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磨滅心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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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虎府的待客廳中,百罹像是受過折磨一般坐在那裏,一旁的曲天曉和血屠饒有興致的四處觀瞧。
“小祖宗,你到底是來做什麽的?”百罹無奈的問道。
曲天曉從百寶閣上取下一個花瓶翻來覆去的看著,隨口說道:“無聊了就找你玩一會兒。”
百罹知道這些年曲天曉和少康總是混在一起,便問道:“少康怎麽沒一起來?”
說到少康,曲天曉明顯安靜了很多,她說道:“自從當年從桃源山回來後,每天就隻知道喝酒,你沒看到這十幾年來衛軒哥哥都沒叫他做過事情麽?”
“我看少康可能是廢了。”血屠補充道。
百罹歎了口氣,說道:“這事我倒也聽說了一些,看來他和魔瞳的事情,對他打擊不小啊。”
“可不是麽!不過在他爛醉如泥的時候,我還老聽他喊儀狄這個名字,這儀狄到底和他有過什麽?”曲天曉問道。
百罹加入天君麾下後也漸漸了解到很多這些人的過去,於是他說道:“你自己都不記得,我又能知道什麽。”
曲天曉鼓著嘴問道:“我為什麽要知道?少康也總是管我叫儀狄,他還說我就是儀狄,我看他是喝太多了,胡說八道。”
血屠聽到這裏翻了個白眼,說道:“對,你就當他胡說八道吧。”
曲天曉不想再說這個話題,便轉而向百罹問道:“你和龍姐姐怎麽樣了?”
百罹這口氣歎的更長了,說道:“還能怎麽樣?你又不是不知道你龍姐姐的脾氣,冷得像塊兒冰,現在更好了,天君讓她統領朱雀軍,她整出一群刺客來,自己更像個刺客頭子了。”
曲天曉笑道:“這不是挺好的麽?朱雀軍裏那麽多美女,要是龍姐姐不搭理你,你就再挑一個美女去追嘛。”
血屠插話道:“小祖宗,你龍姐姐的殺人手段可高明了。”
百罹也笑道:“是啊,血屠說得對,我要真那麽做了,恐怕你龍姐姐會把我大卸八塊的。”
“真搞不懂你們這些人,明明喜歡還偏要裝作不喜歡,衛軒哥哥也是這樣,上官姐姐還睡在天君殿裏呢,他還在旁邊的別院裏養了個魅兒。”曲天曉說話一向直來直往。
百罹說道:“小祖宗,這你可說錯了,天君和魅兒姑娘是很清白的,雖然大家都知道魅兒對天君一往情深,但天君卻從未動容。”
“那他還經常去別院做什麽?”曲天曉問道。
還沒等百罹說話,血屠就先解釋道:“是魅兒姑娘自己賴在那裏不走的,天君心善經常去勸誡一下,這都十多年了也沒說動她。”
曲天曉一聽這話來了興致,彷佛終於有了件大事等她做了,便說道:“那咱們去別院找魅兒吧!”
“你去幹嘛?”血屠和百罹問道。
曲天曉興奮地說道:“幫衛軒哥哥分憂啊!你看自從衛軒哥哥做了天君後,從來沒讓我做過什麽,好歹我也是元老級的人啊,怎麽也要做點兒事兒啊,對不對?”
百罹卻笑道:“那你去吧,希望你這是給天君分憂。”
血屠說的倒是比較直接,它說道:“也許去了以後,天君更愁了……”
曲天曉拽起血屠的尾巴,說道:“你再說一遍?”
血屠的耳朵立刻背了過去,一臉嚴肅的說道:“小祖宗一定能很好的為天君分憂!”
