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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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整理好要處理的政務,便已經下午了,甄昊坐在輦禦上,輦車在寬闊的輦道上奔馳,把他的長發吹起。
自從他來到這裏,不是連綿的大雨,就是陰天,每天除了養病,就是應付大臣和政務,忙到現在,他連這裏的朝陽都不曾有出來看過一次。
到現在好不容易出了這大殿,卻已經是滿天紅霞,天空層次分明,白的一塊,暗青的一片,薄雲雖然遮住了夕陽,卻遮不住那一片火紅,天邊的雲團就好像燒起了一團火。
車輪碾在寬闊的輦道上,聲音很響,但即使這麽響,也阻止不了他要打架的上下眼皮,他一坐車就開始犯困,一犯困他就控製不住自己,忙的時候還好,一停下來就隻想睡覺。
正當他臨在清醒與昏睡的分界點時,輦車突然整個抖了一下,華蓋也震得索索響動,這一下,不僅把他給震醒了,隻聽見咚的一聲,甄昊無可抑製地往後倒去,然後磕到了一個硬塊上,他哀嚎地嘶了一聲,一臉茫然的睜大眼睛,忍不住揉了揉自己後腦勺。
定睛一看,就看見駕車的輦夫,渾身打了個顫,僵硬的手臂停在半空中,隨後是不住的瑟瑟發抖,而輦車也緩緩的停了下來,跟隨著輦車的輦從,也立刻有序的停了下來。
在輦夫嚇破膽前,甄昊立刻搶先高聲喊道:“寡人無事,不要驚惶。”甄昊心中苦笑,什麽是君王,君王就是老虎,會吃人的那種,尤其是他這種身上打著昏君標簽的,而印象一旦烙下了,就很難再改變。
夕陽照射下來,又離得近,甄昊能清晰看見輦夫的背上已經濕了一片,因為角度剛剛好,他甚至能看到輦夫額頭上冒著豆大的汗珠,也不知道是曬的,還是嚇的。
還沒等到他再說出兩句安撫的話,立刻就有侍從趕上前,甄昊隻得板起臉來問道:“如何?”侍從立即回複:“稟大王,是這輦道上有一個石子,所以硌著了,讓大王受驚,臣等該死。”
甄昊搖搖頭,心下卻道:原來不過是個小石頭,搞的跟埋了了個炸.彈似的,這麽緊張,要天天這樣,他都要擔心自己神經衰弱了。
他沒發話,無人敢再說話,一時四周靜得嚇人。
甄昊隻得提高嗓音,讓周圍所有人都能聽見,他又盡量放緩放柔聲音:“不礙事的,你們也不必害怕,不止今日,以後若是如此,你們也不必惶惶若此,寡人賞罰分明,不會為了這等小事而輕易發怒的。”
他話音落,便能感受到四周氣氛明顯一鬆,他不由懷疑,這以前是造了多少孽,才能把這一群群人,給一個個都嚇得跟驚弓之鳥似的。
甄昊搖搖頭,歎了口氣,不由抬起頭,放眼看去,是高台層榭,接屋連閣,端麗闊大,樓閣台榭被丹霞輝照,層疊巍峨,且因地就勢,甚是闊大,更與那鳳凰高台遙相呼應,遠遠還能看見粼粼的湖水,折射著光輝,美輪美奐的樓宇,雄偉壯闊的景致,盡收眼底。
這地方他認識的,這是薑國曆代王後的居所,長樂宮,曆經一代又一代的擴建與修繕,到今天已經非常壯麗了。
王後,甄昊的腦海中突然就浮現出薑贏的臉,那樣漂亮的姑娘,隻要看一眼就忘不了。
甄昊突然就改變了注意,他指著長樂宮的方向笑道:“去那邊,”於是沒有片刻停留,輦車轉了個方向,順著宮道,往長樂宮的方向跑去。
