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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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沈鴻宇一起吃飯並沒有想象中那麽困難,大約因為他的態度太過自然,讓她的不自在也減了幾分。飯菜又特別簡單,很快一頓飯便結束了。

    然後,他的仆人奉上茶來。

    他親自執壺沏茶,手勢嫻熟優雅,同時又說起製作顏料的事情,他似乎對這件事特別感興趣,聽得十分專注,而這些又在恬如的專業之內,說起來並不像談其他話題那樣拙於言辭,一時間,竟有種相談甚歡的感覺。

    河風徐徐,樹影婆娑,正說到投機處,忽見藤黃急慌慌地從河那邊跑過來,滿臉是汗,臉色發白,空青一把攔住她,壓低聲音道:“做什麽急腳風似的,有什麽事不能等夫人回去後再說?”

    藤黃急得跺腳,眼圈都紅了,“不好了,出大事了!那天殺的魏家說夫人昧了他們家的名畫,卻把一張贗品還回去,現在官府的人都找上門了!”

    說到最後,已經帶了哭腔,她覺得,是她給夫人惹了禍,是她把那張畫收下的。

    空青也蒙了,不由向石桌旁的兩個人看去。

    恬如睜著大大的眼睛,漸漸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那張畫竟然真是贗品,而它偏偏在自己手上走過一遭,現在魏家栽贓她換了畫,她真是渾身是嘴也說不清。

    聽到官差已經上門,她的臉色也不由自主地白了下去。

    旁邊的沈鴻宇站起身,沉聲道:“不必著急,我在官府有些熟人,我去看看怎麽回事。”

    說著,示意藤黃帶路,直接從玉樓後門進去,到前麵見官差。

    此時來的,是府衙的捕快,正坐在一樓的堂中吃茶,旁邊的趙媽戰戰兢兢地服侍。

    沈鴻宇一現身,那捕快便愣了一下,起身笑道:“沈大人,怎麽是你?”

    沈鴻宇笑道:“我不過一介商人,怎敢妄稱大人?”

    捕快笑,“如果您不敢,誰還敢呢?”

    年紀輕輕便是本州最大的絲綢商,德州商會會長,身上還帶著六品官銜,據傳,他之所以會有如此成就,皆因他背後的靠山乃德州之主,德王。

    對這樣的人,捕快怎敢怠慢?

    且但凡商人,總是善於打點,府衙上下這些人,平日沒少得他的好處,故捕快見了他,那是既恭敬又親熱。

    沈鴻宇道:“剛才與內人在後園飲茶,小婢慌慌張張過來說,有人誣告內人昧了他們家的畫,官差都找上門了,這是怎麽回事?”

    捕快心中一驚,脫口而出,“玉樓夫人是您夫人?”

    沈鴻宇頷首,緩緩撫著茶杯上的蓋頭,不疾不徐,“因內人身體不好,我便讓她在這個僻靜的地方靜養,她平日裏從不出門,怎的惹上這等官司?”

    捕快心中暗悔事先沒打聽好對方的身份,同時心中把那惹事的魏家狠狠罵了一通。

    口中解釋道:“事先不知夫人身份,還請見諒。”把魏家告人的事詳細說了一遍,又道,“咱們也是奉命行事。”

    沈鴻宇口吻平和,“兄弟們辛苦了。此事事出有因,內人與魏家公子素不相識,但那魏家公子不知為何,之前三番兩次給內人送詩,內人不收,他又命人強塞進來一張畫。當時是小婢開的門,彼時避之不及,未能即時歸還,隻好等他們再現身時還給他們。哪成想世上竟有如此無恥之徒,舉止輕浮在先,以畫訛人再後,簡直不知所謂!”

