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重天外清天浮雲，水天一色。

    “鏡門界”是遠古神址上善若水的入口處。物如其名，如門般的鴻鏡。我瞧著那鏡與下界凡間普遍未磨光的昏鏡如出一轍。

    鏡裏模模糊糊倒映出上傾的模樣，卻尋不著我的半片衣角，

    我疑惑。

    上傾隻是看著鏡麵平淡道：“這鏡門曉得我而已。它在與我打招呼。”

    說著伸手輕撫上鏡門，鏡門上她的手有白霧纏繞。我看到她臉色平淡，眼眸裏卻複雜得讓人窒息。

    我好奇，也伸手撫上鏡門驚奇的是我無未碰到鏡門，也無那白霧繞手，隻是抓得一手空無。連連試了幾次都是虛無的。果真如“鏡裏采花”。

    我側頭欲問上傾：“上傾，怎…。”話還未說完，

    突然一陣推力從後麵而來，幾息之間天旋地轉。再回過神來，入眼盡是陌生，環顧身後也並無鏡門痕跡，倒像是被憑空丟進來的。看來已經穿過了鏡門了…。我也不曉得她是以的何種方式，竟就這麽肯定我能進來。但是…。

    背後屁股一陣酸痛，我咬牙：“上傾！”竟就那麽將我踢進來了。

    收回心神，細細打量起四周，發現前處的大樹下兩小童挨著石桌打歇。轉而對眼望去，雲霧繚繞，不遠處山峰高聳，連雲疊嶂，煙嵐雲岫，恍惚的雲窗霧閣。

    隱約還能聽到流水汩汩潺潺的聲音，嘰喳清脆的鳥叫聲，這上善若水處水木甚清華啊。

    我思慮一番，還是抬腳走向樹下的白衣兩小仙童。

    方靠近，那兩白衣小童就驚醒了，一臉懵然迷茫。才又怔怔的轉頭望著我，眨巴眨巴眼。

    一仙童率先起身厲聲問道：“你是何人？哪位尊者座下？”言語間極為氣勢。

    “我剛穿過鏡門界進來，尋不著路。”我道。

    聞言，那仙童打量了我一下，伸手作揖，“這位朋儕如何稱謂？”

    這清秀的小仙童端著個臉故作成熟，眉宇中滿是正氣。看著極為有趣。

    我清咳一聲，連忙回禮：“少卿。”

    “你就是魔界少卿嗎？”另一道軟軟糯糯的聲音搶過聲，是方才的另一小仙童，他仰著頭驚奇的望著我。那小仙童肉嘟嘟的臉上白白淨淨，眉眼清清亮亮。看著就很討喜。

    我驚歎，這上善若水連個小仙童看上去也這般端正。

    “你曉得我？”我驚奇問道，這小仙童我確確實實沒見過。

    那小仙童嘻嘻笑著沒有答話，一咕嚕的從石椅上滑下來。邁著小短腿朝我跑來，一把抱住我的腿。

    “曉得曉得。”他揚著小驚喜的尾音，抱著我腿蹭蹭了：“先天找著少卿了，找著了。”

    這親昵的舉動委實嚇我一跳。我未與小孩子有過這般親昵接觸，他這一舉動，讓我十分別扭。

    而聽著他那話，也是奇怪得很。我打出生幾萬年來好似沒見過這孩子？

    一旁的另一仙童驚喊：“先天，你做甚？快放開。”

    原來這小肉團子叫先天。

    先天聽著，竟手腳並用，直接掛我腳上嚷著：“我不。”那突然的重量，差點讓我失腳。那就丟人了。

    我扯扯嘴角：“先天小仙童，你若實在喜歡我的腿，給你咯？”我說這話也隻是想逗逗他。未料先天仰著小腦袋，盯著我瞧了瞧才奶聲奶氣的說：“你的腿沒用，瞧不出是少卿，要頭才能瞧出是少卿。”

    我臉色大變：“你要我的腦袋可是？”

    先天認真的點頭：“臉長在腦袋上嘛。要不。”他歪著小臉思慮一番道：“要不把你的臉給我就可以了。”

    我大驚，不禁伸手撫上臉摸了摸，這上善若水的仙童都這般凶殘嗎？

    “先天，不準再胡鬧！”另一小仙童上前伸手就提先天的後衫領。欲將他把我腿上扒下來。

    “一炁，我才沒有胡鬧。”先天緊抱驚叫：“你別拽我，走開…啊…走開。”他抓得更緊了。

    與此同時我隻覺得整條腿被拽起，先天似長我腿上，一炁力大無窮。意識到將會發生什麽時，我大驚：“別拽…。快放手…啊！”

    “啊—呀—一炁。”先天尖叫驚喊“放手！”

    隻覺得失去重力，一陣天旋地轉，“嘭—嘭—”兩三聲巨響。

    空氣中有片刻的靜默，隻剩隱隱中小河流水潺潺…。

    默契的，幾乎以不可思議的速度疾速爬起來，幾目相識一眼，然後麵無表情的開始了大眼瞪小眼。

    我也曉得這樣很幼稚，但有些事情也許隻有這樣才不尷尬。

    頃刻後，先天小仙童撇撇嘴打破了沉靜；“我覺得，這番追根究底怪不到我身上，如若一炁好言相告，能不要那麽粗魯動手，再者少卿修為道行也不低的，怎麽也不會有失腳…。這種…事。”

