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吱吱吱吱吱吱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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認準了李霖是因為被催婚失落,來了一個激情擁抱後,談昌還覺得不夠。
怎麽安慰一隻失魂落魄的狐狸,劃掉,安慰一個失魂落魄的主人呢?談昌不禁陷入了沉思。由於談昌是一隻常年獨居的狐狸,他由近及遠絞盡腦汁地回憶,也隻能想到還在青丘時同齡人之間發生的事。
談昌下定了決心要給主人一個驚喜,便放鬆了許多,趴在那兒開始睡覺,直到再次被一把拎起。
習慣了這樣獨特的“親昵”方式,談昌便懶到連眼皮都不抬,閉著眼被拎到餐桌上,嗅到了撲鼻香氣,他才睜開眼,一睜眼就是豐盛的晚膳。談昌曲後腿蹲坐,開始餓狼捕食一般吃著雞肉。
李霖依舊保持著自己餐桌上的禮儀,偶爾賞光瞥對方一眼,不明白怎麽會有人一連幾天吃同一樣東西還吃得津津有味。
好吧,不是人,是狐狸,但是也夠奇怪了。
李霖吃完,就回到書桌邊。小狐狸一直表現得規規矩矩,甚至有點太規矩了。即使李霖心情不太好,也能看出他有點不對勁。
但是一直到睡覺前,談昌也沒鬧出什麽幺蛾子。李霖當時自己多心了,表揚地摸了摸小狐狸的頭,讓錦瑟服侍就寢。
如今談昌早就不用被關在籠子裏,但他依舊不敢放鬆警惕。待床上的人呼吸漸漸平穩,他才四下打量起來,一步一步往外走。
一出屋子,談昌就被凍得渾身一哆嗦,狐狸毛都豎起來了,他哆哆嗦嗦用尾巴包住自己,開始認真地檢討自己幹嘛要閑著沒事給李霖一個驚喜。
驚喜毛線,都快成冰凍狐狸了!
談昌努力回憶起被長老敲腦袋的那個兄弟淒慘的樣子打動自己,接著往外走。
狐狸眼睛在黑暗處變得更大,反而看得更清楚。談昌準確地避開了守夜的宮女太監與鹹陽宮的護衛,來到了禦花園。
夜晚的禦花園是小動物的天下。談昌沒有像平時一樣用法力驅散他們,而是想方設法地躲開,一路跑到了禦花園的小溪邊。
這條小溪是從護城河引的水,清澈見底。小溪裏養了許多錦鯉,以供各位娘娘路過時觀賞喂食。談昌趴在岸邊,盯著溪水裏看起來蠢頭蠢腦滿身花紋的鯉魚看了半天,躊躇不定。
這……應該可以吃吧?
不管了,這宮裏也沒別的地方還養魚了。談昌默默念訣調動靈氣,均勻地覆蓋溪水,遇到活物便包裹上去。紅光一閃,一條錦鯉徑直跳上了岸,彈到岸上後還在垂死掙紮,不停地拍著尾巴。接著第二條,第三條。
錦鯉如同著迷一樣,一條接一條跳上岸。
不行,這樣的話,天亮的時候魚都死了,就不新鮮了,何況這樣一條一條,也沒法帶回去。
才意識到問題所在的談昌感覺很費勁,低頭想了一會,蹬蹬蹬又跑回鹹陽宮。他依稀記得,上次去柴房裏的時候看到了許多麻袋。柴房晚上並沒什麽人,談昌很輕鬆地翻了進去。關押的宮女已經不在,不知道是怎麽被處置了。談昌咬起兩個大麻袋,便匆匆返回溪邊。
麻袋也漏水,不過將就著還行。談昌穩穩身子,長吸一口氣,將靈力鋪開。好在這條溪不長,魚兒大多集中在娘娘們散步會路過的亭子,所以很容易就將它們全部包圍起來。
