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第9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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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塞拉第二次的掃描結果和第一次截然不同。
    雖說這世界上, 不滿西比拉係統的人比比皆是, 但是迄今為止,係統的存在在大部分人眼裏還是有一定的神性的。
    這也就意味著某些程度來說, 它的權威性早已深入人心,即便是某些不得要領的反抗之人。
    所以兩次落差巨大的色相,也讓在場的劫匪陷入了一時間的無解之中。
    有人用眼神示意劫匪頭子:“這到底算是監視官還是執行官?”
    甚至有人小聲道:“會不會是西比拉係統出錯了?”
    劫匪頭子嘲諷笑道:“如果真的那麽容易出錯,我們也不會在這裏了。”
    說著這句話,卻沒有注意到被他們用刀抵著脖子的白發青年, 眼中閃過一絲譏誚。
    明明做著反抗西比拉的事,內心卻對西比拉的判定結果深信不疑嗎?
    看來對方不滿的僅僅隻是自己的色相渾濁不容於世而已,如果這些人色相清澈的話,恐怕會比誰都更擁護西比拉係統。
    維護這種對自己有利的生存環境。
    槙島聖護頓時從遭遇突變的驚喜變得興味索然, 這毫無閃光之處的動機, 讓他對整個犯罪過程都變得興趣缺缺。
    可這份無聊牽引出的巨大驚喜卻是他沒有想象到的。
    雖然還不清楚西比拉的真身,但他對這係統的固執是有著深刻理解的。
    一旦判定的結果, 便不會以人為意誌而改變, 如果一般人喜歡拿內心壓力和呈現出的色相相對比, 那就太天真了。
    係統高高在上,將人類數字話進行組裝搭配,支配者隻是這套理論上忠實的執行機器而已。
    而那如同隻以為是的神祗般高高在上審判眾生的存在, 剛剛作出了妥協!
    槙島聖護和一味相信係統的權威性的家夥不一樣,所以他輕而易舉的就洞悉了那讓人不可置信又確實就這麽發生了的奇跡。
    想知道,瘋狂的想剖開係統妥協的真相。
    槙島聖護的金色雙眸中仿佛被點綴了光,不過這在塞拉看來就理解成了對於生命暫時除去威脅的劫後餘生。
    於是她用眼神安撫了一下對方:“不要怕!”
    就見那白發青年露出和煦的微笑:“嗯!我不怕。”
    塞拉被這純白幹淨的笑容晃了下眼, 老實說白蘭的長相也是這個類型。
    不過那家夥的氣質始終帶著點不讓人討厭的輕浮和調皮狡黠,即便是成年人時期的他,依舊有種孩童般的天真殘忍。
    當然殘忍是最後被戳破他隱瞞那些事隨之而來的感官,就塞拉這棒槌可沒能自己發現。
    不過眼前的青年雖然同樣是純白色係,但氣質卻沉穩知性得多,渾身都是優雅的學者氣息。
    這青年給人的印象實在深刻又與眾不同,讓塞拉即便是緊張的辦案時刻,也不免注意力多在他身上停留了片刻。
    不過這並不耽誤她幹活。
    短短的時間內劫匪並沒有對這種奇異現狀做出高效的結論,塞拉隻得加一把火道:“我說過,第一次的掃描隻是才進來壓力過大而已。”
    “接下來不論你們讓我證明多少次,支配者給出的結果都不會變。”
    “你們也知道時間拖得越久對你們越不利吧?我就是貨真價實的監視官,所以為什麽不按照交涉的結果,釋放一名人質,然後繼續你們接下來的計劃呢?”
