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關茗芝的前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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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 年紀大了,自然沒有許公子這麽勇猛精進。
聽許子路這麽說中年人臉上有些掛不住,對他的稱呼也不像開始那般親切。
這世間有萬般修行之法,看著殊途其實同歸,都要經過九大境界的洗練才可登臨絕頂。
修行的前三個境界分別是,修身,承天和顯光。
修身就是強化肉身,修行者除了通過修行武技打磨筋骨,飲食方麵也需配合。
肉食葷腥中雜質過多,而一般的穀物又不足以補充平時所耗的氣力,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吞服人參黃精等天材地寶。
一些精通岐黃之術的門派世家會用這些靈藥製成辟穀丸,給門下的弟子吞服,比如天師教的千金丹蜃雲山的回春散。
吞食靈藥,養內府之氣,修身大成之人都是身輕如燕,手腳平添幾百斤氣力,耳目也比常人靈敏,若習弓弩之術可做到百步之內例無虛發,到了這一步才可算修身成功。
接下來就是承天之境,顧名思義承天就是承接天地的恩惠。
各個門派的修煉法門各異觀想之法自然也有不同,或想有一輪紅日初生,被自己吞入肚中,或心神隨大河東去。萬般洪流匯於一處。
心神之力在一次次冥想中漸漸強大,就如一盞明燈照亮腹內。
承天之境的修行者可內視,如掌中觀紋一樣觀察自己的血脈五髒,增益虛損一目了然,攻敵自救靠的不再是耳目,而是自身的感覺,心隨意動招式動作自然比平時快了幾倍。
內神自足漸漸不再依附於軀殼,到了承天之後的顯光境界修行者已經可以短暫讓元神離開肉身,如一道金光從頭頂的門戶進出,這一來又生許多變化。
萬物有靈,修行者以元神喚之,若禦物,飛劍可百步外取敵項上人頭,若借法五行中自有風火木石遁出,更有修士和那奇獸凶禽結成心契,出青鸞,歸白虎隱然已有神仙風範。
三重境界修身境是水磨功夫隻要不是先天不足,靠著服丹行氣少則六 七年,多則十數年便可至大成。
真正考驗天賦的是承天境,以虛幻實有人片刻間便可進入冥想境界,一入定就是一兩個時辰,另一些人卻是在蒲團上如坐針氈,遲遲不得其門而入,便是勉強觀想也最多維持盞茶時間,時日一長差距自然明顯。
關茗芝出身長安關家,六歲入天師府內學,十歲修身已滿,十八歲已是承天大成境界的高手,在軍中效力得了個永勝軍行走的差事。
永勝軍行走在大漢是六品官,專一監察軍中不法之事,關茗芝少年得誌,穿皂衣持鷹符,所到之處那些平時桀驁的武夫莫不低頭。
正是躊躇滿誌之時,參將的頭銜和顯光之境對他都隻有一步之遙,似乎隻要輕輕一邁就可越過,卻不知福兮禍所伏。
上方有個機要案子,本來和關茗芝沒什麽關係,但他立功心切,見人手不足便主動請纓,沒想到事情的複雜超過了原來的計數,那名奸細竟然有顯光境的修為,一個境界的差距就是生死之別。
中年人腦海中出現一副畫麵,冰天雪地裏,除了自己的另外幾個追捕者都倒臥在雪地上,自己還沒來得及把腰刀拔出來,兩邊腿上就多了一個血窟窿,胸口也受重創,讓他隻能跪在那個奸細身前,無法把氣力調運到兩臂。
造成這一切的是一道微光,關茗軹識海中捕捉到的軌跡讓他知道那傷他的也是一把刀,不過比他自己的刀小了很多,也鋒利了很多,那是一把飛刀,在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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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殺了我阿,為什麽不殺我。
那人默默的看了自己一眼就轉身離去,那一眼中深深的蔑視傷了關茗芝的自尊心,讓他不顧生死這麽聲嘶力竭的叫喊起來。
你今天不殺我,終有一天會死在我的手上。
那人好像沒有聽見關茗芝的詛咒,沒有回頭就這麽一步一步離開了他的視線,身後的少年顫抖著,即希望他回應,又怕他真的回來奪去自己的生命。
這種恐懼困擾了關茗芝許多年,也讓原本如履平地的修行路遍生荊棘。
顯光境界開始變的遙不可及,讓那位預言自己可以在弱冠之年便得成三境的老師隻能搖頭歎息。
家裏給他說了幾門親事,都被他以一心求道之名拒絕。可即便是如此希圖精益他的修為還是原地踏步。
關茗芝修行的功法是天師教的火神經,以前稍一觀想,就有無窮烈焰在他腦海中生成,現在自己的識海裏隻有一把刀,當年那名奸細的飛刀沒有把他殺死,但因此帶來的恐懼卻動搖了他的道心,讓他畏懼以至於境界困在承天境就此裹足不前。
心病還須心藥醫,關茗芝知道這恐懼一天不去,他的修為就一天不會增長也曾經發瘋一樣去找過那個奸細。
可惜這人的足跡好像被當年的那場大雪完全掩埋了,即使動用了家中的人脈也始終沒有找到。
又是十八年過去,關茗芝從一少年到已近不惑,原來的那些雄心壯誌早已被周圍人失望的目光澆滅,他開始變得事故,謹小慎微,得過且過所以他的官位也沒有再晉升,十八年前他是永勝軍行走,十八年後他還是永勝軍行走。
許子路不知道隻是片刻的功夫眼前這位前輩的心中已是兜兜轉轉,看他麵色深沉以為是自己的話說重了。
大道維艱,我輩當上下求索,在府中之時嚴師常說修道就是修心,前進的機緣往往就在險峰之處,我剛剛所言並非存心奚落關師兄,隻是覺的今次對你我實在是難得的曆練,這才不想錯失,若有得罪現在就給你賠禮了。
錦衣公子說完就對中年人深深一躬。
你說的嚴師可是鐵筆判官嚴守一,關茗芝回頭驚問道。
不錯嚴師和家父是故交,小弟八歲起隨他修行,十年苦修才堪堪承天大成,師尊怕我隻知苦修,最後落個坐井觀天的下場這才薦我到銅鶩院實修,一再叮囑不得輕易宣揚他和我的關係,剛剛一時失口,還請關師兄替我守密。
許子路說的謙遜,但眉眼中的一絲得意如何能逃過中年人的眼睛。
一樣的少年得誌,一樣的目中無人,就連授業之師也是一樣。
關茗芝在許子路身上看到了十八年前的自己,本來隻知道對方是許家子弟因曆練來軍中實修,沒想到兩人之間竟有那麽深的淵源。
原來是名師出高徒,嚴前輩的道行為人一向是我等典範,向來殺伐決斷,許師弟得他教誨身上已有乃師之風,今日一語驚醒夢中人,是愚兄在承天境蹉跎太久,失了銳氣。這次行事當以師弟馬首是瞻。
哪裏。哪裏還要關師兄提攜,中年人假意客氣,許子路心中得意,也跟著說了許多好話,卻不知他一轉身,關茗芝的臉色就陰沉下來。
你既然早已經不把我當徒弟,那這個人自然也不是我師弟。
又是一陣春風來,早春三月,風中似有無數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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