魅兒所居的別院也叫“雅苑”坐落在後園的旁邊,這是當初在魅兒的強烈要求下修建的,衛軒雖有無奈,但終是心善,便也隨了魅兒心意。
雅苑中紗幔低垂,有種朦朦朧朧的氛圍,四周石壁以錦緞遮住,屋中室頂也用繡花毛氈隔起,既溫暖又溫馨。一應擺設皆為少女閨房所用,透著奢華,精雕細琢的鑲玉牙床,錦被繡衾,簾鉤之上還掛著很多香囊,散發出淡淡的幽香。
曲天曉看到這些後便越發覺著衛軒和魅兒並不像百罹和血屠口中所說的“從未動容”。
再看到魅兒時,曲天曉又不禁感歎這歲月真的會改變一個人。
初次見到魅兒的時候,她還是一個從骨子裏散發著妖媚的女人,可如今的魅兒卻是讓人覺得有些清麗絕俗。隻見她一綹靚麗的黑發飛瀑般飄灑下來,彎彎的峨眉,一雙麗目,秀挺的瓊鼻,粉腮微微泛紅,滴水櫻桃般的櫻唇,如花般的瓜子臉晶瑩如玉,如雪玉般晶瑩的雪肌如冰似雪,身材曼妙纖細。
“魅兒……姐姐……”曲天曉本想直呼其名,可說完後又覺著有些不妥,便隨即補上“姐姐”二字。
魅兒點點頭,示意讓她入座,隨後又從屋內取出一盤水果和點心擺到桌上,這才說道:“天曉妹妹找我有何事?”
“呃……”曲天曉突然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血屠看了她一眼後,說道:“無聊了,所以就找你來玩兒玩兒。”
曲天曉急忙接道:“對,對。”
魅兒掩麵一笑,說道:“正好我也閑的無聊,以後天曉妹妹可以常來找我。”
說罷,又起身去為曲天曉沏茶了。
血屠見魅兒走遠,低聲說道:“小祖宗,你什麽時候變得這般文靜了?”
曲天曉無奈的說道:“魅兒姐姐好美啊……我……我不舍得趕她走了。”
血屠“噗通”一聲趴到地上,用前爪墊著腦袋,說道:“難得啊,難得,以後你還是常來這裏吧。”
“為什麽?”曲天曉問道。
血屠把歪著的腦袋換了一邊,說道:“因為這樣比較安靜。”
說來也確實奇怪,按照以往曲天曉的性格,此時說完這話的血屠應該不是挨上一巴掌,就是被拽著尾巴,可今天她卻連還嘴都沒有,好似真成了淑女一般。
不一會兒,魅兒端著茶盤又走了出來,說道:“這是我專門為天曉妹妹泡的玫瑰花茶,快來嚐嚐吧,這玫瑰花對女孩子是再好不過了。”
就這樣,兩個姑娘一邊喝茶一邊談天,東說一句,西扯一句,竟是說上了半天,眼看天色漸晚,卻還是聊的興致勃勃。
血屠倒是難得的呼呼大睡了一個下午,這時醒來問道:“天都黑了,我們還走不走了?”
曲天曉被血屠這一提醒才發現竟然聊了這麽久,趕忙說道:“真是叨擾魅兒姐姐了,我們這便離開吧。”
魅兒卻拉起曲天曉的手,說道:“天曉妹妹何必著急,難得你我二人如此投緣,不如就在我這裏留宿一晚吧。”
“這……不太好吧?”曲天曉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可神情中卻真的很想留下。
血屠無奈的打了個響鼻,說道:“留下就留下吧,反正你也沒事兒做,今晚我在這院中休息就可以了,你們倆回屋去說話吧。”
正當二人手拉手走進屋裏後,雅苑外衛軒的身影緩緩靠近。
就在衛軒和血屠彼此看到對方時,都是一愣。
血屠有些尷尬的說道:“天君,這麽晚了您也來魅兒姑娘這裏玩兒啊……”
說完這句話後,血屠恨不得找個地縫兒鑽進去,因為氣氛簡直尷尬到了極點。
衛軒輕咳一聲,緩了緩神,斥道:“胡說什麽!小心我把你嘴縫起來!”
血屠急忙閉嘴,大腦袋不住的磕頭認錯。
衛軒走過去拍了拍它,說道:“好了,別磕了,你怎麽會在這裏?”
