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鴻翎急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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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漢軍大營,燈火輝煌,酒香四溢,成千上萬的篝火烘烤著無數的牛羊,將士們豪邁的喧嘩徹夜不息。
    中軍大帳內,呂布高坐帥案,笑吟吟的看著帳下諸將:“此次大獲全勝,全賴諸君,請滿飲此杯。”
    魏續仰頭喝了一大口酒,直言道:“若不是主公運籌帷幄,決策千裏,何來我軍大勝?”
    眾將聞言,都紛紛點頭表示讚同,明山之戰,若不是呂布奇謀迭出,誘敵深入,孰勝孰負還真不一定。
    “就是!”曹性抹抹油膩膩的嘴,激動的揮舞著手裏的半截羊腿:“直到現在我還不敢相信,我們居然打敗了匈奴人。”
    呂布笑了笑,把目光投向高順和曹性,讚道:“若非叔達和修明誘敵深入,明山之戰亦不能斬首三萬餘,此役當論首功,來,請滿飲此杯。”
    曹性狠狠地咬了一口肉,滿嘴流油地說:“成校尉也功不可沒。”
    成廉此時正在飲酒,聽完曹性的話,他差點沒把嘴裏的酒噴出來,感受到眾人的目光,他連忙擺擺手:“還是別說我了,若非張軍侯精準分析戰局,我們也不會擴大戰果,你們還是誇他吧。”
    呂布心情極為順暢,聽完成廉的話,他忍不住哈哈大笑:“此役諸位都有大功,我會上奏天子,為諸位請功!”
    眾人紛紛放下手中的酒肉,抱拳道:“多謝主公!”
    夜漸漸深沉,酒過三巡後,諸將都醺然告退,帳篷裏隻剩下呂布一人,他斜坐在榻上,一手端酒,一手壓著漠北的山川地形圖,其中龍城和高柳的坐標極為醒目。
    帳外突然有人說話,呂布放下酒爵,定神細聽,這是成廉的聲音,呂布正要起身相迎,成廉早已掀開幕簾:“就知道你還沒睡。”
    呂布又重新坐回帥案,臉上浮出笑意:“我正要派人去叫你,你倒先來了。”
    成廉自顧找地方坐下,隨意問道:“找我有何事?”
    呂布將地圖卷起,然後從地圖下拿起一簡竹籍:“這次要讓你跑一趟。”
    成廉似乎累極了,他把身體往後一靠:“那是什麽?”
    呂布並沒有說話,而是將竹籍丟到成廉身邊,成廉瞥了一眼呂布,戲謔一笑:“官大了,架子也大了?”
    話雖如此,但他還是撿起地上的竹籍,展開細細閱覽,末了一本正經的點評道:“我發現你真的變了,居然把首功讓給高順和張遼,而我的功勞也隻排第四。”
    要是以前,呂布恨不得把所有的功勞都算在他頭上,這種飛揚跋扈的性格,也使他在並州官場不受同僚待見。
    而同樣驕狂的他居然和呂布臭味相投,成為至交,真是蒼天無眼,黃天不幸。
    聽完成廉所言,呂布突然收斂笑容,變得微微肅然:“人總是會變得,不然就會汲汲於利祿,欣欣於榮耀,隨波逐流,隨世沉浮,必為亂世所棄。”
    這幾句話,算是他上一世的真實寫照。
    成廉聳聳肩,嘟囔道:“我覺得這樣挺好,男子漢生於亂世,難道不就是為了封妻蔭子,光耀門楣?”
    呂布搖搖頭,旋即認真的看著成廉:“但凡成大事者,皆於艱難竭蹶中崛起,非有大變不能礪其心智,催其奮進,正所謂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誌,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
    他之所以會改變,實在是經曆過生死之變,前世雖如蘭柯一夢,但卻真實存在,他永遠忘不掉臨刑前,嚴子卿和呂玲綺悲傷的臉。
    如果他再不做出改變,前世今生,無獨有偶。
    成廉雖然不懂呂布所謂的‘變’,但他隱約覺得呂布說得有理,於是收起嬉皮笑臉,正色道:“我明日就啟程,你還有什麽需要轉達的?”
    呂布沉思半響,似笑非笑的盯著成廉:“要不你告訴老將軍,把你調到我的帳下?”
    成廉冷哼一聲,抓起竹籍就走:“告辭。”
    一群飛鳥從黃河岸邊絕地而起,尖銳的鳴啼瞬間刺破靜默得蒼穹,黃河之水咆哮起來,滔滔巨浪飛卷而起,向天空發出抗爭的怒吼。
    一騎快馬從黃河岸邊飛馳,騎手頭戴紅色羽毛的頭盔,背插翎羽,身伏馬鞍,是負責送急報的軍中驛兵,他使勁地抽打坐騎,催得戰馬更快奔騰。
    洛陽的馳道上車馬轔轔,行人頗多,有單衣步履的儒生,有衣服華麗的商人,也有穿著樸素的黔衣布首,幾乎快要將整條馳道塞滿了。
    馳道盡頭傳來嘚嘚的馬蹄聲,麵對擁堵的馳道,驛兵急忙扯著脖子大喊:“八百裏急報,速速閃開。”
    有名儒生一看驛兵的裝束,急忙朝身後喊道:“是鴻翎急使,大家快閃開。”
    這一嗓子喊得極為嘹亮,引得路人紛紛側目,儒生見行人頓足不前,霎時急得搔首頓足:“是鴻翎急使,大家快點讓開,否則誤了時辰,難免會受牢獄之災。”
    路上的行人一聽要受牢獄之災,頓時嚇得趕緊離開主道,頃刻間便給鴻翎急使讓出一條寬廣大道來,鴻翎急使朝那儒生一抱拳,道了一聲多謝。
    儒生急忙躬身作揖:“不敢不敢。”
    他正要詢問這是何處的急報,誰知鴻翎急使早已揚鞭策馬,馳騁而去,他急忙向前追了幾步,不顧禮儀地大喊:“敢問這是何處的急報?”
    “朔方大捷,斬首四萬。”
    遠處傳來鴻翎急使高亢的回答,路上的行人聽得清清楚楚。
    “朔方大捷?”
    “斬首四萬?”
    “這怎麽可能?”
    路上行人議論紛紛,誰也不相信這是真的,畢竟自大漢建國以來,除衛霍以外,很少有漢將殲敵超過四萬的,就算當年的逢義山之戰,斬首也不過萬餘。
    那名儒生驚得呆若木雞,站在他身後的夥伴輕輕一推,嚇得儒生趕緊回過神來。
    “王子文,你幹什麽?”儒生勃然大怒。
    王儁輕輕一笑:“我到想問你在幹什麽?”
    儒生一指消失在地平線上的鴻翎急使,反問王儁:“你說這是真的嗎?朔方大捷,斬首四萬。”
    王儁搖頭一笑:“真與假,待會一問便知。”
    儒生急忙湊上前來,詢問道:“問誰?”
    王儁立馬將他推開,戲謔一笑:“子伯啊子伯,今天不是約了孟德嗎?他身為西園八校尉之一,這件事豈會不知?”
    婁圭一拍腦門,恍然大悟道:“我倒把這件事給忘了,走走走,趕緊進城。”
    王儁看著婁圭匆匆離去的背影,急忙趨步跟上,其實他也想知道這件事是真是假,如果這是真的,那大漢太需要這場勝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