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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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淩看的時候還在打哈欠。

    她的黑眼圈很重,一手托著臉頰一邊翻著那本巴掌大的書。

    也算是明白為什麽沈鵲不願意費口舌講了。

    如果今天坐在這裏的是之前沒出過車禍的她,估計也不會相信世界上會有這檔子事兒。

    這個世界有妖。

    有妖,就有妖界之門,這門呢,是阻擋這些妖來到人間了。

    關門嘛,得有鑰匙。

    妖界之門的鑰匙有五把,奇怪的是,這管理妖門的鑰匙,確實放在人手上保管的。

    人的壽命這麽短,保管這種東西還得代代相傳。

    這本小人書還圖文結合,有些字還是還是沒簡化的,沈鵲看薛淩這漫不經心的模樣,以為對方看不懂,心裏歎了口氣,覺得自己還得羞恥地把自己的家譜交代一遍的時候,薛淩突然抬頭,問:“你家夠倒黴啊,如果是這樣的話,誰敢嫁你們沈家人或者是……娶?”

    她自己杯裏的豆漿喝光了,拿筷子敲了敲沈鵲的杯子,示意對方倒一點橙汁給她。

    沈鵲:“……”

    “你猜?”

    薛淩得了半杯橙汁,喝了一口,上唇磨著下唇,想了想:“那估計是瞞著家裏人唄。”

    她手裏巴掌大的書很久很久,估計是古董了,還有批注,毛筆批的,鋼筆批的,到最後還有鉛筆字,歪歪扭扭的。

    代代相傳,隻不過是因為老祖宗跟不是人的玩意簽了個霸王條款。

    不保管好著五把鑰匙,你們沈家人就活不過四十,約定好的。

    橙汁冰涼冰涼的,薛淩被冰得抿著嘴。

    沈鵲拿過那本巴掌大的書翻了翻,看了薛淩一眼,“你還挺聰明。”

    “謝謝啊,”薛淩又打了個哈欠,她素著一張臉,看得出眉毛很久沒修了,稀稀拉拉的,卻偏偏稀拉出了幾分瀟灑,“但這個跟我有什麽關係?”

    她眯著眼,托著下巴問。

    外麵是吵鬧的餐廳,這兩個人隔著一張桌子盤腿坐的單間其實也不空曠,外頭的吵鬧總會鑽進來一兩縷。

    “我查了很多資料,也找過不少人,問過這個事情,但都沒什麽結果,”沈鵲穿的是裙子,她跪坐著,脫了大衣後裏麵是一件v領的毛衣,脖子上掛著一塊血紅的玉,“但後來我輾轉了很多地方,找到了這個東西。”

    她把麵前的卷軸往薛淩那邊推了推。

    在閣樓的時候薛淩坐在飄窗上,看過沈鵲打開這個東西,遠遠瞄的一眼裏,也沒覺得不像什麽厲害的玩意。

    出車禍之後的日子,她通過那個算命瞎子也懂了不少這方麵的門道。

    三教九流,九流也分上中下,而世界上大多部分的人,又都是這中的下九流。

    是流淌在這世間最幹淨,也最汙穢的水。

    水容萬物,什麽妖異誌怪,什麽都市傳聞,有些是憑空捏造,有些是捕風捉影,真假摻半,但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有心人總能從中提煉出點別的東西。

    “玄機密卷……”

    沈鵲原本還想告訴她這四個字是什麽字來著,她當初拿到這個東西的時候懵得不行,不過交接的人還給她把內容翻譯了一遍。

    薛淩居然能認出來,她也有點驚訝。

    沈鵲自己的親媽是個舞蹈老師,在電影學院也教了十幾年書了,有些學生在娛樂圈混,也不乏最後影視歌三棲的,學藝術的,花在專業上的功夫很多,通常很少有再去鑽研別的東西的。

    網上薛淩的百科裏寫著的大學也是音樂學院,不過上節目的時候有提起過家裏長輩。

    聽說父親是個地質教授還是風俗教授?