    “畢竟時間不多了——”
    塞拉其實不算有經驗和手腕的警/察,她的輝煌功績全來自於她碾壓性的實力而已。
    這一點人人都清除,所以她的辦案模式是不具備什麽參考性的,甚至對於一般人來說是負麵教材。
    不過再怎麽樣對於她自己來說是適用的,她抓準時間這一點。
    不斷得施加壓力,果然對於支配者的深入人心的準確性占據了上風。
    再加上重新交涉浪費的這段時間產生變量的話,那麽他們今天的行動意義就會大打折扣。
    於是劫匪們相互看了一眼,點了點頭,接著就對塞拉露出惡意的笑。
    “阿隆,把這位警官綁起來。”
    塞拉沒意見,不過她首先確保了孕婦安全踏出這個門才配合對方做出被限製行為的無力狀。
    在被綁在椅子上的同時,她仔細打量了一下大廳內的人質。
    那位白發青年也也被推回了人質群裏,包括他在內的人質有21人,除卻那位已經被交換出去的孕婦,其他倒看著不像手腳不便不能受驚嚇的。
    這讓塞拉更安心一些,這麽想著她已經被劫匪五花大綁。
    支配者卻並沒有被搜走,而是被架子固定在她眼前,她的手也被綁在了支配者上麵,對準了人質群,而離她的距離正好是隨時能夠掃描虹膜。
    塞拉還是有些不得其意,而人群中的槙島聖護卻差不了猜到這些人的思路了。
    支配此時對準的對象是一位穿著醫生製服的人,就聽到電子女聲將數值誠實的播報出來——
    【犯罪指數179,是執行對象,扳機解鎖,麻醉模式。】
    這聲音一出來,本來還能在驚懼中維持安靜的人質立馬恐慌了。
    那位被鎖定的醫生驚懼的大喊:“怎麽會這樣?我的指數從來沒有超過一百。”
    沒人理會他,劫匪又推動塞拉和支配者綁在一起的手臂,對準了另一個人。
    那是個西裝革履的男人,一看屬於事業成功意氣風發的社會頂層。
    【犯罪指數186,是執行對象,扳機解鎖,麻醉模式。】
    頓時西裝男人的反應也和之前的醫生好不了多少了。
    恐懼和驚惶的情緒迅速在人質群中蔓延,本來作為人質命懸一線就是壓力巨大的事。
    唯一的希望就是警方快點想辦法突破或者交涉成功,逃離這噩夢般的處境。
    但事實卻遠比他們想象的還要絕望。
    心理指數的純潔度,是這個世界賴以生存的基礎。
    不管學曆,才能,地位,這鑄就美好人生的全部基石,如果色相指數渾濁的話,那麽一切都毫無意義。
    體麵的工作以及巨大的財富和時刻被世界提防的潛在犯有多大關係?
    普通人的心理指數一般在一百以內浮動,即便壓力高低會有數值浮動,但一百就是普通人處於安定區的臨界值,連被支配者指著都可以毫不畏懼的。
    但突破了這個臨界值,對於一般人來說這本身就是一種坐立不安的壓力。
    即便事後選擇心理輔導,也不見得能夠恢複以往的數值。
    這時候劫匪頭子癲狂的笑了起來:“想必在場的精英人士都理解現在的狀況吧?”
    “色相汙染,處於極端高壓條件下,或者直麵犯罪現場,就算原本色相純潔的人也會受到汙染,甚至很大可能惡化下去最終成為潛在犯罪者。”
    “哈哈哈!真是無可奈何呢,改變西比爾係統雖然不容易,改變他人卻很簡單。”
    “那些光明正大走在大街上,一臉幸福活著的家夥,恐怕不會知道自己就是一桶白水,稍微滴一粒燃料進去,賴以得意的純淨色相就會蕩然無存吧?”
    這話徹底讓人質們失去了冷靜,如果被成功營救出去是他們一直抱著的希望。
    那現在的事實就是,即便出去了,也可能汙染成為潛在犯,以前生活的優質資本蕩然無存。
    迎接他們的可能不是解救升天的天堂,而是和潛在犯淪為同質的地獄。
    這一片恐慌中的相互感染又讓色相渾濁程度加劇。
    然而這還不夠,這種壓力在專業的心理輔導之下並不算太過難以恢複。
    畢竟在場的人都不是做著長期和犯罪打交道的工作,隻要回歸熟悉的安全的環境,大部分是可以不藥而愈的。
    人質們失去冷靜沒多少人能看得清,但綁匪是明白這一點的,而且他們豁出生命冒險並不是想就這麽小大小鬧結束。
    “你們以為這就到此為止嗎?”綁匪頭子拉過一個人:“不,你們的可能性遠比你們自己想象的高。”
    “每個人都有可能成為潛在犯,隻是大部分人幸運的是沒碰到合適的契機而已。”
    “同類的鮮血想必再純白的色相也會徹底染紅吧?到時候,監視官,請務必用你手中的支配者清除在場所有的潛在犯。”
    都到這裏了,對方的目的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這些人是想製造集體汙染事件向西比爾係統提出反抗。
    塞拉這段時間翻過不少案件的檔案,又有老爹知無不盡的教導,對色相汙染的事還是有一定了解的。
    一般目睹過犯罪現場的人呢,心理指數都會普遍高於常人,沒有經過正確疏導的,在長年累月的積壓下自己本身淪為潛在犯的例子也不少。
    長期處於極端環境的人更是潛在犯來源的大頭,如果目睹同類飽受折磨或者屍橫遍野的條件下。
    正常人都會淪為潛在犯吧?
