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狹路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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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夫羅滿意地點點頭,他揚起手,張狂地呼喝道,“來啊,把女的抓起來,其餘的,老少不留。”
    隨著於夫羅一聲令下,周圍的匈奴士兵呼啦啦一擁而上,開始爭奪屬於他們的戰利品來。
    “放開!”人群中,女僮一巴掌甩在匈奴士兵的臉上,正死命地護住他身後的女子:“別碰我們!”
    “喲嗬,小姑娘狠著呢!”被扇了耳光的匈奴士兵操著蹩腳的漢語,涎臉一笑,吐了一口唾沫,搓著手便扭住了少女的胳膊。
    女僮又是打又是踢又是喊又是罵,到底是女孩兒力氣弱,被壯碩如牛的匈奴人狠拽進懷裏,還在她臉上擰了一把,惹得圍著看熱鬧的一眾匈奴士兵哄然大笑,淫笑著吹口哨彈手指。
    女僮哪受過這般屈辱,雙眸已含了悲酸的淚。
    那匈奴人得意忘形,竟一把扯下少女的外衣,周圍的匈奴士兵都像充了血,亢奮得拍巴掌拍屁股,紛紛慫恿道:“扒光她,扒光她!”
    那匈奴士兵果真叉開兩手,女僮忽地轉過身,在他手背上用力咬了一口,牙齒死了命地摳進肉裏,直疼得他撒手不迭。
    “該死的女人”那匈奴士兵暴怒,“老子今日不扒光你,我枉生人間!”
    女僮也像被憤怒的力量激奮了,一頭撞了過去,雙手一拉,竟拔出了那匈奴士兵的彎刀。
    周圍一派驚呼,那匈奴士兵驚得往後一退,其餘匈奴士兵都下意識地抽出了刀,仿佛一壁壁陰影般圍了上來。
    “別過來,你們別過來!”女僮費力地拖起刀,刀很沉,壓得手肘往下墜。
    她無助地四處張望,在這充斥著血腥味兒的荒野上,除了這群如狼似虎的匈奴人,便是淒惶自保的平民。
    她找不到漢家的軍隊,看不到漢軍的旌旗,泱泱大漢,難道沒有一人能拯救百姓於水火?
    她絕望地在心底呼喊,刀真的很沉,她用盡力氣舉起來,想要和他們拚一拚,可她隻有一個人,他們有很多人,很多很多,仿佛遮蔽生命的死亡鉗子,掐住了她最後的抗爭努力。
    她卻慢慢轉過了身,她對哭成淚人的女子說:“夫人,奴婢不能侍奉你了。”
    她仰起臉,兩行冰冷的淚水攫著她清麗而蒼白的臉,她咬著牙狠狠地將自己撞向那把鋒利的鋼刀。
    鋼刀飛落下去,紅得仿佛火焰般的血燃燒起來,她直直地向後倒去,她用那把奪來的腰刀斬斷了自己的脖子。
    “不要!”女子失魂落魄地爬過去,她拍著姐女僮的胸口,又搖了搖她的手臂,卻像是在搖一截枯萎的木頭,喚不起一絲生氣。
    女僮隻是偏著頭,被血染滿的眼睛裏有最後的一點光在跳躍,那仿佛是一句再也說不出口的知心話,漸漸地湮滅在死寂中。
    於夫羅抓起哭泣的女子,輕佻地托起她的下巴:“本王在大漢見過的女子當中,最屬你驚為天人。”
    女子抽泣著,她的手突然觸碰到一個冰冷的東西,那東西冰冷刺骨,正是女僮自刎的彎刀。
    於夫羅把女子的動作看在眼裏,他笑著搖頭,一把將女子抗在肩上,招呼著部眾道:“勇士們,回家。”
    餘下的匈奴士兵紛紛大笑,而後將其餘下的人趕進一輛輛囚車,那囚車內全是婦女兒童,車身四周的木欄,掛滿了血淋淋的人頭。
    女子被扔進一輛單獨的囚車,天地間響起一聲尖銳的口哨,囚車的車輪開始滾滾而動,載著她向北方而去。
    “父親……”女子看著周圍漸行漸遠的國土,心裏冒出前所未有的絕望。
    在距離於夫羅十裏開外的一處山崗上,一支騎兵靜默排列在山的背陰麵,一動也不動,如同一塊巨大的黑色礁石。
    “將軍,將軍!”一名哨騎滾落馬鞍,三步並著兩步奔上前來,精疲力盡的戰馬噴著口沫被人拽到一邊。
    哨騎來到一員漢將麵前,抱拳道:“啟稟成將軍,前方發現西涼軍。”
    “西涼軍?”成廉劍眉一挑,聲音略顯清冷:“溫侯不是說有匈奴人嗎?怎麽會是西涼軍。
    呂布命他率領騎兵在黃河北岸遊走,以防有亂兵入境,抄掠河東,他還特別提醒,說是有匈奴人趁亂燒殺,責令成廉務必將這夥匈奴人全殲。
    “聽說於夫羅在董卓帳下為官,這夥人是不是披著西涼軍鎧甲的匈奴人?”副將急忙提出建議。
    成廉一晃刀身:“不管是西涼軍還是匈奴人,照殺不誤。”
    他一提韁繩,率先策馬而出:“出發。”
    隨著成廉一聲令下,這支黑甲騎兵紛紛拔出戰刀,從山的背麵衝上山崗,在他們目不能及的地方,有一支騎兵緩緩而行,騎兵身後,是一輛輛滴著血水的囚車。
    “來了!”副將眼神一凜,指著從地平線上冒出的黑影,一個,兩個,三個……越來越多,人數大概在一千人左右。
    “殺!”成廉從不說廢話,立即下達進攻的命令。
    黑甲騎兵默契地揚起戰刀,然後馳騁而出,隆隆的馬蹄聲震得四野生寒,天地變色。
    於夫羅感受到大地在顫抖,他急忙回望,隻見遠方的地平線上突然出現一條流動的黑線,有沉悶的雷聲從天盡頭滾滾而來。
    隨著距離的拉近,黑色的線條變成黑色的浪潮,在層層疊疊的浪潮中,一麵旌旗迎風獵獵,其上寫著一個遒勁的大字——漢。
    “是漢軍……”於夫羅拔出彎刀,額頭上青筋暴起:“列陣,列陣!”
    驚慌失措的匈奴士兵急忙調轉馬頭,胡亂地排成陣形,於夫羅彎刀一指,匈奴騎兵發出一連串的呼哨,迎麵殺向漢軍啟稟。
    黑色的浪潮越來越近,烏黑的鎧甲在馳騁中鏗鏘作響,頭盔上的白羽簌簌抖動。
    “衝鋒之勢!”成廉一晃戰刀,率先殺入匈奴戰陣,寒芒乍現,人頭滾滾,鮮血四濺。
    “有進無退!”黑甲洪流像一把尖刀,從匈奴陣形的左肋突進去。
    刹那間,閃著無數寒芒的刀槍刺破了晚霞的黃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