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二十四章 大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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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遲跟長寧對視了片刻,趕快將自己重新埋進被窩裏。
冷啊,冰涼沁爽,沒有任何溫度。
長寧麵無表情地催促寧虛:“師太請吧。”
寧虛用眼神向池遲求救,擠一擠,再眨一眨。
池遲趕快發出無聲的鼓勵:郡主的王妃娘親,你快放心地去吧!快,帶著你的昕兒,三兩個時辰之內都不要再出現。
寧虛大怒,低聲埋怨:“嗬嗬,一點義氣也不講的麽。”
池遲努力展現自身的弱小無助,更小聲地說:“講了也沒用不是。要不你留下點銀子,我請很高的高僧給你超度。”
寧虛猶如醍醐灌頂,終於記起來自己也是佛門中人,趕快念叨著“我佛慈悲”,小碎步跟上長寧出門去。
長寧沒有在書房待客的習慣,書案周圍也沒有設桌椅。
寧虛也很隨和,像池遲一樣,自己動手將一個繡文龍墩挪過來。
長寧手引自己常坐的位子:“師太請上座。”
“還是別……”
“請!”
寧虛抖了抖,撲通一聲坐進長寧的椅子裏。
……
池遲正說到精彩處,停下來端起一碗銀耳湯潤喉,王二和胡嬸呼朋引伴,嘩啦啦將她圍在當中,一刻不停地催:“後來呢,後來呢。”
“不要急嘛。”池遲指指頭頂,大家順著她的手指,一起抬頭:“上麵?上麵有什麽啊?”
“傘,拿把傘來嘛。”池遲鬱悶。
王二立刻跑去取了把破爛不堪的油紙傘來,傘骨枝枝叉叉,池遲揮動了一下,大家紛紛避讓。
“後來我就看到,有個詭異的魅影,從窗外一閃而過。”池遲說完,猛地從傘後麵探出頭,故作凶惡地伸手變爪,去抓巧兒。
巧兒不慌不忙,打開帕子拿出一個豆包來,塞進池遲手裏,立即收獲後者感恩的眼神。
胡嬸擋住池遲的手,給她一個“你敢現在吃豆包,你就完蛋了”的眼神,然後問道:“然後你就勇敢地衝出去,製服了刺客嗎。”
“怎麽能衝出去呢,留郡主一人在殿內,萬一壞人太多,采用調虎離山之計,我這一出去豈不是要釀成大錯。”池遲以傘代劍戳在地上,單手負後,自認為很有大將之風。
“是的啊,還好小池大人聰明又機警啊。”圍觀的大家都鬆了口氣。
“總之我按兵不動,果然有奇效。”池遲瞅準這個放鬆的間隙,忽然拔高聲調:“刺客們耐心耗盡,急於出手。我就在此時聞到了風中的異樣,那一絲絲淬毒暗器上獨有的腥味。”說著聞了一下手中的豆包,神情是無比的陶醉。
唐管事咳嗽一聲,胡嬸嗖地將豆包奪走。
失去食物的池遲悲痛地癱坐下來,雙手捧心,像一隻餓了幾天的小鴨子,氣若遊絲。
大家把池小鴨架起來,:“小池大人,你乖一點,不講完就沒得吃。”
有一個聲音在牆外嘟嘟囔囔地說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或者你們把她拿去烤熟,留到晚上下酒,豈不快哉。”
“嗯,是誰?”池遲說:“想不到景王府內除了金簡之外,另外有人如此恨我。”
巧兒望了望牆頭,驚訝地捂住嘴,喃喃道:“就是他啊。可怎麽是這個慘樣。”
金簡站在牆頭上,單手拄著佩刀,另一隻手掀起自己腫脹的眼皮,熱情地招呼:“巧兒姑娘你好,大家都好啊。”
王二搓搓胳膊:“金大人,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打扮成這個鬼樣,可嚇不倒俺。”說著屁滾尿流地躲到胡嬸身後。
池遲在巧兒的攙扶下,好奇地轉過頭。
金簡的七品武官服破了好幾道口子,左眼高高腫起,滿麵灰塵,憔悴不堪。
離遠點看,像是拾荒老公公,離近點看,是老公公拾的荒。
金簡先還淡定,在眾人的注視下翻過牆頭,一瘸一拐地走近池遲,深深看了她片刻,毫無征兆地“哇”一聲大哭起來,邊哭邊嗷嗷叫著說:“他媽的老子行走武林,從沒吃過這麽大虧!”
池遲愣了愣,不知道應該流露出一般的喜悅之情,還是欣喜若狂地表示我好高興。
金簡接著說:“你要給我報仇!”
