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聲東擊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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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清晨,衛軒和上官曼方才喚進了外麵的侍女,從床榻之上起來。

    衛軒坐在凳子上,上官曼帶著兩位侍女正在給他束發帶冠,望著麵前鏡中的倒影,他的嘴角不由露出一絲憂愁,喃語道:“太一不除,難解我胸中塊壘。”

    “你看穿這件如何?”上官曼從旁邊拿出了一件暗紋繁雜的淺藍透白長服,笑著輕聲問道。

    “好”衛軒點了點頭,在侍女和上官曼的侍候下穿好了長服。

    起身之後,上官曼仔細看著衛軒,隻見其目光清朗,劍眉斜飛,麵容俊朗,再配上這身華服,更是器宇軒昂,一看便是成大器者,頗有天下之主的風範。

    她心中不由得感歎道:這些年來,很少有機會像今日這般細致的看著衛軒,如今他已然身具君臨天下,神文聖武的氣息。

    看著上官曼滿眼崇拜的表情,衛軒衝她微微一笑,說道:“小曼,我可能又要離開你一段時間了,你要好好保重自己。”

    “嗯,我就在這後園中等你。”上官曼有些不舍的說道。

    衛軒來到大殿時,天色尚早,玄帝都中的百姓大多還在睡夢之中,但軒轅天承和夏侯景純卻已在殿中等候他多時了。

    看到夏侯景純,衛軒突然想起,從北州歸來後,就一直沒有見到他,於是問道:“夏侯兄,這些天你都做什麽去了?”

    “呃……”

    看到夏侯景純欲言又止的樣子,軒轅天承無奈的笑道:“說不出口?那還是讓我跟天君說吧,他最近天天到五州商會去找夢瑾姑娘,要不是昨日我將天君歸來的消息告訴他,恐怕今日依舊看不到他的身影。”

    夏侯景純尷尬的笑了笑,說道:“讓天君和軒轅會長見笑了,這感情的事,說不清,說不清的。”

    軒轅天承又笑道:“有何說不清?怕是夏侯公子一廂情願而已吧?我聽說現在夢瑾姑娘隻要一聽到你來,就抱病不出,可有此事?”

    “絕對沒有!”夏侯景純一本正經的說道,“夢瑾姑娘是真的有恙在身,昨天我還送去了一枚丹藥,助其早日康複呢!”

    正說著,軒轅天承就從懷中摸出了一個精致的小盒,打開之後,問道:“是不是這枚丹藥?”

    夏侯景純瞪大眼睛,問道:“怎麽在你這裏?”

    軒轅天承將丹藥塞到夏侯景純手中,說道:“夢瑾姑娘托商會的夥計送來的,還讓我給你帶句話。”

    “什麽話?”

    “夢瑾姑娘說,以後有什麽事情就跟秦剛會長說,或者交代給商會的夥計就好,不必如此勞煩夏侯公子,若是沒什麽事,就……”

    夏侯景純急忙問道:“就什麽?”

    “就安心輔佐天君,別天天在她那裏耽誤時間了……”軒轅天承一攤手,聳了聳肩。

    “哈哈哈哈!”衛軒在一旁聽的不禁笑了出來,拍了拍夏侯景純的肩,說道,“夏侯兄不要沮喪,大丈夫何患無妻啊?”

    夏侯景純一臉失落的說道:“你說的輕巧,女人確實多的是,可夢瑾姑娘是獨一無二的啊,唉……”

    如此一道插曲過後,衛軒這才說道:“你們這麽早就來等我,莫不是有要事相商?”

    軒轅天承一拍腦門,說道:“真是,都怪夏侯公子這一攪合,險些忘了正事。”

    “哦?”衛軒一聽正事,當即收起方才嬉笑的神情,問道,“何事?”

    軒轅天承說道:“昨夜,天機告知太一下令拆毀邙山玄帝廟後,就受到了不明力量的侵擾,這股力量來自位麵之外,極為強大,致使其境界實力偶有下降,低靡之時,甚至氣若遊絲,奄奄一息。”

    “原來如此,我說太一為何會如此安靜。”衛軒顧慮重重的又說道,“這力量連天機也無法查明源頭?”

