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白波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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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波穀,位於汾河以西,臨汾以北,中平五年二月,河東人郭太於白波穀率眾起事,名曰白波黃巾。
郭太以白波穀為根據地,聚眾十萬,北攻太原,南下河東,相當活躍。不僅如此,他還召集能工巧匠,沿永固一帶修寨築堡,憑險拒守,名曰白波壘。
白波壘瀕臨汾河西岸,蓋以汾河為天然屏障,彼此互相聯防,互相呼應。
唇亡齒寒,如今張燕已死,黑山軍群龍無首,上黨的匪患基本肅清,但白波穀內的叛軍始終一根鯁骨之刺。
呂布若想出塞北擊匈奴,這根刺不得不拔。
而張燕陣亡的消息也像狂風一樣刮進白波穀,一時間,白波軍如臨大敵,郭太即令帳下的渠帥韓暹、楊奉、李樂、胡才領兵駐守各個隘口,以防並州軍南下。
果然不出郭太所料,長平一役後,呂布迅速領兵南下,以翼城、臨汾為據點,安營紮寨,逐一擊破,步步蠶食,將整條戰線壓在白波壘上。
隻要攻破白波壘,白波穀將無險可守。
一連十幾天,廝殺聲響徹了白波穀的內外,不僅是防守山穀內要道的隘口的白波士卒聽到了動靜,就連白波軍老巢中的婦孺老幼也是聽著喊殺聲震天,徹夜未眠。
所有人都知道,此時進攻白波壘的隻是並州軍前鋒,其主力駐紮在臨汾,現在隻能算是小打小鬧。
並州軍主力一旦臨陣,那將會是一場血戰、死戰。
豎日,赤紅的朝陽籠罩在白波壘上空,白波軍士卒靜靜地依靠在女牆後麵,疲憊地簇擁在一起,刀槍橫七豎八地散落在他們身邊。
“你們說,咱們這次打得過嗎?”一個士卒輕輕推開額頭上的兜帽,露出一雙布滿血絲的眼睛,他已經好幾天沒睡好覺了。
“難啊,匈奴人彪悍吧,還不是被呂布打得退回北疆,不敢踏河朔半步,隻能在苦寒塞外重拾遊牧生活,你們說可憐不可憐?”
“聽說屯留一戰,呂布單騎衝進黑山軍戰陣,匹馬縱橫,如入無人之境,連斬張燕帳下六名渠帥。”
“那怎麽辦?要不投降?”突然有人顫巍巍地說道。
“不可,你我家人皆在穀內。”立即有人厲聲阻止,顯然心有餘悸。
當初起義之時,上到將領,小到士卒,其家人都被郭太遷進白波穀,如今看來,倒像是挾持。
一損皆損,一榮皆榮,隻要家人還在穀內,白波軍隻有一條路,那就是死戰。
噠噠噠噠!
急促的馬蹄聲在寧靜的清晨顯得特別清脆,士兵們紛紛戰起身來往城下眺望。
一匹狂奔的戰馬馳騁而來,馬上是一個渾身是血的白波軍斥候,背上插著數支利箭。
“並州軍!”受傷的斥候在白波壘下高喊,拚盡最後的一絲力氣高喊:“並州軍主力殺來!”
話音剛落,斥候哇地突出一大口鮮血,頓時跌落馬鞍,氣絕身亡。
“並州軍來了!”白波壘上一片驚慌失措,向城外張望的白波軍士卒紛紛縮回脖子,好似已經感覺刀戰刀的鋒芒已架在脖子上,森冷刺骨。
隆隆隆隆!
遠方沉重的馬蹄踏得四野生寒,遠方一望無垠的平原上隱約出現許多小黑點,不多時,一片騎兵的輪廓逐漸分明。
騎兵身後,步兵組成四個龐大的軍陣,在滾滾黃塵中踏步而來。
“嗚嗚——嗚嗚——”
隨著距離拉近,黃塵中隱隱出現並州軍的旌旗,此起彼伏的呼喝聲震耳欲聾。
楊奉匆匆趕來,急忙手搭涼棚,定睛細看。
隻見滾滾黃塵中,並州軍翻卷的旌旗和朦朧的人影若隱若現,雷鳴般沉悶劃一的腳步聲震得大地為之顫簌。
密集的馬蹄聲在黃塵中急急如暴雨催林,敲得人心裏直發怵。
楊奉咽了一口唾液,沉思道:“到底來了多少兵馬!”
就在他遐想的時候,腳步聲和馬蹄聲突然戛然而止,耳邊隻有朔風在曠野裏回旋席卷的呼呼風聲。
黃塵隨朔風越吹越遠,白波壘下的並州軍戰陣赫然出現,林立的刀槍似乎從白波壘下一直排到天地的盡頭。
漢軍似乎並不著急進攻,就在白波軍眼皮子地下排兵布陣,由郝昭和曹性率領的弓弩手分列占據戰陣兩側。
由宋憲、魏續、侯成、郝萌率領四個步兵方陣橫在平原上,排成以兩千人為一組的標準攻城戰陣。
在戰陣的中間,各有五百名精銳士卒組成的攻城死士嚴陣以待。
在並州軍陣最前方,呂布持戟而立,一人一馬如同一團騰升的火焰,隻見他身高九尺,健碩挺拔,金冠束發,兩束大紅雉翎羽迎風招展,一身金光燦燦的的戰甲,反射出刺目的陽光。
最特別的一雙藍隱隱的眼睛,不時掩映出冷酷的光芒,唇角若隱若現的微笑,顯出桀驁睥睨的神情。
他望著前方白波士卒據守的白波壘,心中不由得有點佩服郭太起來。
隻見在廣袤無際的荒野上,白波壘的地勢恰好在此地抬高,形成了一處高地,而高地兩側都是與崇山峻嶺交接,刀劈斧鑿的石壁上棱石密布,隻有些許亂草生長在山石縫隙中。
晨光一照,山崖峭壁上石壁也發出灼灼亮光,而白波士卒居高臨下,就在這一處險要隘口之處修築了一道由土木、山石混建的防禦牆。
不過這一道工事如今也破損不少,牆上有很多缺口都是重新用山石、圓木累疊修補的,有些許缺口甚至來不及搬運石頭、木材,直接在內牆修築了柵欄圍住。
聽說牛輔曾帶兵攻打白波穀,就是在這一處隘口折戟,他本以為仗著西涼軍悍勇,可以一舉蕩平白波軍。
故而連番派兵馬進攻這一處隘口山牆,但是卻被據險而守的白波士卒多次打退,最後被反戈一擊,打得潰不成軍。
、呂布扭頭看向身後的諸將,朗聲詢問:“誰去叫陣?”
“末將願往!”眾將紛紛高聲請命。
呂布的眼睛在眾將的臉上一掃而過,最後落在武安國身上:“武安將軍,你去!”
“末將領命!”
武安國扛著雙錘,在幾萬雙眼睛的注視中,大踏步走到白波壘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