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秦真心暴露的第二天晚上，顧晉寧才回到家。

    秦真心和顧母正在餐桌上吃飯。

    見到他，顧母放下碗筷，臉色稱不上好看。

    “寧寧，公司的事這麽多嗎，家都不回了。”

    “媽，我錯了。”

    顧晉寧道歉很痛快，“一會兒再跟您解釋。”

    “行吧。”顧母板著臉，起身去廚房給他盛飯。

    顧晉寧坐到椅子上，一側頭就能看見旁邊正吃飯的秦真心。

    若無其事，毫無愧色。

    他之前是怎麽被騙了這麽久的？

    冷靜了一段時間，顧晉寧也想到了答案。之前他對秦真心也不是十分上心，每天在一起的時間又不長，在那麽短時間內是很難發現他已經好了。

    當初醫生也說過傷害不可逆，顧晉寧更沒往其他地方想。

    說到底還是他小看了秦真心。

    吃飯時，顧母表現得很正常，飯後秦真心上樓，顧晉寧也起身跟著，被顧母叫住。

    “回來。”

    她特地叫了顧晉寧去自己房間談話。

    “真心的臉，怎麽弄的？”

    早上起來她去看秦真心就覺得有些不對勁了，他一直躲在被子裏不肯出來，等終於主動出來了，也躲著不給看。

    顧晉寧垂眸，“昨天在公司，他做錯了事，被人打了下，後來我把那人處理了，其實也是怪我沒看住人。”

    這些年他早已練就睜眼說瞎話技能，別的沒有，就是臉皮厚。

    顧母是有些氣憤，緩了會兒才平靜下來，“以後就別往外麵帶了。我也找朋友打聽下有沒有好的醫生，這幾年我不在家，你也沒想著帶他看病，好好的人一直這樣下去也太可惜。”

    顧晉寧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

    “媽，別擔心，他一定會治好的。”

    一時難以領會兒子深意，隻把這句話當成是美好願景的顧母點了點頭。

    *

    吃完飯，秦真心沒什麽事可以做，打開了微博。

    他的微博id叫“皆因病魂顛倒”，微博很少發，但幾乎每一條都和顧晉寧有關。

    關注0人，粉絲有幾十個僵屍粉，毫無存在感。

    今天一上微博，發現多了幾條評論，以前這種情況都是廣告，秦真心也沒理。

    他在心裏喊係統：【帽帽，求助，幫我找幾條關於愛情、哦不，還是關於信仰的名人名言吧，在線等。】

    係統：【……哦。】

    幾秒鍾後，秦真心眼前浮現出數條發光的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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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中挑了一條，秦真心手指在屏幕上飛快點了點，隨後摁了發布。

    “皆因病魂顛倒：每個人總不免有所迷戀，每個人總不免犯些錯誤，不過在進退失據，周圍的一切開始動搖的時候，信仰就能拯救一個人。——馬明·西比利亞克”

    因為無聊，順便刷了會兒微博，等他再回來一看，發現評論又多了一條。

    有些奇怪，不像是廣告，秦真心點開評論看了眼，發現最近的評論都是來自於同一個人。

    最新一條是他評論了自己剛才的微博。

    “npc88625x：自敬，則人敬之；自慢，則人慢之。——朱熹”

    秦真心：“……”

    和我倆在這對名人名言呢？

    再往前翻，他就要氣死過去了。

    這位npc把他的每一條微博都評論個遍。

    秦真心來到這個世界不久就開始精心設計微博了。

    可現在的心情如同日了哈士奇，純種的那種。

    他發“我今天生日，就很想吃冰激淩，沒對人說過。小芝姐買了很多口味不同的給我。她是仙女吧，能聽到我偷偷許願。如果是真的，那我想換一個願望。”

    npc評論：“世上本無仙女，多得是自欺欺人。”

    他發“我要再等一會兒，不能睡，隻看一眼。”

    npc評論：“《意大利國腳夢中去世心衰專家稱熬夜生活不規律也可能導致猝死》”

