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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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離見狀,從懷裏掏出一枚水色符篆,“啪”往白嬰腦門上一貼。

    白嬰被她拍的暈頭轉向,不明所以。惱怒的瞪著陸離,用眼神問:“你這是做什麽?”

    陸離不回答,扯著她的衣袖,往屏風後一站。奇怪的是進來的那兩人修為絕對高於陸離,至少與白嬰不相上下,白嬰精於武道,對於隱匿氣息幾乎是一竅不通,她本來已經做好逃跑的準備。可是被陸離這麽一搞,她就是想逃也失了先機,但是,那兩個人仿佛根本沒感覺到這屋裏還有兩個外人。

    白嬰低頭打量了陸離全身,確定她身上沒帶可以隱匿氣息的法寶。

    就在她失神期間,那兩人已經交談起來。

    男人說:“你的處境太危險了,我馬上帶你走。”

    女人似乎有些不耐,“天下這麽大,哪有我的容身之地,我在重華經營了這麽久,豈可你說走就走。”

    男人拉住那個女人的手腕,說:“在這裏被發現了你隻有死路一條,重華沒你想象的那麽簡單。”

    “可人都那麽蠢,這麽好的機會我怎麽能放棄呢?”女人不屑的說。

    “你到底想要什麽,重華沒有一樣東西應當屬於你。”

    “有的。”

    “有什麽,你說啊?”

    “這你就別管了,跟你沒關係的。”

    ……

    後來他們又吵了幾句,不歡而散。

    白嬰從屏風後走出來,問陸離:“這是誰?他們說了什麽,我怎麽聽不懂?”

    “因為你笨。”陸離走出來,撥了撥不屏風蹭亂的頭發。

    “一個重華弟子,一個化形小妖。”陸離點出他們的身份。

    “這不可能,普通妖怪不可能通過海天道的法陣。”白嬰反駁她的說法。

    陸離投去一個懶得理你的眼神,接著說:“陣法是死的,可人是活的,妖怪也是活的。”

    “我前幾日學習陣法,於是去觀摩了鎖山大陣,發現了點有趣的東西。”

    “正好是海天道那一部分,不知道受什麽力量波動的影響,二十七個陣眼關閉了六個。”

    “我做了好幾次實驗,終於確定大陣有三項功能受到了影響。”

    陸離伸出食指。

    “第一項,聚集靈氣的功能有所減弱,與梧桐峰相比,大概差了七倍。”

    陸離伸出中指。

    “第二項,防禦力有所減弱,你應當知道重華的鎖山大陣在當今修仙界也是首屈一指,但是我發現它的防禦力甚至不如一件寶器”

    白嬰不忍心打斷她,心裏卻在想這個臭丫頭不是用寶器試了吧。

    陸離伸出無名指。

    “第三項,就是你應該猜到的,它的探查人妖之別的功能失靈了。”

    白嬰啞口無言,陸離的推理有理有據,由不得她不信。

    “但是,這件事情到此為止,我希望你能把它忘掉。”陸離又說。

    “為什麽?”

    那為什麽還要告訴她?

    陸離把她腦門上的符篆取下來,隨手一拋,扔到她懷裏。

    並說:“封口費。”

    從那時起白嬰對陸離的古怪性情才有了一個了解,她對於世上絕大多數事情抱有疑問,一旦疑問得到解答,就會被她棄之腦後。

    白嬰沒說好也沒說不好,陸離多看了她一眼,提醒她:“大典快開始了。”

    白嬰才揪著陸離的後領,強製性的把她提到大典現場。大典如想象中的那樣順利,然而白嬰在陸離臉上看到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心裏感到一陣不妙。

    不過值得慶幸的是,大典沒出什麽意外,這就是最好的了,白嬰無暇追究陸離那副表情背後的深意。

    現在想起來,白嬰才問:“陸離,五年前在我師兄的大典上,你笑什麽?”

    “大喜的日子不笑,難道你要我哭啊?”陸離麵不改色的回答,好像她當年的笑容合乎常理一樣。

    白嬰板著臉,昭示著她的認真,“我沒跟你開玩笑,陸離,我總覺得你的笑讓我心裏毛毛的。”

    “是你的錯覺吧。我這人一向不會笑,笑起來別扭也是正常的。”

    陸離的解釋沒有使白嬰放下心來,反而更篤定了陸離有事瞞著她。因此,臉色相當難看。

    陸離看到了,也沒什麽多餘的表示。她不擅長坦白,說話總是半真半假,多數是編的,少數是有感而發,跟真相幾乎沒什麽幹係。她有太多不能示人的秘密,這些秘密既是她的負累,也是她的枷鎖。

    她不算一個好人,更算不上一個值得托付真相的朋友,這些在常人眼中重要的東西在她眼中不值一提。在她短短二十年的生命中所想的事情隻有一件,她曾在北境陸氏的宗祠對著她列祖列宗說的“我沒想過有朝一日得到成仙,以我這具殘軀,所求不過多活一天是一天,苟延殘喘,了盡此生罷了。”

    那也是一個人的夙願。

    有些事情不說,是出於道義。不過,陸離可不想跟她解釋這些。

    她這位師姐看似瀟灑利落,實則還是女人一個,女人該有的優柔寡斷一樣不少。但同時,她還是一名異常優秀的修士,從小聽得是仁義道德,學的是斬妖除魔。

    陸離拿不準在同情心與斬妖除魔的決心之間,白嬰會怎麽選。

    陸離不希望她被平白怨恨,有些事情是紙包不住火的,但陸離不願意看到白嬰成了那把火。

    也許有些事情注定要跟陸離的預想背道而馳,白嬰見陸離半響不言,是不打算坦白了。她也不準備自尋無趣,正想告辭,就看見一個紙片人踉踉蹌蹌的撞進來,結果被門檻一絆,直愣愣的撲倒地上。就這樣,紙片人也沒停下來,顧不得爬起來,那紙片人就嚷嚷開了,“主人,大事不好了——”

    不像男人也不像女人的紙片人的尖叫聲,讓在座兩個人渾身一激靈。

    還是陸離先冷靜下來,道:“不要著急,慢慢說,人還死不了。”

    “死得了,死得了。”紙片人說,“主人,東窗事發了——”

    又一聲尖叫。

    陸離回神,反應過來是什麽事,臉色也不由的凝重起來。

    白嬰見狀,不知道是不是該回避。

    陸離叫住她,“白嬰師姐,你先別走。”

    然後轉頭問紙片人,“他們現在在哪裏?”

    “斬妖台。”

    陸離暗道不好,世上的妖魔之事不一定都得交給鎮妖塔處理。她看見白嬰詢問的眼神,站起來,道:“人命關天,一邊走一邊說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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