    在我兩人瞪得越發直的目光下，先天小仙童的聲音漸漸低了…可那委屈的小臉倒像是我們欺負他了。

    一炁小仙童扶額，深吸一口氣。轉而望我臉色微紅，作揖：“先天年幼不懂分寸，驚擾少卿了。望少卿不要與他計較。”

    這一炁看上去也隻是七，八歲的模樣，大抵不過兩千歲。這一本正經得體的樣子讓我有些羞愧，我兩千歲那會正在到處野。

    我還未答話，先天小仙童已經不滿的嚷著：“一炁，你也不過大我一百來歲而已，不要因為你老成就吃我的便宜。”

    我暗暗驚訝，這差了一百歲倒像是差了一千多歲的。

    先天小仙童碎碎念：“一炁真是卑鄙，日後…”話語未了。

    “閉嘴。”一炁天怒吼，一巴掌呼先天額頭上。先天瞋目切齒，兩唇瓣卻似粘住了般，說不了話，竟是被一炁施了法。

    我一愣，便止不住的樂意。

    一炁轉而望著我，我甚是大度揮揮手：“無礙無礙。”直接忽視某仙童投來的求助目光。

    他點頭道謝，又道：“少卿往下邊去，白鶴殿前找未琊師兄便可。一炁就先帶先天回去了。”

    我點頭，然後便在我驚奇的神情中，一炁一把提前某小仙童，腳底生風般以神乎其神的速度在我眼前消失。

    這速度，望塵莫及啊。

    魔界上辭宮後有座篷間雀嶺，篷間雀嶺整的絕壁懸崖，危峰兀立怪石嶙峋，更別提那滿山的未除獸性的魔獸。除卻上辭宮，那裏是上傾的另一住處。

    我曾問過她緣由。不說天界那些神仙澤地，就下界的小妖府邸也是有模有樣的。

    當時，她背著手站在崖邊，望著她口中雄奇秀美的嶺穀：“做魔不要那麽鄙俗，這步步為景的不是更有趣味？天界那種富麗堂皇的宮殿太過庸俗！”

    那時年幼不懂事，盲目的追隨上傾，甚至覺得她這番很高雅。還尋思著長大以後也學她這般置個府邸。後來想來是怪癖才是。

    上善若水雖也為天界，倒比天界九重天的那些個神仙高雅得多了。

    四周環山繞水，湖光水色，風光旖旎。那驚豔的大片瀑布沿著陡壁直瀉而下，幾乎未觸及懸崖。

    一炁小仙童口中的的白鶴殿溪流圍繞，懸崖邊上，殿前數十隻如雪的白鶴在戲水。

    我方一隻腳踏進白鶴殿前的之地，那數十隻白鶴便齊刷刷轉頭盯著我。

    突然有聲音：“你是何人？”有人從石岩後探出個頭。

    我有些無奈“這位仙友，我是魔界少卿剛剛穿過境門界。”

    “咦？”那人從石岩後跳出來，好奇的繞著我走了幾圈。打量道：“鏡門界都關閉了，你怎麽還能進來？”

    我啞然，上傾果然做了手腳。這萬一給人趕出去了不丟人嘛。

    我清咳一聲，誠懇道：“是舞弊而進，你信嗎？”

    那人臉色古怪的上下打量我一番，揮揮手：“信與不信無所謂了，能進來上善若水就收，你隨我來吧。”

    這上善若水的人做事倒也是古怪得很。莫不是上傾就是知曉得這一點，而無後顧？

    “有勞這位仙友了。”初來乍到，禮貌些總是好的。

    “你喚我未琊便好，這上善若水除卻本門，一律互喚名字。”未琊走到前頭道。

    怪不得，先天一炁見我也是直呼名字。細細想來，這也是高明之處，這上善若水裏學徒上至公主皇子，下至小妖小鬼。上下分層差別太大，這是搞無差別對待啊。

    我開始對這山善若水有了許些興趣。

    九曲十八彎之後我隨著他穿過一片竹林。突然眼前一亮。坐落懸崖邊宏偉大氣的宮殿，依然是依水靠山。

    殿前有三兩人，有人迎上來。

    未琊道：“故蜀師兄，這位是少卿，剛到的。”

    喚作故蜀的男子白衣青袖，朝著未琊點頭，轉而向我輕笑，

    英氣的臉上的酒窩若隱若現，極為好看：“少卿來得巧，正好與我們同去水岩壁。”

    “好。”我點頭。何處是不曉得，去了便是。

    殿前還有一紅衣女子一素衣女子。

    許是瞧見我打量的目光，故蜀介紹道：“這是重黎，玉溪。”

    紅衣的是重黎，玉溪是素衣。我點頭淺笑，算是打了個招呼。

    玉溪探究的眼神望著我。

    重黎上下打量了我一下，皺著眉一臉嫌棄厭惡毫不遮掩。我低頭也打量自己，這一身素衣在方才摔了兩回，雖有些髒亂。但瞧著也是頗有幾分淩亂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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