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蔡邕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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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麽?”鍾繇和蔡邕同時驚呼,沒曾想兩人苦尋已久的蔡琰,居然被王儁藏到了他的府上。
    王儁剜了一眼婁圭,急忙換上笑臉,賠笑道:“伯喈先生,你聽我解釋。”
    蔡邕向前踏了一步,目光直勾勾地盯著王儁:“子伯說的是不是真的?昭姬在你府上?”
    “是!”見蔡邕發了火,王儁隻能硬著頭皮解釋:“那日小侄接到成將軍急報,就已經在流民中尋到昭姬,但想到溫侯帳下人才稀缺,故而才將先生引至晉陽……”
    蔡邕又氣又急,指著王儁半天說不出話,末了一揮衣袂:“胡鬧,簡直是胡鬧。”
    鍾繇有點好笑的看著王儁,搖了搖頭:“子文,你有點過分了,明知蔡中朗思女心切,你還如此這般!”
    “這倒也不是……”蔡邕轉過身,目光緊緊盯著王儁:“昭姬已嫁為人婦,雖然其夫亡故,但好歹,好歹也是……哎,一個婦女,住在一個未婚男子家裏,成何體統,成何體統啊!”
    雖然蔡邕不像胡廣那麽昏庸,但昏庸起開,絲毫不亞於他的恩師胡廣。
    王儁尷尬一笑:“若伯喈先生不介意,在下願娶昭姬為妻……”
    他說的是實話,當年曹操、婁圭、袁紹等人奉蔡琰為女神,隻可惜天不遂人願,蔡邕早年便給蔡琰定下婚事,親家是河東衛家。
    繞是袁紹四世三公,但與衛家相比,仍是稍遜幾籌,他尚且如此,更別談王儁他們這些名聲不顯的士子。
    於是他便把這份思念埋在心裏。
    “呸……”蔡邕好氣又好笑,指著王儁連連點頭:“好你個王子文,在這等著我呢。”
    呂布眼見蔡邕越說越怒,急忙安撫道:“如果先生非要怪,那就怪呂布吧,王子文若不是為了我,也不會將先生愛女送到晉陽,在下替他謝罪!”
    呂布說著,便朝蔡邕深深一拜,嚇得蔡邕趕緊上前扶住:“既然溫侯發話,此事暫且記下!”
    他看向王儁:“走,去你府上,昭姬要是少了半根毫毛,饒你不得!”
    “是,是!”王儁難得露出畏懼的神色,頓時引得婁圭在一旁大笑,隻是他的人雖然在笑,但眼裏卻掩映出一抹黯然,最後笑出了淚,隻是那顆淚在眼眶裏打轉,並沒有滴落。
    “走吧!”呂布拍了怕他的肩膀,同時心裏也在想,蔡琰究竟長什麽樣,竟然能讓這麽多青年才俊對她一見傾心。
    他倒也想見見這個奇女子。
    當此時,王儁在前,呂布等人在後,一群人徑直走向王儁的府邸,還未進二門,就聽見有琴色晃晃悠悠地傳進他們的耳朵裏。
    那琴聲猶如和風細雨般沁人心脾,又恰似春日照耀使人暖意濃濃,呂布閉上雙眼細細聆聽這琴聲,一時間白雲飄繞,春潮湧動,蜂舞蝶繞,草長鶯飛,鳥聲鳴鳴,流水潺潺。
    渺渺茫茫之間感覺雨潤沃土孕育萬物,卻又是淫雨霏霏不見悄悄無聲,仿佛大地上揚起一陣陣精氣,嫋嫋騰升上天空。
    這時,一陣哭泣聲打斷了呂布的遐想,睜眼看去,原來是蔡邕早已推門而入,和蔡邕相擁而泣。
    少頃,蔡邕便引著一位漢裝少婦走出二門,朝呂布深深一拜:“多謝溫侯,否則老夫與小女也不會得以相見。”
    蔡琰微微福身:“蔡琰參見溫侯!”
    呂布細細打量蔡琰,隻見她一頭青絲用流蘇淺淺倌起,峨眉淡掃,麵上不施粉黛,卻仍然掩不住絕色容顏。
    有時鬆散的數著長發,顯出一種別樣的風采,或許是剛剛哭過,美目中流光閃閃,讓人新生喜愛憐惜之情。
    隻見一麵卻驚為天人,呂布扭頭看向王儁:“怪不得你會金屋藏嬌,如此佳人,倒也難得。”
    王儁微微搖頭,並不答話,鍾繇看了一眼呂布,然後上前詢問蔡邕:“如今昭姬尋到,你還要去長安嗎?”
    他希望蔡邕留在晉陽,這樣將會對呂布所幫助,隻是他從來不強人所難,相信呂布也不會。
    “這……”蔡邕為難了,按道理來說他應該去長安複命,隻是鍾繇、呂布、王儁的恩情過於重大,不報不行,要不然能說人情債最難還。
    “多事之秋,你好好想想!”鍾繇催促他。
    蔡邕擺弄著腰下的錦囊:“隻要努力熬過這一秋,天氣還回回暖,世間萬物尚需積蓄精氣,為的就是熬過這一秋。”
    蔡邕的意思是說,董卓之亂雖然艱苦,但總會過去,大漢還有希望。
    鍾繇搖搖頭:“西遷之路遙遙無期,深秋未過,就凍死了多少生靈?”
    他從洛陽一路走來,他怎麽也忘不掉西遷路上的慘狀,當真是富貴落貧窶,貴胄作流寇,白骨膏於野,餓殍死於郊,城郭成荒丘,鄉社變墳塚。
    “秋冬本就是肅殺的季節,生靈死亡在所難免!”
    “不錯,看來萬千生靈現在隻好蟄伏自重了.......”鍾繇感歎道。
    如今天下紛亂,所謂的大漢朝廷隻剩下一個孱弱的君主和一群老舊的公卿,以往的青雲仕途早已荊棘遍地,所以許多地方大族紛紛收起爪牙,把自家子弟收攏在羽翼之下,謹慎地觀察時局,安靜地等待羽翼翻覆之時。
    這不就是嚴冬之前蟄伏自重的萬千生靈嗎?
    “蟄伏自重?”蔡邕深深地看向鍾繇。
    “對,萬物必須自重,但也要必須自知,那個地方能築巢,那個地方能避寒,這才好挺過這最冷的日子,其實絕大多數生靈都是凍死在開春前夜的。”
    鍾繇的意思很明確,要想在亂說活下去,就要尋到一個能庇護自己的巢穴,能抵禦寒冬的地方,不然亂世未開就身死人手,成為後人緬懷的對象。
    鍾繇說到這裏,朝呂布努努嘴,呂布會意,急忙朝蔡邕深拜:“請先生留下來助在下一臂之力。”
    “這……”蔡邕又為難了,雖然他覺得鍾繇說得很有道理:“在下一不為政,二不涉軍,在溫侯這裏恐無大用。”
    “非也,先生留下來就是對溫侯莫大的幫助,亂世擾攘,先生怎麽忍心昭姬隨你漂泊?”王儁話對蔡邕說,眼睛卻看向蔡琰。
    蔡琰臉色微紅,她仰頭看向蔡邕:“父親,要不留下……”
    蔡邕欲言又止,在幾個人炙熱的目光中,他重重一歎:“既如此,那邕就留下,為溫侯盡綿薄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