血屠說道:“小祖宗非要來的,這一來還不打算走了,現在倆姑娘正在屋裏聊天呢。”
衛軒點點頭,說道:“那我就不打擾她們了。”
說罷,轉身離開了雅苑。
血屠看著離去的衛軒,自言自語的說道:“幸虧沒讓小祖宗看見,白天我和百罹還打著保票說天君從未動容呢,這剛到晚上就啪啪打臉,唉……”
其實衛軒經常會在夜深人靜的時候來找魅兒,就連天瑞軍護衛和侍女們也不知道這些。但是衛軒來到這裏的目的並非血屠想的那樣,而是因為小依。
近些年來,魅兒終是拗不過衛軒的請求,於是便同意幫衛軒尋找小依。這小依本是稀有妖獸吞夢卯,以夢境之力為食物,每到夜晚,吞夢卯就會到處尋覓做夢的人家,然後吞噬這些夢境之力。依據這一特點,魅兒便以其獨特的媚功中那招黃粱一夢帶衛軒入夢等候,強大的夢境之力最容易吸引吞夢卯的到來。但是這一招對魅兒來說消耗極大,所以衛軒會在魅兒施展完功法之後,再用螭吻印來助其恢複。遺憾的是,到目前為止依舊沒有等來小依。衛軒也並不是沒想過放棄,可每當他想到這裏時,魅兒卻都對他講,吞夢卯數量極少,小依也極有可能是天下間唯一的吞夢卯了,天下那麽大,夢境之力到處都有,隻有堅持下來才有機會吸引小依尋到這裏。
對魅兒而言,既然愛上一個人,就要認輸。因為不管他對你如何,都是你自找的。他並沒有義務因為你的愛,而必須對你好。許多事情,都是付出後,再等待判決的。她也常會安慰自己,被辜負的愛,總是多於兩情相悅的,但那又如何?既然愛了,就要敢於付出,並勇於認輸。
夜色已深,天君殿中唯一的燈火便是來自雅苑,魅兒和曲天曉似是有著說不完的話。但是已經熄了燈火的衛軒卻輾轉反側,難以入睡,腦海中一會兒浮現出上官曼保護自己的畫麵,一會兒又浮現出和小依圍著篝火起舞的畫麵,有時候還會冒出魅兒和自己談笑的畫麵。
東州大陸上,羅浮魔尊站在九黎族的魔窟中,看著數以萬計的妖魔正在狼吞虎咽的進食。在他身後跟著一名侍衛,手中托著一個銅盤。
羅浮魔尊從銅盤中拿起一塊血淋淋的鮮肉擲向妖魔群中,瘋狂的妖魔嘶吼著,在瞬間把這塊鮮肉吃的連一點兒血絲都不剩。
“你看這些妖魔比起天君瑞獸苑的妖獸如何?”羅浮魔尊問向侍衛。
侍衛說道:“比妖獸更加迅猛、嗜血。”
羅浮魔尊說道:“你說的倒是不錯,可這群野蠻嗜血的妖魔該如何為我所用呢?”
侍衛又道:“聽聞妖魔隻聽從於其中最為強大的一隻,若能控製其一,便能控製全部。”
“嗯,不錯。”羅浮魔尊眯著眼睛仔細的觀察著這些妖魔,接著說道:“在你看來,哪一隻最為強大?”
侍衛低頭說道:“在下無論眼力還是修為,都不及魔尊的萬分之一,實在不知哪個更強,還請魔尊勿怪。”
羅浮魔尊擺擺手,說道:“我知道你也看不出什麽來,去把魔瞳叫來。”
“是!”
侍衛離開了一會兒,便將魔瞳帶了回來。
羅浮魔尊對魔瞳的信任已經到達了頂點,而且還會對她極為尊崇。
“魔瞳,快幫我看看哪隻妖魔最為強大?”
魔瞳的陰陽雙瞳隨即黑芒迸發,看了許久後,她說道:“雜兵而已,不足掛齒。”
羅浮魔尊有些犯難,皺眉問道:“若是無法控製這群妖魔,那我九黎族豈不是白白豢養了它們多年?”
魔瞳說道:“無妨,我有一計。”
羅浮魔尊問道:“有什麽好辦法?快說來聽聽。”
魔瞳看了一眼侍衛後,侍衛很識趣的退出了魔窟,然後魔瞳才說道:“魔尊可還記得刑昭?”
“那廢物不是已經被你殺了麽?”
