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巡防黃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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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頭如刀,呼嘯而起,隻見一股急速翻騰的雲浪,仿佛是一條灰色長龍從蒼穹滾滾而來,頃刻間狂風大作,飛沙走石。
蒼穹之下,兩支軍隊在原野上狹路相逢,匈奴人沒料到會有漢軍從背後殺來,倉促應戰。
漢軍騎兵的陣形是三角錐形,這種三三三相互配合的騎兵陣法源於秦,威震天下的秦騎兵便是三騎一列,前後左右緊密配合,一隊落馬,另一隊立即補上缺口。
那鋒利的三角頂是漢軍突入對方陣營的尖兵,由成廉一馬當先,仿佛狼嘴裏崩出的狼牙,能撕碎任何敵人的咽喉。
漢軍從側翼突入了匈奴陣營,三角陣一般不從正麵進攻,往往是從左右兩邊撕開敵人,而匈奴騎兵最薄弱的地方也恰恰在側翼。
“轟!”兩支騎兵重重地撞在一起,立即有騎士被強大的衝擊力震飛落地,頃刻間便被密集的馬蹄踩得血肉模糊
衝入匈奴軍陣,漢軍騎兵忽然分成了兩個三角形,從其中一個三角陣裏飛出一騎,像是從汪洋裏濺出的一滴水波,戰場之上太混亂,看不清他的臉,也根本不知道他是誰。
他把身子壓在馬背上,戰刀壓著手臂,刀頭擦著匈奴士兵的頭顱掃過,隨著刺耳的鎧甲碎裂聲、骨骼折斷聲。過路處,一排又一排的匈奴士兵倒了下去。
可他還在向前衝,甚至已將同伴拋得很遠。
他要單槍匹馬殺入中軍?
眨眼間的功夫,那人已殺到中軍狼纛前,數十支箭鏃從耳際飛過,荊棘叢似的彎刀封住了去勢。
他一拉戰馬,戰馬一聲嘶鳴,俄而仿佛被飛天之力拉扯住,騰空而起,持刀便是一擊平揮,寒光乍現,鮮血飛濺,幾個匈奴士兵握著棄整整的斷腕,發出殺豬般的號角。
片刻,“哢哢哢”的金屬爆裂聲此起彼伏,無數匈奴士兵被連甲帶身劈成兩塊,一線血從人群裏噴薄而出。
頭頂上是模糊如閃電的一道影子,那人躍馬飛過了中軍戰陣,飛馳的馬蹄甩開了身後追擊的匈奴士兵,他舉起了長刀。
匈奴狼纛向後微微一退,似乎不敢相信有人竟敢冒險殺入主將旗下。
那騎手猛地大喝一聲,那烈烈如暴雷的吼聲驚得護衛中軍主將的匈奴士兵心膽俱裂,腿肚子發顫,手中的刀怎麽也舉不起來。
戰馬人立而起,明亮的鎧甲逼暗了中軍大纛的色澤,那一瞬,那將軍仿若戰神降世,從高遠深沉的天空飛臨而下。
刀光劈裂了戰場的塵埃!
戰場上一派可怕的死寂!
狼纛下的匈奴士兵以為下雨了,總有水濺在臉上,有人抹了一把,水又淋上來,他舉起手看了看。
黏糊糊的,不是雨水,是血。
匈奴士兵紛紛回頭,他們身後,一股張狂的血還在向上衝,於夫羅的坐騎上是一具無頭屍體,須臾,無頭屍體直墜下馬。
那顆頭顱在天空旋轉,甩出的血線在空中刮拉著滑稽的弧線,頭盔已掉落了,砸在某個士兵的臉上,那斬殺主將的騎手一伸手臂,一把揪住頭顱的發髻。
成廉綽刀立馬,宛如戰神降臨:“賊首已死!”
