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著給衛東陽相看親事，韋氏徹底脫離了禁足狀態，三天兩頭的就往外跑，聚會參加了無數，總算在一個月後挑到了中意的女子。

    “……是謹國公的嫡幼女，因前幾年長輩相繼去世，被耽誤了親事，今年也二十了。”魯國女子成親年齡段一般在15—20之間，二十歲就已經算老姑娘了。

    “二十了？”衛勉之和衛老夫人聽到年齡都有些不滿，婚禮步驟繁瑣，真等成婚這姑娘都二十二往上了。

    韋氏含笑：“雖姑娘年齡大些，但謹國公府的家境在那，配咱家正合適。”

    謹國公府是有開國之功的老派世家，如今的當家人是從二品禦史中丞，邱浩然。禦史中丞主司監察朝廷、諸侯官吏的失職和不法行為，同時也下轄司法禦史，掌管司法案件，可以說是另朝堂百官的異常恐懼的存在。

    衛勉之一聽這話就不言語了。他性格膽小謹慎，若和禦史中丞結上姻親，他在朝堂上倒也能放開幾分手腳……

    衛老太太不管那些，隻問：“既然是這樣人家就算在孝期，也不會完全沒有準備，別是姑娘有毛病吧。”

    按理說這種高門，私下肯定是都訂好了，隻等孝期過後就成親，怎麽會真的耽誤姑娘年華。

    韋氏早有準備，解釋道：“不瞞您說，這姑娘原本也是訂過親的，訂的正是工部王尚書的嫡子。”

    一聽這話，大家都瞬間了然。

    王尚書的嫡子名聲可比衛東陽好多了，且不說王家是世家出身，就單說王公子本人那也是儀表堂堂文采斐然。這位王公子自幼聰慧，三歲識千文五歲背唐詩七歲熟讀四書五經，靜和帝曾讚揚其為‘京城第一神童’，前途不可限量。

    但也不知怎麽，去年忽然被一歌女迷了魂魄，整日沉迷溫柔鄉，還發誓非她不娶，可在京中鬧了好一陣笑話。

    衛老夫人點頭感歎：“那倒也不怪人家姑娘，是受了無妄之災啊。”

    “母親說的是。”韋氏見母子兩人都露出滿意神色，便提議：“母親若覺得不錯，就訂下？”

    “急什麽。”衛老太太別了她一眼，“東陽還沒看呢，怎麽知道合不合心意。你跟謹國公夫人商議商議，先想辦法叫兩個孩子看一眼。”

    韋氏應下，回頭就跟那邊商議，最後定下在七月十五中元節那天，叫兩個孩子在京郊寺廟隔著湖看一眼。

    衛東陽一下班就聽到這個消息，也是驚訝，怎麽這麽快就找到了，他還以為要找個半年左右呢。

    其實他也不想想，找好的當然找的慢，但韋氏專挑那樣破銅爛鐵還不就是一眼的事兒。

    推脫當然是推脫不了，畢竟這是古代，已經跟人家約好了就不能失約。失約後一個弄不好，就容易把人得罪了。

    於是衛東陽隻得應下，打算那天再拿出以前原主的浪蕩性子，糊弄過去再說。

    和去年一樣，衛東陽帶著韋氏和難得出門一趟的衛老太太在中元節前一天到達了京郊寺廟。

    老太太許久不出門，這一出來大半天難免精神乏力，上過香就叫了韋氏回廂房。衛東陽則帶著雙喜去山下買四船祭拜原主，他來這個世界也一年多了。

    下意識的去了上次那家店，好巧不巧，一進門就碰見了陶琅帶著兩個女扮男裝的丫鬟正在挑選河燈。兩人隔空對視，俱是無語。

    倒是店家掌櫃，一看見兩人模樣頓時笑了，趕忙把門口的衛東陽請進來，笑眯眯的說：“二位公子倒是有緣分，咱們店裏今年有不少新花色，二位挑一挑？”

    被店家的聲音拉回思緒，衛東陽才想起來自己不能和往常一樣對待陶琅，急忙拱手行禮：“三公子。”

