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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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商家三代單傳,商嘉年像捧寶貝一樣的被家人嗬護大,才過弱冠便襲了候爵,這麽年輕的侯爺古往今來也沒幾個。京城裏多少千金貴女排成隊的找媒人去遞貼子畫像,誰知這份榮耀竟不期然的砸到了楚妤一個外地商賈之女的頭上!

    起初她們全家還真是怎麽想也想不通的。自家閨女生得美則美矣,可放眼京城裏有貌又有身份的貴女那可是有一大把!何況二人又沒什麽天定的際遇,麵兒都沒見過,冒冒然就來提親了。

    想不通歸想不通,但天上掉下這麽大個餡餅來,不接那也對不起身為商賈的盤算。是以,楚妤的爹娘就歡天喜地的將她送進了京城,送進了平陽侯府。

    大婚那日楚妤還笑逐顏開,可等到了晚上洞房時,她就明白這一切的緣由了。

    也正是因著這個緣由,商嘉年才讓媒人隨便尋個美貌些能上得廳堂的便可。當媒人相中了楚妤,告訴商嘉年這女子非但美貌,家還是外地行商的,商嘉年便立馬同意了。這樣的出身好掌控拿捏。

    兩年前,隆冬。

    楚妤風風光光的嫁進了平陽侯府,夫君便是剛剛襲了爵大她六歲的商嘉年。從平陽侯府的人來家裏提親,到今日她披戴著一身鳳冠霞帔乘著大紅喜轎進了商家的門兒,不過一個月的時間。至今,她還未見過商嘉年一麵。

    她離他最近的一次還是剛剛他拿大紅喜綢牽著她,在一連穿過三進月洞門時,他的手溜過紅綢花球輕輕捉住她的手,提點了句:“有門檻兒,邁高些。”

    侯府的門檻兒高,這是楚妤出嫁前便知曉的。隻是她沒想到這門檻兒不隻不好邁,即便邁過了也難過安生。

    洞房花燭夜,她頂著大紅的蓋頭坐在榻沿兒上,那四角上的金穗子並著繁複的六尾點翠鳳冠,將她壓了幾個時辰直到徹底抬不起頭。可新郎官兒還是沒來。

    楚妤偷偷將手伸進蓋頭裏,將發髻兩側斜插著的一尺多長的珍珠點翠步搖抽出。她頓時鬆了口氣,起碼這樣還能再撐一會兒。心想著隻要待會兒一聽到腳步聲,趕緊再插回去便是了,也不會露什麽馬腳。

    又等了不知多久,門外終是傳來了一陣兒腳步聲。楚妤便趕忙將兩支步搖插了回去,然後將一雙手規矩的搭在腿上,那十指纖纖染著朱紅的蔻丹,與一身大紅的喜服相輝映,映出一派吉祥。

    隨著“吱嘎”一聲,門開了,雖能聽到那門很快的複又關上,但楚妤仍能感覺到剛剛進屋之人身上沾染著外麵的寒氣,剛剛靠近她,她便不自覺的抖了一下。

    這些落進了商嘉年的眼裏,他心中冷哼了下,小家小戶的閨女,果真是上不得台麵。

    楚妤聽喜婆說過,新郎官兒會先與她相互見禮,隨後拿喜秤輕挑開她的蓋頭,然後再飲一杯合衾酒……隻是在她想這些流程時,眼前卻豁然變得明亮!她驚恐的看著站在身前的男人,紅冠紅袍,是商嘉年沒錯了。

    “侯爺……”她的這一聲稱謂尾音兒拖的綿長,似是有些害怕,又有些腹誹。他為何完全不按俗規來做,隻這麽隨便的信手揭了蓋頭。

    楚妤不想在這大喜的日子做些哭哭啼啼不吉利的事,可她還是不爭氣的感到眼睛裏蒙了層水霧。

    商嘉年怔在那兒,他是出於無奈才匆匆娶了這個商戶女,可他沒料到眼前的女子竟生得這般明豔!便是眼底流露的那絲委曲也沒有讓他不悅,甚至還有些心疼,有些自責自己方才的魯莽。

    之前的媒人是遞錯了畫像?那畫上的女子可不及真人半分。

    “噢,夫人今日受累了。”商嘉年的臉色已轉至極其的柔和,先前還沒好氣兒扯在手裏的蓋頭,如今他輕緩的放到了楚妤的身邊兒。然後看著她那不對稱的步搖和鬢間的幾縷亂發,便猜到幾分她先前的作為。饒是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這樣,他卻覺得萬分可愛。

