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嗩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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泡這個字一般人很難說出口吧。
一是沒點資本的人是不敢講的,說出來有點猥瑣。
二是顯得特別不尊重,輕浮過頭,讓聽的人產生極大的暴打欲。
沈鵲上次聽到有人想泡她還是讀初中還是高中的時候了,印象裏是個流裏流氣的男的,說男孩都有點誇他的意思了。
那個年代流行小腳鉛筆褲,可能還有條什麽銀鏈子掛在皮帶掛帶和褲兜上,一串下來,走路外八得跟螃蟹似的,一頭吹成了個雞窩的發型,普通話還夾帶方言,讓人一聽就皺起眉頭。
所以當對方直截了當地說出泡的時候,沈鵲把自己放學回家買的烤紅薯直接砸到了對方臉上。
五塊錢一個,怪心疼的其實。
雖然她家還挺有錢,不過越有錢越不能浪費嘛。
但她現在手上也沒有紅薯,對方也不是流裏流氣的猥瑣男。
薛淩說完自個兒喝著茶欣賞起窗外的風景了。
這個菜館叫山外山,仿古的建築做的跟影視城似的,不過審美不錯。薛淩訂的位置在最頂樓,窗外是瀲湖的風景,煙雨蒙蒙的。
她一隻手撐著臉頰,捏著杯子的手看上去修長而纖細,相較一般女性的手骨節有點過於分明,但並不會讓它看上去粗獷,像是淬了幾縷英氣上去。
所以這個人的那種病弱感到底是哪裏來的,天生氣質病弱嗎,不可能吧。
明明以前演唱會的視頻看上去還像個健康的人。
“那你想怎麽泡?”
沈鵲拿起一個空杯,摩挲著上麵的紋路。
薛淩轉頭,室內開了暖氣,她脫了外套,裏麵是一件寬鬆的毛衣的,印花都是一些搞怪圖案。
毛衣的領口很大,她今天的頸環換了一個樣式,細細的幾圈纏繞在雪白的肌膚上,使得她垂首斂眉的姿態平添了幾分禁欲,和說話的樣子又完全矛盾。
“這麽泡吧。”
薛淩伸手端起茶壺,舉得有點高,茶水就這麽高高地倒入了沈鵲的杯裏。
故意的。
濺得到處都是。
沈鵲咬牙切齒,就想摔杯走人,薛淩突然站起來,捧起她的臉,彎著腰舔掉了她唇上的茶水珠。
過分了啊。
沈鵲的手緊握成拳,嘴唇上的觸感冰涼冰涼的,熱茶似乎也沒融化掉這種冷,等分開的時候她抬眼一看,卻愣住了。
薛淩的嘴唇上沾染了她的口紅。
鐵鏽的紅,病態的白,讓人恨不得讓她沾上更多。
這種想法太危險了。
沈鵲是一刻也不想待下去,正準備站起來的時候門簾被撩開,服務員已經上菜了。
薛淩伸著手指蹭了蹭嘴唇,看著指尖的紅表情有點微妙。
最後居然彎著眉眼衝沈鵲大大地笑了一下。
“你怎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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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上了酒,薛淩把杯子裏的茶都喝光了,然後倒了一杯,晃了晃頭。
沈鵲:“你什麽意思啊,性騷擾嗎?”
“那沒有,”薛淩一本正經,“我覺得你可能忘記了,你以前就這麽不分青紅皂白地親過人家的。”
親過,人家。
嘔。
換做一個長相甜美聲音嬌滴滴的女孩這麽說可能沈鵲還會相信,但是薛淩長成這樣,居然也能毫無障礙地說出來,也挺讓人佩服的。
吐槽歸吐槽,但沈鵲還真認真地想了。
她高二的時候因為母親工作去了北京,本身就愛玩,沒成年前泡吧隻要不夜不歸宿都行,成年後更是肆無忌憚,好奇心很重。什麽和“第一次見麵的人親吻”這種遊戲也會玩,權當一種體驗,但對方到底什麽樣,也不會去記。
那時候薛淩已經在北京了嗎?
