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第 4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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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來的日子,倒是漸漸平靜下來,林茂城中空前安寧,幾乎全城關注的就隻有科舉這一件事,當然不少商販因為這一場盛世獲益不少,也算得上普天同慶。

    這當中也就僅僅發生了一件事,算是為公主府遇刺一案徹底落幕。

    蕭宇極命人查馬匹發狂一事,尚未結果,就接到了禦史台遞上來折子,當中詳細說明張駱在公主府遇刺一案中動了手腳,將吳烈的穗子一同放進那埋在土中的藥方處。線索竟是與羽林衛所全然不同的丁點細土。

    那一日蕭宇極什麽都沒說,但緊接著便有旨意傳下,竟是順著張駱此人將馬匹發狂一事徹查清楚,下旨將張駱重罰。按理如此一來,先前那吳烈便是無辜的,可蕭宇極的旨意中卻絲毫未提及此人。

    不過一個時辰,便又有一道旨傳去了禦史台,褒獎了一番侍禦史文聿,同時命他即日南下前往江南鬆城行監察一事。

    這事多少也引發了一些議論,但在朝堂頂層的一批人確實全然放鬆的。

    鬆城是江南一大城,更有鬆城織造,形式不可謂不複雜,不過皇帝將侍禦史派去地方做監察,雖說沒提官職變動,但實際上監察禦史的官品卻是比侍禦史低不少。再加上皇帝壓根沒提監察何事,結合這幾日的事情便能知道,這是在敲打文聿了。

    畢竟事情涉及皇族,本已了了的案子又鬧出這一出,案犯重罰是必然的,可抓著不放非要水落石出、讓此事一直無法結案的文聿也讓蕭宇極心煩,索性丟出去到地方上折騰。因著皇帝這態度,鬆城大小官員對於該怎麽對待這位侍禦史自然是心有成算。

    有人笑文聿過於執拗惹禍上身,笑他不自量力觸怒龍顏。

    可文聿卻是施施然收拾了東西準備南下,並無半點憤慨亦或是難過自省。

    在他看來,這件事他總算沒有放過任何疑點,無非是從京城前往地方罷了,他孑然一身的,沒有半點牽掛,自然也沒有任何恐懼。

    走到林茂城外的亭子時,文聿停下來回頭看了眼林茂城,城門口人群熙熙攘攘,都是趕著早晨進城做些小買賣的。他不由得想到前一日禦史中丞陶文興陶大人與他說的話:“雖說禦史台行糾察彈劾之職,可畢竟是天子手下的人,你年紀輕輕能力非凡,我也不知道將你那折子遞上去,到底是做對了,還是做錯了。”

    陶文興在禦史中丞的位子上待了數年,任期內全無大錯,但也不算出頭,帶的整個禦史台在朝中竟是幾乎沒有惹到過文武百官,但凡彈劾也多為皇帝所想,偶爾糾錯也多是被認可的。他將禦史台中官員護得很好,為人也剛正,卻讓禦史台少了份銳意。

    文聿曾想過陶大人為何要如此做,卻是在這番話中聽出了端倪。

    禦史,終究是天子手下的人。

    他就是因為惹了蕭宇極,所以被派了出來。

    文聿想到這,又捏了一下手中的包袱。包袱不大,幾件換洗的衣裳,官服,還有個人的印信等物,紙筆而已。

    裏麵還有一件東西,是前一日入夜後,卓隱遣小廝送過來的。卓隱沒日沒夜地忙碌,自然不會為這麽一件小事親自來找文聿,卻是讓人送來了臨行前的禮物。

    鬆城官員的一些資料情況,非常具有卓隱做事講究效率實用的特點。

    文聿拿到東西後想了一夜,他很確定,對於陶大人那個問題,他覺得沒有錯。

    不過,讓文聿多少有些意外的,是在他準備離開時,竟有一人追了上來。

    來人是大府管家的模樣,人看著和氣,遞上了一個盒子:“文大人,家主人說鬆城地遠,帶些糕點在路上,也可以充充饑。”

    文聿自認為官幾年,在林茂城結交甚少,怎麽也想不出是誰還有心遣人送行的。他沒有貿然接過,卻是仔細看了那人幾眼。此人稱“家主人”,意思不言而喻,對方也沒有明說的打算。他又看了眼裝有糕點的盒子,上麵福滿樓的標識清晰,文聿突然知道是誰了。