“殺了,也沒殺。”魔瞳說罷陰陽雙瞳中黑芒閃過,一縷魂魄像是黑霧般被她托在手中,接著她又說道:“這是刑昭的魂魄,我將他收留起來,自然是有用意的。”
羅浮魔尊看著刑昭那上下浮動的魂魄,說道:“有何用意?”
魔瞳說道:“西州常羊山是刑天的埋骨地,而刑昭又是刑天的後人,隻有他的魂魄才能移入刑天的軀體中,再由他來率領這群妖魔,豈不是易如反掌麽?”
羅浮魔尊聽後不住點頭讚道:“妙啊!那這個事情便隨你安排好了。”
“好,我準備一下就去常羊山。”
西州常羊山,絕壁峭峙,孤險雲高,望之若覆壺。高二十餘裏,羊腸蟠道,三十六曲。魔瞳依靠星芒之翼這才輕鬆來到山頂,從這裏看去,整個常羊山的景致十分奇妙,峽穀幽深,奇峰競秀。再說這刑天本是上古炎帝部落東部的一個巨人,後來參與了東夷部落,成為九黎族的重要領袖之一。在與軒轅黃帝的戰鬥中被斬首擊殺,之後就被葬在這常羊山中。
對於尋常人來說能夠找到一些重要的墓穴是非常困難的,但是對於魔瞳而言就好像是禿子頭上的虱子,明擺著。很快,她便在這山頂的一處布滿藤蔓的地方找到了刑天的墓穴。向內望去,墓穴中黑漆漆的,**的植物和動物屍體所散發出來的味道,令魔瞳不禁皺眉。
魔瞳準備下墓前,又喚出刑昭的魂魄托在手中,對他說道:“有了刑天的身體後,你一定要為我九黎族做出些成功的事情來,否則你可真對不起我的苦心。”
刑昭的魂魄似是感應到了魔瞳的話,在她手中盤旋了一圈,隨後又上下動動。
魔瞳收回魂魄,深吸了一口外麵清新的空氣,隨後走進了刑天墓穴。
墓道很短,牆壁濕滑,長滿了幽綠色的苔蘚,魔瞳走在碎石路上,腳下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穿過了墓道,魔瞳眼前一亮,諾大的空間,使人豁然開朗。許是當初正值戰亂,這刑天的墓修建的極為簡單,這個空曠的地方就是整個刑天墓唯一的墓室了。
“噝噝”聲響,墓室周圍的牆壁上閃出綠光,隨後這些綠光又形成火焰,魔瞳知道這就是墓中的長明燈而已,並無稀奇之處。燈光亮起後,墓室內便看得清楚了很多。原來這根本不是什麽特意修建的墓室,隻是一個天然洞穴而已,除了那些長明燈之外,就再也沒有任何人工修葺的痕跡了。
刑天的軀體擺放在墓室的正中,魔瞳看後不禁感歎道:“不愧是神魔之體,幾近萬年依然屍身不腐,而且還隱隱透著一股威壓。”
魔瞳喚出刑昭魂魄,雙瞳中黑芒探出,將魂魄包裹在黑芒之中。隨後,她向刑天的軀體一指,說道:“去吧,這就是你的新軀體。”
罩著黑芒的魂魄像一顆流星般衝到了軀體的胸口處,那裏有著一道傷痕,看起來是以劍貫穿的裂口。刑昭的魂魄在裂口便轉了幾圈,隨即鑽了進去。
魔瞳靜靜的觀看著軀體的變化,陰陽雙瞳的力量堪比頂級命魂術,對於魂魄的各種操控都能隨心所欲,所以她對刑昭的魂魄融進刑天軀體很有把握,更何況他們還是一脈相承。
片刻後,刑天的兩乳和肚臍之處的三條裂縫慢慢打開。等兩乳處的裂縫完全張開後,一對詭異的大眼出現在了那裏。而肚子上的裂縫也長出了牙齒,一條血紅色的舌頭伸了出來。就在刑天坐起來的時候,一枚紅色的古玉從他那被砍斷的脖頸出掉了下來,魔瞳手疾眼快,一個閃身便將這枚古玉抓到手中。
“血沁!”魔瞳驚呼了一聲。
