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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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妤自是不知陸九卿所謂的‘髒了’有何深意,隻心想著大概是方才衣衫不潔,人前失禮了吧。
她落坐後先是與眾人寒暄了幾句,畢竟她是這醉花閣的老板娘,在此辦壽宴倒也有幾分東道主的意思。而能與世子一並坐於主桌的,又皆是些有身份的世家公子,該盡的禮數還是不能省的。
醉花閣的姑娘們也一個個都是會來事兒的,插科打諢的很快便把楚妤撇了出來。
之後楚妤見大家酒飲的熱鬧,似乎是沒誰留意她了,才怯生生的將一直縮在長袖裏的手緩緩探出,手裏則握著一隻嵌湛藍寶石的紫檀小匣子。她將匣子往陸九卿身邊遞了遞,但這點兒小動作始終是埋於桌下,未敢浮上案麵上的。
隨後她便跟做賊似的斜覷著陸九卿,小心謹慎的輕聲言道:“上回承蒙世子搭救,楚妤還未及致謝,今日恰逢世子生辰,便以此小玩意兒做壽禮吧,還請世子莫要嫌棄。”
說這話時她是心虛的。一方麵陸九卿是個多麽挑剔的人她很清楚,這玩意兒他能否瞧上眼還是未知。而另一方麵同桌的人多,她並不想被旁人將這話聽了去,以免原本單純的致謝再傳出些什麽不靠譜的流言。
陸九卿明知楚妤在桌下塞東西給他,卻遲遲不肯伸手去接。直到看著她臉上的神情由感恩轉為忐忑,再轉為帶著些許羞憤的退縮之意……他才伸手接住了盒子。
伸手時,陸九卿狀似無意的將楚妤的廣袖撩了一下。一雙泛著精光的眼眸快速在她滑嫩的手腕兒處掃了眼。
顯然上回買來的藥很好用,現下傷口已然愈合且未留下什麽疤痕。隻是剛剛褪了痂還有道淡紅的印子,若有似無的嵌在那纖細白膩的皓腕上,粉粉嫩嫩的,竟有些嬌羞的美妙。
楚妤見陸九卿將壽禮接了過去,便覺稍稍心安。不論他是否瞧得上眼兒,至少她的禮數是盡到了。
陸九卿倒算是配合,低調的垂眸看著桌下的精致木匣,食指輕輕劃過其上鑲嵌的湛藍寶石。他那瑩白修長骨節分明的手指泛著白玉般的凜凜寒光,險些掩蓋了寶石的光輝。既而他以指尖在鎖扣上輕巧的一挑,匣蓋便彈開了。
裏麵是一條拇指粗細的精巧鞶帶,其上滿嵌著一排小而齊截的方型紅翡。
其實陸九卿生辰來的如此突然,楚妤哪裏有時間去備什麽壽禮。這條鞶帶還是醉花閣開業之前,她女扮男裝去其它青樓‘研習借鑒’時所備的。價值不菲,留在妝匣裏也是浪費,此時恰好派上用場。何況眼下除了它,她也實在拿不出其它能送男子做禮的物件兒了。
楚妤以餘光瞥著陸九卿,鑒貌辨色,直到見他嘴角似是微微上揚了下,她才如釋重負的輕籲了口氣。
她這微小的動作落在了陸九卿的眼裏,他倏忽將匣子合上往懷裏一揣,既而開口向對過的人詢道:“修遠,若是女子送男子鞶帶,是何意啊?”
他說完這話便將一雙幽邃的黑眸緊緊盯在了楚妤臉上,親眼見著她的臉頰由白轉粉再轉紅……直到紅的快要滴出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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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bsp; 她哪裏有何深意,唯一的用意就是感恩致謝罷了。況且是生辰,正巧這條鞶帶又是極喜慶的紅翡,做壽禮便是再恰當不過了!
唐修遠是風月場上的高手,聽陸九卿這麽一問便知有蹊蹺,又見他目不斜視的盯著身旁的楚妤,心下便明白是怎麽一回事兒了。
他端著一杯酒站起身來,笑著將酒杯往陸九卿這方向敬了敬,“先拿這杯酒敬咱們今日的壽星,世子爺!”說罷將杯中之物一飲而盡。這才放下空杯,腳往隔壁椅梁上一蹬,將敞著的外衫往身後瀟灑一撩!頓時露出腰間的一條精致鑲寶鞶革。
“世子爺,不瞞您說,我腰間這條鞶革就是小妾送的。我問她為何不學旁人給夫君送香囊,玉佩之類的,您猜她說什麽?”
陸九卿沒接話茬,卻是在臉上顯露了一絲興趣。這個神情便足以讓唐修遠滿意的繼續侃下去了。
“嗬嗬,她說女子送心愛之人鞶帶,便是為了拴住這個男人!”