輦車的速度很快,到了薑贏寢殿的不遠處,甄昊想了想,阻止了想要通報的人,他讓所有人都守在大殿外,自己一個人走了進來。
一路往前,甄昊突然發現,薑贏還真是個表裏如一的女人,這寬敞的大殿裏,人少的出奇,很是安靜,不時響起的清脆的鳥鳴,使得整個大殿更顯幽靜,當風拂起,樹葉索索作響的聲音也聽得一清二楚。
薑贏這個人,難道就一點也不怕寂寞嗎?他在寢殿裏休息,看著那群忙碌的宮人,還會覺得安心一點呢,而且他喜歡留著鷨兒與他一起作伴,都是因為害怕孤單啊。
當甄昊踏進大殿的時候,他看到薑贏坐在大殿之上,她身上的衣服應該是尋常的衣裳,看起來也不厚,白衣紅裳,兩種素色之外並無半點花紋,再簡單的衣服上了她的身,那也是美的。
日薄於西山,最後的夕陽,給她的身上鍍上一道金色光暈,把她烏黑的頭發照出一種柔和的淡棕色,她隻是靜靜地坐在哪裏,就已經是一副絕美的風景,讓人見之失神,更何況那張平時冷漠到近乎毫無表情的臉,現在竟然流露出一絲鮮有的柔情。
薑贏很白,她的肌膚如冬天的新下的雪,不染半分塵埃,其實他也很白,但和薑贏相比,那就就是跟是擦了粉一樣,糙。
薑贏,國色天姿。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而現在,甄昊定睛,原來她正在照看一個孩子,她伸出手溫柔地摸了摸那孩子的額頭,隨即輕輕地笑了起來。
甄昊突然就回憶起,當初自己剛來到這裏的時候,他記得剛睜開眼,她也是這樣的摸著自己的臉,那時他還覺得她的動作很溫柔呢,但和這個相比,當初那副表情簡直和雜了冰渣子一樣冷,原來這才是薑贏真正溫柔的表情。
果然是沒有比較就沒有傷害,甄昊感歎,隨即他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一個他還沒有思考過的問題,這位寵冠六宮的王後,應該不是不喜歡他,而是非常不喜歡他。
換位思考一下,倒是也能理解,首先沒有感情基礎,畢竟是把人從老家搶過來的,雖然錦衣玉食的,又給予最尊貴的封號,看起來沒什麽虧欠,但天天都要挨夫家人的罵,被別人戳脊梁骨,而且還要擔心老公死了,自己要陪著殉葬,娘家人還扯後腿,……這要是換他,他也不高興。
甄昊繼續站著,眼前,霞光披在薑贏的身上,讓她看起來像貓咪一樣慵懶,好可愛,想……想多看兩眼,不單說容貌,就是儀態,薑贏也是真的美的。
欣賞美人,猶如觀看一朵舉世稀有的名花,人觀之,賞心悅目,心情愉快,甄昊覺得,他能看一下午也不嫌多。
甄昊就這樣靜靜的看著她,沒有進一步上前,而薑贏也毫無所查,因為她低著頭,而她的注意力都放在那孩子身上,她靜靜地看著那個孩子,如石榴子一般滋潤的唇邊掛著一抹淺笑。
就這樣,一個看著另一個,也不知過了多久,也沒有人敢上前來打擾。
甄昊站著,看著,突然想起來一件事,等等,這孩子?
這是打哪來的孩子?這深宮裏怎麽跑出一個孩子來了?
甄昊換了個姿勢,他環著手臂,將彩衣隨意夾在臂間,又思索了半天,再一次確定自己絕對不會記錯,原主確實是一個孩子都沒有了,前王後的四個孩子已經病死了,而他現在的年紀也不過二十四,雖然結婚的早,老婆也很多,但早婚早育,還想要生出一大堆孩子來,顯然是不太可能的。
況且據他所知,王宮中雖有別的妃嬪生了幾個孩子,但不是病死了,就是因為種種原因早夭了,甄昊越想越覺得發瘮,在這深宮中,這一個病字,真是耐人尋味的很啊!