跳上岸,跳上岸,跳進袋子裏。
一條一條錦鯉躍出水麵,在水麵留下紅影。這影像與晴朗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月影一道,被攪得波光蕩漾。
談昌一次次默念,控製著這些錦鯉的動作。九尾狐可以窺測甚至其他生物的思想,懶散如談昌捕食果腹也不是難題。但他從未如此大規模地運用法術,所以蹲坐在那兒時仍感覺全身的力氣被抽幹。好在他在宮中,在太子身邊待了多日,與進宮時的小狐狸已經大不同了,否則這會恐怕早就撐不住了。
最後一道紅光消失在麻袋中,溪水又恢複了平靜,幾塊殘片拚出一個完整的月亮。
談昌趴在石頭上歇了一會,覺得整隻狐狸都快被榨幹了。他慢吞吞地挪了過去,咬住大麻袋,開始往前拖。
袋子裏的許多魚都還活著,撲騰撲騰跳著,小狐狸咬著犬牙,拖了半天。可他身形太小,要咬住大麻袋不鬆就踩不到地麵,踩到地麵就封不住麻袋。這麽折騰了半天,談昌終於忍無可忍地跑到一邊。
紅光一閃,溪水邊小小的影子消失,月光下出現了一個男子。
化成人形的談昌又被凍得哆嗦了一下,裹緊了外衣。他不欲多留,輕鬆地扛起麻袋往鹹陽宮走。
人形省力方便,可是太過顯眼,不便隱藏。所以走到鹹陽宮邊談昌便變回了那隻通體赤紅的小狐狸,一點一點拽著、推著麻袋。好不容易把那一袋子魚搬到院子裏,他終於長鬆一口氣,飛快地躥回屋子裏。
狐狸毛上還凝結了露水,談昌抖了抖毛,一進屋子感受到撲麵暖意,不由放鬆地舒了口氣,跳上自己的小墊子,蹭到被子裏,又把腦袋埋在羊絨毯上蹭來蹭去,他終於明白了李霖為何那麽喜歡這樣的絨品。
他今晚捕獵,又變成人形耗費了大半的靈力,一躺下便昏昏沉沉睡去。
李霖一向自律,不用錦瑟叫便按時醒來。他醒來時,小狐狸還縮在毯子裏睡意沉沉。李霖習以為常,換上衣服便出去洗漱了。
他剛洗了把臉,擦幹水,便聽到德善顫顫巍巍的聲音:“殿下……殿下,見鬼了!”
李霖一聽這話就先皺起眉,看著德善眼神不善。“有什麽事情直說就是,裝神弄鬼的做什麽?”
“您……您到院子裏來看看?”德善的手在袍子上搓了搓,還是不清楚該怎麽描述。
李霖便跟著他走到院子裏,熟悉的院子地上多了個麻袋,周圍一大圈的水漬。院子裏幾個小太監麵麵相覷,皆是一副雷劈了一般驚訝的神色。德善一吩咐,他們立刻把袋子轉過來給李霖看,袋子裏一汪水,紅色的錦鯉一條一條,又肥又大,呆呆的吐著泡泡,層層疊疊,數不勝數。
李霖:……
“您,您看……”德善的聲音都打顫了。
“這是禦花園的溪裏養的。”李霖看了一眼便別開頭,這些花紋別致的錦鯉,是上貢的珍品。“先找個缸灌上水放進去。”不知道死了多少了。他長歎一聲,揉了揉眉頭。這麽大的事,景和帝不會不曉得。“放回河裏吧,再給父皇送個信。”
“侍衛都是死的麽?”李霖抬高了聲音,除了去準備水缸的太監,其他人都跪下領罪。“今兒有人能偷偷摸摸來鹹陽宮留下點東西,明兒是不是就有人能不聲不響從鹹陽宮拿走東西了?”
細想之下怎麽會不後怕,拿走東西容易,取走他的項上人頭是否也輕而易舉?