    人都有求生本能,絕望之下會尋求自救,對自己無辜麵臨狀況的不甘扭曲也去不斷滋生,那麽到時候產生的反抗意識,以及對於劫匪的毀滅性攻擊意識便會被係統捕捉到。
    這真實產生,並且隨時可能付諸實施的殺意,不是潛在犯又是什麽?
    而之所以沒有破壞攝像頭的理由也有了結論。
    塞拉看到有人聯係了外界,估計是同夥中的黑客已經破譯了醫院的監控係統,想記錄下這集體汙染整個經過。
    然後最終逼迫執行官利用支配者處決已經淪為潛在犯的無辜人質,以達到讓公/安/局聲明掃地的目的吧?
    做法雖然粗糙而且頗有些想當然,但不得不承認對方的用心險惡。
    眼看著劫匪就要一刀下去割破手裏人質的動脈,讓他成為這場鬧劇的第一個獻祭者。
    就連人質都閉上眼睛絕望的等待疼痛降臨,可預想中血液噴發的畫麵並沒有發生。
    隻見本被嚴嚴實實綁在椅子上的那位監視官,不知何時出現在劫匪麵前。
    徒手一把抓住他手裏森然的匕首,那匕首就再無法往前進一步。
    這變故來得太突然,以至於大家首先的反應是無法相信。
    這些綁匪來之前是做足了功課的,用的繩子是摻雜了金屬成分,絕對堅固牢靠,力量見長的成年壯漢也絕對無法掙斷。
    打的結也有講究,即使為了應付身經百戰的警/察,所以半點不敢小覷。
    但此時被崩斷的繩子散落在地,人卻出現在了大廳另一端。
    這一瞬間的震驚,還是匕首被折斷的脆響給打斷的。
    隻見那女人手腕一偏,手裏抓著的匕首應聲而斷,她輕描淡寫的抬起一腳踹向最近的綁匪,也沒見她怎麽用力。
    看著就像比踢毽子的力度還要不如,對方卻被一腳一直踹到了天花板上。
    等反彈下來掉地上的時候,整個人已經失去了意識。
    就在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之前,就已經完美的解決了一個人。
    綁匪們頓時反應過來,這種情況他們恐怕也模擬過。
    所以並沒有一哄而散的跑過來對付塞拉,兩人拿著武器衝了過來,而另外兩人卻直接就近抓了兩個人質,拿著遠程武器的兩人則用弩對準塞拉。
    然而饒是綁匪準備充分,卻無法置信下一秒那女人就這麽消失在了視線裏。
    時間不知道過去了多久,這麽說不是因為產生了漫長的等待。
    恰恰相反,正是因為時間太短,短到讓人無法定義,因為產生這些意識的時候,那遠攻近攻挾持人質威脅,種種手段齊出本該讓對方投鼠忌器的策劃,卻半點沒起到應有的作用。
    因為直到倒地,身體麻痹失去行動力過了好一會兒,幾人才反應過來自己被幹掉了。
    塞拉最後走向劫匪頭子,手指頭掰得哢哢響——
    “嘛!雖然我也覺得這辣雞係統遲早要完,被人推翻那是早晚的事。”
    “可事情不是這麽幹的,要幹什麽都不應妨礙好好過日子的人,知道嗎?”
    劫匪頭子步步後退,用弩指著塞拉,驚恐道:“別過來!”
    “那可辦不到,我還沒吃午飯呢,老這麽拉鋸著我得餓到什麽時候?”