正當甄昊陷入回憶與感慨的時候,薑贏終於抬起了頭,而視線相交,兩人同時愣住了。
他還是第一次看到薑贏錯愕的樣子誒,要是有相機就好了,他想把薑贏所以的表情都照下來,畢竟薑贏的情感變化,稀罕,真是太稀罕了,甄昊的心中第一時間是這樣想到。
“大王駕臨,妾有失遠迎,還望大王恕妾失態。”薑贏瞬間就回過神來,她又恢複了平常寡淡的模樣,隨即行了一個大禮。
甄昊心中突然有些失落,他隨便擺擺手,走上前去,道:“沒事,寡人不過也隻是隨便走走的。”
甄昊走到薑贏身旁,也低下頭看著那搖籃中的嬰孩,仔細一看,他才發現,這搖籃很大,不對,準確來說,這應該已經不能稱作搖籃了,這是個簡單的寶寶床,而這床裏的孩子已經不是個嬰孩了,他目測了一下,這孩子最起碼得有個三四歲吧。
這究竟哪來的孩子,孩子的爸媽呢?薑贏是肯定沒有孩子的,這個他已經在王叔那邊聽過無數萬遍了,聽得他耳朵都要起繭了,所以肯定不會是薑贏的孩子,這後宮裏就一個男主人,既然他也沒有孩子,那這孩子究竟是誰的?
而且薑贏也沒有個兄弟姊妹,她在薑國可以說是孤身一人的,聽說她入宮的時候,身旁甚至連一個贏氏族人都沒有帶。
所以,孩子他媽呢?一個母親正常情況是不會舍下自己的孩子的,況且誰都孩子可以輕易養在王後的宮裏?
話說這是個男孩還是女娃呀?甄昊忍不住又多看了兩眼,這孩子閉著眼,眼睫毛又黑又密又長,一個小小的紅潤的嘴巴,隻是頭發有點兒發黃,這模樣雖然可愛,但卻並不能看到薑贏的影子,和他長得也不像,這孩子麵生的很,究竟是誰家的?他的心中突然如撓癢癢般充滿了好奇。
甄昊想了想,看薑贏和宮人的反應,這孩子應該也不是個黑戶,肯定是得過允許的,所以他還是裝作知道的樣子吧,但他心中還是忍不住猜測,這該不會是原主嫌薑贏孤單,從哪裏給搶來給薑贏作伴的吧……
現在,甄昊的心中充滿了好奇與糾結。
薑贏看著臉上表情在不斷變化的甄昊,他的眉頭緊鎖,似乎在思索著什麽,這再一次讓她感到了吃驚。
這個人,自從那日僥幸逃脫一死之後,好像就從內在外都變了一般,最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起碼在以前,他是絕對不會對茱萸感到半分興趣的,而現在很明顯的,甄昊的目光正放在茱萸身上,他究竟想幹什麽?
見甄昊一直盯著茱萸看,薑贏的心由警覺變成疑惑,她的目光下移,最終落在了一件彩衣之上,這彩衣華美非常,薑贏不由得伸出一隻手,而甄昊見薑贏望著他還伸出手,又看見自己手臂夾著的衣服,於是他下意識的就順手遞給了她。
薑贏接過衣服,隻看了一眼,這衣服柔軟舒適,精美絕倫,顏色豔麗,與王族的尋常服飾都不同,她的臉上不由浮出一股淡淡的笑意,她說:“謝大王賞。”
“?”甄昊愣住了。
他瞬間回過神來,完了,剛才想事情想的太走神了,順手就把衣服直接給她了。
而方才他下輦車的時候沒在意,就直接把這衣服給順手帶進來了,薑贏看見了,自然會以為是要送給她的,畢竟他無緣無故的跑到這裏來,還帶著一件華美的彩衣,這也難怪薑贏誤會,真要命。
果然,薑贏抖開衣服,臉上由淡淡的欣喜變成了詫異,甄昊訕訕的說:“是寡人的失誤,致使王後誤會了,”他剛說完,就看見薑贏的是雪白圓潤的臉頰上,一瞬間就浮起了紅霞,她的朱唇一張一合,最終還是什麽都沒說,而她那模樣,比遠天邊的彩霞還要美麗,薑贏居然害羞了,這下輪到甄昊驚訝了。
但薑贏很快就疊好衣服,恢複了常態,她輕聲笑道:“是妾無禮自驕了,想是華陽夫人回來了吧。”
甄昊嚇了一跳,怎麽,這消息傳的這樣快?怎麽薑贏一看見這衣服,就知道華陽夫人要回來了?而且他剛才還特地隱去了華陽夫人沒說,結果薑贏居然自己提起來了。
甄昊隻得說:“王後好眼力。”
“大王說笑了,”薑贏繼續說:“這種衣服,放眼薑國,沒有幾個人能做的出來,這是華王族才掌握的秘技,而這衣服,如此精美,材質上乘,自然隻有華陽夫人這樣尊貴的人才能取到,況且這衣服,不花上幾年,是做不出來的,妾怎麽會不明白呢。”
是啊,她怎麽會不明白呢,她已經不是當年那個什麽都不知道的小丫頭了,華陽夫人回來,也意味這王叔安那邊終於要有行動了是嗎?薑贏心中隱隱感到一陣不安。
甄昊聽了恍然大悟,他隻是覺得這衣服摸起來比那蠶絲還要舒服,而顏色鮮豔亮麗,能媲美鳥的羽毛,沒想到這衣服居然這麽珍貴嗎?