李霖壓住了多餘的脾氣,勒令鹹陽宮的護衛清點昨晚值夜的人。錦鯉被送到缸裏,他又走回麻袋邊蹲下身看了看。
麻袋口上,有一根赤紅的毛,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有些熟悉。
李霖把那根毛拿下來看了看,神色冷峻地回到寢宮中。
談昌尚在酣睡,李霖一把揪下來兔絨被子。
乍然失去溫暖的被窩,小狐狸半夢半醒,打了個大大的噴嚏,瞬間就清醒了。
李霖揉了揉眉頭。看來這小家夥不僅半夜溜出去抓魚,還著涼了。
“你昨天跑出去幹嘛?”他坐下來,準備好好跟自家狐狸談談心,“想吃魚?還是想抓魚?”
談昌又打了個噴嚏,眼淚都出來了。聽到李霖的話,他喉嚨裏嗚嗚了兩聲,朝著李霖擺了擺尾巴。
“這是什麽意思?”李霖問。
當然是給你的呀傻子!
談昌吱吱幾聲,對方還沒反應,他急得團團轉,索性衝到院子裏去。一麻袋魚已經被德善和其他太監利索地收起來了,談昌隻好扯著麻袋往殿內衝,把麻袋塞到李霖手裏,才繼續吱吱叫。
“是給孤抓的魚?”李霖終於明白了。
談昌撇開袋子,又擺了擺尾巴,在李霖腳邊蹭來蹭去,是很明顯地肯定。
本狐狸都給你抓魚吃了,就別想那些不開心的事了,專心考慮怎麽投喂寵物吧。
李霖不會讀心術,自然也不知道談昌的誤解。他昨日的確有些不快,不過為的卻是兄弟之爭。二弟李雲的低調退讓大多是拜李霽從尚書房就開始的欺淩嘲諷所賜。如今李霖雖不急著成親,卻為弟弟憂心,更為將來可能的兄弟鬩牆憂心忡忡。
這些話他不好和許皇後說,自然也無人可說,卻沒想到是這隻小狐狸要跑來安慰他。
九尾狐是真的,通人性也是真的。
是自己坐井觀天,以己度人了。
李霖思來想去,唯有長歎一聲,又輕輕摸了摸狐狸耳朵,柔聲說道:“謝謝你,隻是以後不要這麽做了,這些魚不是用來吃的。你若想吃魚,我叫禦膳房送來就行。”
談昌還想說什麽,李霖就站起了身,問道:“德善,給父皇送過信了?”
“太子殿下,陛下請您移步乾清宮!”
不待德善回答,便有太監聲音尖細地宣人。
李霖示意談昌別亂跑,自己小步出宮迎旨,那太監笑笑,曲身行禮,拱手讓路。“奴才奉命給殿下帶路,太子殿下請。”
鹹陽宮到乾清宮這路李霖十分熟悉了,派人帶路無非是傳話的意思。李霖心領神會,命手下人遠遠地跟著。那小太監果然湊上前低聲道:“今早安嬪的人來乾清宮傳信,說是娘娘去坤寧宮請安,經過禦花園時看到……受了驚嚇,陛下派人去看了後就有些不悅,又遇上殿下這事,高師父叫奴才給您通個信。”
安嬪是近來後宮最為受寵的。景和帝修道,頤養精元,對女色並不過分追求。安嬪出身不高,入宮才封了美人,至今無所出,卻愣是一路力壓後宮女子升了三級,穩穩坐在嬪位上。若是誕下一個皇子,恐怕還能再進一步。
是巧合嗎?李霖腳步微頓。安嬪與他並無往來,但是從前卻因欺負和嬪被他告到許皇後那兒,許皇後因而處置了她。還有就是,安嬪還是婕妤的時候,就住在惠妃的宮中。
想到這兒,對於高公公的意思,李霖也明白了幾分,便客氣地說:“勞煩你跑一趟,也謝謝你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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