血沁本是當人落葬的時候,作為銜玉的玉器,被強行塞入人口,若人剛死,一口氣咽下時玉被塞入,便會隨氣落入血管密布的喉嚨中,久置千年,死血透漬,血絲直達玉心,便會形成血沁。但這枚血沁卻並非尋常血沁,因為這是以刑天的魔神之血浸泡萬年的血沁,單說其價值就值數千萬乃至上億金元了,但金元對於魔瞳而言用處不大,能令她發出驚呼,定是有更為重要且神奇的作用。魔瞳先將血沁收好,抬頭再看刑天時,他已經完全站了起來。
圍著刑天轉了一圈後,魔瞳點了點頭,說道:“有了這魔神之體,你也能所相匹敵了,今後也就不要用刑昭的名字了,還是叫刑天吧。”
“是!”刑天那肚臍上的大嘴發出了沉悶的聲音。
初得神魔之體很難控製自如,魔瞳倒也不急,便坐在墓室裏等他慢慢適應。
刑天的身軀比常人高大威猛許多,但也並不算太過誇張。沒有頭顱,以乳代眼,肚臍代嘴,所以上半身是完全裸露的,隻有下半身還穿戴著護甲。從護甲的色澤和光芒上看,絕非尋常護甲。粗壯的臂膀,如龍似蛟,青筋暴突,左手持盾,右手握鉞,這兩樣同樣也是具有魔神之力的神武。
刑天舞幹戚,猛誌固常在。魔神之體,果然強大,適應了之後,簡單的舉手投足就有非同小可的威壓,如果以玄勁境界來衡量的話,這刑天至少已是中玄空的境界了。
魔瞳似乎有些不滿意的歎道:“若不是這刑昭自身境界低微,有了這魔神之體,起碼也該是個大玄天的境界,罷了,就算中玄空境加上這魔神之體的先天條件,在這天下間也算罕有敵手了。”
“怎麽樣?感覺如何了?”魔瞳問道。
刑天說道:“多謝聖女賜我如此強大的軀體,刑天必不辜負聖女,不辜負九黎一族!”
與此同時,就在煞宗的虛空中,矗立著一個高大的身影,這道身影虛虛實實,似真似幻,一襲連帽的黑袍蓋在身上,看不出這個人的本來麵目。
虛空中布滿了星辰,這個人抬頭看著這些星辰,說道:“紫微星依然穩定,我們還需要再加把勁才能逆天改命了。”
在這人的身後還有一名身披連帽紫袍的人,說道:“所有的事都在道理之中,天注定的事自然有天的道理,順天者昌,逆天者死,喪失理智就是人的死因。”
黑袍人聽了以後,說道:“動其機,萬化安,這天地演化,至善不生,至惡不存,完美的事物是永恒不變的,世事如棋局局新,不變不得演。”
紫袍人沉默了片刻後,說道:“括蒼妖道在天醫麾下多年了,是時候將這枚棋子放進棋盤中了。”
黑袍人說道:“嗯,你來安排就好了。”
紫袍人又道:“那清虛真人寧頑不靈,不肯與我們合作,不如……”
黑袍人攔道:“殺了可惜,送到巨門那裏吧。”
煞宗的虛空是由太一所控,所有的變化也都隨太一的心念而變,這黑袍人正是煞宗十二凶星之首的太一,而那紫袍人則是十二凶星中的次星,天機。當太一決定將清虛真人送到巨門那裏時,虛空也就隨著他的心念輕微的晃動了一下,於是巨門所在的虛空內就出現了被強大力量禁錮住的清虛真人。
巨門在煞宗十二凶星排名最末,但其實力卻不容小覷。
當他看到清虛真人時,腦海中也隨即收到了來自於太一的指示。
“清虛真人,十洞天之首,王屋山天壇宮掌門,不過如此。”
說話之人正是巨門,隻見他身材偉岸,膚色古銅,五官輪廓分明而深邃,猶如雕塑一般,幽暗深邃的眼中,透著狂野不拘的性格。
清虛真人無力的說道:“知其不可奈何而安之若命,德之至也。”
巨門譏諷的笑聲過後,對他說道:“既然知道是無可奈何的,也願當作命運去接受,為何還要給自己戴上一頂高帽,說什麽這就是人生最高的德行?好不要臉!”