也是,要不是這樣珍貴又漂亮的東西,又怎麽能讓薑贏動容呢,姑娘總是喜歡漂亮衣裳的,看來即使是寡淡如薑贏也不能免俗。下次去找找看,有沒有類似的再送給她吧,這樣的衣服穿到她身上,才算是相得益彰了,甄昊心中暗暗打算到。
正想著,那孩子突然睜開了眼,甄昊離得近,見她醒了,對她笑了笑,但那孩子並不領情,隻見她癟了癟嘴,小臉一皺,眼看哇的一聲就要哭出來了。
甄昊感到一種莫名的挫敗感,傷心,他就這麽不討人喜歡嗎?
但薑贏並沒有那麽多閑情逸致,她的動作比那孩子的哭聲更快,“茱萸,不許哭!”薑贏厲聲道,把站在身旁的甄昊嚇了一跳,而他看見,薑贏一下捂住那孩子的嘴,就像是要把孩子的哭聲給憋回去一樣,甄昊看見薑贏三兩下,就把那孩子從床上抱了出來,動作如行雲流水,一氣嗬成。
甄昊目瞪口呆,他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瘦弱的胳膊和穿的比薑贏還厚幾分的衣服。
甄昊:“……”這是因為他大病了一場,他自我安慰到。
薑贏心裏卻沒有甄昊那般輕鬆,她的臉上滿是緊張,她蹙著眉,一邊抱著孩子,一邊安慰要哭泣的孩子,又朝一旁的宮人大聲喊道:“來人,快帶茱萸下去。”一麵又對甄昊說:“望大王寬恕,茱萸她還是太小了,並不敢有心衝撞大王。”
“慢著,”甄昊看見趕上來的宮人正要帶著茱萸下去,他拉著了茱萸的衣服,然後孩子終於哇的一聲哭了出來,那宮人見了,嚇得一抖,全部低伏在地,
甄昊看著她們已經見怪不怪了,而薑贏眼睛一瞬睜大,心中焦急,她立刻挨近身,幾乎是貼在甄昊的身旁,一下伸出手抓住甄昊拉著茱萸的那隻手,顯然她用了極大的力氣,他看見薑贏白皙的手背上甚至冒出了青筋,“大王,”薑贏急了。
甄昊低頭,看著她纖細白皙又修長的手,心中莫名一動,這還是薑贏第一次靠近他,女子的手是冰涼的,而她的臉比這雙手還要慘白,顯然她很緊張,因為她的顫抖,透過這隻手,透過薄薄的衣服,傳遞過來。
薑贏心中焦灼,她自然不會有事,可是這個孩子,大王喜怒無常,而他本就不喜歡這個孩子,往常他來,她都會讓乳母帶下去,今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天怎麽這樣巧,來的突然不說,她真害怕茱萸做了什麽會惹怒他,怎麽好生生就撞到這口上來了。
甄昊歎了口氣,真是,大人怕他,不知世事的小孩也怕他,他難道是索命的閻王,他看著仰視著自己的孩子,想了想,蹲下身,卷起衣袖,幫茱萸擦了擦臉,“不怕,我不吃人的。”
“大王,茱萸她……”
“沒事,她很好,”甄昊朝薑贏笑了笑,柔聲安撫,隨即他又補充道:“你也很好。”
薑贏臉上滿是錯愕。
甄昊攤開手掌,茱萸臉上露怯,但看著滿臉微笑的甄昊,她最終還是將手放在了他的手上,甄昊看著茱萸,稍稍感到滿意,於是他站起身,朝宮人吩咐:“寡人與王後說話,無事,你們都起來,下去吧。”宮人應聲退去,他想了想又對薑贏說:“王後,今天天氣大好,外麵花開的好,我們出去走走吧。”
薑贏看著茱萸,心裏卻如驚濤駭浪一般洶湧,大王的每一步,都讓她感到驚訝和驚恐,同時還有深深的疑惑,雖然外表和聲音不變,但簡直就像是變了一個人,換了一個心一般。