    楚妤聽他這般溫柔,便也沒有方才的慌張了。她看著商嘉年浸著溫潤笑意的臉,不自覺的笑著垂下了頭,仿佛之前的委屈已煙消雲散。“妾身不過是在房裏等著,侯爺在外頭待客才是受累。”

    原本如此高攀的親事,她心裏曾有過各種猜度。媒人嘴裏的平陽侯年輕,高貴,還從無任何妻室。那憑什麽看得上她?

    是以,她一直想著商嘉年要麽是長的奇醜,要麽是個侏儒,再不然便是身有殘疾。

    可是如今見了,非但沒有那些毛病,竟還是個眉清目朗的翩翩郎君!

    “來。”商嘉年輕喚一聲,對她伸出了隻手。

    楚妤臉驀地從臉頰粉到耳根,但還是乖巧的遞出一隻玉手,商嘉年便拉著她徑直來到方桌前,然後左手撩了下右邊的袖底,拿起桌上的玉杯遞到她眼前,望著她粲然一笑。

    楚妤接過玉杯,即便不低頭去聞她也知這裏麵裝的是酒。她從未沾過這種東西,隻聽旁人說過是辛辣嗆口的。

    她見商嘉年又從桌上拿起了另一杯,然後繞過她舉著杯的腕子,一邊如此近距目不斜視的看著她,一邊將那杯子送至自己嘴邊兒。

    楚妤雖臉上帶著羞赧之色,但也心知禮節要講,便學著他的樣子把玉杯往自己嘴邊兒送,夠不著,那便往前挪挪身子,還夠不著,便再挪……挪得越近,她臉上的紅霞便越發豔麗。

    強灌下那杯酒後,楚妤感到一股熱流湧進身體裏,既而那股濃烈溶進血液發散開來,運行到全身,似是抵住了這玄冬的寒意。

    商嘉年沒有多做寒暄,直接伸手到她發間取下那兩支步搖,緊接著又取下了鳳冠,之後連她的纓絡和霞帔也一同脫了下來。

    楚妤有些緊張,這種緊張讓她止不住的輕顫著。

    出嫁的前一晚,娘親曾親手塞給她一副秘戲圖,讓她好生研習。畢竟侯爺的身份不比尋常百姓,不能衝撞了也不能怠慢了,還得懂得取悅迎合,將他服侍舒坦了。

    畫裏的那些男女所行之事,她一想到就怕的混身發抖……

    商嘉年以為她冷,將她往自己懷裏攬了下。可剛給她暖了沒多會兒,便又不滿足的單手捏起她的下巴,對著自己的臉。楚妤怯生生的被迫抬著頭,她以為商嘉年是要對她說些什麽,可他一個字也未說,直接將唇覆了過來。

    他唇間還帶著酒氣,那味道沾染了她一身。

    唇間、耳畔、脖頸、甚至還有上半身的一陣廝磨後,楚妤早已是羞得麵紅耳赤。這麽激烈的動作,和那靜止的畫又是不一樣了。

    商嘉年放開了她,她緩緩的抬起頭,帶著一臉的潮紅。這才發現他臉上的神情有些不對……他,生氣了?

    楚妤心底有些慌。方才她雖不懂配合,卻也沒敢抗拒,一直在乖乖的承著啊。到底是哪裏惹他厭棄了?

    商嘉年微蹙著眉心,直勾勾的盯著眼前這個絕豔女子。若是連她都不能讓他起勢,那怕是真廢了。

    他沒說一句話,顧自脫了鞋襪上了榻,側著身子將頭轉向裏側。他心底是無盡的絕望,那片絕望浩瀚得過海洋。

    撿什麽軍功!襲什麽侯爵!於一個男人而言,這世上還有什麽比成為廢人更可怕的……

    原來,不久前老侯爺自覺身體不行,便想著早些把爵位繼給兒子。但為了名正言順,老侯爺讓商嘉年象征性的帶了次兵,本來隻是想走個過場隨便撿個軍功回來,卻不料中途出了岔子戰事突變,商嘉年回來時負了傷。

    若是傷及別處倒也罷了,偏偏傷到了子孫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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