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二十九章 離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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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寧與負責通稟的殿衛交談了兩句,身邊的池遲和寧虛齊齊激動起來。

    兩個人高興地一躍而起,池遲放下鹹菜,寧虛揉著肚子,隨即手挽手來到寢殿的門口。

    “郡主殿下,我們準備好了。”

    長寧納悶:“準備什麽。”

    池遲興致勃勃:“準備去見一下韓大人。”

    長寧盯著她雀躍的臉龐,語氣冷冷的:“我同意你去見他了嗎。”

    “見見見見。”池遲短促而連續地發出哀求。

    寧虛慈眉善目地勸說道:“是見,不是賤,你不要趁機罵他。”

    池遲冤屈地糾正說我沒功夫罵他,我打算當麵揍他。

    長寧虛弱地以手支額。

    負責通稟的殿衛則表現出了極強的承受力,沒有展露任何崩潰的跡象:“殿下,韓大人反複拜上說,比武的事情都是誤會,動武切磋,難免會如此。還請殿下帶小池大人賜見,韓大人要當麵致歉。”

    池遲扯住寧虛的袖子,兩個人緊張地等長寧答複。

    長寧看也不看她們,遠目沉吟片刻說,“我前日從校場回來,染了些風寒。這些事,請韓大人自與我王兄商議吧,今日就不必見了。”

    那人立刻稱是,轉身下去了。

    殿門甫被關上,長寧的左右手腕就都被人拿住。

    池遲和寧虛神情嚴肅,分別掐住長寧的脈門,皺著眉細細診治起來。

    寧虛歎息:“我真的老了,醫術退步得很厲害,覺察不出任何風寒的脈象。”

    池遲更深沉地歎息:“那我也老了,我可能忘記跟大娘學習醫術了。”

    說完兩個人放開長寧,各自選好角落去麵壁。

    “都給我回來。”長寧很克製地沒有發作:“風寒隻是托辭,是我不想見韓昭的借口。”

    池遲愣住,流露出貨真價實的黯然神傷。

    “我這樣做,讓小池大人失望了嗎。”長寧問她。

    池遲點點頭,隨即被寧虛一把扯住,按在椅子裏動彈不得:“她不是這個意思。”

    “我是。”

    寧虛歎息片刻,一缽敲在池遲頭上,勸她說韓昭其人,雖然有舉止粗俗,行事傲慢,人品卑劣,性格奸詐等等不足,但畢竟是欽差,是代表皇帝的,你不能總想著揍他,會惹麻煩的。

    池遲捂住頭,聽得呆住了,問:“師太,你以前認識韓昭。”

    “沒有啊,初次見麵。”

    “那你怎麽知道這麽多。”

    寧虛謙虛地一笑:“這沒什麽的,老身我閱人無數,見人識骨。”

    “好厲害。”

    “嗬嗬,其實老身也是凡人而已。除去經驗豐富,智慧超然,才思敏捷,勇敢堅定,貌美如花,其它也就跟眾人無異。你今後要多學習我的過人之處,說不定會青出於藍。”寧虛撚佛珠,彬彬有禮地頷首道。

    池遲虔誠而專注地點頭。

    “一定不會。”長寧說,說著擊掌三聲,一隊殿衛立刻衝進來。

    “將寧虛師太和小池大人隔開。”

    寧虛哀怨地伸手:“小池乖乖。”

    池遲八字眉:“郡主的師太娘親。”

    “關門。”長寧對殿衛吩咐:“送師太到靜室休息。”

    殿衛領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命而去,寧虛以袖遮麵,假哭著出門去。

    池遲也很專注地表達離別之情。她柔弱地癱進椅子裏,未及梳理的長發散在肩頭,加上背部和手臂的綁帶,努力展現病弱無助的淒涼。

    長寧冷冷地說:“別玩了,過來,有話問你。”

    池遲深沉地望著寧虛離開的方向,傲骨錚錚,不為所動。

    長寧說:“巧兒今早送了新做的豆包來。”

    “我沒吃到。”池遲猛地悲憤抬頭,迅速朝長寧靠近。

    “都在這裏。”長寧說,她指指案角上放著的一個小巧蒸籠。

    蒸籠的蓋子瞬即不翼而飛。

    池遲捧著豆包,白皙的小臉湊上去,深深吸一口氣,眼角漸漸有些濕潤:“殿下為什麽不吃。”

    “留給你的。”長寧答得坦然。

    “為什麽要留給我。”池遲問得欠揍。

    長寧說:“因為你喜歡吃。”

    “你怎麽能這樣。”池遲的悲憤更加重了。

    “嗯?”長寧疑惑了。

    “殿下根本就不懂豆包,你不懂!豆包要趁熱吃,搭配蜂蜜和小麻花,在熱氣中挑出沒碾碎的豆粒,一小顆一小顆地放到嘴裏,之後所有的悲傷都會隨風飄遠,隻剩下身心舒暢。”池遲搖頭:“現在,它被你放涼了,一切都晚了。”

    長寧斜睨著池遲,聽她念經一樣深沉地訴說完,並沒有再搭理她,而是抱起蒸籠徑直走到窗邊,喊一聲:“金簡。”

    金簡不知從哪棵樹後麵竄出來,響亮地答應一聲,千恩萬謝接過豆包,三口兩口吃完,抹抹嘴:“蒸籠我來拿回去,還給巧兒。”

    “嗯,等等。”長寧回頭吩咐池遲:“去把蓋子撿回來,以後不允許亂丟東西。”

    池遲的眼睛越發濕潤了。

    長寧說:“別哭了,這豆包不適合你。”

    “嗯?”

