沒送過情書,輪得到你先送了?”方鵬拍了拍趙何將的臉頰。
趙何將早嚇的哆嗦不已,臉上火辣辣疼也不敢拿手去捂,隻盯著不遠處宋昭楠的鞋子發怵。
宿舍陽台門大開著,對麵宿舍樓頂罩在殘陽溫暖的餘光之中,晚風拂進來,吹在外露的胳膊上,從心底生出的恐懼混進這絲微涼之中,趙何將忍不住打了個寒噤。
少年的聲音在這溫暖的夕陽的光裏,透著冷感:“一拳頭就挨不住了麽?”接著,他腳尖輕點地麵,“撿起來,念。”
趙何將沒動,仍低著頭看著宋昭楠的腳尖。對於他來說,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念他寫給女生的情書,他的自尊不允許他這麽做。
孔巨凱見他不動,照他肚子上一拳,“沒聽見啊,叫你撿起來念啊,有本事寫怎麽沒膽念?”趙何將扛不住痛,捂著肚子彎腰下去。
宋昭楠走過去,撿起被方鵬擲在地上的那封信,拍在趙何將臉上:“不是很喜歡她麽?看來還是比不上你這張臉重要啊。你配說愛這個字麽?”
他眼神突然一淩,狠道:“趙何將,我警告你,你最好把你那點心思給我收齊了,否則,”宋昭楠捏住趙何將的手腕骨,緊接著聽見哢嚓一聲——趙何將疼的臉孔都刷白了。
宋昭楠橫慣了的,從小學開始,看誰不爽拖出來打一頓解事。佟薑不喜歡他打架,見他打架多要皺眉,漸漸的,上了初中以後打架滋事的事鮮有發生了。但是對於宋昭楠的狠,高中裏都是傳開的事,都說他有個很厲害的繼父,就是殺了人上頭也有人頂著的。隻要宋昭楠不想,但凡他起心動念了,就怕他來事。
宋昭楠對佟薑的心思也是毫無遮掩的,周圍人看的一清二楚。佟薑從小就優秀,對她上心的人不止趙何將一個,但沒人趕這上,有點腦子的人都不敢去得罪那個二世祖,偏趙何將趕巧往上頭撞。
趙何將腕骨骨折,石膏綁了一個多月。他和宋昭楠的梁子就這麽結下的。但那時候他拿宋昭楠沒轍,他繼父是楊寄耀,掌握著汀城的經濟大權,他跺一跺腳,汀城都能抖一抖,不然以宋昭楠那種成績如何考的上這所汀城最好的高中。好在他也爭氣,上了高中以後好像擰了發條似的,以無人可擋之勢,成績一路往前衝,摘下全班第一的桂冠,自那以後就再也沒有下來過。
他們這所高中,雖然說是重點高中,但老師校長對學生的素質教育這塊很大欠缺,放開兩手隻抓成績,隻要成績好,管你打架鬥毆還是早戀危害群體,老師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從寬處置。趙何將不明白,對於宋昭楠這種惡劣行徑,懲罰的措施竟隻是叫一叫家長就算完事。他不服氣,找班主任主持公道,班主任也是無可奈何,人家背景厚,成績還好,如果趙何將有他的一半,這事或許能換種方式解決了,可是現在什麽都沒有的趙何將隻能悶聲不吭吃暗虧。
宋昭楠衝進趙何將宿舍把人打骨折這事在學生中間傳開了去,但趙何將素日和宋昭楠無冤無仇何苦惹上了這個霸王,關於其間的原因無人得知,聽現場的男同學說,當時宋昭楠他們一夥人衝進去把其他人都趕出來了,門窗緊閉,也不知裏麵發生了什麽事情,等出來的時候趙何將就殘了一隻手,臉也腫的老大。
對於這其中的原因,各種版本在校內流傳。趙何將呢,打那以後自尊心受創,見著佟薑都避著走,唯恐她看出什麽來。
佟薑自然是不知道緣由的,她與趙何將接觸甚少,更別說有什麽特殊印象,能記住他的名字這唯一的一次也是因為宋昭楠的關係。有不少八卦的女同學跑過來趙何將為什麽被宋昭楠打,她們以為佟薑和宋昭楠走的近,多少應該知道些。
然而宋昭楠從來沒對她提過。過去她時常勸宋昭楠不要打架、不要抽煙、不要和那些亂七八糟的人鬼混在一起,勸的次數多了怕他生煩。雖然他也的確沒有表現出不耐煩的樣子,但是大多數時候都是愛理不理的樣子,似乎根本沒有聽進去多少。不過這幾年他的性子收了很多,佟薑相信他能改好。
