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第一百九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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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沅一瞬間就明白了, 她手指蜷了起來。許寧馨還在她耳邊低聲道:“你是太子的表妹,比太子妃先認識太子, 這時候太子妃不在天極宮料理事務,許多事情都是你在忙前忙後。所以……”
清沅淡淡道:“你當真信這話?民間野談豈能當真。若你是好心告訴我有人散播謠言, 我謝謝你。若你是當真問我這事是否屬實,那我們從此不要再說彼此相識了。”
她說話不急不緩, 但態度堅決。許寧馨有些訕訕,不管顧清沅在外麵被人怎麽議論,她就是實實在在的燕王妃,許寧馨不敢再觸怒她, 真惹惱了顧清沅對她沒有好處。
寧馨道:“我怎會信!隻是民間忽然傳這個,我有些擔心你。恐怕沒有人敢告訴你吧……”
許寧馨一走,清沅就將下麵搜集京中傳聞的人叫來, 一問之下, 才知道果然是有這事。
清沅道:“為何不報上來?”
下人支支吾吾,不敢說話。清沅道:“越是與我或是與王爺有關,越應該讓我們知道。”
她知道下人一定是怕觸怒了她或者燕王。
她又仔細問了一遍,京中從什麽時候開始有這些話的, 都有哪些說法。
京中向來不缺這些宮闈秘聞,之前也有傳說過袁貴妃是如何得寵的,將袁貴妃說的十分冶豔。
隻是太子與燕王妃的傳聞, 還是最近的事情。就在大朝會之前前幾日,京中的茶坊才開始有人說,但民間最喜歡這種傳聞, 口口相傳,跑起來比長了腳還快。
傳聞中說太子與燕王妃早就相識,互有情愫,隻可惜被燕王橫刀奪愛,之後燕王帶著燕王妃遠走寧州,太子十分黯然。這次燕王妃回京,與太子重新相見,兩人舊情複燃。太子為了方便與燕王妃幽會,就讓燕王留在天極宮,燕王妃也在天極宮協助內務。太子一有機會就與燕王妃私會,連東宮也不回,徹底冷落了太子妃……
至於其他添油加醋,描述兩人如何私會之事則更是齷齪,不需細說。
清沅越想越生氣。傳到才回京幾日的齊王府都知道了,那必然是有人推波助瀾。清沅想著這話她要開口告訴蕭廣逸,還真是有些難以啟齒,但她很快想到,今日蕭廣逸就是去齊王府上了,恐怕是會知道了。
這天稍晚時候,蕭廣逸一回來,清沅就來問他,與齊王談了什麽。
蕭廣逸仍在忌口中,並沒有喝酒,但麵色還有些泛紅。清沅試探著問:“你有沒有聽說什麽?”
蕭廣逸道:“聽說什麽?”
清沅道:“今日許寧馨來過了,告訴我一些街麵上的傳聞。”
蕭廣逸歎了口氣,道:“原來你已經知道了……我本來還不想讓你知道。二哥告訴我了。”
他拉住清沅的手,看著她的麵孔,道:“委屈你了。”
蕭廣逸本來不想聽二哥神神秘秘的“宮廷傳聞,但齊王怎麽可能憋住不說,到底還是說了出來。
蕭廣逸隻覺得荒謬,他對二哥道:“王妃是萬中無一之人……”
齊王道:“是假的當然好。但是四弟,你要注意啊,是誰散散布這樣的傳聞。構陷太子與王妃……”
他意味深長道:“四弟,宮中這趟渾水,不容易淌啊。你要是礙了別人的眼,就等著被扒層皮。”
蕭廣逸推測道:“散布這個謠言的時候,估計主使還不知道我們會在一個月之後就離京。所以很多人都有可能。”
姚丞相,喬家,宗親裏麵看不慣燕王的,甚至還有與顧家有舊怨的朝臣。這裏麵誰都有可能。最近一段時日,也就是從皇帝病倒之後的情形看。喬家與顧家的案子還未了,在舊怨之上再添新仇,那實在是不明智。姚丞相最主要是針對燕王,想削弱燕王,生造出燕王妃和太子的醜聞,已經牽連上太子,若被太子懷疑上,是得不償失。
其他宗親似乎更有可能,就連齊王都有三分嫌疑。
但光是推測,沒有憑據,又怎知幕後黑手是誰。這正是謠言的可怕之處,像柳絮一樣,隻要有心人輕輕一吹,就能漫天飛舞,再難找出第一粒飛絮。
清沅低聲道:“若不是有一個人絕不可能,我真要懷疑是她……”
蕭廣逸問:“是誰……”他剛問出來就想到了。
“你是說,顧皇後?”他順著清沅的話想了想。
這確實很像顧皇後的手段,殺人於無形。這秘聞傷害的人太多,最傷清沅,其次燕王和太子,還順便挑撥了清沅和燕王的夫妻關係,燕王與太子的兄弟關係。若不是燕王與清沅感情甚篤,對彼此了解至深,知道此事絕無可能。那燕王心裏隻要有一顆小小的種子,將來就會對清沅,對太子都離心。