    “就像巧兒。”

    “嗯。”池遲乖巧地停頓了一下,問:“啊?!”

    長寧說:“就像巧兒,她也不再適合待在洗濯院了。”

    池遲臉色都變了,完全顧不上計較豆包的事情:“殿下你要趕走巧兒。她做錯什麽了,你非要這樣對她嗎。請殿下三思啊,她可是整個洗濯院最吃苦耐勞的院工了,她洗過的衣服比豆包還要白淨清香……”

    “我是讓人安排她去膳房,學做點心,以後有手藝傍身,好過給那些臭太監洗衣服。”長寧打斷她說。

    “呼,虛驚一場。”池遲說:“不過後麵的話好像是我說的,殿下你派人監視我私下的言行。”

    “沒錯,你榮幸嗎。”

    池遲說你對巧兒這麽好,對我不好一點也沒關係。快,殿下,請盡情地隨意地欺負我。

    長寧深深地看了一眼池遲,隨即走到書架前,打開一個精巧的木盒。

    “那我將你趕走吧。”長寧說著拿出幾張銀票:“師太已經回了王府,你於我也再沒有什麽用處,現在放你回鶯雲齋去,你可滿意。”

    池遲嗖地接過銀票,牢牢揣進懷中:“殿下。”

    “什麽?”

    池遲急切地說我的內傷還沒好,就這樣走在路上,是很容易吐血身亡的。

    長寧皺眉拆穿道:“你不是說韓昭沒有打傷你,是你自己不小心,咬到舌頭才吐血的嗎。”

    池遲羞澀一笑說那是我為了安慰殿下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不想讓殿下為我擔憂。

    “哦,那是小池大人多慮了。”長寧簡潔地說,“我根本不會擔心你。”

    “好吧。”池遲心中一空,但仍然高傲地說既然如此,那明天天一亮,在下可就告辭了。

    長寧搖搖頭說今日時辰尚早,小池姑娘即刻可行。沒有聲調起伏,卻有種不怒自威的氣度。

    池遲終於支撐不住傲氣,噌地抱住寢殿當中一根木柱,“殿殿殿下,方才說地可是戲言。”

    長寧沒有再多話,歎息一聲,徑直帶人走了出去。

    金簡打開窗子把頭探進來,招呼池遲:“小池姑娘,你先別哭。”

    “嗚嗚嗚,我才沒有哭。”池遲哭著說。

    “那你在幹嘛。”

    “春恨秋悲皆自惹。”

    “好好好,花容月貌為誰妍。為殿下唄,這還用問。”金簡敷衍地安慰道,說著遞過來一個箱子:“你待會兒回家,把這個交給你家二娘,再幫忙問一下,她為什麽不回我的信。”

    池遲單手接過箱子,竟抱不動,連人帶箱子墩在地上。

    金簡著急地說小心。

    “謝謝。”

    “小心我的箱子。”

    池遲怒而擺出九品武官的官威,問道:“裏麵裝的什麽。”

    “裝滿了我的憂愁和思念,還有我對日後幸福人生的憧憬等等。”金簡說。

    池遲咦了一聲,抖著手將箱子推遠。

    “兄弟沒有求過你什麽,就幫我這一次不行嗎。”

    “不行!”池遲怒道,“怎麽今日所有人都變得這麽無情。”

    金簡不知所措地搖頭:“沒,沒有啊。”

    “你為什麽要不停地給我二娘寫信。”池遲站起來,扒住窗棱質問他,所有的暗衛,院工,都從四麵八方望過來。

    她也不計較。

    但是金簡計較:“小池大人,低聲,低聲啊。”

    “你知道嬤嬤有多麽愛你嗎。”小池姑娘叉腰,仗義的憤怒讓她忘卻了自己的煩惱,“她甚至將自己的乳名都告訴了我。”

    “嗯?”

    “讓我在合適的時機透露給你,好讓你感受她的心意。”池遲刷地偏過頭:“可現在你移情別處,你已經不配知道她的乳名叫做閻……唔唔唔。”

    池遲被金簡,連同聞訊趕來的閻嬤嬤一起,合力拖進內殿,門窗隨即緊閉。

    一雙雙耳朵失落地耷拉下去,大家各自還去忙自己的。

    景王舒明朗正端坐前殿會客,沒有聽到池遲喊出關鍵部分,覺得尤其掃興,沉下臉將目光轉向下首坐著的韓昭。

    “敢問王爺,您的意下如何。”

    “什麽如何。”

    “卑職闔家慕長寧郡主美名,今日鬥膽陳情,願代弟定遠將軍韓旭求聘,特請王爺示下。”

    作者有話要說:  池遲(認真地對鏡理妝):都緣自有離恨,故畫作遠山長。

    長寧:小池……

    池遲(嚴肅冷漠):殿下,有人的時候,請喚我小池大人。

    長寧(饒有興致地逗弄她):那沒人的時候呢。

    池遲:你不能自己朝著浪漫情趣的方向尋求答案嗎非要問我——哎哎哎殿下,我錯了我錯了,搓衣板跪起來,你別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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