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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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兄所言甚是。”四皇子反應過來後立刻上前行禮。談昌不敢應下,連忙躲開。廢話,這可是皇子啊,還是皇後嫡出的皇子。不管李霖是怎麽想的,但在外人眼裏,談昌這麽一個寵物是萬萬沒資格受下的。
“嗯,他也原諒你了。”李霖說道。
談昌一連懵逼狐狸臉看著他。請問您是從哪兒看出來的?但是為了不給主人拆台,他還是朝四皇子走了幾步,蹲坐著衝他叫了一聲。
這一次不用李霖轉達,四皇子就能看出明顯的親近。他抬頭時眼圈和臉都還紅著,看向李霖問道:“我還能摸摸他嗎?”
“你問他。”李霖說道。
四皇子蹲下=身。看著對方隱忍渴望,又猶豫不決的眼神,談昌主動走到他手邊,用嘴蹭了蹭他的手。
十一歲的人類,對於九尾狐而言,不過是個毛還沒齊的幼崽,談昌的確沒有生氣,也犯不著。
四皇子終於破涕而笑。
談昌正好躲著李霖,便開開心心地將太子殿下晾到一邊,陪著四皇子玩了起來。
李霖也不好當著弟弟的麵批改奏折,便叫人拿了些書,自己坐在一邊看了起來。他偶爾抬頭,隻看見一人一狐裏玩得正開心,四弟陪黃耳的時候似乎也沒有笑的這麽燦爛吧。李霖漫不經心地想道,至於北風,哦,現在是談昌了,似乎也很少這樣衝著他開心地撒嬌。
李霖活動了一下手指,逼迫自己收回了視線,然而還是一頁紙看了半晌。
談昌與四皇子離得近了,也能嗅到他的氣息。幼龍尚未長成,還沒有出現真正的龍氣。可能是因為跟著真人學習,反而有幾分道教的丹火氣。由於孩童的天性,四皇子很尊重談昌這個玩伴,即使聽不懂他在說什麽,還是會不時會詢問他的意見。不過等到對方丟了個荷包出去叫著讓他接時,談昌才驀然想起,這位四皇子似乎還養了一條狗。
一條狗……
談昌跑著跑著身子突然一歪。四皇子連忙問:“北風,你沒受傷吧?” 說著也跑過來給他檢查有沒有受傷。四皇子養狗養了許久,順毛已經十分熟練了,檢查著檢查著就變成了逗狐狸。談昌覺得舒服,幹脆躺下露出了白色的肚皮任他順。四皇子與他親近了,也漸漸忘了一旁的大哥,興奮地說:“改日我把黃耳帶來陪你玩吧!”
談昌又是一歪,就地打了個滾。他再次深刻懷疑其自己的眼光。李霖則終於逮住機會出聲:“四弟,他怕狗。”
怕狗的弱點再次被公開,談昌徹底撇開頭不想看這兄弟倆了。
四皇子連忙道歉,李霖又適時說道:“他每天都要午休,四弟也該回去溫書了。”
四皇子隻覺得大哥語氣冷颼颼的,立刻不敢多留,深深施了一禮,又再三道歉,才依依不舍地離開了鹹陽宮。
四皇子一走,李霖就放下書冊,哢噠哢噠捏著手,問談昌:“很喜歡四弟?”
明明是十分正常的一個問題,談昌卻憑著動物的直覺敏銳地嗅到了幾分危機的氣息,他立刻蹲下來,用力搖頭。不喜歡,一點都不喜歡,要帶狗來嚇他的壞小子,他才不會喜歡呢!
“不喜歡?”李霖扯了扯嘴角,“不喜歡還跟他玩得那麽開心?”
哪裏玩的開心了,明明是委曲求全!談昌努力叫了兩聲試圖分辨,卻發現對方已經站起了身。李霖身材高大,又勤於鍛煉,身材結實,他站在麵前壓迫力十足。
“不喜歡還給他揉肚皮?”李霖往前走了兩步,談昌下意識往後縮了縮。這一舉動落在了李霖眼中,他的瞳孔縮了縮,聲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音愈發輕柔:“怕孤?”
怕……是不怕的。談昌咽了咽口水,明顯能感受到對方壓抑的情緒。在主人下令掃地出門之前,談昌及時作出了反應:衝到對方腳邊乖乖躺平,任揉。
李霖心中的不快迅速地消弭。他也蹲下,把自己的大手放在談昌的肚皮上,感受著柔軟的毛毛隨著吐氣起伏。“真拿你沒辦法。”
談昌用尾巴勾住他的手腕。一人一狐狸終於和好。
事後,李霖又去了一次坤寧宮。既是向許皇後和四弟表明態度,也是有事與許皇後商議。與四弟客氣了幾句,又考問了一下他的功課後,李霖叫德善下去,許皇後心領神會,也叫宮女帶四皇子下去了。
“……母後以為如何?”李霖說完,便看向許皇後。
許皇後的雙手壓在腿上,神情嚴肅,“大郎,你真要這麽做?”
李霖說:“進了春日就要播種灌溉,夏季就入洪期了,若無水壩橋梁,淮南的百姓明年就統統要餓肚子了。”
許皇後還是猶豫不決。
李霖起身站到許皇後麵前行禮,“兒臣代這些人求母後。”
這一句話,讓許皇後鬆開了手,她輕輕地歎了口氣。“你這麽說,讓我還如何拒絕?快起來吧。”她無奈地說,“你這孩子,從來不曾求過我什麽,不管是宮人欺負你,還是你父皇……哎,我幫你就是。”
李霖又行禮致謝,才再次入座。
又過了幾天,朝中突然傳出消息:陛下召開大朝會。
景和帝修道以後,早朝就變得很不規律了,原先十五日一次的大朝會,更是許久不曾見過了。
突然召集大朝會,官員換上朝服,議論紛紛。早朝之前,氣定神閑的徐首輔終於放出了消息:陛下要商議淮南水利的事。
一聽這話,官員們都奇怪。景和帝之前還態度堅決,怎麽突然改了性子?