清虛真人說道:“至人無己,神人無功,聖人無名。”
巨門聽後更加猖狂的笑道:“越說越離譜了,還敢自稱神人聖人?天都這麽容易被人看穿,可人卻永遠不知道自已是什麽東西!那些教派和佛門,做人都做成了屎,卻還要想著怎麽成佛修仙!真是可笑!”
“你胡說!”清虛真人用著為數不多的氣力反駁道:“喪己於物,失性於俗者,謂之倒置之民。”
巨門冷笑一聲,用他那粗壯的手臂將清虛真人拎起,說道:“既然你這麽說我,那我便也讓你成為和我一樣迷失在物質中,失去真性情的人吧!”
清虛真人掙紮著,喊道:“你要對我做什麽!”
巨門也不理會他,單手結印,召喚出一個黑氣繚繞的巨鼎,隨後將清虛真人扔入其中,拍手稱道:“這燭鼎中陰氣十足,不出百日便可將你煉化成魔,到時候我要看看你還是不是聖人!”
時間在飛快的流逝,轉眼已是數月。曲天曉自從和魅兒熟絡後,便隔三差五的到雅苑玩耍,漸漸地反倒把少康冷落到了一邊。
這一日,鎮魔院的薩多和穆卉寒來到了天輝苑,這一對終成眷屬的有情人自從那日萬頃湖旁的釋然後便走到了一起,這些年來也一直出雙入對,令很多人羨慕不已。他二人來到天輝苑本是平常的消遣而已,可誰知卻碰上了醉醺醺的少康。
薩多和穆卉寒都因司徒惜玉之事而感念少康和老白,這時碰到了怎能坐視不理?
於是二人將少康攙扶回了房間,穆卉寒又親自下了後廚為少康做了一碗醒酒湯。
喝完湯後,少康明顯清醒了一些,他看著薩多和穆卉寒二人,說道:“讓你們見笑了。”
不太會說話的薩多一個勁兒擺手,說著“沒關係,沒關係。”
穆卉寒卻說道:“上官首座曾和我們說過一些少康公子的事情,我雖同情,但卻覺著你不該如此。”
少康苦笑道:“你不理解我的絕望。”
穆卉寒冷冷的說道:“你還記得當初你勸過我的話麽?絕望的人是沒有希望的。”
少康似是被穆卉寒的話觸到了心尖,他低聲說道:“你說得對,沒有希望的人還不如一個死人,我不該絕望。”
薩多見少康情緒好了一些,這才說道:“少康公子,我們也是好久不見了,不如我們說些別的事情吧。”
少康最是喜歡薩多的性格,他整理了一下情緒,笑道:“好吧,我還要多些穆姑娘能一語點醒夢中人,那今日我便做東,咱們來些好酒好菜,暢飲一番!”
穆卉寒無奈的說道:“那可不要再喝多了,不然我可沒有別的話能再把你點醒了。”
少康笑道:“穆姑娘放心,酒不醉人人自醉,既然我心結已解,便不會再醉。”
就這樣,三個人推杯換盞的聊了很久,互訴衷腸。這其中也說到了一些個人的私事,穆卉寒生下了司徒惜玉的骨肉,是個男孩。沒過幾年,她又為薩多生了一個女孩。男孩起名叫做薩正君,寓意今後長大要做正人君子。女孩名叫薩心蘭,希望她長大後能做個蕙心蘭質的巾幗英雄。到如今,薩正君已有十四歲,而薩心蘭也有九歲了。少康對二人能如此真心相愛也感到萬分羨慕,不由自主的就多敬了二人幾杯酒。
提到了孩子就難免又提起了司徒惜玉,不過如今的穆卉寒雖然依舊恨得咬牙切齒,但也不像從前那般尋死覓活。薩多告訴少康那司徒惜玉已經被他關在鎮魔院的死牢中十五年了,他對穆卉寒做過事,就算將其千刀萬剮也不可原諒。於是,薩多便對他用了炙炎族獨有的離火真訣功法中的焚心一招。中焚心者,終日承受烈焰焚心之痛,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少康聽後,對薩多說道:“其實你和我犯了一樣的錯,我們都是不能對往事釋懷,所以才會徒增煩惱,你也聽我一句勸,送他走吧,隻有這樣才能讓此事徹底結束。”
穆卉寒很讚同少康的話,因為這麽多年,每每一想到司徒惜玉還活著,盡管他備受煎熬,但終究會讓自己不住想起那些難堪的畫麵。
薩多沉默了一會兒,說道:“我懂了,我會讓這件事徹底結束的。”
直爽性格的人做事總是雷厲風行,離開了天輝苑後,薩多便去往了鎮魔院死牢。
死牢最深處,被鐵鏈牢牢捆綁的司徒惜玉已經成了一個瘋子。十五年來每日承受焚心之痛,不瘋才怪。
薩多看著自己的“傑作”,原本淳樸的眼神,突然變得無比凶狠。
他轉身離開了死牢。
沒過多久,薩多又回到了此地,但這裏他又帶來了另一個人,一個孩子。
“爹,這是誰?好惡心啊!”說話的這個孩子就是薩正君,司徒惜玉的親兒子,但他自己卻一無所知。
薩多說道:“仇人。”
薩正君問道:“什麽仇?”