    薛淩一抬眼就跟沈鵲欣賞的眼神對了個正著。

    “怎麽?”

    她攤開這份卷軸,目光落在上頭密密麻麻的字上,卻覺得頭疼。

    “我也不想看了,腦仁疼,你直接說吧。”

    薛淩把東西一卷,推到了沈鵲麵前。

    沈鵲剛才薛淩那個回眼裏回過神來,瞥見手邊的東西,最後歎了一口氣。

    “我打聽到的。”

    她一邊說從包裏掏了個跟魔方似的玩意,“那個人還給了我這麽一個東西,我按照卷軸上的東西推算,得出的字就是你的名字。”

    “唉。”

    薛淩撐著下巴,看著沈鵲這張令人賞心悅目的臉,口氣卻有點嘲諷,“這我不信。”

    她伸手就拿走了沈鵲手上那個跟魔方差不多的玩意,挺沉的一個玩意,跟鑄鐵似的,上麵指甲蓋大的凸起上有浮雕的篆體字。

    薛淩跟玩魔方似得玩了玩,不知道碰到了哪裏,一塊凹了進去,戳了戳,自己又凸了出來。

    “凹凸有致啊,”她冷笑一聲,“這玩意我見過。”

    沈鵲深吸一口氣,“你別開玩笑。”

    “我看上去像開玩笑麽?”

    薛淩蒼白著一張臉,看上去像個沒幾年可活的病人,偏偏這點病弱跟她本身那點有點“仙”的氣質混在一起,讓人覺得這個人一推就倒。

    和坐在她對麵豔光逼人的沈鵲簡直是極端對比。

    “像。”

    沈鵲輕飄飄地說,然後從薛淩手裏把自己的花了六十萬買回來的據說可以拯救自己的學名叫“檢儀”其實就是方銅鑄的玩意寶貝似地捧了回去。

    “這可是我花大價錢買的。”

    薛淩像是被打擊到了,整個人看上去更病怏怏的,掀了掀眼皮,很敷衍地說:“多大價錢。”

    “六十萬。”

    人傻錢多還胸大。

    薛淩在心裏得出結論。

    最後又看了一遍那個卷軸,站了起來,“沈富婆,跟我去個地方吧?”

    沈鵲完全沒被這三個極具嘲諷意味的字給打擊到,反而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跪坐著補了補口紅。

    她的下嘴唇挺厚,薛淩站著看她塗完一支換另一支疊色,最後中和成了血盆大口。

    不過看著還算好看。

    “又去哪兒?”

    “算算命。”

    薛淩把口罩掛到耳朵上,拉起另一邊勾上,最後先撩開簾子走了出去。

    等沈鵲拎著包出來的時候,發現服務員拿著賬單對她說:“您是現金還是支付寶還是微信?”

    沈鵲看了眼站在玻璃門外撐著傘看風景的某過氣明星,無語地結了賬。

    南方的風景大同小異,沈鵲小時候在杭州待了幾年,但也從來不知道這周邊還有這麽一個地方。

    她今天早晨下的飛機,南方的空氣撲得她有些頭暈目眩。

    很久違的滋味。

    沈鵲推開玻璃門,站在門口把傘抗在肩頭轉著的人就轉過身來,外套拉鏈也沒拉好,轉的時候掛著老長一條掛飾樣子的拉鏈帶在空中劃了道圈似的,一瞬間沈鵲覺得眼睛都要花了。

    偏偏此人頂著一張冷冷的臉打了聲賤賤的招呼,“沈大款,這裏。”

    沈鵲恨不得馬上出去買一把新傘。

    但她腳剛踏出一步,那個打招呼的人就撐著傘過來了,一邊掏出手機看了看時間,然後說:“很快的。”

    薛淩能看出沈鵲的不耐煩,她低著頭笑了笑,然後保持著撐傘的動作沿著人行道走。

    雨小了一點,街上依舊濕答答的。

    “去哪,能打車嗎?”