聲音轟隆闊遠,兩千匈奴士兵鴉雀無聲,匈奴的左賢王居然以這種方式死去,他幾乎沒有還手便被對方斬掉了首級。
不知是誰號呼了一聲,匈奴士兵都像被抽了一鞭,大麵積地開始潰逃。
“追上去,一個不留!”成廉將於夫羅的頭顱掛在馬鞍上,縱馬直追。
隨著成廉一聲令下,並州鐵騎將戰刀插回刀鞘,取出弓箭,展開追擊。
三百步遠,騎兵已從飛奔的戰馬上勁射出一支支羽箭。
羽箭尖嘯而至,撤退中的匈奴士兵一批批慘叫著倒下,匈奴人並沒有停下迎戰,後隊踩踏著前隊的屍首,堅決地往南向進行撤退,試圖盡快脫離戰場。
並州鐵騎片刻便追上了匈奴士兵,再次拔出戰刀,呼嘯著衝進了敵陣,並州鐵騎從敵陣中犁過,馬上揮舞的刀劍劈斬出一路血光。
潰逃的匈奴士兵很快被騎兵分割成了四段,並州鐵騎在犁開的通道間縱橫馳騁,箭鏃嗖嗖地往兩側勁射,逼迫敵軍後退。
條寬約一裏的通道已經形成,匈奴士兵被擠壓成四道狹長的人流,匈奴人驚怖地往兩端奔逃,幾個百夫長砍翻幾個混亂逃竄的匈奴士兵,還是沒能阻止住山崩般的潰兵。
往兩頭擁去的匈奴士兵沒跑出多遠就停住了腳步,攔在他們前邊的是漢軍閃著寒光的戰刀
“別殺我,我願降!”人堆中,一名匈奴士兵發出讓人心悸的叫聲,手中的彎刀在地上摔出脆音。
恐懼也會傳染,近兩千匈奴士兵丟下兵器,“願降”二字山呼海嘯般席卷戰場,所有的人都望向成廉,他隻要一句話,就能這些匈奴人的生死。
成廉的目光緩緩掃過戰場,剛才還殺聲震天的戰場此刻一片死寂。
他一揮大氅:“一個不留!”
“跟漢人拚了”懂得漢語的匈奴士兵發出絕望的悲鳴,丟在地上的兵器被紛紛撿起,剛剛沉寂下來的戰場又沸騰起來。
被團團圍住的匈奴士兵嘶喊著開始突圍,但這一切都是徒勞的,迎接他們的是戰馬的鐵蹄、呼嘯的箭鏃、冰冷的戈刺。
他們別無選擇,隻能一撥兒接一撥兒地衝上去,倒在同袍的屍首上麵,將自己的血與同袍的血流在一起。
半個時辰的慘烈屠殺,黃色的平原被浸染成紅色,屍首堆成了四座環形的小山。
成廉瞥了一眼地上的屍首,在確定沒有匈奴人存活後,率鐵騎回到囚車旁,他的手一揚,並州鐵騎一擁而上,砍開囚車,將裏麵被俘的百姓放出來。
“多謝將軍救命之恩!”百姓們攜老扶幼,朝成廉緩緩跪下。
“不必!”成廉淡淡道。
少頃,他見這群百姓沒有起身的打算,眉頭緊蹙:“爾等為何還不起身回家?”
“我們都是京畿一帶的百姓,董賊遷都,沿途抄掠,家早就沒了。”人群裏傳來婦女的哭泣聲。
成廉沉吟良久,語氣依然很冷淡:“某奉呂將軍之命,沿黃河北岸逡巡,已防亂軍劫掠河東,既然爾等沒有去處,可暫居蒲阪,待上黨事定,可隨呂將軍一同北上,遷居河朔,爾等可願?”
“請問將軍說的呂將軍可是溫侯呂布?”一個老者顫巍巍地問道。
“正是!”
那老者聞之一震,立即朝成廉深深一拜:“既是溫侯治下,老夫願往!”
“我等也願意!”人群裏立即響起此起彼伏的附和聲,在成廉目不能及的地方,有一雙美眸正好奇的盯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