    陶琅嗯了一聲，算是應話。

    尷尬的氣氛在小店裏蔓延，衛東陽默默打量陶琅，半年不見，小姑娘好像長高了點。去年這時陶琅頭頂才到自己下巴，今年卻已經到自己鼻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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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次，多謝你救我。”陶琅忽然開口，聲音帶著一絲沙啞，雌雄莫辨。

    衛東陽趕忙推拒：“不敢。也多謝您在……麵前為我美言，才叫我得了官職。”

    “不是我說的，你該去謝我二哥。”

    陶琅聲音沙啞，語氣平淡，但衛東陽聽著，總感覺其中包含著些許其他情緒，似不甘，似幽怨——

    衛東陽偷偷抬眼打量對方表情，依舊表情淡漠，並不存在什麽奇怪的情緒……

    “算了，你挑燈吧。”頓了一下，陶琅又對身後女扮男裝的丫鬟道：“翡翠，給衛公子結賬。”

    嗯？！！！

    這是……要請他燈？？？

    “呃，那多謝您了。”衛東陽隨手拿了個紅色的河燈，遞給後麵雙喜。

    陶琅看見他挑了個紅色的，滿臉淡漠表情似是稍稍融化，挑起眼瞼望向衛東陽：“你也喜歡紅色？”

    衛東陽看了一眼陶琅身上的大紅衣袍，還能說啥，隻得應是。抬眼偷望人家，卻對上了一雙明亮的眼眸……

    衛東陽收斂目光心下感歎，真是年輕啊，眼睛那麽亮。

    陶琅帶著丫鬟們離去，旁邊雙喜才猛地望向衛東陽，語氣崇拜：“爺，您簡直神了！”

    去年衛東陽和陶琅搶燈時曾說自己不會退讓服輸，當時被翡翠亮身份搶走河燈後，雙喜還感覺他家大少爺在吹牛逼，如今看看，不但還了燈，還送了個五品官，這買賣做的值！

    衛東陽得意的眯眼一笑，重複去年話語：“假作真時真亦假，無為有處有還無。”

    你現在看我隻是得了官位得了河燈，說不準過兩天我還成她姐夫呢。

    信陽公主既然願意在聖上麵前替自己美言，想必對自己印象也是不差的。

    衛東陽美滋滋，感覺自己距離完成任務不遠了。

    第二天起來，七月十五中元節。

    衛東陽被老太太監督著換上新衣服，梳洗整齊。

    “哎呦，我的乖孫，可不得了。”老太太王婆賣瓜，看著衛東陽感覺哪哪都好，不住嘴的誇讚：“大家公子就要這麽精精神神，穩重得體。”

    韋氏在一旁賠笑，心中卻想：天天板著一張死人臉，哪家姑娘嫁給他算是倒了黴，光這份兒不愛說話的勁兒就能把人憋死。

    魯國如今流行的是風流才子，衛東陽這種穩重型的確實不符合潮流。

    快到約定時間，衛家一行人就去了湖邊。湖裏種著荷花，遠遠一看紅花綠水，景色宜人。

    雙喜卻在衛東陽後邊悄聲嘀咕：“要不說今年百姓難過，隻看這荷花就沒有去年大。”

    去年過來這邊，荷花都是大朵大朵，密集的很。可今年卻隻有湖中央零星幾朵大的，甚至很多地方都露出了下麵湖水，根本不茂盛。

    衛東陽歎氣，春澇夏旱都是過去事，如今隻盼沒有秋洪秋漬了……

    等了片刻，湖對麵一群女眷烏泱泱的走了過來，韋氏努力張望片刻，搖頭道：“不是謹國公府的。”

    見到人群中的三位公主，衛東陽心下了然，這是太後又來祭奠昭仁太子了。

    對麵人很多，可陶琅公主鶴立雞群，比其他人都高半個頭，衛東陽一眼望去，就看見了她那雙宛如稚子的明亮眼眸。

    衛東陽心想，怪不得陶琅公主這麽多年傻子都裝得來，不說別的，就單說她那一雙眼睛普通人就比不得，太有神了。

    隻不過……衛東陽撓頭，為什麽他總感覺這雙眼睛熟悉的很，難道是和陶琅見麵太多的原因？

    作者有話要說：　　店老板：我不服，為什麽你們今年不裝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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