她怎麽記得對方沒有經紀公司,隻不過是有工作才短期去的。
薛淩其實是知道沈鵲絕對想不起來的。
她夾了一塊醋魚,山外山的菜是霜承比較有名的,據說祖上是個禦廚,但南方菜係江浙都差不了多少。
就像沈鵲篤定自己十六歲之前一直生活在杭州,就像她覺得自己是第一次來霜承。
那她當然不會記得她十幾歲穿著齊逼小短褲吊帶背心蹦迪的時候隨手抓著一個小可憐就狂親的事了。
現在還在仔細回憶。
能回憶出些什麽來?
之後換了個城市繼續招蜂引蝶,繼續親了一個陌生人然後說聲不好意思啊?
挺不爽的。
薛淩並不是一個脾氣好的人,也不會在意什麽初步初吻初不初夜的,畢竟一輩子那麽長,吊死在一個人身上也怪不值得的。
一輩子那麽長,偏偏有些記憶不能被覆蓋,無論埋了多少層,多少年後再見,還會自動跳上來。
納了悶了。
沈鵲到底也沒琢磨出個什麽來,最後隻能試探著問:“我們以前見過?”
“嗯。”
“我親過你?”
“嗯。”
“我沒說過別的?”
“嗯。”
就讓我埋了一下胸。
“什麽時候啊?”
薛淩悠悠地看了她一眼,她那雙眼靈氣逼人,一眼就讓人覺得自己有罪。
“還要我提醒你?”
沈鵲不吱聲了。
可薛淩自己又不是什麽貞潔貨色,為什麽還顯得我自己十惡不赦似的。
沈鵲鬱悶極了,喝光了杯裏的茶。
薛淩也知道她想不起來,也無所謂對方把自己跟哪個陌生人掛上勾,反正當年她自個兒這麽暗中窺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探也不是什麽好事情,反正兩個人也是陌生人。
沈鵲來到攬星的時候她就覺得眼熟,可惜對方記憶似乎被掉包了似的,霜承和杭州的確挺像,西湖瀲湖,西湖區瀲湖區,樓外樓山外山,像是一個複製品,連風俗吃食都差不到哪裏去。
如果沒有經曆過車禍後窺見死相的一段,薛淩可能還真的會問出來,“你以前明明是在霜承長大的啊”這類的。
但冥冥中似乎有什麽推著她們向前走,推著逃離到遠方的沈鵲不得不回來,承載著家族四十壽終的詛咒,從頭開始搜尋。
沈鵲莫名其妙在氣勢上矮了薛淩一截兒。
不過被人親了一口也沒什麽大不了的,況且薛大明星一吻難求,可能還是她賺了。
不過這樣開了個頭,薛淩倒是問出了沈鵲不少事兒。
回去之後她心情還算不錯,長了不少雜草的微博終於有了有點動靜,更新了一條——
“今天被人親了。[圖]”
薛淩雖然人不在江湖,但江湖裏她的作品還是有不少人傳唱的。
時隔n久的微博有了風吹草動更是驚動了各路人馬,可憐的粉絲奔走相告,帶來的可能是她們家薛淩淩可能告別了單身的消息。
畢竟出鏡的那張嘴唇一看就是親吻過後的,還染上了女人的口紅。
出櫃已經不是什麽驚天動地的大事了,畢竟前有應昭孔一棠那一對大喇喇地出席各類場合,後有綜藝夫夫秀恩愛之類的。況且薛淩這種也算不上震驚粉絲圈,她的粉絲裏還有一部分是因為她年少時那段前衛愛情吸引的,雖然複合無望,好歹還能從微博裏扒出一點過往回憶來著。
薛淩的性格就是這樣,結束一段感情也不像其他明星那樣恨不得刪個幹幹淨淨,就放在那裏。
當初也有人問過,如果你之後的對象因為這件事跟你吵架怎麽辦。
薛淩在節目裏被點名,回答得幹脆利落,“我心裏早刪得幹幹淨淨,就等她來了。”
意思是管那麽多幹嘛。
不過這種回答還挺抖機靈的,架不住一張性冷淡臉說出這種話的魅力,底下都是一堆“老公□□”。
現在也是這種。
可能淩淩粉日常了。
幾天後沈鵲才發現這條微博,還是她朋友裏有個喜歡音樂的在群聊時轟炸的。
沈鵲一開始沒注意,看著屏幕上的消息唰唰過,有人不斷刷才留心了一眼。
這個嘴!