    他麵容冷峻,目中隱隱銜了一絲戾氣,“他買的畫是什麽貨色,隻要問問那賣畫的畫商便知。想必您還不知道,前幾日,那魏家老太以自己過壽為名強把內人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請了去,以為內人獨居在此無依無靠,便恣意羞辱。他們的所作所為,我還沒找他們算賬,他們竟一而再,再而三地欺到我頭上來,既如此,我便到知府大人麵前與他們好好理論理論。”

    捕快聽了,簡直目瞪口呆,那魏家人真是癩蛤.蟆跳油鍋,自己找死啊。他連忙站起身一拱手,“我即刻著人去提那賣畫之人,您的事我也會如實稟報知府大人。”

    沈鴻宇道:“我與你同去衙門。”吩咐隨身的小廝,“你去告訴夫人,已經無事,讓她不必擔憂,她所受的委屈,我會替她討回來。”

    當魏家家主魏奎維,魏希賢的老爹,魏老太的長子收到官府傳票時,才知道自家人都做了什麽蠢事。

    蠢兒子看上有婦之夫給人家傳詩送畫也就罷了,問題是,你看上誰家的婦不好,偏看上他家的婦!

    還有他家老娘,平白無故地到人家麵前耍威風,現在好了,把一家子都耍進去了!

    最可恨的是他那蠢媳婦,當問清蠢婦的所作所為時,他直氣得兩眼發黑,險沒吐出血來。

    當日魏希賢病闖鬆鶴堂,被魏大太太攔下後,魏公子一直期望能與心上人見上一麵,結果,心上人不但被祖母趕走了,還是羞辱一番後趕走的,魏公子那個悲,那個痛,那個傷,自覺古往今來所有詩人的悲苦都不及此。

    魏公子悲啼不止,恨不能如杜鵑啼血,一口氣化作輕風嫋嫋而去。奈何平日裏營養充足,身體強壯,再怎麽含悲也達不到想象中的效果,硬是好生生的活在世間。

    但身為母親的魏大太太卻心疼壞了,再不能看兒子這樣傷心的,於是便想出一條計策。

    兒子自是不能娶那女人為妻的,但把她弄過來做個玩意兒卻無不可,喜歡了就抬個妾,不喜歡了就趕走或賣掉,也免了眼下兒子這麽傷心。

    一般情況下誰會賣身到別人家為奴為婢?

    除非她背上巨額債務。

    魏老太當日的話提醒了魏大太,她便開始在那幅畫上做文章。

    查明那幅畫果真是贗品,魏大太心尖尖都是顫的,是兒子買了贗品還是被人換成了贗品,不管事實如何,魏大太太都要作實後者。

    她派人打點官府,告發自家名畫被人換了,想著,若那女人僥幸能還清債務,她平白得一大注銀子,如果不能,就讓那人賣自身到自家還債。

    說到底,她和魏老太一樣,不過看人家孤身一人無依無靠才敢如此欺淩,若沒有沈鴻宇出麵,恬如會遭遇到什麽?

    每念至此,沈鴻宇就臉如寒冰。

    畫鋪的老板被提到官衙也是直喊冤,天可憐見,他們這些買古董字畫的,誰會說,我們家這個是贗品?買好買歹全憑顧客的眼力罷了。再說了,前朝名家的字畫能隻賣八百兩銀子?而且,他那張也是高手臨摹的好不好?

    魏奎維既愧且悔,不敢有絲毫辯駁,老老實實替老婆兒子認了罪,並再三向沈鴻宇道歉,旁邊,魏希賢臉如死灰。

    鑒於他認錯態度良好,知府倒也沒有重罰。魏希賢行為輕浮意圖勾引良家女子,重責二十大板,回去閉門思過。魏大太太不但誣告,還意圖逼良為婢,這在本朝是重罪,雖然未遂,卻也難免牢獄之災。魏老太太為老不尊,隨意欺辱弱小,命人當麵宣讀知府的警戒之言。

    對此,沈鴻宇未有他言,並無絲毫咄咄逼人之勢。

    當魏奎維暗自以為這一頁終於可以揭過去時,卻未想,一切,才剛剛開始。

    作者有話要說:  暫時隨榜更新,這一星期更新時間可能有些飄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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