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 2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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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間裏兩個姑娘一個說的是南京土話,一個則操一口無錫話。

    冉鳳聽得懂南方話莫二娘能猜到,畢竟南京是陪都,南京雅言也是和北京話一樣,如今都是朝廷的官話。

    可她沒想到的是冉鳳能聽懂無錫話,所以才會鬧出烏龍,立刻被冉鳳抓了把柄。

    其實也是莫二娘關心則亂,兩個姑娘低聲爭吵是提到了告官,卻是因為兩人月錢丟了想找卻找不到,她們有懷疑的人,正是染香樓裏采購胭脂水粉的丫鬟。

    兩人正為了要不要報官爭執,偏冉鳳來了,她踹門是存了詐一詐她們的心思,卻沒想到把莫二娘給詐出來了。

    冉鳳耐心地聽完兩個姑娘斷斷續續地敘述,當下命人把她們懷疑的丫鬟找了來,搜查了她的住處,果然找到了兩人的月銀。

    “為什麽偷錢?”

    冉鳳抬手看了看指甲,語氣輕飄飄的。

    她並不關心這些,可既然碰上了,便也要問一問。畢竟,莫二娘可是為了這兩個姑娘才露了餡,說不好有什麽玄機也不一定。

    丫鬟早嚇破了膽,支支吾吾地說著自己的打算,因為染香樓出事之後一直做不了生意,她偷聽到老鴇和人說話,似乎是要卷了銀錢回南京投奔親戚。

    想到自己每個親人可以投靠,在這裏做事半年工錢也沒幾個,一著急就起了壞心,想著再多偷點東西就跑路,誰知道今天被冉鳳抓了。

    “莫二娘在南京有親戚?”

    冉鳳抬眸看向靳弋,後者疑惑地微微搖頭,卷宗裏沒有提,這話有幾分可信還有待查證。

    冉鳳了然,指著那丫鬟吩咐道:“把她也帶去,細細地問清楚,什麽時候聽到的話,是誰說過的話。還有,再仔細地查查,她是不是還偷過別的東西。”

    那丫鬟早嚇破了膽,小聲地求饒卻被冉鳳冷冷的視線一掃,立刻閉了嘴乖乖地跟著走了。

    冉鳳起身看了看房間裏的多寶閣,被上麵一個精致小巧的鎏金鏤空香囊吸引了視線,她拿了香囊握在手中,轉頭問道:“這是誰的?”

    “是,是我的。”

    之前說南京土話的那個姑娘怯怯地開口,垂眸福了福身。

    冉鳳點點頭,將香囊收入袖中,道:“我借去使使。對了,你叫什麽名字?”

    “小女子香紋。”

    “嗯,好名字。”

    冉鳳笑笑,沒再理會她,邁步出了房間,對靳弋道:“去看看同意出事的房間。”

    靳弋點頭應是,率先在前麵帶路。

    到了天字號房外麵,門上果然還貼著封條。

    冉鳳看了一眼,竟是錦衣衛的封,不由得輕笑道:“到底是錦衣衛的案子,跑也跑不到別處去。”

    靳弋點頭:“您說的是,早前朝廷裏傳出風聲要在天津設巡撫督撫,可到如今還沒個動靜,刑名之事如今俱都攏在衛所裏,自然還是咱們的案子。聽劉猛說,他手上一攤的事,東家長西家短的,好好地錦衣衛倒成了六扇門。”

    冉鳳撐不住笑道:“聽你說的這麽慘,怎麽,跟劉猛關係挺好?”

    靳弋搖搖頭:“今日頭一次見。”

    “你倒是個耿直的。”冉鳳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順手扯掉封條,推門走了進去。

    房間布置得清雅宜人,被一副四季山水畫屏隔成兩部分,裏麵是一張拔步床,和一個高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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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麵除了支摘窗下的美人榻,就隻一個黃花梨木的圓桌,下麵是三隻鼓凳。

    冉鳳四下裏看了看,道:“那天出事的時候,那個姑娘呢?”

    跟著來的一個天津衛所的錦衣衛上前道:“回大人的話,那姑娘如今還在這裏,找了人看著的,就在二層,剛才外麵有人守著的那間就是。”

    冉鳳點點頭,四下裏看了看,道:“出事時你來過這?”

    “回大人的話,屬下來過。”

    “這房間以前就是這樣?”

    “是,一直如此。隻那日小同大人病發把多寶閣撞散架了,轉天就收拾了出去。”

    冉鳳眸光一閃,點點頭:“好,知道了。回吧。”

    靳弋疑惑道:“大人不再見見那個姑娘了?”

    “嗯,今兒先不見了,時間不早,大家夥也奔波一天了,先回去休整一晚,有什麽事明兒再說。”

    說完,冉鳳便丟下眾人,徑自出了染香樓。

    待靳弋等人追出大門,卻隻見了她策馬而去的背影。

    “靳總旗,您說這位冉大人是怎麽個路數?”一個小旗湊過來低聲嘀咕,“這獨斷專行的,根本沒把您放在眼裏啊!”

    靳弋轉頭看了他一眼,輕笑道:“正三品的錦衣衛指揮使,憑什麽要把我放眼裏?”

    小旗一愣,即刻賠笑道:“瞧您說的,咱們京裏就連六扇門的人都時不常地找您幫著斷案,這位冉大人別是不知道自己守著個寶貝吧。”

    靳弋收斂神色,涼涼地掃了他一眼,道:“妄議上官是什麽罪名?”