    他發“我知道自己做錯了，不該騙他，這就是報應吧，好像有些堅持不下去了。”

    npc評論：“你可以的，加油，看見前麵那個大坑了嗎？終點在眼前。”

    他發“他要過生日了！曲子還沒練好可是我在擔心什麽呀 想彈給他聽他不會喜歡的一定。”

    npc評論：“他不喜歡，你都看見了。”

    緊接著又跟了一條。

    “……你彈琴很好，下次不要對著牛了。”

    這哪是什麽npc啊，怕是ky成精了。

    秦真心選擇場外求助。

    【統統，你看見這個id了嗎，幫我查查是誰。】

    係統：【不如用你聰明的腦瓜思考一下。】

    秦真心：【……】

    這人知道自己微博，也許知道在餐廳吃飯那天發生的事，才會那樣評論彈琴那條微博。想到自己的微博賬號與手機號關聯，秦真心隱約有了猜測。

    江遇？

    連語氣都那麽像。

    這表明他已經對自己感興趣了吧……

    這次的任務進展不錯，秦真心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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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地，開門聲響，顧晉寧走了進來，順手帶上了門。

    秦真心表現得很拘謹，收了手機，坐在床上有些緊張地看著他。

    自從發現他在裝傻，顧晉寧完全沒有好臉色了，那些暴虐因子在體內叫囂，經過了昨天一整夜的發泄，白天平靜下來，到了晚上看見人，又開始躁動不安。

    “今天一整天，還在裝傻子？”顧晉寧走到床邊，抓著秦真心睡衣帽子上的兔子耳朵，將他拎了起來。

    在屋裏還戴帽子，裝成可愛的兔子模樣，不是勾引自己是什麽？

    “疼！疼疼疼！”顧晉寧隔著帽子還抓住了他的頭發，搞得秦真心委屈地叫了起來。

    “不疼你能長記性？”

    叫叫叫，怎麽就叫得那麽欠、幹。

    雖然秦真心沒承認，也沒說，顧晉寧還是覺得他裝傻是為了留在自己身邊。

    至於為了什麽，早在幾年前他就知道了。

    現在秦真心做什麽，在他看來都是勾引。

    鬆開了兔子耳朵，秦真心啪嘰跌坐到了床上。

    顧晉寧道：“今天，我媽和我說要給你找最好的醫生治療，要帶你去看病，說著說著還哭了，覺得你傻了太可惜。秦真心，我問你，她對你那麽好，你在騙她的時候就一點兒也不愧疚嗎？”

    抬起頭，秦真心看著他，默默咬了下唇。

    “想哭？哭也沒用。”顧晉寧眸色一暗，“你這樣隻會讓人覺得惡心。”

    胸口抽痛了一下，秦真心似是鼓足勇氣：“我去和阿姨解釋。”

    “解釋什麽，解釋你明明已經清醒了卻裝傻，每次我媽給我打電話都會問你怎麽樣，她陪小野在國外念書，卻一直擔心我對你不好，你把她的好心全糟蹋了，你知道她會有多傷心多失望？”

    愣愣地聽著，秦真心低下了頭，“我對不起她，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辦……”

    “很簡單。”顧晉寧心裏的火苗燃燒著，伸手摸了摸秦真心的臉，捏著他臉頰上的肉，單是揉搓已經無法消除他被欺騙的憤怒，他道，“像你以前一樣，一直裝下去，千萬別露出任何破綻。”

    他不確定自己到底想要什麽，但是見秦真心過得不好，他才放心。

    *

    第二天顧母突然要走，原來是她弟弟得了重病，怕是很難治好，也難怪過年時他們百般推辭不肯過來。顧晉寧陪她走了一趟，顧母決定留在那裏，順便照顧父母。

    “回去後你帶真心去看病，我還要在這邊住一段時間。”顧母並不放心地將秦真心交給顧晉寧，想了想又道：“或者等我回去，左右也不差這一時半會兒。”

    “好，放心吧。”

    顧晉寧當天晚上坐飛機回去，家都沒回，直接去了一朋友的酒局，放飛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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