    “你痛快點投降,我也好早點收工,這樣多好。”
    “閉嘴——”對方被塞拉的態度刺激了,驚惶大叫的扣下扳機。
    弩/箭頓時激射而出,對準的卻不是塞拉,而是人群中的人質。
    可塞拉隨手一撈,就那支弩/箭抓在了手裏,都沒有超過她的背後範圍,就被攔截了下來。
    此時塞拉距離劫匪頭子也就不到三米的距離,以人類的反射神經是不可能做到這一點的。
    在場的人大多都是醫生,在冷靜客觀的條件下很容易察覺這一點,可現在卻沒人在劫後餘生以外的情緒中投入注意力。
    不,還是有的,背對著人質的塞拉不會發現一雙金色的眼眸從她動手開始,就染上的不可思議的驚歎。
    塞拉一巴掌扇飛劫匪頭子,人撞牆上跌下來沒了意識。
    她這才拿著對講機道:“搞定了!進來收尾吧。”
    然後不出十秒,一隊警察從外麵衝了進來,除了宜野座和老爹之外,還有附近已經趕來的人手。
    這其實離塞拉發難的時間還沒過去一分鍾,眾人都無法相信剛才還深陷絕望的狀況先,這麽突然就危機解除了。
    所以一個個人質被帶出去的時候神色都是一臉茫然。
    不過公安局對於塞拉的能力和粗□□來的執法手段倒是早有耳聞,這會兒倒是驚訝有限,收尾效率還算高。
    塞拉對宜野座道:“讓唐之杜查一下醫院監控係統的入侵記錄,這些家夥還有同夥。”
    宜野座已經了解了這些人的動機,相比塞拉他隻會想到更多線索,後麵的是就交給他們這些專業的了。
    工作狂工作起來也不考慮吃飯的問題,一根營養棒下去就算是解決了,匆匆忙忙要回去和唐之杜分析,因為他懷疑這些人背後已經有個頗具規模的團體。
    老爹自然跟著他一起回去,而塞拉則留下來和其他課的同事安撫人質。
    畢竟人質從頭到尾麵對的都是她,也是她從犯人手中把他們救下來的,即便現在已經脫離危險,有她在這裏也更讓人安心。
    塞拉不怎麽擅長安撫人,不過氣場卻很溫和,所以事後臨檢大部分人質都願意到她這邊來。
    塞拉手裏拿著個色相檢測儀,對眼前的人測了一下。
    然後道:“124!比剛才在裏麵的時候足足降了五六十呢。”
    她笑著對周圍的人道:“所以說壓力這事別擔心,回去睡一覺,吃兩頓好吃的,再找家人慰藉一下,這都不是事。”
    “你們看我壓力大的時候還直接飆到潛在犯的數值呢,安心安心!垃圾的屁話別信,那種情況下失去思考能力被牽著理智走不是丟人的事,恐懼是人之本能嘛,不丟人不丟人。”
    要說她這安撫人的話簡直叫一個狗屁不通,換一個人說出來絕對是站著說話不腰疼。
    不過犯罪指數驟降的事實是最好的安撫劑,再加上她自己卻是也是從潛在犯的數值跌落回正常的,由她說這話就格外讓人有信心。
    就仿佛這真的是一件可有可無的小事一般,她那無畏的態度非常具有感染力。
    輪到最後一個人的時候,塞拉拿著機械掃了上去——
    【犯罪指數26……】
    塞拉有些驚訝,居然有人在這種條件下還保持著這麽幹淨的色相?
    一抬頭,就發現是那位勇敢的白發青年。
    塞拉一笑:“是你啊,你的色相可真幹淨,剛才在裏麵被支配者指著的時候我注意到了,好像也唯獨隻有你數值沒有超過百。”
    “不錯啊,心理素質強大,這個好!”
    槙島聖護一笑:“因為我至始至終相信監視官小姐能救我們出去,所以沒什麽好怕的。”
    塞拉被這種信任弄的臉一紅,伸出食指撓了撓臉蛋:“那啥,其實我不是監視官,我確實就是執行官。”
    “哈哈哈哈……,一開始進去的時候係統不給力,差點搞亂我計劃,真是靠不住,哈哈——”
    “會這麽說係統的隻有你了吧?”槙島聖護勾唇:“就連那幾個號稱要反抗係統的家夥,對係統的結果都深信不疑呢。”
    塞拉沒料到他在那麽危機的狀況下還能做到冷靜分析,覺得這人不光是勇敢,心中的還是有數的。
    頓時更為激賞,可一抬頭,就看見對方的眼睛直視著自己。
    那雙金色的眼眸仿佛要看進她的內心。
    塞拉心裏一動,就聽他開口道:“你知道嗎?執行官小姐,最後那支弩/箭,如果沒有你提前攔下來,按照它的軌跡,是會直接射向我的位置的。”
    塞拉被他看得心中像是有羽毛在搔,便無法理解這話的意義在哪兒:“所以呢?”
    就聽他回答:“所以,你救了我兩次。”
    接著他伸出一隻手,個人逆光站在塞拉麵前,宛如來自天使的邀請——
    “我不可能對救過自己兩次的人什麽都不做,即使是我想在更體麵從容的情況下約會的女孩子。”
    “所以,雖然場合並不怎麽合適,我可以邀請你共進午餐嗎?”
    作者有話要說:前天撈到江雪,昨天撈到了171,今天又撈到了髭切,果然瘋人院什麽都有。
    然而鍛刀不管用什麽公式,都鍛不出新刀。
    呸!再也不鍛了,就靠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