薑贏並沒有考慮太久,雖然她心中為難,但她還是點頭了,因為君王的話對後宮的每一個人來說,不是請求,而是命令。
甄昊並沒有想那麽多,他也無法猜想出薑贏內心的忐忑,他隻是看著薑贏和這孩子就覺得高興,而且他覺得三個人走遠比一個人來的有趣,於是他很愉快的帶著薑贏她們走出了大殿。
現在他和薑贏一人拉著茱萸的一隻手,在小徑上走著,兩道皆是嬌美的春花。
甄昊現在很高興,雖然他也不知道自己高興個什麽勁,或許是天氣好,或許是收到了孩子善意的笑容,孩子的感情總是簡單的,在發現他很溫和的時候,她也就不再哭了,甄昊覺得有點兒高興,這一天的疲倦,好像也沒有那麽累了。
但過了一會,甄昊就覺得,這孩子似乎與普通的孩子不同,尤其是在他接觸過鷨兒之後,兩廂對比,甄昊心中狐疑,這孩子模樣很可愛,就是總感覺有些呆呆的,嘛,或許是他的錯覺吧,一個三兩歲的孩子能看出什麽呢。
大王究竟要做什麽?一路上,薑贏的心中已經作出了數十種猜想,但又一一都被她自己否決了,這樣的王,與以前截然不同,雖然為夫妻三年有餘,但她現在是一點猜不透啊。
甄昊帶著她們,走到了一個拱橋上,這拱橋是目前來看,這個大殿裏最高的地方了,居高臨下,薑贏看著睡蓮已經冒尖了。
她突然聽到甄昊發聲問道:“王後可有什麽願望?”
薑贏心中一動,隨即她立刻盤算起來,茱萸現在還小,但這孩子的心智……以後如果自己有個意外……不如趁大王現在高興,大王高興的時候總是很大方的,趁現在為茱萸求一塊封地,再不濟,也能給茱萸求到點什麽吧,於是她很快的理好了思緒說:“王高興,妾也高興,王若有心,妾想為茱萸……”
“和她無關,和任何人都無關,我問的是你自己的願望,是你自己的,”甄昊打斷她,目光平視著她,輕聲笑道。
自己的心願?這麽多年來,她還是第一次聽到這句話。
薑贏的目光越過垂柳,越過杏樹,飄過海棠花,飄遠,她好像看見了河流,小溪和山川,她的目光一瞬變得有些迷茫,她呢喃:“我想回故鄉……”
她的聲音很小,但甄昊還是聽見了,他將手伏在石欄上,指著天空笑道:“王後你看那天。”
薑贏順著他的手望去,原來是一團雲遮蔽了太陽,隨即起風,風吹雲去,她聽見甄昊笑道:“如今雖有烏雲蔽日,可這陰霾也隻是須臾,王後你說是吧。”
薑贏的眼前是一片血紅,她的手收攏在袖子裏,握成拳狀,如果細聽,可以聽見骨頭咯咯作響聲,半晌,薑贏方道:“妾明白,”薑贏垂下頭,長長的睫毛扇動。
甄昊補充道:“你放心。”
放心,什麽是放心,薑贏心中冷笑,而她低垂的頭,讓甄昊並不能看到她的表情。
但甄昊的話是控製不住的在自己耳旁回蕩,薑贏最終還是忍不住抬起頭,她仰望著這位她既熟悉又好像變得陌生了的丈夫,年輕的君王臉上,不複是往夕的迷醉與陰戾,雖然他的臉因為大病變得十分瘦削,但他的眼神清亮,目光堅毅,似乎在眺望望著前方,又像是凝視這更遙遠的風景,和以前比,他更加瘦了,霞光灑在他的身上,給他鍍上一層金光,這樣的他,散發這一股溫和的暖意。
薑贏沒有說話,她低下頭,給茱萸擦了擦臉,隻有風刮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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