薩多從腰間取出一把匕首交給了他,說道:“深仇!你去把他殺了吧!”
一個十四歲的少年,盡管從小就修習玄勁,但殺人這事卻從未做過。隻見他顫抖的拿著匕首,一絲絲的冷汗順著額頭流了下來,表情十分凝重。
薩多盯著他,說道:“不用緊張,就當他是俎上魚肉便可。”
薩正君來到了司徒惜玉身前,匕首的刃尖對準他的心窩,可卻遲遲沒有捅下去。
瘋癲的司徒惜玉不知為何,卻在此時突然清醒起來,看著薩正君說道:“像!真像!哈哈哈哈!真像!”
被這一句話嚇到的薩正君猛然後退幾步,轉頭向薩多問道:“爹,他說什麽真像?”
薩多自然明白司徒惜玉的意思,但這件事怎可讓薩正君知曉,於是他便催促道:“他已經瘋了,你快些動手讓他解脫吧。”
司徒惜玉又喊道:“對!對!快殺了我!殺了我!哈哈哈哈!好兒子!快殺了我!”
一聽“兒子”這兩個字,薩多登時暴怒,大步流星的走到薩正君身前,抓起他攥著匕首的胳膊,照著司徒惜玉的心窩就刺了進去,一聲慘叫後,司徒惜玉便一動也不動了。
可憐的薩正君被薩多突如其來的動作嚇壞了,沾滿鮮血的手扔下了匕首,還在不住的顫抖,他說道:“爹……他剛才……說什麽?為什麽……叫我……好兒子?”
薩多領著他來到一桶清水前,仔細的把血跡洗幹淨,然後說道:“一個瘋子的話,不必放在心上。”
可薩正君卻問道:“爹……那為何妹妹的頭發和你一樣是紅色的,而我卻不是呢?”
薩多又道:“因為你像你娘親。”
薩正君年齡小,所以問起來便定要知道詳細,他又說道:“可爹……我偷偷聽過你和妹妹說炙炎族的血脈和常人不同,所有子嗣皆為紅發……”
薩多有些惱怒,說道:“不要再問那麽多問題了!記住,今天的事永遠不要和你娘親說!”
“知道了……”薩正君被薩多這一吼,便也真的不敢再問了,而這件事也成了他的一個心結,雖然自此之後他從未在任何人麵前提起過,可這個心結卻跟隨了他的一生。
回到鎮魔院的居所後,穆卉寒發現薩正君有些異常,便向薩多問起原由,薩多隻是推脫不知道,當穆卉寒去問薩正君時,得到的答案卻依舊是不知道。既然不知道,那不管真假,穆卉寒也不想再問了,於是他便問起薩多是否按照少康的意思做了。
薩多說道:“人已經殺了,屍體也被我用功法燒成了灰燼,那中了焚心的靈魂也會被磨滅,一切都結束了。”
穆卉寒沒有說話,轉身將自己一人鎖進了屋裏,一滴流水順著眼角滑落,她笑了,可卻不知道這個笑容是為什麽而笑,同時她也不知道這滴淚水是為什麽而流,十五年了,這一切終於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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