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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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全蜷著身體倒在地上,咳嗽兩聲,吐出一口腥甜的血。

    沈鴻宇的聲音在黑暗裏透出徹骨的寒意,“我走之前,是如何對你說的?我以重若性命之人相托,你卻輕忽如此,若不是她身邊那個丫頭還有點用,她會遭到怎樣的毒手?”他的手在身畔緊緊地捏成拳,微微發顫,語帶狠意,“我要你何用!”

    說著,又追上去踢了兩腳。

    張全不敢辯駁,不敢躲避,懨懨地跪在那裏,頭幾乎垂到地上。

    檀雲噤若寒蟬。

    沈鴻宇的另一名護衛薛貴在旁小心勸道:“這事也真是趕寸了,偏今日張全拉肚子拉得不行,原本是暗中保護來著,但肚子痛上來,也不好拉在半道上,就覷空上了趟茅廁。恰程大夫出診回來,離得又近,他就找程大夫看了回病,抓了點藥,誰知就這會兒工夫出事了。”

    夜色下,張全感激地看了他一眼。

    沈鴻宇冷冷地盯著薛貴,“你是為他開脫,難不成我還要感激他?”

    薛貴忙躬身道:“屬下不敢。”

    張全以頭觸地,“都是屬下的錯,屬下失職。”

    沈鴻宇淡聲道:“你先下去,我自有道理。”

    張全磕了個頭,捂著肚子,起身離開。

    沈鴻宇問薛貴,“那個畜生現在哪裏?”

    薛貴道:“就在他那個臨時的破宅子裏,張全怕他逃跑,把他的衣服被子全都丟進了河裏,把他捆脫毛豬一樣捆在房中,現在,他想出門都沒法出。不過以防萬一,若錦在那裏看著。”

    若錦是沈鴻宇的另一名隨從。

    沈鴻宇寒聲:“問出什麽了,誰給他的狗膽,敢這麽做死?”

    薛貴道:“他倒是沒隱瞞,說有一個人找上他,答應給他一筆錢,讓他把夫人囚禁數日,隨意那啥……”他沒敢說出下麵的字,接著道,“還給他找了現在那座舊宅。”

    “找他的是什麽人?”

    “那殺才說,對方沒透露身份,是天黑時找到他的,對方藏頭露尾,和他見麵穿一件黑色披風,帶著帽兜,看不清麵貌,但能判斷出此人中等身材,形容瘦削,四十上下年紀,留著胡子。出手很大方,當晚就給了他四百兩銀子,並答應事後再給五百兩。”

    沈鴻宇眉頭緊蹙,“程大夫的妹夫可不像缺錢的人。”

    薛貴道:“正要告訴大爺,那殺才身邊原跟著個小廝,小廝知道他要做的勾當後很害怕,生怕鬧出人命連累自己。這小子滑溜得很,今天那殺才看到夫人時,小廝也在,卻趁機開溜,把事情全丟給那殺才一個人做。如果當時是兩個人行凶,事情可真就不妙了。”

    察覺到沈鴻宇周身越來越低沉的氣壓,薛貴連忙轉移話頭,“事情發生後,我趕到那裏時,見那小子鬼頭鬼腦地在巷子口探頭,就把他提溜出來,那小子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很乖覺,問什麽說什麽,竹筒倒豆子全倒出來了。原來那殺才是程家小姐的前夫,程家小姐離開後,那個人就和一個青樓女子住在一起,青樓女子經常邀請樓裏的姐妹到家裏玩牌,玩色子,那殺才和這幫人混在一處,漸漸迷上了賭博。

    然後,把家裏的東西輸了個七七八八,青樓女見不是事,卷了一筆銀子和一個下人逃跑了,那殺才天天被賭坊追債,就打起了程家小姐的主意,不過被程大夫給趕出來了。找他的那個人似乎很了解他的現狀,拿錢說事,那殺才正缺錢,兩人可不就一拍即合?”

    沈鴻宇聽罷,靜默片刻,聲音平靜中透著冷酷,“馬上去做兩件事,第一,派人去查那座宅子的原主人以及魏家;第二,把那個人打暈,丟到附近一戶有女人的人家,等那家報了案,和獄中牢頭打個招呼,把他和那些愛玩男人的變態們關到一起,我要讓他被那些人活活玩死。”

    最後一句話一字一字說出來,薛貴竟忍不住生生打了個冷戰,連忙答應一聲是,領命而去。

    次日,河畔人家發生了一件奇事,半夜時分,一個不著寸縷的男人摸進一戶人家婆娘的被窩,那婆娘清早起來,見睡在枕畔的是一個瞎了一眼的陌生男人,當下尖聲大叫。在另一間屋中陪自家生病老爹的丈夫聽到叫聲,連忙去看,卻見一個獨眼男人胡亂穿著媳婦的衣服急慌慌地跑出門,女人的丈夫二話不說舉起拳頭就把這個男人揍趴在地。