池遲再次猶豫了,她麵臨的選擇實在太多了。
她可以委婉地拒絕,冷酷地拒絕,直白坦誠地拒絕等等等等諸多方式。
她還可以無言地抗拒,最後這個她最熟悉了,長寧都是這樣對付她的。
還沒等池遲選好,洗濯院的門被人轟然推開,湧進來一各個持刀帶棒的武者。
領頭的是戒刑院閻嬤嬤,後麵跟著金簡的親弟弟,在世子府當差的內衛金策,此刻陰沉著一張俊臉,也沒了追殺金簡的勁頭。
兩個當官的後頭,是金簡的另外幾個手下,各個傷痕累累,鼻青臉腫,勉強扶著手中武器才能走路。
滿院的喧囂頓時消失了,唐管事不自覺地伸手戳戳胡嬸:“中午膳房多給的窩頭還剩下點,咱們拿出來,給嬤嬤和幾位爺分分吧。”
閻嬤嬤也不客氣,接過胡嬸取來的窩頭撕咬:“我們不是來要飯的。”
池遲直勾勾地盯著,張了張嘴。
巧兒不忍心,好聲好氣地同閻嬤商量:“那你別吃了,給池遲留點?”
金簡看了看池遲,扯扯自己的麵紗,吭吭吭笑得無比艱難:“我們的確有事要找她。”
金策白眼珠一番:“找她有什麽用,帶去也是個累贅。”
“咋說話呢。”洗濯院的人都不幹了,抱團橫眉怒視著金策,“你見過這麽秀氣可人的累贅啊。”
“繡花的枕頭——”閻嬤努力挽救局麵:“有一些裏麵的確是草包,但我們小池大人絕沒有那麽俗套。”
池遲沒有參與“小池大人是否是草包”這個話題的討論,她認真觀察了眾人的傷勢,最後直白地開口:“閻嬤,是誰?”
閻嬤嬤少女般扭捏起來:“什麽誰,沒誰。”
池遲一扭頭說我才想起來小黑的護腿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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嬤嬤立即餓虎撲食,將池遲撲倒在金簡坐著的桌子上說他媽的,老娘稱霸王府內院這麽多年,沒吃過這麽大的虧,小池大人,要給你嬤嬤我報仇啊。
自當今禦座親政以來,景王舒明朗所轄藩鎮就不太平,異族進犯,邊患頻仍。舒明朗自受封之日起即掌兵權,兢兢業業不敢稍有怠慢,軍務繁雜的時候就住在營中,吃睡都同將士們一起,情如手足,很受愛戴。
時景王遣心腹太監攜土儀至宮中麵聖,龍顏大悅,下旨嘉獎,著新近升為德遠將軍的韓昭為欽差,代天巡狩,簞醪勞師。
“禦上常在臣等麵前說起,景王赤膽忠心,帳中將帥也多是豪傑,有景王一藩坐鎮東南,我朝半壁江山固若金湯矣。”武校場上,韓昭單手擊飛最後一個對手,意興闌珊地朝景王世子拱拱手:“如今看來,殿下的府中的上官們還是太拘謹,沒有使出真本領來跟臣切磋啊。”
“啊嗬嗬嗬韓大人說笑了。”舒展說。
韓昭言語雖然恭敬,但臉上卻陰惻惻笑得輕蔑,舒展端坐在觀武台上,都看得一清二楚,心中自然不悅,但麵上還是盡力維持客套的笑容,咬牙朝身後問:“機會難得,府內大小武將盡數傳到,問還有誰願同韓大人切磋。”
身後有人小聲回稟:“殿下,府內武功最高的四大掌院,三殿侍衛總領全都被欽差大人打傷了,恐怕……”
韓昭將衣衫下擺從腰間取出,接過隨從遞上來的手巾擦著,一邊百無聊賴地掃視著被自己擊敗的那些人,輕蔑之情溢於言表。
“不對,還有一人未敗。速速到長寧殿,傳小池侍衛前來。”舒展年輕氣盛,如此被折了麵子,自然不甘心,急怒之下有些孤注一擲。
“不行,誰都可以,池遲不行。”一直默默觀望場上動靜的長寧立刻出聲阻止。
“昕兒……”
“且不說她背傷未愈。單就身份來說,她也非我王府中人,禦上疑心我景府多年,韓昭這番來此,名為勞師,其實可能另有深意。他提出演武場切磋,估計是要探我府中虛實,王兄倉促答應已是不妥,再不好將外人也牽扯進來的。”
長寧所說,舒展豈是不知的,可他看到府內親衛接連被挫敗,心頭本就憋著火氣,也顧不得許多,同長寧爭了幾句,轉身吩咐帶傷隨侍的金策:“你親自去請,許諾小池大人,無論勝負,立地官升一級,賞銀五百。”
韓昭等得不耐煩,蹭蹭幾步登上觀武台,到自己的位子上坐下,恰好聽見世子的話。
他臉色變了變:“能讓世子爺親自許以重金,好大的麵子。下官冒昧問一句,這位大人,單名可是一個遲字。”
舒展得意起來:“正是,池遲可是流雲劍客養女,想必韓大人也有耳聞。”
長寧還要再勸:“王兄……”
“郡主何須如此謹慎嘛,切磋而已,不會有事。”韓昭在心中獰笑出聲,想不到這一趟,還有如此意外收獲。他對池遲豈止是耳聞,上回錯失良機,此番定要斬草除根呢。
作者有話要說: 池遲:快,我要收拾一下出城了。
眾人嗬嗬不語,隻有寧虛走過來:說過讓你多攢人品,平時也要講講義氣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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