    軒轅天承無奈搖頭,說道:“這個我問過了,天機說此力量太過隱秘,他也隻能看出並非此間之力,至於查明源頭,他就無能為力了。”

    此時,夏侯景純摸著下巴,說道:“由此看來這股力量的確是來自於高等位麵,也許還會是至高位麵,不過眼下這些並不重要,太一逆天而行,受到天譴也實屬情理之中,而最重要的是他已經準備實施新一次的萬生靈珠祭煉了。”

    “還是在洛邑?”衛軒急忙問道。

    軒轅天承和夏侯景純紛紛點頭稱是。

    衛軒又問道:“天機可知道何時祭煉?”

    “這個……”軒轅天承有些猶豫的說道,“太一幹擾了天機的感知,雖然天機恢複了一多半,但依舊不如從前,據他所說,祭煉當在十日之內完成,可具體是哪天,就不得而知了。”

    衛軒眼中精光一閃,說道:“召集眾人,即刻趕往邙山,太一定會派人提前布置法陣,經過上次的伏擊,這次他定會更加謹慎,恐怕還會親自部署。”

    這時,軒轅天承伸手攔下衛軒,說道:“還有一事……”

    衛軒心係洛邑,急忙說道:“還有何事?等阻止了洛邑祭煉後再說吧。”

    “不可。”軒轅天承有些躊躇的說道,“此事更為重要。”

    “那……你說吧。”

    軒轅天承深吸了一口氣,這才說道:“天機隱約感知到,除洛邑外,還有一個地方也會成為祭煉之所。”

    “哪裏?”

    “玄帝都……”

    這三個字說出後,直如晴天霹靂,衛軒瞪大了眼睛,怒道:“豈有此理!竟敢打玄帝都的主意!”

    軒轅天承知道衛軒會如此激動,畢竟他的朋友,親人,愛人,乃至根基都在玄帝都,而這裏也是天下五州的中心所在,祭煉玄帝都,如同尖刀刺入心髒,會讓這個天下真的滅亡!

    “讓我想想……”衛軒有些頹廢的坐到了寶座之上,看來這個消息對他的打擊很大,畢竟太一已經成功祭煉七枚萬生靈珠了,其中還有兩枚是在衛軒眼皮底下祭煉成功的,說到阻止,衛軒實在沒有十足的把握。

    “洛邑遠在北州,尚可令百姓離城躲避,可若是令玄帝都的百姓避難,恐怕天下都會恐慌,這可如何是好!”

    衛軒的眉心幾乎擰到了一起,經曆過這麽的事情後,隻有這次他才體會到前所未有的壓迫感和危機感。

    天君殿內的氣氛十分靜謐,隻能隱約聽到三個人的呼吸之聲。

    過了一會兒,衛軒終於起身了,隨之而來的是他起身瞬間所散發出來的決死之意。

    “與其等他行動,令我左右為難,不如直接去找他,一決生死!”

    “我和你一起去。”夏侯景純當即說道。

    “不。”衛軒揮手說道,“夏侯兄,你和軒轅會長分別守在洛邑和玄帝都中,以不變應萬變,危機時候,天君殿人馬任由你二人隨意支配,煞宗虛空,我自己去。”

    軒轅天承急忙說道:“萬萬不可,煞宗虛空凶險異常,雖然你有乾坤戒,可不受太一虛空壓製,但憑你一人,如何能抗衡得了太一、貪狼、勾陳、六甲、七殺、天醫,六人聯手,這天下若沒有了天君,豈不是會大亂!”

    衛軒卻是不以為然,胸有成竹的笑了笑,說道:“不必擔心,待我安排妥當後,你二人按我說的去做就好了。”

    三日後,煞宗虛空中,太一陰沉的仰望著星空,在他身後,貪狼、勾陳、六甲、七殺、天醫也在安靜的候著。

    突然,星空中閃出一絲光亮,打破了這裏的沉寂。

    “竟然敢闖進這裏來?”太一低喃,“隻有衛軒一個人?”