應著唐修遠這話落地,楚妤仿佛感受到心被人隔空戳了下。她緊緊闔上眼,肘在案上以手扶額,無力應承這局麵。
唐修遠見楚妤一副潰敗慘相,便越發斷定了先前的猜測,隻是心中納悶這是什麽時候送的,他為何沒看到,生生錯過了一出好戲!但他也沒打算就此放過她,既然世子有意提,他不妨助攻一把。
他故作稀奇的盯著楚妤:“楚姑娘這是怎麽了?頭疼呐還是有心事啊?若是有心事不妨說出來……”
楚妤心底裏是有幾分懼怕此人的。回想兩年前大婚那夜,商嘉年開窗所見的‘鬧洞房’之人便有他。而另一個叫楊卓的人今日也在此桌。說是鬧洞房,實則就是聽牆根兒被逮著了隨便扯個謊來遮羞罷了。至今她也不知那晚他們究竟聽到了些什麽。
饒是如今她已流落風塵,再見麵也是難免有些尷尬。
“好了好了。”陸九卿出言打斷,似乎他的目的已然達到了,無需再深究下去。
隨後他轉頭看著麵帶羞赧的楚妤,怕是此時她正盼著有條地縫可鑽。原本隻是想逗她下,卻不料臉這麽薄,這點兒程度就招架不住了。到底當初是哪裏來的勇氣敢開青樓?
他緩緩道:“方才飲酒快了些,你扶我去後院兒吹吹風吧。”
楚妤連忙起身扶他,她方才便想中途退席,隻是不知要找何借口。如今既然給了她個台階,她自然是要感恩的……盡管原本挑事的人也是他。
唐修遠和其它同桌之人見世子稱不適,也連忙起身關懷。陸九卿拂了拂袖子,眾人心裏便多少有些數了。一個個心道這時可不能瞎獻殷勤打擾了世子爺的好事兒。
陸九卿似乎並沒有什麽醉意,走的比楚妤都穩,但她還是乖乖的攙扶著他的胳膊,往醉花閣後院兒走去……
***
班苑之自打出了醉花閣,就一路背著那些柴火往國公府走去。路上無數人朝著他指手劃腳,冷嘲熱諷。他真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恨不得把身上最後一件褻褲扒下來,套在頭上遮住臉!
元承就在十步開外的距離跟著他,他連想耍點滑頭的機會都沒有,隻得這樣往前走著,任憑路人譏嘲……
好在已入了夜,花街雖正熱鬧,但出來這條街後便隻有零星而過的路人。
……
許久後,班苑之終是到了涼國公府。
他依陸九卿所說的,將那碎掉的禦賜折扇敬在高位,朝著拜了三拜,然後才在元承的幫助下卸下了一背的柴火。
一直跟著班苑之的除了元承,還有班府的一頂轎子。如今他終於算是將這一套禮賠完,便匆匆上了轎子,然後換上了下人的衣裳,往回行去。
元承看著轎子漸漸融進夜色中,便也回醉花閣去了。
而班苑之的轎子卻是沒有回班府,而是徑直去了平陽侯府!
今夜受此大辱,他丟的不隻是自己的臉,還捎帶著折了侯爺的顏麵!不管怎樣,他總得去知會侯爺一聲,若是待侯爺明日從旁人嘴裏聽到這樁醜聞,怕是真要記恨於他了。
為免到時落個兩頭不是人的境地,班苑之決定第一時間去侯府找商嘉年哭訴一場,看看他是否咽得下這口氣!
***
醉花閣後麵有個一畝左右大小的院子,種著些桃樹梅樹,此時桃花早謝了,隻剩些枯敗的黑枝。梅花倒是依稀開了幾簇,就著大紅燈籠揮灑下的一片喜慶火紅,皆是披了殷紅之色,也看不出那花枝原本是白是紅。
沿著石燈籠陳列的路引,剛好可以行至一處假山後的小亭子。亭子四麵有多少能遮擋些風寒的輕紗帷幔,隻是就著大紅燈籠也看不清那帷幔究竟是粉是白。亭子裏沒什麽石桌石凳,倒是有個看上去很舒服的美人靠。
陸九卿許是真的有點酒勁兒上頭,他斜臥在美人靠上,右臂肘著略高的那側,闔著眼。
楚妤連忙將綢靠墊到他的手肘下,既而柔聲言道:“世子,您先在此歇息一會兒,楚妤這就命人去熬些醒酒湯給您端來。”說罷她轉過身想去東廚,卻不料袖口被身後之人一把給扯住了!
轉頭看去時,陸九卿業已睜開了眼,此刻正凝著她。他那雙黑眸幽靜的如同一座古潭,吞噬一切黑暗,深不見底。她隻對視片刻,便心下彷徨,仿佛跌進了潭底,能感受到那絲絲駭人的冰涼!
他望著她的眼神永遠讓她辨不明喜怒,就如此刻,那眼神既像不屑的睥睨,又像是一種隱隱企盼的迷離。
他鬆開她的衣袖,從懷裏掏出那個紫檀木的匣子,以食指一撥,再次打開了它。
在這充滿著魅惑霓虹的夜色裏,他低沉而又略帶著酒後沙啞的聲音打破了寧靜。
“既然是你誠意送的,那就親手為我戴上。”
作者有話要說: 綁上腰帶就綁定一輩子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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