於是就有人神神秘秘地說,皇後娘娘率後宮獻出珠寶首飾,願為淮南勸捐。
聽聞此事,眾人恍然大悟,暗地讚歎許皇後識大體,有手腕。陛下可以好財,卻不能不要麵子,難道還真能拿著各位後宮娘娘的首飾去淮南?這一下,算是給重修水利設施的事情拍板了。工部的姚侍郎,臉已經黑透了,官員們見了他都忍俊不禁,也不由好奇宮裏那位姚家的惠妃娘娘心裏是什麽想法。
當然,對於早有準備的李霖而言,他關注的則是安嬪由於不肯拿出家私,甚至頂撞皇後,被罰禁足。禁足的宮妃,自然也不能翻牌子了。等景和帝的新鮮勁過去了,誰還記得她呢。
大朝會時李霖與內閣的數位大人站在一起。幾日不見,景和帝看著愈發蒼老,也許是因為煩心國事,也許是煉丹又不順利了。李霖譏誚一笑,低頭斂起視線,袖中的手指捏的死死的。
“今日商議淮南一事。”景和帝聲音沙啞,“國庫還能出多少?”他看向戶部的人。
戶部尚書已經做好了準備,聞言立刻出列回答:“回陛下,最多二十萬兩。”
工部尚書立刻黑下臉。連景和帝也皺眉,“二十萬兩,少了些吧。”
戶部尚書絲毫不懼。“陛下,國庫空虛,來年還有科舉大典,若是開了口子,往後國庫就更撐不住了。”
“二十萬鐵定不夠!四十萬隻怕都還不夠!”工部尚書臉都紅了,脖子上青筋乍起,據理力爭道:“前次就是偷工減料出了問題,若是再出事,明年的收成可就泡湯了!”
“那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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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夠了!”景和帝猛然喊了一聲,又撫胸咳嗽了一陣子。他不是傻子,兩位大臣爭得麵紅脖子粗說到底不過是唱雙簧,逼著他從內庫裏拿錢,所以他才氣急,但是氣歸氣,卻不能不管。“二十萬,國庫出二十萬,內庫出二十萬。”他厭惡地看向工部尚書,狠狠一揮手,“夠了嗎!”
兩位尚書大人都乖乖低頭回到行列。
“兒臣以為此事不妥!”三皇子李霽終於忍不住出聲。他已經忍了很久了,這些官員議論姚家,暗地嘲笑他母妃的時候,他始終隱忍不發,現在終於忍無可忍。“內庫是天子私產,如要督辦水利,自然出自國庫,怎麽能從內庫出錢!”
他入朝不久,去的又是重中之重的吏部,受盡了寵愛,自然年輕氣盛,急於出頭。
內閣的幾個大臣紛紛小幅度搖頭,連李霖都低下頭暗自歎息。真是慘不忍睹。連景和帝都妥協了,他一個皇子在這件事上跟官員們對抗,有什麽好處?何況他母家還攪和在裏麵,急於出頭並不明智。
然而景和帝看向他時,臉色才好看了一點。“三郎所言有理,不過此事朕心意已決。”
按說已經夠給麵子了,三皇子猶覺得不足。“父皇不如問問國師的看法?”
六十歲的國師須發皆白,受陛下特許穿著寬大的道袍,頭戴道觀。由於受封了一品國師,他也有上朝的權利,隻是大多數時候他都沉默不語。
這會被點名,他上前一步,渾濁的眼眸微微一動,“臣,願為陛下卜上一卦。”
景和帝沉吟,李霖的手一下攥緊了衣袖,他很清楚,他的父皇是心動了。
看清楚的不止李霖。立刻有人出來應聲道:“此事事關重大,不若等國師占卜的結果出來了,再做定論。”
爭執許久的事,今日借著皇後娘娘才逼得陛下退步,如何能放過這個機會?
李霖從袖中露出了手,握住了朝笏。
“臣想彈劾,姚家承辦不利,貪墨偷工,致使水壩崩塌,百姓流離失所。”得到了信號,一個禦史二話不說,抄起袖子上前啟奏彈劾。之前出事的時候,內閣就差點被彈劾的折子給淹了,但無論他們如何罵,景和帝按下不發,他們也隻能忍著,今日終於等到機會了。
“此事容後再議。”景和帝耐著性子說。
“姚家身為皇商,枉顧人命,有傷天顏,如不懲處無以服天下人!”禦史舌燦蓮花,涕沫橫飛,姚家在他口中陡然變成了十惡不赦之徒。“姚信鴻無法約束家人,不堪位列朝中!”
姚侍郎漆黑的臉又氣得通紅,李霽握緊了拳頭出列。
“夠了!”景和帝用力一拍禦座的扶手,“朕說了,此事容後再議!”
那禦史還不服,被徐首輔使了個眼色,乖乖退下。徐首輔上前一步,不緊不慢地說道:“陛下,淮南水利一事,茲事體大,臣請今日朝會細細商議。”
無數人屏息等待,景和帝與這位忠心耿耿的老臣對視半晌,終於疲憊地點了點頭。
作者有話要說: 上一章小天使們提到了名字區別不出來,所以我以後盡量用排行稱呼皇子們啦,希望大家不要嫌棄蝸牛君qaq
順便放個總結:
太子李霖,母親陳皇後(已逝)
二皇子李雲,母親和嬪
三皇子李霽,母親惠妃姚氏
四皇子李霄,母親許皇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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