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劉宏病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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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岢早在破城的那一刻就已經匆匆離開,他也沒想到呂布大軍竟如此凶猛,不到一盞茶的功夫就拿下涅縣。
    他一步一回首,急得滿頭熱汗,仿佛身後有一群猛獸追擊,差池一分便會死無葬身之地。
    “家主……”守門的司閽見王岢踉踉蹌蹌而來,急忙健步迎了上去。
    “快…快關府門,不要讓呂布打進來。”王岢喘得上氣不接下氣。
    他還存在一絲僥幸,他相信王家不會拋棄他,至少上黨太守不會坐視涅縣王家覆滅,否則他也當不了這個太守。
    同時他也在懊惱,沒想到呂布居然為了一個小小的什長和他王家作對,真是膽大妄為,狗膽包天。
    “王岢哪裏走?”魏越剛剛拐我街角,驀然看到王岢在家奴的攙扶下,正急匆匆邁進府門,情急之下怒吼一聲。
    這一聲吼好似晴天霹靂,嚇得王岢腳一軟,差點沒跪在地上。
    麵對來勢洶洶的並州軍,眾家奴一擁而上,‘哐當’一聲,將厚重的府門死死關上。
    “給我圍住,如果走漏一人,提頭來見!”魏越鋼刀一揚,大聲喝令。
    隨著魏越一聲令下,並州軍在各級校尉的帶領下,裏三層外三層地將王府團團圍住,水泄不通。
    “攻!”呂布驅馬而來,立即下達進攻的命令。
    “殺!”
    頃刻間,王府院外四麵火起,並州軍一擁而上,亂刀劈砍府門,裏麵的家奴們抵擋不住,紛紛驚恐的後退。
    “哐當”一聲,王府厚重的府門被軍士亂刀劈開,並州軍如潮水般湧進王府,麵對昔日為非作歹的王氏奴仆,並州軍絲毫沒有憐憫,提刀便砍,挺槍便刺。
    刹那間兵戈如海,並州軍從府門一直殺到後院,絲毫不放過任何一個角落,但凡能藏人的地方,都被他們連續搜尋幾遍。
    用呂布的話說,他要讓王家雞犬不留,就算是老鼠也得給我捅死。
    狂風暴雨,血肉橫飛,到處都是屍體,到處都是絕望的慘叫,王府的人越來越少,湧入府宅的並州軍越來越多。
    驀然地,王府的後院突然冒起一股黑煙,伴隨著濃煙滾滾,一陣撕心裂肺的慘叫傳進每個人的耳朵裏。
    呂布眉頭一擰,立即率士卒湧向後院。
    後花園裏,亭台水榭,曲水悠悠,綠草遍野,花木扶疏,奢華仿若京都上林苑,其中有一座大宅院掩隱在綠樹環抱中。
    而起火的正是這座極度奢華的大宅院,以往飲酒作樂的宅院此時正在被熊熊烈火吞噬,數不清的婦人和孩童被鎖在房內,發出一陣陣令人揪心的尖叫。
    院中有一人持劍而立,他衣衫不整,身上鮮血淋漓,正是涅縣王家家主——王岢。
    麵對族人的尖叫呼喊,王岢不僅沒有痛心,反而露出令人匪夷所思的冷笑,他的目光透過層層疊疊的刀槍,定格在呂布身上。
    “呂布,你要為今日所做的事情付出代價。”王岢說完這句話後,便將劍架在脖子上,用力一抹,頸血飛濺。
    呂布看了一眼地上的王岢,轉身就走,他不知道王岢所說的代價是什麽,但他並不後悔這樣做。
    殺人償命,天經地義,這是亙古不變的道路,別說太原王家,就算袁門四世三公,隻要敢惹他,照殺不誤。
    公元189年春,王家的覆滅像地震一樣在整個並州震動,那些依附王家的各郡郡守又驚又懼,害怕呂布遷怒他們,率兵攻打。
    於是在太原王家的授意下,各郡郡守聯名上表,想要彈劾呂布,隻是這表是上去了,但卻像石沉大海一樣了無音訊。
    最後經過多方打探才得知,當今天子恐怕活不久了。
    傍晚的洛陽重鎖煙樓,薄霧臨台,一派穿不透望不盡的縹緲,令人望之生畏。
    劉宏做了一個噩夢,他夢見了桓帝,醒來後慌裏慌張跑出去,不小心摔了一跤,若不是蹇碩及時為他捶敲足底,恐怕當時就晏駕了……。
    有太醫私下裏議論,恐怕活不了幾天了!
    夜晚往往會給皇宮披上一層神秘而恐怖的麵紗,白日裏的朱梁畫棟、玉階金柱會因黑暗而變得冰冷扭曲、光怪陸離。
    玉堂殿、崇德殿、宣德殿、黃龍殿,這些莊嚴肅穆的朝堂在黑暗中顯得空曠淒涼,早春時時刮過的涼風也使得大殿內回蕩著一陣陣厲鬼號哭般的聲音。
    白虎觀、承風觀、承祿觀、東觀,它們孤零零矗立在宮房之間,沒有一絲火光照亮這些學術的聖地。
    長樂宮、長信宮、永樂宮、邯鄲宮,寒冷陰森的廊閣間隻有零星幾個老宦官淒楚地守著宮燈,訴說著往昔的秘密……
    嘉德殿內燈光幽暗,似乎已經預示著不詳,董太後神情憔悴地坐在龍榻邊,親自為兒子擦去汗水。
    劉宏已經到了最後的時刻,這個驕奢淫逸了一輩子的皇帝終於明白,書裏所謂的“萬壽無疆”,僅僅是一種不切實際的願望罷了。
    他覺得身子沉重得很,仿佛有無數雙手要把他拉入地下,喉嚨似針紮般講不出話,雖然眼前模模糊糊的,但是蹇碩的話他聽得清清楚楚。
    “萬歲,並州傳來消息……”蹇碩跪在劉宏床頭,聲音很低。
    劉宏微微晃了晃腦袋,打斷蹇碩的話:“張讓……趙忠……”
    “回皇上的話,他們在皇後那裏。”蹇碩答道。
    這是多麽大的一種諷刺啊,皇上就要歸天了,他親手提拔起來的十常侍卻已經跑去逢迎何家的人了。
    此刻他終於知道什麽是小人,什麽君子,隻是他明白得實在有點晚,
    楊賜、劉寬、橋玄、陳耽、劉陶……那些曾經諍諫的老臣在眼前若隱若現,他到了那邊有何臉麵見這些人?
    但劉宏還是不明白,罪魁禍首不是十常侍,正是他自己的荒淫暴虐把正義推到了何進那一邊,原本以為何進是一個容易掌控的蠢人,誰知道到最後他卻被黨人掌控了。
    他想憤罵、想詛咒,但是他已經沒有力氣了,一顆晶瑩的淚珠從眼眶中毫無察覺地流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