    勾陳上前一步,抱拳說道:“太一,衛軒一人來到這裏,簡直就是自投羅網,讓我去取下他項上人頭吧,正好也能解了您心中的顧慮。”

    “慢!”太一喝止住勾陳,來回走了幾步,又道,“衛軒會這麽傻?一個人來送死?據我感知,他也就是半步至尊而已,就算懷有天道之力,也難以與我等同時抗衡。”

    貪狼輕蔑的笑道:“會會他不就全知道了,太一何必在這裏苦思冥想。”

    “魯莽!”自從上次邙山布陣被毀後,如今的太一變得十分謹慎,“我相信天機有本事把破軍、天殺那些人的氣息隱藏起來,然後埋伏著,就等我們上鉤了。”

    思慮良久的天醫,此時捋著胡須,說道:“太一的意思是,這衛軒就是魚餌,若我們去殺他,恐會淪為大魚?”

    “不錯,定是這樣。”太一的兜帽下滲出一絲寒氣,也許是對自己識破計謀的得意,也許是對衛軒用計的不屑,他又道,“天機感知被我影響了不少,所以不能確切感知到我們何時祭煉洛邑,衛軒定是因此故意進我虛空,讓我無暇部署洛邑祭煉之事。”

    天醫也跟著點點頭,說道:“那太一的意思是?”

    太一頗有玩味的說道:“想引我們上鉤?既然你們要在虛空對付我們,那勢必會全員出擊,否則必無勝算,若是這樣,那洛邑便無人守護,這豈不是天賜良機麽!我想你們絕對料不到我會如此行事!”

    “太一,此事萬萬不可!”現在這裏的幾人中,唯有天醫稍具謀略,是以說道,“即便如此,我們也不能不顧這裏,全員去往邙山布陣,布陣一事還請太一交與在下去辦。”

    “嗯,也好。”太一也不願太過冒險,棄虛空而不顧,畢竟上次衛軒和夏侯景純闖進來後,就取走了霸下印,太一經營煞宗無數歲月,虛空內所藏奇珍異寶枚不勝舉,若真放其隨意走動,他心裏終是不甘,“我留在這裏會會他,就算有埋伏,在我的虛空中,他們也奈何不了我,你們速去邙山布陣,完成之後在火速回來!”

    “是!”

    待眾人離開後,太一發出陰笑,沉聲說道:“嘿嘿嘿嘿,衛軒,我倒要看看你有什麽本事和我鬥!”

    再次來到邙山,看著被拆成碎瓦殘片的玄帝廟,天醫臉上顯出一絲擔憂,他親眼所見當玄帝廟被毀時,太一即刻遭受天譴,這足以證明他們這些人正走在逆天而行的道路上,且越走越遠,越陷越深。回頭已然來不及了,況且就算回頭也未必能活,畢竟太一的實力,他們都是見識過的,自問絕無能力與其抗衡,猶如在其手中的幾隻螻蟻。

    “別愣著了,快布陣吧。”勾陳見天醫有些發呆,便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天醫隨即緩過神來,說道:“我即刻布陣,你們定要把眼睛放亮一些,隨時留意周邊動靜。”

    “嗬嗬,何懼之有?太一不是說了麽,他們正在虛空裏麵等著釣魚呢!”貪狼一副得意洋洋之態,眯著眼睛掃視了一下周圍,“風平浪靜,就等著你布好陣了!”

    天醫怒喝道:“莫要兒戲!事關重大!要有閃失,你去和太一交代麽!”

    這幾人中,勾陳相對謹慎一些,聽到這話後,一對雙鬼鐮喚於手中,飛身向邙山的另一麵而去,巡視起來。

    六甲、七殺相互對視後,點了點頭,身體漸漸變得透明起來,不一會兒便與這裏的景致融為一體,保護到天醫左右。

    “嘁!”貪狼有些不屑,喃喃說道,“我堂堂十二凶星的四星,卻要聽你這十星呼來喝去,仗著會些鬼畫符的本事,你以為便可欺到我頭上麽?等太一收取了最後兩枚萬生靈珠,你也就是個無用之人了,到時候,我定會把這些屈辱向你討要回來!”