高中的校園總不缺八卦,是枯燥的生活唯一調劑。這事傳了一陣子,很快被新的事物搶了勁頭去。緊接而來的期末考試使得大家重新投入到現實的熔爐中來,佟薑抽緊了弦,每天像陀螺一樣宿舍食堂教室三點一線轉,爭分奪秒地搶占學習時間,緊張的學習生活使她很快忘記了這件事情,也沒有想過去問宋昭楠更多的細節。這件事就這樣被大家扔在了腦後,好像從來沒有發生過似的。
聽完趙何將的闡述,兩位中年婦女表示她們非常同情趙何將,宋昭楠這種行為絕對要訴以強烈的斥責,學校是育人子弟的地方,怎麽會教出這種學生,趙枚憤憤不平地表示一定會全力支持趙何將,決不允許宋昭楠那種潛伏社會的毒瘤危害到他們家的。趙何將一聽信心倍增,拉著趙枚的手當下表達了自己對佟薑的忠貞,對趙枚的感激之情,並且發誓會對佟薑一輩子好,恨不得把自己的心都掏出來。
趙枚越聽這心頭越發樂嗬,越看這個“準女婿”越覺得順眼,並且還激動地要把佟薑的鑰匙備一個給趙何將。趙何將雀躍不已,嘴裏卻說著不好不好,這事要是被宋昭楠知道他這雙手可就保不住了。趙枚一聽這話氣不打一處來,說道,現在是法製社會,難道還怕了他不成!不怕,阿姨罩你。趙何將歡喜的不行,可嘴上卻仍是猶豫,剛才阿姨你也聽到了佟薑也同意了他的求婚,我怕……
“怕什麽,他以為佟薑同意就可以了,他休想過我這關!佟薑同意也白搭。”
趙何將喜上眉梢,剛準備好聽幾句,然後順理成章地拿到鑰匙,一直沒有怎麽開口的卓安幼忽然說道,“小趙,阿姨同情你的遭遇,但是,要我說,你這種行為太不道德了。”
趙枚一臉奇怪的看著卓安幼,問道:“哪裏不道德了,啊二姐,這線還是你給牽的呢。你現在又說不道德了,你看小趙也蠻可憐吧,要不是那姓宋的插足,說不定我早抱上外甥了。”
趙何將一聽這話,好似鼓勵著他什麽的,一顆心止不住激動地跳起來,那速度越來越快越來越快馬上就要蹦出喉口似的,全身的血液也沸騰起來。
卓安幼看了眼趙枚,她這個弟媳有時候腦子真的拎不清的,喜歡一根筋走到死,這事她也不好好想想,這鑰匙能隨隨便便給一個陌生男人,這不是誘導嘛,說出去都不信她是親媽,哪有把自個兒女兒往火坑推的,再看那小趙的嘴臉,卓安幼是過來人,怎麽能不知這人打的什麽主意。
趙何將是卓安幼一個朋友介紹過來的,說是知道卓安幼小弟弟家有個女兒還未出閣,剛好有個合適的人選,家庭條件非常的優渥,據說之前認識佟薑的,對佟薑也有好感,於是就托了人介紹過來。卓安幼一聽,心裏大喜,趕巧趙枚也一直在尋覓女婿。為確保萬一,卓安幼先和趙何將見了個麵,小夥子生的雖然小一點,樣貌卻也算說的過去的,和他吃了幾次飯,說話做事也都得體細心,卓安幼越看越喜歡,便把這事同趙枚說了。
誰知趙枚隻粗粗問了問人小夥的家庭情況就要求兩人見麵吃飯了,好在卓安幼那裏把過關了,約了周末的時間,趙何將那裏連聲說好,佟薑還是一如往常般拒絕,趙枚沒轍,隻好請卓安幼親自跑一趟項城,總說姑媽的麵子得給吧。於是便有了今天晚上這一場。
趙枚這做媽的不靠譜,畢竟是自個兒侄女,怎麽說也是一家人,卓安幼總得拉一把的,於是說道,“線是我牽的沒錯,那我也是看在小趙人不錯才同意拉線的,但現在你也看到了,小慈自己不願意,說什麽都沒用,俗話說寧拆一座廟,不毀一門親。如今這兩小年輕如膠似漆的,小趙,這不是阿姨說你,使不得啊。”
趙枚見卓安幼向著宋昭楠說話,不高興了,“二姐,那姓宋的你瞧著像好人嗎,反正我是不會放心把小慈交給那種人的,不是我說,他今天和這個明星鬧一鬧,明天和那個模特扯不清,我們是平民百姓,隻想過安穩日子,這門不當戶不對的,以後這日子還能消停?”
卓安幼聽趙枚這話說的有理,不知如何反駁了,便也隻能歎口氣。
經過這個晚上,雖然最後在卓安幼的旁敲側擊地阻撓下,鑰匙還是沒有歸於趙何將,但所幸他那手腕也沒有白挨那麽一下,收得了趙枚這個盟友,但同時也失去了卓安幼的相助,但趙枚和卓安幼相較之下,實力可見一斑,所以失去卓安幼對他來說並沒有嚴重的損失,也算是離成功更近了一步。
不過沒拿到鑰匙這件事讓他低落了一陣。(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