    “還請代為道謝。”文聿接過了盒子,謙和而不恭卑。

    胡碩笑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著點了點頭:“家主人還有話,文大人的氣節讓家主人佩服,此番鬆城之行切記自身安危,她還等著文大人回京。”

    雖說文聿在進入禦史台後便堅定自己的立場和目標,但這樣的認可還是讓他有些許感慨。他慣來不願意用多疑的心思去思考其他人的用意,這時候自然是頷首道:“在下有些許拳腳功夫防身,還請放心。”

    寥寥幾句,胡碩便離開了。

    文聿踏上他的路程,上了一輛前往碼頭的小車,在好不容易上了南下的船隻後終於得了空閑,打開那頗為精致的糕點盒子。看到裏麵那些帶著清香的糕點,並無其他時,文聿的心情又好了一些,就連平日裏很少吃的糕點也不再覺得過於甜膩。

    這一些,當然是蕭鳳陽隨手為之。她確實佩服文聿這樣的人,但也知道這種人並不適合納為己用,適當又保持距離的示好是最適合的方法。

    同大部分人一樣,她的目光也放在此次科舉上。

    但除了那一次茶樓之行,蕭鳳陽更多的還是待在府內,除去上朝和泡在工部的時間,她幾乎就待在公主府片刻不離。

    對於這一點,蕭鳳陽倒是說得出理由,畢竟這看學子的事不必她親子出馬,顧清治這位受各地學子推崇的名士才是最適合的人選,且他選材的能力必然比蕭鳳陽好。

    當然了,蕭鳳陽待在府裏也是忙碌得很,她弄到了幾塊上好的桐木與梓木,正動手準備做琴。

    古琴以梓木為底,以桐木為麵板,木材的紋理、年份乃至於生長地的氣候都能對最終製成的琴音產生影響。

    蕭鳳陽先是命人選了些近似的木材練手,卻沒想到鑿壞了三塊依然沒鑿出毫無裂痕內腔平滑的底板來。

    她一番猶豫後,索性一揮手帶著木料直接去了工部,將東西全部堆進了工部尚書胡得棟平日辦公之所。

    一時間,工部上下進出胡得棟那兒回話時,都能看到蕭鳳陽在一邊一下一下鑿著木頭。

    終於,在幾天後,胡得棟忍不住了:“我說鳳陽公主,您能回公主府上做這事嗎?”他忍了忍,還是沒把“雜事”這詞給說出來。

    蕭鳳陽頭也不抬:“怎麽?本宮見胡大人近日也沒什麽大事,隻是一點點小雜音就不能忍了?卻不知胡大人慫恿本宮回府懈怠於正事,該怎麽說才好?”

    胡得棟的頭更疼了。

    接著,他就聽到一聲隱約的脆裂聲,他尋聲看去,就看到這位任性妄為的鳳陽公主的手頓了頓,麵無表情地將東西放到一邊,看上去心情可不怎麽好。

    不知怎麽的,胡得棟就覺得自己的心情好了一些,說到底一個皇家的公主,他能怎麽樣呢?先前送的那隻小雀倒是有意思的很。

    想到這,胡得棟放緩了暴躁的心情,咳了咳道:“這古琴琴聲的隻做也有些小技巧,公主不如隨下官到隔壁茶室,聽下官一一分說?”

    蕭鳳陽抬眼,意味深長地看了胡得棟一眼,直到他莫名其妙有些心中發虛後,這才站起身:“好。”

    等蕭鳳陽當先離開屋子,胡得棟擦了擦額頭上莫須有的汗,長長舒了口氣。

    這本也算不上什麽大事,但到底涉及皇室,不知不覺便傳了開去,蕭宇極自然也聽聞到消息,不禁好笑地說:“鳳陽這丫頭又在鬧些什麽?真的就是做個琴?”

    將這些大小事事無巨細匯報皇帝的自然是雨鶯衛的林鶯,他話也不多,就簡單地回答:“並無其他端倪。”

    “行了。”蕭宇極點了點頭,“科舉臨近,林茂城內還是要多注意些。”這是說讓雨鶯衛將更多的精力放在科舉這塊上了。

    林鶯自然是領命退下。

    善喜在林鶯離開後,便領著小內侍進了崇政殿,在走到蕭宇極跟前後,命小內侍打開手中提著的食盒,將裏麵還熱著的湯端了出來,輕輕放在桌案上。

    “一聽到你的腳步聲,就知道朕又得喝這玩意兒了。”蕭宇極看了善喜一眼,半是沒好氣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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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bsp;善喜聞言也隻是恭敬的垂首而立,隻是微微一笑。