    天醫瞥了他一眼,也不理會,隨即蒼老幹枯的手掌一翻,六道陣符便淩空出現,在他的周身盤旋,從那光芒上看,這次的陣符更加凝實,想來是天醫害怕再次失敗而用上了全力。

    貪狼冷哼一聲,旋即向山下巡邏起來,就算他不服天醫,卻終是不敢違抗太一之命。

    陣符的光芒中,一張陣圖漸漸浮現出來,這是萬生靈陣的總圖,也是布陣的關鍵所在,上麵那些閃爍的光點,便是九枚萬生靈珠的祭煉之所。

    看了一眼陣圖上的陣點後,隻見天機將周身六道陣符中的一道擺在了中間,玄勁從他體內如遊絲般湧出,穿過麵前的陣符,按照陣圖的軌跡一點點布置起來。

    “陣圖為基,九宮為形,化實為虛,化虛為實……”

    眼見法陣隨著天醫的咒語,漸漸開始散發出炙熱的氣息來,而那光芒也越來越盛。

    猛然間,一聲巨響從陣法中心的陣圖上傳了出來,暴漲的光芒開始激烈的閃動,陣法周邊的空氣跟著急劇收縮,邙山之上的天空,風起雲湧,雷聲大作,好似雲中翻騰著數條巨龍。緊跟著,磅礴大雨,傾盆而下,陣法散發出來的炙熱氣息也好似爐火上澆了冰水,升騰出縷縷青煙。

    天醫驚恐的看著四周,他從未遇到過如此情形,腦海中閃現出兩個字:天譴!

    就在他這短暫分神之際,“乒”的一聲,法陣支離破碎,天醫急忙伸手想要接住那下落的陣圖,可卻發現陣圖並未下落,而是牢牢的被一個懸在半空中的身影攥在手裏。

    “是你!”天醫驚呼了出來。

    “沒錯,正是我!”那身影將陣圖揣入自己懷中,透出森然殺氣,一道黑炎刀光破空而出,“平北王顏紀!”

    強勢的刀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來到天醫麵前,他本能的向後倒飛而出。

    隻聽“砰”的一聲,刀光硬生生的在天醫身前消散了,隨後六甲、七殺的身影浮現出來,正是她們合力才阻擋住了刀光的前進,可她們也感受到了這一擊的強悍,二人白皙的雙手,已然滲出了血跡。

    六甲和七殺都是中玄空之境,那天醫也是小玄地境,而且還是一名高階命魂師,這三人本可在這天下橫行無阻,可如今在他們麵前的卻是擁有半步至尊實力的殺神顏紀!

    “天君命我取走陣圖即可,但我卻給自己加了個任務,取你天醫的狗命。”顏紀殺意凜然的一笑,又對六甲和七殺說道,“你二人若不想死,便速速離去,不過你們要記住一點,今後若在踏足北州之地半分,我必將你二人碎屍萬段!”

    “口氣不小!”

    六甲麵對顏紀的暴戾,自己那一身的妖媚氣息也消失的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和七殺一樣的肅殺之氣。

    此時,天醫卻說道:“你們不是他的對手,半步至尊殺我等,如探囊取物,今日我命休矣,既然他無意取你二人性命,你們還是趁早離開吧,我將陣圖丟了,就算回去,太一也不會讓我活著,而且我和他確實有筆賬要算清了。”

    七殺向來冷靜,對敵我之勢更是心如明鏡,她看了六甲一眼,說道:“姐姐,我們走。”

    六甲剛想說些什麽,卻被七殺一把拉住,隨後二人身影便又消失無蹤了。

    “來吧,顏紀,我早就知道會有這一天。”天醫本不是這種視死如歸之人,但今日他別無選擇,逃也是死,打也是死,既然左右都是死,那不如讓自己搏上一搏,也算為自己努力過了。

    顏紀冷笑一聲,說道:“今日,我便代顏家滿門冤魂,向你索命!”

    (本章完)(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