    說完也不管那小旗呆滯的神色,率先出門去了。

    他從沒覺得冉鳳到錦衣衛是為了查案,可也不會傻到以為她沒一點本事就敢來做這個指揮使。

    即便她沒本事,秦青有沒有本事呢?東廠裏有沒有人有本事呢?

    她想做什麽總是做得到的。

    更何況,看她今日的表現,顯然心裏早有判斷,到這裏不過是來印證一番的罷了。

    說冉鳳沒本事,為時過早了。

    靳弋翻身上馬,目光落在長街盡頭,揮手叫人上前。

    “那個姓沈的,什麽來路?”

    手下人回道:“之前劉頭兒見過,似乎來頭不小,人也勁勁兒的。”

    靳弋眨眨眼,劉振陽那次跟著張公瑾出城,結果張公瑾一去不回,順帶著秦川還被東廠給參倒了。

    據說那次後來都是姓沈的在幫著善後,劉振陽這個傻帽……

    靳弋眸色微沉,吩咐道:“回去,今兒晚上大家休整,明日卯時聽差。”

    身後眾人轟然應諾。

    隻不過,靳弋還沒來得及甩開馬鞭,染香樓裏便衝出一人,直直地撲倒在他馬前。

    “大人,求大人給小女子伸冤!”

    ……

    冉鳳一路往西,過了幾條街終於在一座大院門口停了下來,大門的匾額上赫然寫著四個大字:東緝事廠。

    見她過來,門口的守衛立刻迎了上來。

    “見過小姐,您裏邊請。”

    冉鳳點點頭,把馬鞭丟給守衛,信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步往裏走。

    一邊走一邊四處打量,見院子裏竟然沒人才轉頭問道:“你們六爺呢?衛所裏的人呢?”

    跟著的守衛亦步亦趨,小心地笑道:“這不快過中秋了,丁字沽那兒螃蟹都上岸了,王公公聽說您今兒過來,中午時就帶人去撈,說是給您嚐個鮮呢。六爺也傳了信,說是晚間過來,要陪您喝酒的。”

    冉鳳嗤笑道:“我哪用他陪。”

    守衛點頭哈腰,隻這話卻不敢接。

    衛所裏大部分人去了丁字沽,經過前廳時冉鳳並未停留,直接往後院給自己常備的院子去,邊走邊道:“讓人燒了熱水來,有什麽吃的也一並送來,螃蟹什麽的喝酒吃還差不多,當飯可不解飽。”

    不消多時,早就收拾一新的棠梨院便忙碌起來,冉鳳洗了個澡,此時正歪在榻上吃點心。

    她換了一身家常襦裙,頭發鬆鬆挽著,一邊吃著核桃酥,一邊捧著話本子有一搭沒一搭地看,閑適又肆意。

    伺候的丫鬟進門來,手裏捧著她換下的官服,行禮道:“請小姐的示下,這衣服待會要穿還是先收著?”

    冉鳳“嗯”了一聲,道:“收起來吧。”

    “上個月新做的衣服小姐要穿嗎?”丫鬟一邊將官服好生收起來,一邊又問。

    冉鳳在京津兩地的衛所都有自己的院子,除了她自己在京裏的宅院,四季新衫和每月胭脂水粉也都是兩倍的準備著,就是防備著她會偶爾到天津小住。

    冉鳳想了想道:“最近京裏時興的水田衣、百襇裙可有?”

    丫鬟笑回:“自然是有的,咱們這裏給小姐備的四季新衫都是和京裏一樣的,不過天津這裏倒沒什麽人穿水田衣,百襇裙倒是不少小姐在穿了。”

    冉鳳原是想著晚上去見沈醉就要穿的好一點,可若是老六過來,恐怕就沒時間去找他了。

    雖然老六和陸橫關係很好,可她跟老六並不十分親近,她跟沈醉的事,也不大願意讓展言知道。

    既然這樣,那還有必要換新衣服嗎?

    冉鳳神色淡了下去,把吃了一半的桃酥丟開,拍了拍手道:“罷了,尋常的長衫拿一件來就是了,說不得還要出門騎馬,女裝反而不便。”

    丫鬟笑著應了一聲,又道:“小姐這麽美,穿什麽都是頂頂好看的。”

    冉鳳目光轉向窗外,夕陽西下,天邊的火燒雲染紅了天際。

    她早就知道自己容貌美,可再美又有什麽用?她既不想靠著美貌嫁入高門,更無需用這美貌給自己換來什麽。

    她如今什麽都有,什麽都不缺,縱然無父無母,可秦青把她供養得如公主一般,驕矜肆意,她便是想殺人,都有人立刻獻上刀來。

    冉鳳自嘲似的笑笑,秦青倒是不怕折了福,即便這樣還總是覺得不夠,怕委屈了自己。

    合上話本子,冉鳳向後仰倒,頭陷進軟枕裏,微微閉上眼。

    不為別的,就隻為這般舒心的日子,她也不能放任那些人明裏暗裏的對付東廠,對付秦青。

    秦青能有今日,吃了多少苦,挨了多少暗算,旁人不曉得,她可是一清二楚的。

    即便如今,成墨一黨還死死咬著不肯撒嘴,明槍暗算接連不斷,叫人防不勝防。

    冉鳳冷笑,朱成墨,別人怕你,我可不怕,秦青有顧忌,我可沒顧忌。

    路還長呢,鹿死誰手,咱們且走著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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