    薛淩看了一眼對方腳上那雙看上去就價值不菲的鞋,還沒說話,沈鵲就知道她什麽意思了。

    “不能是吧,知道了。”

    “我還沒說你怎麽就知道了?”

    街上已經有些人不打傘了,薛淩伸了一隻手,發現還都是毛毛細雨。

    “我有讀心術,知道嗎?”

    沈鵲說。

    “那你讀讀我的唄。”

    薛淩一隻手插進外套的大口袋,說。

    她戴著口罩,聲音悶悶的,但並不妨礙沈鵲聽出她的打趣。

    “你心裏在誇我好看。”

    “你真好看。”

    薛淩毫不猶豫地說,“你想我誇你早說啊,我可以說個一百遍的。”

    “你也太沒節操了吧?”

    沈鵲有點無語,路過一條小道的時候,她本來還是要直走的,被薛淩拉了一下,緊急轉彎,撞在薛淩身上的時候她覺得自己可能會把這個人砸死。

    “還好吧。”

    薛淩揉了揉肩,沈鵲看見她的動作,問:“你是眼睛出問題了對吧?”

    小道是一條近路,兩邊都是四五層高的房子,中間的夾縫濕漉漉的,有兩邊雨篷的積水往下落,打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在傘上撲通撲通。

    “是啊,”路越來越窄,傘麵都要擦著水泥牆了,薛淩把沈鵲往自己邊上拉了拉,“我能看見你們看不到的東西。”

    “陰陽眼啊,有什麽可稀奇的。”

    “那倒是沒有,”這條巷子很長,而且越往裏越沒有燈,“看著點腳下。”

    她提醒了一句。

    下一刻就是沈鵲的尖叫,“死老鼠!”

    薛淩:“是啊是啊死老鼠軟綿綿的,你多踩踩。”

    沈鵲:“你變態嗎?怎麽這麽多……”

    薛淩歎了口氣,把沈鵲往自己這邊拉了拉,倆人換了個位置,“這邊有隻貓愛好奇特,喜歡囤貨。”

    “沒人掃地?”

    “掃了也沒人發工資有什麽可掃的。”

    這片黑咕隆咚的,沈鵲突然覺得自己今天有點反常,怎麽薛淩說什麽自己就做什麽,去哪就去哪,未免也太聽話了。

    她忍不住側頭去看對方,可惜黑漆漆的一片,也看不起薛淩的表情。

    “剛說到哪兒了?”

    “陰陽眼。”

    “哦,這個我沒有,”走到頭是一條街,沈鵲本來還想著總算敞亮了,沒想到這條街上開的店居然都是花圈店,店門口擺著樣品,風吹來窸窸窣窣的。

    有點毛骨悚然。

    她又忍不住往薛淩邊上貼了貼。

    “那你又說能看到別人看不到的東西……”

    薛淩假裝不知道自己的衣角被人拉住了,“是啊,你能看到自己的死相麽?”

    “死相?”

    “就是類似於大卸八塊,被車撞得麵目全非,或者跳樓自殺粉身碎骨……”

    她聲音好聽,偏偏說出的話不帶任何情緒,反倒顯得陰森森的,沈鵲越發覺得冷了。

    “你能看到自己的……”

    薛淩慫慫肩,看沈鵲瑟瑟發抖模樣,手伸了過去,大發慈悲地說:“挽著吧,瞧把你給嚇的。”

    難怪會被人騙那麽多錢,合著是人傻錢多。

    白長著這麽一張精明臉蛋了。

    沈鵲挽著薛淩的手臂,聽對方平淡敘述了一遍她這些年看到的自己的死相,腳步緊跟,生怕給跟丟了。

    真慘,難怪這麽病怏怏的,換做我大概是要瘋了。

    這種想法一旦產生,她看著薛淩的眼神就變了。

    薛淩注意到了她的變化,嘴角勾起,沒再說話。

    這個貴人,太嫩了。

    作者有話要說:  薛淩:聽說羊肉串都是腳底下那玩意做的。

    沈鵲:你自個兒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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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在鄉下看村晚滴撻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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