然後太子妃剛剛生育不久,在天極宮中已經對清沅有過不滿,若聽到了這傳聞,隻怕也會信以為真。太子與太子妃之間,隻會裂痕漸漸變大。
正因為可以造成這麽多傷害,所以分不清真正的目的是什麽。
“確實不可能是顧皇後。”蕭廣逸喃喃道。
顧皇後還被關在兩儀宮中。宮禁雖然在放開,但惟獨兩儀宮,太子下令仍和原來一樣嚴加看守。顧皇後如今慎重很多,她即便再有本事,也沒辦法繞過那麽多人的眼睛,傳出這樣的傳聞。
而且,捏造出這段傳聞的人,顯然對最近宮中的事情十分了解。知道皇帝病重,太子主事,燕王作用甚大,還知道燕王妃在天極宮的事情。甚至對太子妃的不滿,也是知道的。
清沅不是那種束手就擒的人,被人潑了髒水還不知道是誰潑的,這事情怎麽忍得了。即便她與蕭廣逸一個月後就要離京了,隨著他們離開,這種傳聞會漸漸淡去,但她還是要查一查。
蕭廣逸對她隻有支持。隔日進宮,蕭廣逸就把這個傳聞私下和太子說了,要太子留意宮中。若是宮中也有這樣的傳聞,一定要刹住。
蕭重鈞乍一聽蕭廣逸坦然說這個,十分錯愕。他沒想到蕭廣逸竟然一點都不懷疑他和清沅。
蕭重鈞忍不住笑了起來。起初他隻是忍不住笑,到後麵越笑越厲害,竟笑出淚花。
蕭廣逸看著他,不明白這事情有什麽可笑的。他覺得自己果然是三十多歲的人了,不明白蕭重鈞年輕人的想法。
“殿下。”他冷靜勸阻太子。
太子深深呼出一氣,這才停住笑,開口道:“好了。父皇病後,我還沒有這樣痛快大笑過一次。”
他其實真記不清楚他上一次這樣大笑是什麽時候了。
蕭廣逸無奈道:“臣弟知道這事情確實荒謬可笑……”
太子搖頭,道:“四弟,我笑的不是這個。”
他笑的是,他竟然還會看到這樣的丈夫,這樣的兄弟,這樣的奇人竟被他遇上了,他覺得他坦蕩得可愛,他從前竟然沒發現蕭廣逸是這樣強大的一個人。
蕭廣逸看向他,太子拍了拍他的肩,道:“你與清沅,真是一對妙人。”
蕭廣逸與太子又聊了半天,勸他既然如今沒有動喬家的打算,那就好好安撫太子妃,免得節外生枝。將來這後宮,到底還是要太子妃來主事。太子妃的態度,還是會影響後宮許多事情的。
太子握住蕭廣逸的手,道:“你放心。”
太子這天晚上就又回了東宮,與喬簡簡同吃同宿。喬簡簡的態度還是有些冷淡,但太子的心情不壞,也不介意,隻隨意問了些喬家的事情。
若是以往,太子主動關心喬家,喬簡簡隻會開心。如今太子這樣問起,喬簡簡心中卻響起了警鍾——太子並不是真正喜愛喬家,她得小心應答。
她說母親已經回家了,父親喬煦有些小恙,在家休養。喬家最近很安靜。
太子微笑道:“最近事情繁忙,累壞了很多人。你明日就讓宮中去給你父親送點人參吧。”
喬簡簡起身謝了太子。
蕭重鈞也看出來了,她開始漸漸像一個太子妃該有的樣子了,就是那種將來寫史的時候,可以印在書裏,刻板方正的樣子,是他把她變成了這樣。
一個月時間很快,轉眼就快要到燕王夫婦啟程回寧州的日子了。蕭廣逸與清沅最後幾日,又去見了許婕妤,和西顧長輩。
許婕妤在這次大事裏全程毫無動靜,她的宮門一直閉著,除非蕭廣逸或清沅來,其他人一概不見。她這樣在宮中躲開外麵一切紛亂,反而更安心。
蕭廣逸要回寧州,她自然是萬分不舍,但她不敢說什麽,因為這是太子和朝廷決定的事情。
幸好她不缺錢花,蕭廣逸也給她留了幾個可靠的能人,還拜托了太子和安平照拂許婕妤,才能放心離開。
京中的謠言,清沅還在查,她告訴蕭廣逸,她已經想了個辦法,可以順藤摸瓜,隻是要等他們動身之後,不讓人疑到他們身上,不使動靜太大。蕭廣逸讓她放手去做。
到了訂好的日子,蕭廣逸一早就進宮去看了皇帝和太子。皇帝比一開始病倒的時候養胖了些,開始變得白白胖胖了,但禦醫說這也可能是水腫的。總之情形是暫時穩定了,但身體並沒有多大好轉,而且皇帝的神智不清,說話也僅僅能發出啊啊聲,僅僅是示意他餓了而已。
蕭廣逸在皇帝病床前磕了頭,就算辭行了。
回到王府,清沅這邊已經整理好了,就等他啟程了。他上了馬車,與清沅並肩而坐。
馬車緩緩駛出城門,蕭廣逸道:“這車行得是不是太慢了,我的傷已經不礙事了。”
清沅握住他的手,輕輕放在自己的小腹上,她微笑著看向他。蕭廣逸一時竟說不出話,他隻問:“什麽時候知道的……”
清沅微笑著,眼裏含著淚,道:“今天早晨剛剛診出來的。”
作者有話要說: 終於要有寶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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