不就是薛淩嗎?
等等這個樣子有點眼熟。
下一秒,五雷轟頂。
八百裏加急趕去微博瞧了瞧。
發現果真是薛淩自己po的,評論裏一片哀嚎,夾雜著參差不齊的“老公你不愛我了嗎”,把沈鵲看得眉頭一皺。
她對薛淩自我定位的過氣一直不太讚同,這兩天薛導遊帶著她遊遍了霜承的大街小巷,也對這個人的坦然產生了佩服之情,戴著一副平光鏡,有人問她是薛淩嗎,她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就說化的薛淩仿妝。
口氣還有點賣,希望別人能誇誇她似的。
雖然不唱歌了,薛淩的顏值還是很能打的,音樂app裏她的專題歌單播放量到現在還在前十。
作曲是她的名字那這首歌的評論也都是9999
所以她如果重新回歸,圈內她的地位還是輕而易舉地有的吧。
這麽一想沈鵲還覺得對方有點可憐。
翻了翻對方之前的微博,上一條還是去年過年,冷淡到可怕的“新年快樂”,轉發量都是過萬的。
現在的粉絲都喜歡這種酷帥人設的嗎?
不像我,喜歡暖的。
想歸想,沈鵲在翻完薛淩的微博領略了對方事業巔峰的粉絲號召力,還是點下了關注。
她在收拾行李,打算走了。
最近幾天在霜承當了遊客,正事一點也沒解決,薛淩推了算命老郭的微信號給她,但那算命的似乎很忙,到現在也沒加她。
她不是個坐以待斃的人,關於自己家族的問題不解決總覺得睡覺都不安穩。
誤打誤撞找到了薛淩,雖然有幾分本事的算命先生說她是薛淩的貴人,但原因也不知道是什麽。
薛淩的確眼睛不大好,但是不是她家家傳本上寫著的“眼鑰”還有待考察,不過比起家傳本,更可能是她沈鵲的眼藥吧,這幾天一起說話夾撩帶嘲的,實在是無福消受。
霜承市五星級的酒店還算個高樓,沈鵲住在頂樓的套房裏,收拾東西還能瞧一眼窗外的風景。
等她都裝完一個行李箱了,拿起手機一看,自己滿屏的微博消息。
點進去一看,居然是被薛淩回關了。
對方還在自己的置頂微博下評論“我不是孤島,隻想做你的煙雨濛濛。”
沈鵲的置頂微博是“你是孤島,是煙雨濛濛的希望。”
無病呻吟的玩意你也回一句歧義的無病呻吟。
要命了。
沈鵲想起自己微博那一堆遊客照,心裏已經淚如雨下。
點開評論一看,果然連古早的大學時期照片都被薛淩的淩淩粉評頭論足,“搔首弄姿”“沒幾分姿色”“哪個整容醫院”“胸墊的吧”等等簡直不堪入目。
沈鵲人生頭一回感受到了網絡暴力。
連帶著微信都被轟炸,最可怕的是這個點還在上班的她媽,居然給她發了一條消息——
“小鵲啊,你之前不是跟媽媽保證過不和明星談戀愛了嗎?”
沈鵲拿著手機的手都微微顫抖,最後懷著憤怒的心情打了個電話給始作俑者——
“薛淩,收手吧。”
別騷了。
那邊卻很嘈雜,夾雜著嗩呐聲,還有叮鈴叮鈴的聲音,薛淩的聲音像是從遠方傳來似的——
“我這邊有點忙,等會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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