    蕭宇極搖了搖頭,端過這碗加了藥材的養生湯,拿起湯匙舀了一勺,卻又放下,側頭與善喜說:“朕看你也是太閑了,整天就記得這個,這樣,朕給你個出宮跑跑的活兒,也好鬆乏鬆乏筋骨。”

    “奴才領命。”善喜立刻回答,那波瀾不驚的模樣讓蕭宇極又是一陣好指。

    “也不是什麽大事,讓鳳陽那丫頭進宮走走,就說……朕想她了。”蕭宇極這一日的心情還是不錯的,說的也就隨意不少,“哦對了,讓她把她在搗鼓的琴也給帶來,讓朕看個熱鬧。”

    於是,過不了多久,善喜便到了公主府。

    因著是口諭,倒也不需要擺案燃香那麽正式,胡碩忙活著請了善喜進廳裏坐著,上了好茶和點心,蕭鳳陽來得也不算慢。

    善喜如今是在蕭宇極跟前伺候的紅人,雖說及不上常年跟在蕭宇極身邊最受信任的善海,但也多的是人巴結,若是擺點譜也沒人敢跟他計較,可他還是一如既往的恭敬模樣,嚴守著自己的身份和規矩,見到蕭鳳陽便連忙站起身,恭恭敬敬地行了禮:“奴才叩見鳳陽公主。”

    “善喜公公快請起。”蕭鳳陽虛抬了一下,看善喜起來了,這才點點頭道,“坐。”自己自然也入了座,“善公公今日來,是陛下有旨意?”

    跟大多數官員見到宮裏來的公公都是先寒暄一番相比,可謂是相當地開門見山。

    善喜微微一笑:“陛下是想公主了,請公主進宮走走。”

    這話說出來,蕭鳳陽卻是露出一絲疑惑的神色,蕭宇極不猜忌她都已經很好,怎麽可能說想她,讓她回宮敘家常的?

    不過,這些是蕭鳳陽心中的估量,但麵上這一點疑思卻是給善喜看的。

    這位公公,她還記得先前在清秋殿宮宴時的事,能混到品級的內侍哪一個不是人精,那樣劍拔弩張的場合不管不顧地開口於程修彥搭話,雖說蕭鳳陽當時是有緩解的法子的,但也算是幫了她一把,隻不知道是巧合還是其他。

    “陛下是聽聞公主在做琴,覺得有趣。”果不其然,善喜這邊很快又接上了話,“說是讓公主這次進宮,把琴也帶上。”

    “那種玩兒的東西,怎麽好意思帶上。”蕭鳳陽笑了,想了想卻是揮揮手,對身邊伺候的樂山道,“你去將我屋裏那琴盒取來。”

    樂山應聲而去。

    蕭鳳陽便轉向善喜:“還請善喜公公稍等片刻。”

    “公主不必著急,陛下也隻是找公主話個家常,宮裏的幾位公主平日裏也都是琴棋書畫的,想來公主與她們也能聊得開心。”善喜的語氣鬆緩,自然是配合著蕭鳳陽等待,話題便轉向了日常,“說到這琴啊,奴才實在不怎麽懂,不過也曾聽過這琴和彈琴的人啊,就跟馬和伯是不是?”

    蕭鳳陽心中一突,看了眼善喜,他倒是尋常神色,也看不出什麽端倪。隻蕭鳳陽因為這琴可不是給自己做的,因而轉眼間轉過好幾個念頭。

    “公公說的是,像鳳陽,看這琴著實頭疼,也隻是圖個好玩罷了。”她笑著應答,三兩句話的時間,樂山也取了琴盒過來,蕭鳳陽索性起身,“東西取了,公公請。”

    “公主請。”善喜連忙起身,躬身道。

    兩人一並往外走,快到門口時,蕭鳳陽不經意問了一句:“不知公公可是舊識?”

    “……”善喜不易察覺地一頓,卻是很快笑答,“公主說笑了,奴才進宮也不過十五年,跟著魏英公公,之後做了七八年的小太監,怎可能見過公主鳳顏。”

    作者有話要說:  過完年啦……

    說起來這篇文裏麵除了主角副cp,還設置了不少有意思的人,他們有各自的性格立場和堅持,因為正文主線劇情又不會著墨太多。白夜想著要不要給這些角色寫點番外,有興趣的可以看,沒興趣的跳過也不影響主線劇情=-=

    你們都對什麽人感興趣?(總覺得人有會回答長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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