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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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蓁道:“那不過是些市井無稽之言,如何能信?如果她有問題,能畫出這樣的畫來?她隻是長期足不出戶,不善與人交流,有些孤僻罷了,其實性子單純得很。”
“是嗎?”陳宜婷懷疑,但看到畫,又委實好奇,笑道,“我能不能向她求幅畫?”
程蓁為難,“我們又不大熟,如何向人張口呢?”
“你是怎麽認識她的?”
程蓁便把自己是如何與恬如相識的講了一遍,說道:“最近她倒是常在如園作畫。”
“哦?”陳宜婷眼珠一轉,有了主意,“我有個極好的想法。”
端午佳節的氣氛彌漫大街小巷,人們觀龍舟,吃粽子,飲雄黃,處處一派熱鬧歡慶之氣。
恬如除了在吃到粽子時腦中偶而閃過“哦,端午了”這樣的念頭外,並沒有其他感覺,玉樓的生活沉寂如一潭死水,隔離於塵世之外。
從清明到端午,對於繪畫來說,是段極寶貴的時間,幾乎每半個時辰都應注意花木的發榮滋長。如園樹木多,花草少,條件欠缺,再加上前段時間恬如一直在畫美人圖,就落下寫生這一課。卻未想還會遇到一蒲荷花,然後,她就迷上了畫荷,日日不輟。
天氣漸熱,如園綠意沁人,恬如從卯時就在荷花蒲邊觀察描摹。綿綿晴光灑在水麵上,映出粼粼金光,水鳥上下翻飛,偶爾發出一兩聲鳴叫,愈襯得環境清雅幽靜。
兩隻小舟從遠處悠悠蕩來,依稀有談笑聲入耳,藤黃手搭眉峰望過去,見兩船鮮衣青年正在遊船。
她望了望旁邊的恬如,恬如全神貫注,對周遭的變化充耳不聞。
不一時,船靠岸,有人下船,當頭是兩位年輕小姐,其中一位藤黃認識,正是程家小姐程蓁,後麵還有兩位年輕公子。
藤黃不由再次看向恬如,程蓁示意她不必打擾,藤黃向她福了福身,其他的人自動保持安靜,近前觀賞。
恬如渾然無覺。
畫中是一片荷葉,或高或低,或稀或密,或卷或舒,精致細膩的筆觸,使得那些荷葉宛如形態各異的美人,娉婷可愛。
“好漂亮。”陳宜婷忍不住讚歎。
恬如停了一會兒才受驚般抬頭,驀然看到身邊多出這麽些陌生人,頓時局促,臉色微紅。
程蓁道:“今日我們的詩社在這裏聚會,不意會碰到娘子,打擾了,娘子不必在意我們,繼續畫吧。”
恬如點頭,慢慢凝聚心神,屏蔽周圍的一切,專注於畫中。
沉浸於自我世界的她是如此不同,自在而舒展,仿佛一幅神.韻動人的美人圖,烏發斜墜,脖頸細膩,睫毛栩栩如翅,拈筆作畫的姿態嫻靜優雅。
至於旁觀者的目光是落在畫上,還是流連她身上,隻有他們自己清楚了。
工筆畫是極其耗費功夫的畫,最需耐得住寂寞,守得住時間,往往一筆畫下去和兩筆畫下去你根本看不出有什麽不同,尤其在處理某些細節的時候,有時會讓人覺得,是不是在白耽誤時間。
然而最後結果出來,卻讓人如斯驚豔。
這還隻是白描。
恬如原本以為,這些人圍觀一會兒也就散了,畢竟長時間看人畫畫其實是件挺枯燥的事兒,遠不如最後看成品痛快,但她沒想到,當她畫完時,這些人竟然還沒走。
其他人也有往這裏聚攏的趨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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恬如不解,暗想,大約他們要在這裏賞荷作詩,遂忙收拾東西,準備給人騰地方。
陳宜婷見她起身,主動上前搭話,“早聽聞娘子的名聲,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想不到娘子不但人物畫得好,連花卉也曲盡其妙。”
恬如疑惑,“我很有名嗎?”
陳宜婷不禁一哽。
程蓁連忙從旁解釋:“是這樣,娘子那日送我蘭花屈原圖,恰阿婷也在,對娘子的畫讚不絕口,還以此為題起了一社,就是今日娘子看到的。”
恬如不知該說什麽,“哦”了一聲。
這下,連程蓁也無言了。
旁邊,一位年輕公子看得有趣,迫不及待地插言,“原來今日詩社的題目是由娘子的畫起的,那怎能把娘子撇在外呢,不如這樣,娘子也來品評品評我們的詩,如何?”
恬如略窘,“我不懂詩。”
年輕公子熱情洋溢,“無妨,能讀就行,若因此成就一幅端午如園詩社圖,豈不大妙?”
除了程蓁和剛剛被噎的陳宜婷,其他人紛紛稱好。
恬如也覺得不錯,但,這和她有什麽關係麽?
她沉默須臾,不確定地小聲問:“公子的意思,是想讓我把你們都畫下來?”
年輕公子打開折扇,雙眉揚起,含笑四顧,倜儻風流,“其他人不畫也可,隻要把我畫上去就行。”
此言一出,立刻遭到其他人的嘲笑薄斥,男子不管,隻管目不轉睛地看著她,“如何?”
恬如為難,低聲道:“我僅會畫兩筆美人圖而已,公子所言,我實力不能及,還請另請高明吧。”
她指的是畫如園詩社圖的事。
誰知話剛落,四周轟然大笑,陳宜婷笑得打跌,指著男子,“美人,哈哈,人家不承認,哈哈……”
男子懊惱,臉色漲紅,倜儻之姿全無,“笑什麽,我有那麽難看麽?”轉向恬如,“難道我不配進娘子的美人圖?”
“……”他在說什麽……
此時方覺,別人好像誤會了什麽。
待要解釋,卻又拙於言辭,隻覺身在此地如芒刺在背,於是趁別人嬉笑的時候,恬如帶著藤黃默默離開。
別人也不便挽留,程蓁想要送,這邊陳宜婷笑得靠在她身上,一時無法抽身,再看時,二人已經走遠。
這邊,男子還在道:“屈子就很美貌麽,他都能做花神,我為什麽不能入畫?”
陳宜婷朝恬如離去的方向努嘴,“這話你該去問她呀,說隻畫美人的可不是我們。”
旁邊又一男子笑道:“那是美人沒讀到兄台詩作的緣故,若她見識了兄台堪比屈子的詩才,說不定也會把兄台當做花神,成就一段詩畫佳話。”
原本隻是戲言,誰知卻有人上了心,傍晚時分,恬如還在畫室,空青進來,捧著一疊紙,“剛才外麵有個人非要把這些詩交給夫人。”
“誰?”恬如奇怪。
“一位陌生男子。”
恬如接過詩稿翻了翻,沒能理解其中的妙意,再看作者,更不知是誰,隨手把詩棄在一邊。
至於後麵那些表述鍾情的詩,自然看都沒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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