    女人尋死覓活,丈夫拳腳相加,那男人護著頭,一徑喊冤,說自己半夜醒來就在這家院子,還以為是在自己家,覺得冷,就找了個暖和的地方睡覺……

    旁人自是不信,被驚動的街坊四鄰紛紛過來看熱鬧,有人認出了這個人,說他糾纏過程家小姐,還企圖綁架過一個女人,眾人再不猶豫,把他扭送進官府,罪證確鑿,投入監牢。

    一切都按預想的進行。

    而另一邊,薛貴報告給沈鴻宇的調查結果卻不甚樂觀。

    “魏家生意一落千丈,在這邊混不下去,半個多月前合家去了外地,聽說那裏還有幾處生意可以維持。那個舊宅原是一戶姓侯人家的宅子,那家男人到外地做生意,後來就把全家接了過去。隻有一個老門房幫著看宅,後來老門房去世,宅子就空在了那裏。”

    調查陷入僵局,沈鴻宇眉頭緊蹙,一言不發。

    “大爺,現在該怎麽辦?”

    沈鴻宇道:“既如此,先到此為止,其他的以後再說。”

    薛貴答應著退下。

    沈鴻宇不放心恬如,去玉樓看她,卻聽說她一大早就進了畫室,沈鴻宇臉色不好,“昨晚剛剛生病,怎麽今天還畫,你們怎麽伺候的?”

    藤黃既不滿又無奈,“那也要肯聽勸才行啊,公子不知,我家夫人看上去性情溫柔,但一遇到這件事,就特別執拗,好在人已經好了很多,我們也隻好順著她。”

    空青道:“我去喚夫人。”

    聽到沈鴻宇來訪,恬如連忙下樓,想到昨日的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情景,神色微赧。

    沈鴻宇打量了一下她,見她精神好了許多,略略放心,不過,仍是道:“病還未痊愈,為何不好好休息,畫畫又不差這一時半刻。”

    恬如唇角浮起恬淡若無的笑意,溫聲道:“我已經好了,白躺著也是浪費時間,畫畫對我來說就是最好的休息,能讓我忘記一切不幸和煩惱,公子不必擔憂。”

    不知哪句話戳到了內心最隱秘的心事,沈鴻宇一時無言,過了一會兒方道:“雖說如此,身體最重要,磨刀不誤砍柴工,我想娘子應該懂得這個道理。”

    恬如恬靜地微笑著,並不爭辯,但沈鴻宇知曉,他並沒有說服她。

    有些人的堅持,傾注了全部的生命力。

    他心中湧起一絲焦躁,但麵上仍是溫和如春,他簡單說了一下程蓁前夫入獄的事,恬如聽罷,一直繃緊的那根弦緩緩鬆弛下來,極是感激,“多謝公子,公子三番兩次出手相助,我都不知該如何感謝您。”

    沈鴻宇腦中靈光一閃,微笑道:“這也容易,娘子知道,我對如園關注不夠,以後就麻煩娘子每天早上替我巡視兩遍如園,如果有哪裏破了該修,哪裏需要增添什麽東西,哪裏種些什麽花木最好,都可以告訴我。另外,你的侍女藤黃,我的護衛說她根骨不錯,想收她做弟子,以後就讓她每日去學兩個時辰功夫,如何?”

    恬如的眼睛睜得大大的,檀口微啟,“巡視如園,每天都去嗎,為什麽要一下子巡視兩遍?”

    沈鴻宇:“每天都去,巡視兩遍效果好。”

    恬如遲疑,“要藤黃學功夫,可她一個女子……”

    “女子怎麽了,女子照樣可以可以成為武林高手,再說她既願意成為女俠,成全她又何妨?”

    “……”

    恬如能說什麽呢,雖然他的要求有些奇怪,但誰讓她欠了人家那麽大的人情?

    她想了想,點頭答應。

    沈鴻宇露出微笑。

    等真正巡視如園,恬如才曉得,如園有多大,有多少景致她未看過,最讓她稀奇的是,在如園的東北角,有一片小竹林,掩映著一座素雅的住宅,宅子不大,卻別有韻致。

    恬如好奇,“這座宅子以前就有的嗎,好像從未見過。”

    空青笑:“新建的吧,沈公子總得有地方住呀。”

    恬如恍然,之前時不時地在如園碰到他,內心未嚐沒有疑惑,他會住在哪裏,為何總能及時現身。但本能的,她不願深究,現在得知緣故,便有一種“果然如此”的感覺。

    轉完兩圈,身上有了微微的汗意,回到玉樓先喝了一杯熱水,早飯都比平時多吃了半碗。

    歇息一時,正要去畫室,忽聽藤黃道:“程小姐來啦。”

    恬如一愣,連忙迎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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